《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全二册-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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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全二册-出书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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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进抵肃宁、顺安,从西侧发起对平壤的进攻。这条路基本是直线,路面比较宽阔,沿途驿馆、兵站设施相对完整,无论是行军还是运输辎重都比较方便。尤其是明军还带了许多大炮,如果不走大路,翻越朝鲜的崇山峻岭将是件极其艰苦的任务。
朝鲜方面负责接洽与筹粮的官员,此时仍旧是柳成龙。他派人去问袁黄,这次大明到底来了多少人?他得准备粮食。
那么大明到底来了多少人呢?
下面这张表,是这次大明援朝军团的将领与所带兵数名单。我们之所以要在这里不厌其烦地统计并详细罗列出来,除了研究用之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后世之人不要忘记这些人的名字。
这些都是为了中华安危而浴血奋战的抗日英雄,他们的名字,尤其是那些只能以数字来代表的士兵,即使成为了数字,也不该被湮没在故纸堆中。
经略 宋应昌
赞画 刘黄裳 袁黄
副总兵 刘綎
指挥 吴宗道 谭宗仁
守备 熊正东
辽东都司 张三畏
千总 李大谏
参将 胡泽 谢用梓 宋大斌 杨五典 马世隆黄应(日易)
提督 总兵官 李如松
副总兵 佟养正
副总兵 李平胡 骑兵一千
副总兵 王守官(臣) 骑兵三百
参将 张奇功 骑兵一千
参将 高澈 骑兵一千
参将 方时春 中军
游击 赵文命 骑兵一千
游击 施朝卿 骑兵一千
备御 韩宗官 旗鼓官
户部主事 艾维薪 粮草
左协大将副总兵 杨元 亲兵两千 中协大将副总兵 李如柏 亲兵一千五百副总兵 王有翼 骑兵一千两百 副总兵 任自强 步兵一千副总兵 王维贞 骑兵一千 参将 李芳春 骑兵两千副总兵 孙守廉 骑兵一千 游击 钱世桢 骑兵一千副总兵 查大受 步兵一千 游击 周弘漠 步兵一千参将 李如梧 骑兵五百 游击 高升 骑兵一千参将 李如梅 骑兵一千 游击 高策 骑兵两千参将 杨绍先 骑兵一千 游击 戚金 步兵一千参将 李宁 步兵一千 游击 方时辉 骑兵一千游击 葛逢夏 骑兵两千 游击 王问 骑兵一千右协大将副总兵 张世爵 亲兵一千五百 其他将领副总兵 祖承训 骑兵一千 楼崇政 李郁
副总兵 吴惟忠 步兵一千五百 郑有如 胡鸾游击 王必迪 步兵一千 周易 李杜
参将 赵之牧 骑兵一千 吴希汉 傅廷立
参将 骆尚志 步兵一千 毋承宣 李有升
参将 张应仲 骑兵一千五百
参将 陈邦哲 步兵一千
游击 谷燧 骑兵一千
游击 梁心 骑兵一千
上表将领、兵力、编制等数据,系综合统计各方记载而来,截止日期为十二月七日。资料出处:《象村集》卷五十七:天朝诏使将臣先后去来姓名记;《神宗实录》卷二百五十一,万历二十年八月壬辰;卷二百五十二,万历二十年九月甲子;《两朝平攘录》卷四,日本上;《宣祖实录》卷三十四,宣祖二十六年正月丙寅;《宣庙宝鉴》卷八,宣祖二十五年壬辰十二月;《再造藩邦志》卷二,壬辰十一月;《乱中杂录》一;《朝野 载》卷二十七;《国朝故事》二;《 事撮要》上;《平壤续志》二,古事。
这是大明第一次东征的作战序列,再加上后续部队与义州守护部队,明军入朝的总兵力达到了四万八千五百八十五名。不过实际上这些部队里始终有部分作为预备队的存在屯于辽东和朝鲜边境附近的据点,譬如义州等,真正进入一线作战序列的,大约是四万。
如此庞大的兵力,带给柳成龙的除了震撼与惊喜以外,更多的是头疼。他没法不疼,上次祖承训三千人入朝,已经把柳成龙折腾得上吐下泻差点没病死在床上,这次是四万多人,简直是要人命了。
这几天里,在柳成龙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只有一个问题:这么多人和马匹,他们吃什么?
姑且不算朝鲜军自己,单是四万明军的补给消耗,便是一个极其可怕数字。朝方在十月二十六日确知明军来援的数量后,算了一笔细帐:一名明军士兵一天要消耗一升五合的粮食,一匹战马要消耗豆料三升。明军总兵力四万八千五百八十五人,战马两万六千七百匹,合计一天要消耗大概七百二十石粮食和八百零一石豆料。如果要支撑两个月作战,便要粮食四万三千两百石,马豆四万八千多石(《宣祖实录》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明军骑兵共计两万五千三百人,但还有五千亲兵没有标明军种,这批人也大多是骑兵,因此这个计算只是按骑兵数算的单马消耗,实际上辽东军团相当部分骑兵是双马配置,相信马豆真正的供给不会少于六万石。
更要命的是,这个数字还是按照大明的度量衡来算的。大明十斗为一石,而朝鲜则是十五斗为一石。大明一升五合的白米,折算成朝鲜度量,是二升七合,接近一倍的差距——也就是说按照朝鲜的标准,明军的消耗还要翻番。
而此时朝鲜的全部存粮是多少呢?他们把各地粮仓的底儿都扫了一圈,连来年种粮食的种子都凑出来了,一共攒了五万石粮食,三万石马料。这点存底打一场速度战勉强够用了,可一旦进入相持阶段便会出现大麻烦——这还只是针对小西行长的第一军团,如果把其他军团也考虑进来,形势则更加严峻。
大明对于朝鲜的窘迫境况心知肚明。很早之前,宋应昌便下令所有赴朝部队都在辽东集结,当地就食,不要去消耗朝鲜为数不多的存量。这本来是为朝鲜着想,可朝鲜人却根本不领情,心急火燎地催促明军尽快出兵,尽快出兵,宋应昌反问他们你们粮食准备怎么样了?朝鲜人立刻支支吾吾,不肯说准话——他们心里打的好算盘,只要明军尽快夺回平壤、开城便好,至于会不会饿死,到时候再说!
朝鲜友人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让宋应昌十分厌恶,也让他对朝鲜的存粮状况有了警惕心,特意筹措了八万石粮草搁在边境,准备等到李如松入朝时,让部队随军携带,以备两个月之需。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一招救命棋。
可宋应昌万万没想到,他绞尽脑汁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漏算了一点:朝鲜人的运输能力。
粮草和辎重不会自己走路,必须要有足够的运力相匹配,才能够发挥效用。当年诸葛亮北伐中原,汉中的粮草堆得快要溢出来,但死活运不过秦岭,最后也只能粮尽退兵。
祖承训来的时候,一是总兵力只有三千人,消耗不算大;二来正逢夏季,水路畅通,所以朝鲜人应付起来尚是游刃有余。但在元月冬季的朝鲜,天寒地冻,河流全都结冰,根本无法利用义州和平壤之间的两条大河漕运,只能依靠人力、畜力走陆路转运。
可这时候的朝鲜人要人没人,要牲口没牲口,甚至连装粮食的布口袋都没有。为了增加运力,他们几乎把附近的男女老幼都征光了,甚至连庙里的和尚都被抄发出来,搞得地方上怨声载道,哭号连天。(《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一日)
这种运输梗阻的根本原因在于国力的匮乏,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除非你能撒豆成兵。袁黄意识到这个致命缺陷,赶紧给宋应昌打了一份报告,提议说让明军暂时使用朝鲜当地的粮食储备,腾出有限的运力来,先把最重要的大炮和军火物资运到前线。(《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一日)
即便如此疯狂地压榨民力,运力还是不堪敷用。明军的大部分粮草与辎重,都积压在了义州边境,无法及时运抵安州集结地点,更不要说跟随主力前进了。对各路记载的统计表明,截止到一月七日平壤城开战时,明军的粮草尚有一半搁在义州,另外约百分之二十五搁在安州,真正送上前线的不过四分之一甚至更少。
万历二十一年初一月六日,李如松的大军已经迫近距离平壤六十里路的安定,可运输队却迟迟跟不上去。宋应昌坐不住了,派袁黄渡江亲自去催促。袁黄在朝鲜沿途调查了一圈,发现前线的粮食状况非常不乐观:肃川与安定附近的兵站储备已经见底,后方物资一时半会儿肯定上不来。
更让他愤怒的是,在中方反复叮嘱之下,明军特别强调要优先运输的物资里,仍旧有大批火炮与战车滞留在安州、嘉山,与前线主力相隔一百八十里路,肯定是无法赶上平壤城的战事了。(《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八日)
袁黄顿时急了眼,这是要出大事的!直接的后果就是将有大批明军伤亡,或者干脆退兵。这两个结果无论出现哪一个,大家全得吃不了兜着走。当下他抓住朝鲜人大吼,说我们是为了你们打仗,好不容易进军到安定,现在粮食也没有,火炮也运不来,如果因为这两原因而退兵,这个责任谁来负!(《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八日)柳成龙被喝叱了一顿,知道理亏在己,连忙下令申饬地方,并派了许多官员到各地粮道去督运,把安定附近三县的粮草又搜刮了一遍,这才暂时解除了吃的危机。(《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六日)
但朝鲜的底子实在太薄,而明军又实在太多。柳成龙豁出了老命,也未能改善前线的补给状况。这为之后的战事进展埋下了一个不安定的伏笔。
袁黄比柳成龙更郁闷。粮草运砸了,火炮要是再送不上去,预想中的平壤攻坚战将平添了许多变数,不知那个蛮横的李如松能否克服这一切困难——不过袁黄根本没有时间长吁短叹,因为他这一次来,除了督促粮草,还肩负着另外一个使命:联军情报管理。
但凡联军,因为来自不同系统,都或多或少存在着联络沟通与配合的问题。中朝联军以前因为指挥权的问题发生过龃龉,在平壤城前甚至发生过朝鲜军队逃跑的事情,双方高层对此都心有余悸。这一次的联军规模更大,因此事先更需要明确指挥权、配合方式和通信共享。
大明是宗主国,李如松又是出了名的强势。对于最高统帅权的归属,双方没有任何异议。明军作为主力作战,朝鲜军则负责沿途的配合,这也是得到高层认可的。可到了通信共享这一部分,问题就出来了。
中、朝联军的联络管道一直不甚通畅,反应又不灵敏,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将会有很大影响。袁黄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大问题,并着手进行解决。他是个善于思考的人,经过仔细地调研,发现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症结,在于驿站。
驿站是朝鲜重要的通信渠道,信使通过一个接一个的驿站向前线与后方传递情报,保证让决策者第一时间把握战况。
但朝鲜在久经战乱之后,平安道的沿途驿馆大多毁损,就算是完整的,设施与人员也残缺不全。这导致了信息的严重滞后——当初祖承训在平壤败北之后,朝鲜王室在义州隔了数天时间,才得到消息。明军的军纪也对驿站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明军部分士兵素质不高,沿途喜欢打骂驿馆的驿夫,甚至抢夺他们财产,搞得很多驿馆的人听到明军的名字都跑光了。
驿站系统的失灵,大大地影响到了联军的作战展开,前方的军情传不回去,后头的命令也递不下来。这种棘手的状况,换了谁来整治都要头疼,但惟独难不到袁黄。他以前在嘉善、宝坻等地抵御倭寇,整顿战备时,积累了大量经验,最擅长处理这种烂摊子。
对于驿站系统的一片混乱,袁黄首先拿明军自己开刀。他下达了严令,不允许他们随意打骂驿站工作人员,违者要军法从事。同时,他要要求驿站工作人员不许乱跑,否则也要砍脑袋。
为了形成行之有效的管理,除了严刑峻法以外,袁黄还煞费苦心地设计了一套叫做循环簿的管理办法。(《宣祖实录》二十六年一月十二日)
所谓循环簿,就是登记簿。按照袁黄的设计,每一处驿站都备有两册循环簿,一册记来,一册记往。盖有关防大印,并派一名差官坐镇驿馆内。来往信使必须要在循环簿上登记名字,一站一站传下去。比如说一个信使从甲驿站出发,他会在甲站的循环簿上写下名字、时间与差遣;到达乙站后,他会在再次登记一次。信使究竟走的哪条路线,走了多长时间,甚至走的速度有多快,都能通过循环簿一目了然。
循环簿每五天就会统一收上去,交由专人进行核对所有信使的传送记录。如果发现哪一位信使的路线与记录对不上,还必须要召见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询。这样一来,对于信使和驿站,都形成了有效监督,与现代理理论里的绩效考核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过袁黄的妙手改造,让朝鲜的驿站系统在短时间内恢复了机能。循环簿管理体系的效果立竿见影,各地的信息反应速度明显提高,关于倭寇与前线部队的情报开始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明军参谋部里。
做完这些工作以后,刘黄裳和袁黄正式向朝鲜发出了一道大明钦差经略防海御倭军务兵部咨文,这份咨文名义上是发给朝鲜朝廷,但实际上等同于向全朝鲜和日本宣谕的战斗檄文,兹录全文如下:尔国素敦文物,世笃忠贞。迩者倭夷不道,长久荐食,致尔君臣越在草莽,琐尾流离,何其困也。我大明皇帝,念尔二百年来恪守臣节,不惜万金之费,命将徂征。尔国中岂无宗戚受重寄而忠愤熏心,岂无县官守地方而慷慨委命,岂无忠臣怀主忧臣辱之念,岂无义士萌损躯报国之思。宜乘天威震叠,速招集义兵,各提一旅之师,共伸九伐之志。今倭夷逞强,其势必灭;尔国虽微,其势必兴;试相与筹之。先论天道,则朝鲜分野,析木之次。上年木星躔寅,而日本来犯。是我得岁而彼侵之,逆天而行,虽强必弱一也。倭性畏寒,今岁厥阴,风木司天,阳明燥金,为初之 气。立春后尙有二三十日,寒气未消,天时可乘二也。尔国君臣,俱聚此城,晨起望气,郁郁葱葱,如练如盖。旺气在我,势必恢复三也。次论人事,则大国雄兵,如虎如熊。而无敌大炮,一发千步,彼不量力,当成歼粉一也。经略宋,沈机蓄谋,鬼神难测。提督李,一腔忠义,百战余勇,有古名将风。二职素仗忠贞,同心协赞,歼灭此贼,以报天子。合两国之师,驱此穷寇,如振落耳二也。关白强暴,上劫制其主,下虐使其众,天欲亡之,假手于我三也。昨日国王擧动安详,丰姿俊伟,势必中兴。而尔国前后所遣诸使,请兵天朝,诚意恳恻,泪下如雨,庶几申包胥泣楚之意。君臣若此,岂终沦困。以顺讨逆,何功不成四也。倭奴所恃鸟铳,然三放之后,卽难继矣。其兵虽多,强者无几,但杀其前一二百人,余皆望风遁去。此皆可胜之机,正志士立功之秋也。天朝出令,不论我国尔国,但有人能擒斩平秀吉平秀次及僧玄苏者,每名赏银一万两,封伯世袭。擒获平秀嘉平秀忠平行长平义智平鎭信等有名诸酋者,赏银五千两,世袭指挥使。以下擒获,各有赏格。尔国臣民,能乘时纠众,共立大功,旣可以复本朝之社稷,又可以徼天朝之厚赏。以衰国之遗黎,为起家之始祖,岂不畅哉。诸道臣民义兵,已起者便为前进,未起者速为招集,或协力挫其势,或徼其惰归,或继其饷道。诸所机宜,皆听自便。
这篇咨文可以视为大明对日本正式开战的宣言,全文写得浩然正气,为大明出兵正名分,申大义,从天象、气候、道义、经济、民心、军事装备等方面详尽地阐述了日本必败的道理,甚至连日本人最得意的“铁炮三段击”都贬损了一通。
有意思的是,大明以为秀吉是平氏之后,理所当然应该姓平,既然秀吉姓平,那么手底下的人也都该姓平,结果什么平秀嘉、平秀忠、平行长、平义智、平鎭信等,全冒出来了。正如《西游记》里美猴王姓了孙,于是花果山一山大大小小的猴子,全都姓了孙一样。
朝鲜接到这篇咨文,十分重视,看得热血沸腾。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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