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杀人者,当判处何刑?”
王世林回道:“回小侯爷,杀人者,自当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不过。。。小侯爷啊,房遗直这事。。。似乎不可同一而论,再说,我也没法做主,这得交刑部定罪,我只是审理案件而已。”
起初,他也是准备在递交刑部的公文里,把案件的主要责任都安插在房遗直身上,毕竟这事也正是房遗直做的。
可回到县衙后,他细细一想,他觉得不妥,再怎么说也是房玄龄的儿子,房玄龄是谁啊,那可是李世民跟前的红人,就算自己不巴结,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王世林知道,别看早上的时候房玄龄铁面无私,但其实心里肯定也是想救房遗直的,只是无奈而已。
罗毅皱起了眉头:“不可同一而论?什么意思?”
王世林道:“小侯爷请想,房遗直虽然是整件案子的主谋,可他毕竟没有亲手杀人,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啊;如果房玄龄要插手这桩案子,那案子就难办很多了。。。。”
“一般像这种案子,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要说他大,即使斩立决都不为过,可你要说他小,或许能无罪释放,还能还之清白。”
王世林的解释,清清楚楚,但也含含糊糊,让罗毅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也对唐朝的官场更加的不解。
“王大人,你是否可以细细的说说?”
王世林继续道:“卑职的意思是,若说大,将房遗直、房遗则两兄弟定向为杀人凶手,也不为过,杀人者偿命,两人是难逃一死;但反之,若是房玄龄参与进来,亦或者刑部有意偏袒房遗直,那案子就有了另外一种处理方法。。。房遗直毕竟没有亲手杀人啊,他完全可以不承认这一切,只要钱九不咬他,就没人敢定他的罪,再加上房玄龄的关系,刑部的打点、偏袒,那弄到最后,不是没有可能无罪释放。”
“一派胡言!”
罗毅冷哼:“那我醉仙居酒楼的损伤,那十几条人命,又如何处理?难道他们的命就那么贱吗?”
“王大人,你这些话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看你这县令也就做到头了。”
听到皇上两个字,王世林浑身打了个激灵,不过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除了上朝以外,几乎没碰面过,罗毅此话,咋一听是有理,但他知道,这是罗毅在吓唬他呢。
“嘿嘿。。。小侯爷言之有理,不过这些话,我也就是在这说说罢了,说出来当风吹过,再提起我可不认。”
王世林讪笑了两声,随后说了对房遗直案件的处理方法:“卑职以为,这案子还是交给刑部比较妥当,我只负责拿到口供,理清案子的来龙去脉,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能过问的了。”
“好。”
王世林的胆小怕事,让罗毅很无奈,不过既然王世林这样说了,他也只能顺着答应。罗毅点头道:“房遗直、房遗则、钱九,这三人的口供非常重要,王大人还得多费些心。。。。”
说到这里,罗毅起身走到王世林跟前,小声道:“王大人,如果能定这三人死刑,我必有一份厚礼!”
以罗毅此刻的身价,口中的厚礼,那是绝对能亮瞎眼球的,也许给出的财富是王世林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甚至是没有见过的。
王世林一听,当然是动心啊,他当了半辈子的县令,一直都在钱上打转转,似刘地主那样的送礼、包庇、那是数不胜数。但有一点,贪污的太少了,没有哪一次超过过五百,这一次好不容易罗毅拿出了一千,心中罗毅又说还有一份厚礼,王世林不由激动起来,罗毅口中的厚礼,该是个什么数。
罗毅没有明说,他也没问,不用想也知道,罗毅所说的厚礼,至少要比之前那一千两多。
仔细的想了想,王世林问:“小侯爷,您真想要房遗直、房遗则死吗?”
“那当然,要不我来你这县衙干什么?”
“那卑职倒有一个主意。”
罗毅一喜,摆手道:“说来听听。”
王世林道:“卑职断定,刑部的人一定会将这件案子扭曲,想救下房遗直结交讨好房玄龄,但有一点,他们不会公然的释放房遗直,因为这是藐视王法,他们不敢那样做,只能捏造一些假象,让房遗直脱罪,就像我刚才说的,只要房遗直咬紧牙关,什么也不知道,硬说自己没做过,而钱九又不咬房遗直,或者干脆钱九死了,畏罪自杀,那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了,无法侦破,到最后,房遗直只能被释放。。。。”
罗毅瞬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暗中杀了钱九,以及那几个黑衣人?想来个死无对证?”
“不好,要是此举让他们得逞。。。。”
王世林接过话去,说道:“此计要是让他们得逞,我这县令也就做到头了。”
罗毅:“。。。。”
王世林道:“您想啊,看管的重要犯人在牢里死了,我能脱得了干系吗,被革职是最轻的。”说到这,王世林也发愁了起来。
………………………………
第167章 房遗爱
罗毅却是松了口气,王世林既如此说,那在看管犯人时,肯定会尽心尽力了,至少不会出现那种被毒害的情况,那可是跟王世林的前途挂钩的啊。
罗毅道:“我会留下赵文贤,协助大人看守人犯,王大人,你该不会反对吧?”
王世林:“当然不会,赵贤弟武艺高强,我求之不得呢。”
。。。。。。。。。
房家兄弟被逮捕拘押,酒楼的案子即进入了堂审阶段,一审、二审、再审,最终定案,王世林也算干这种事的老手了,非常容易的就拿到了房遗直和钱九的供词,还有房遗则的,以及那些黑衣人,都在自己诉说的内容上签了字。
为何事情会这样顺利呢?
王世林分析了番,大概是这样的;对于钱九和那些黑衣人来说,他们认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是十恶不赦,绝没有生还的可能,与其被殴打、用刑最后招供,还不如主动的招供,以求速死。
而房遗直、房遗则,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想活了,但想活的同时,也不能受那些酷刑啊,所以,两人就想了,如果刑部真能救他们的话,即使是画了押,也能救,完全可以理解为被逼招供的啊,如果不想救,即使你硬撑到底,也救不了。
如此这般,所有的犯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在三日之内即招供了所有的供词。
而且在钱九的招供当中,还说了最重要的事,那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房遗直跟房遗则指使的,他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有了供词,即使钱九死亡,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定房家兄弟罪时,已经用不上他了,一切都成了板上钉钉。
待所有的事情落实,赵文贤也算完成了任务,离开县衙回了四海居,向罗毅禀报。
经过三天的修养,柳老实已经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什么也没说。”
罗毅笑道:“还好你没说,你要是说了,他们当时就能杀了你。”
柳老实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要说了,就对他们就没用了,肯定不会留着我,所以,即使再痛苦,我也没说。”
咦,没想到柳老实竟然能想透这些,倒让罗毅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罗毅不知道的是,自从到醉仙居酿酒,柳老实一直都在想这个事,都想半年了,他总是幻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被抓了,自己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想明白了,要是自己被抓了,一定什么都不能说,说了就真没命了。
还有一点,如果说了,也对不起罗毅,这对醉仙居来说,损伤是不可估量的。
赵文贤将县衙供词的事说了遍,罗毅道:“王世林的办案速度还真快,才仅仅三天,没想到就拿到了所有人的供词。”
“看来这一次房遗直要栽了,有了那些供词,案子就是铁证如山,他想赖都赖不掉。”
四狗子咬牙切齿,道:“一定要把它绳子依法,拉到菜市口砍头。”
“砍不砍头,我不知道,不过他想轻轻松松出牢狱,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说到这,罗毅也长松了口气,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两日后。
正午时分,长安县衙来了个不速之客,准确的说,是梁国公府的另一位公子,也就是房玄龄的第二子,房遗爱。
说起房遗爱,后世之人估计没有不清楚的,那是相当的有名,取了高阳公主,而后还策划了谋反,干的是轰轰烈烈。
而房遗爱的妻子,也就是那位公主,也是赫赫有名,喜欢追求自由恋爱主义,时常婚外恋,不知给房遗爱带了多少顶绿帽子。
高阳公主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给自己丈夫带绿帽子最多的女人吧。
房遗爱来到县衙后,昂首挺胸的就走进了县衙大堂,就跟个回自己府衙一样,坐下后,让丫环泡茶来。
王世林当然认识房遗爱啊,他也不敢得罪,在一旁陪着笑脸。
房遗爱姿态很高,喝了几口茶后,冷声道:“王世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严刑逼供。。。。”
“啊?严刑逼供?没有啊。”
王世林一脸茫然,他瞬间想到了房遗直,不过在房遗直事情上,他确实没有严刑逼供啊,别说用刑了,连大声说话,甚至连喝斥都没有。房遗直的供词,完全是在他自己很情愿,很理智的情况下写的。
王世林道:“卑职从没有对房大公子用过刑,如果二公子不信,可跟我前去关押大公子的牢房,一观便知,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何来严刑逼供一说呢。”
“去牢里就不必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刑部公文的。”
说着,房遗爱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份公文,递给王世林。
王世林恭敬的接过公文,拿在手上一看:“证据不足,案子驳回,重新审理。。。。”
王世林愣了愣神,结巴道:“这。。。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的事,怎么还证据不足呢?”
王世林明白了,刑部这是明摆着要偏袒房遗直啊。
“王大人,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啊。”
房遗爱冷笑:“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王世林当然明白房遗爱的意思,不过想了想,他却是摇头道:“卑职只是按律法行事,其他的一概不问,也不。。。。”
“王大人!”
房遗爱突然喊了声,随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大堆整理出来的纸张,扔给王世林,说道:“你最好先看看,这些可都是你勾结地主、索贿、诬陷、害人至死的所有证据,我家里还放了一份,这一份就送给你了。”
王世林一惊,赶紧拿起那些纸张翻开,仔细的看了起来,看着纸上一桩桩案子,很多连他都已经忘记了,但却写的清清楚楚,犹如昨天才发生的事一般。
震惊之余,王世林赶紧改了口:“案子可以重审,不过,二。。。二公子,这些您是怎么知道啊?”
房遗爱笑道:“想知道这些还难吗?”
“至于具体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必知道了,总之,重审案子,还我大哥清白即可。”
………………………………
第168章 重审?
王世林连连点头,不过又为难起来:“二公子,大公子已经全都招供了,这如何翻供啊,卑职似乎无能为力。再说,钱九一口咬定是大公子指使的他,这。。。神仙也难救啊。”
“报。。。。”
就在这时,邢捕头神色慌张的跑进了大堂,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但见房遗爱也在客厅中,他没有立即就说。
王世林犹豫了下,说道:“这是房二公子,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吧。”
“是。”
邢捕头急道:“禀大人,钱九在狱中中毒,暴毙了,还有那些钱九的手下,也在一夜之间咬舌自尽。”
“什么?”
王世林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重要证人钱九,终于还是受到了迫害。
可他就不明白了,钱九是怎么中的赌,是怎么下的赌?须知从头到尾,钱九的饮食都是他亲自过问的,用银针验了又验,保证绝对干净。
“中毒了。。。完了。。。。”
王世林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
之前便说过,如果钱九在狱中暴毙,他作为看守的一方,难辞其咎,也许连官帽都保不住。
看着王世林秃废的模样,房遗爱笑道:“这不是正好吗,没有了钱九,这案子可就好审理多了,翻供轻而易举。”
“王大人,只要我大哥能翻供,你这些犯罪证据,我会亲自全部拿到你面前,一把火烧干静。”
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世林在愣神了一会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卑职一定尽力!”
如果罗毅能见到这一幕,一定会破口大骂,很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不过,罗毅的消息也是灵通,在第二天晌午,他便是听说了,刑部已经驳回了长安县审理的案件,要求重新审理。而同时,钱九、钱九的所有手下,都在狱中暴毙。
出了这样的事,罗毅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便知是房家的人干的,钱九的死跟房家脱不了干系。
但,话虽这样说,却没有谁看见,也没有证据,只能眼巴巴的接受这个现实。
态势对房遗直越来越有利,罗毅不由担心了起来,难道房遗直真的会被无罪释放吗,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跟那些受害人交代?
当晚,罗毅去了长安县衙,想一探究竟,最主要的是,要跟王世林通气,看王世林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必要的话,可以适当花钱。
来到县衙,王世林坐立不安,正在堂上忙碌。
此时已经天色yi黑,但他好像还没有休息的打算,不断翻看着桌子上的案例卷宗。
罗毅独自一人到来,进屋子后也没打扰王世林,而是悄悄的靠近,直到走到王世林背后,才看向桌子上摆着的案例,都是些以前翻供的案子。
“王大人。。。。”
罗毅的声音隔的很近,就像贴着耳朵说一般,将王世林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过来,起身施礼道:“小侯爷,您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侯爷请坐。”
“我就不坐了,王大人,听说钱九已经死了?”
王世林叹了口气,道:“对,死了。”
罗毅继续问道:“房家想让你翻案?”
王世林纠正道:“不是房家,是刑部。刑部回了公文,说证据不足,不能定罪,需进一步审理案件。”
“狗屁!”
罗毅当即爆了一句粗口,喝道:“是不是房家,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大人,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这桩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在,还有可能翻案吗?”
王世林的回答,让罗毅差点吐血;只听王世林道:“有。”
“什么?”
王世林道:“刑部已经下令,我只能照办,再说,这桩案子也并不是没有翻案的可能,重要的证人全都自缢身亡,所谓的供词完全是强行逼供,没有人咬房遗直,再加上房遗直自己也不承认,那事情就有了转机了。也许等开堂后,由于证据不足,不排除被当堂释放的可能。”
罗毅冷笑:“杀了人也能没事,天下间还有王法吗?”
想着,罗毅有些愤怒,这一次要是再扳不倒房遗直,以后想要再收拾,可就更加困难了,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啊。
一定要扳倒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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