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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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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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雅见她说的笃定,才道,“奴那边有两条被子,主若是不嫌弃,今晚奴与姐姐共用一条,腾出一条给您。”

    子雅出身士族,才敢这么说话,若是真正的奴隶,说出这种话来绝对是对主子的侮辱。

    “不用,子朝还病着。”宋初一转而问道,“我嘱咐你们烧火,可有烧了?”

    “回主,烧了。”子雅垂头道。

    宋初一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那就好。”

    屋内陡然陷入一片静默,子雅手心有些出汗,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事情,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紧张。

    片刻之后,宋初一闲聊一般的问道,“子雅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子雅愣了一下,旋即面色一红,支吾道,“奴……奴未曾想过。”

    “诶?知好色而慕少艾,哪有你这个年龄不怀春的女子,莫要羞涩,来,说与我听听,我好给你物色个好人,不然我可就寻个老叟将你送了。”宋初一又是劝,又是诱,又是威胁。

    子雅紧张道,“奴喜欢壮士。”

    “壮士?”宋初一蹲在火堆前,拢起袖子,探着脑袋笑眯眯的问道,“不仅仅是壮士吧?只知武力,不通文墨,怕也不知道怜惜人。”

    子雅红着脸摇头,“奴说不清楚。”

    她是未曾说清楚,但经过这一探问,宋初一却是清楚了。子雅喜欢什么样的人,宋初一不清楚,但她的眼界怕是不低。

    “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宋初一收起八卦的神情,吩咐道。

    子雅应了一声,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宋初一手指轻轻敲着榻沿,若有所思。

    片刻,转头伸手探进被子里,捏住那孩子的脉搏。脉象稍微回复了一些,但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养活。

    宋初一方才给他用雪搓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全身有许多出冻伤,有些破皮流水,如果处于温暖的环境,难保不会化脓。

    子雅很快将热水准备好,宋初一沐浴之后,又重新烧了热水,将那个孩子放进热水里泡着,与子雅一起帮他将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

    子雅十分爱干净,几乎不用宋初一动手,她看见脏污便忍不住要弄掉,宋初一也乐得清闲。

    这的确是个五官看起来还算周正的孩子,但干巴巴的面容,黑中泛黄,实在不算赏心悦目。

    将人清理完之后,已经夜漏更深。

    宋初一将孩子包裹在被子中放在榻上,便将自己榻上的褥子裹起来挨着火盆睡了。

    次日清晨。

    宋初一还未睁眼,便听见了剧烈的咳嗽声。

    是那个孩子!宋初一一骨碌爬起来,拖着褥子走到小榻前面,便见到一张苍白的小脸,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砰砰砰!砰砰砰!

    礼貌中隐含怒气。

    这个敲门的方式,宋初一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除了南祈,没别人。宋初一昨晚忙的团团转,这时才想起来,这门是装好了的!心道,姬眠动作还挺快。

    宋初一拖着褥子过去把门打开,果然见到一脸苍白,满眼红血丝的南祈。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就在宋初一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却见他猛的一抬手,将一个红色的小瓶递到她面前,“治风寒咳嗽!立刻给那人服下去,我不想今晚再听见咳嗽声!”

    有良药,不要白不要。

    宋初一利索的伸手接了过来,“今晚会不会咳嗽,要看你的药效用如何,我哪里能控制的住!”

    南祈咬牙切齿,恨恨转身,走了几步,又猛的回过头来,“当真是美人?”

    “不是美人我用得着这么费力气吗?”宋初一扯谎,眼睛也不眨一下。

    “善。”南祈甩袖而走。

 第53章 为少主老师

    宋初一打开瓶子看了看,里面是草药的碎末。

    宋初一便让子雅端来了煮酒煮茶用的小火炉,放上陶罐,把药粉倒进去一些,煮至滚沸。

    “待药凉了些,给他喂下去,我先去看看子朝。”宋初一从榻上扯了衣物穿上,开门出去。

    外面的雪已然停了,耀白的光线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空气冰冷的像刀尖一样,刺的人皮肤发疼。宋初一哆嗦了一下,连忙推开子朝居住的房门。

    自从救了子朝,宋初一只看过她三次,她身体很弱,每天都离不开汤药,宋初一急啊,倒不是急子朝的病情,而是子朝每天喝的不是药,都是她的“血”!

    “雅。”内室传来虚弱的声音。

    子朝的声音轻轻柔柔,再加之体弱,带着轻微的喘息声,仿如羽毛划过心底,令人心痒。

    “是我。”宋初一说着,挑开帷幔进了内室。

    子朝斜靠在榻上,略显苍白的脸,宛若含苞待放的白芙蓉一般,黛眉轻颦,墨发如瀑从肩流泻到浅绯色的被褥上。砻谷府提供的衣物有些小,使得子朝较为壮观的胸显露无疑。

    “这衣服有点小。”宋初一目光停留在子朝的胸脯上,在她看来,这么大的胸,简直就是神迹。

    子朝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微一垂头,青丝从耳畔滑落,蝶翅一般的长睫因为羞涩,微微颤抖,手轻轻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子朝曾经半昏迷的状态下见过宋初一一回,因而认得,她本欲下榻去跪谢宋初一的救命之恩,但没想到,她身形还未动,宋初一就来了这么一句轻佻的话。

    但转念一想,宋初一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不仅让她们脱离险境,还给了安稳的生活,莫说只是言语轻佻,就算是要了她,也不算过分。这么一想,子朝便掀开被褥,起身下榻,跪伏在宋初一面前,“朝拜谢恩公。”

    她身上的衣服紧小,做出这个动作,曲线顿时显露无疑。

    宋初一心叹,真是一举一动皆魅惑啊!这样的容色,倘若有哪个男人不动心,宋初一敢赌他肯定不仅眼瞎,还身残。

    “快起来吧,上去躺好。”宋初一伸手扶起她,也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但子朝闻言,脸色倏地红的能滴出血来。

    那张芙蓉面,一时烟霞绚烂,有若沁血美玉,美不胜收。

    宋初一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干笑了两声,“其实我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钱财,你这万一再受凉,我可又要割肉了。”

    子朝怔了一下,旋即也抿唇一笑,两腮绽开浅浅的小梨涡,乖顺的依言上了榻。

    “近几日感觉如何?”宋初一也毫无自觉的坐到了榻沿。

    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好避讳的,但子朝却不知道她是个女人,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提前暗示。

    子朝心道:实在没想到,主小小年纪,就知风月。

    “子朝?”宋初一见她神色不定,不由提高了些声音。

    子朝猛然回过神来,垂头小声道,“朝觉着好多了,再过几日便能恢复如常。”

    宋初一伸手捏住她的脉,首先便感觉到了滑腻的肌肤,然后才是脉象。

    “嗯,还不错。”宋初一确认之后,起身道,“你先好生休息,短缺什么只管同我说,调养好身子要紧。”

    “谢主。”子朝欲起来送宋初一,却被她阻止。

    看着宋初一的背影,子朝觉得有些奇怪,方才捏着她手腕的那手指,虽有些茧子,但也十分柔软,似乎不像是男人。

    “大约还是少年吧。”子朝喃喃自语。

    宋初一出了屋子,便抬步去了主院,问了两个仆婢,才找到管事,说要两床被褥,那管事便一口应承下来,害的宋初一有些后悔,应该多要点别的!

    宋初一正要去书房,便听有人唤道,“怀瑾先生?”

    宋初一回身,看见一个灰布袍的老叟,却正是为砻谷府启蒙老师的夷师奎。宋初一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家老。”

    夷师奎回礼,笑道,“老夫刚为学生们上完一堂课,怀瑾这是要去书房?”

    “正是。”宋初一道,“家老欲往何处?”

    “老夫正要去找你。”夷师奎很欣赏宋初一,他学识渊博,一向都是为人师表,因此对待后生都很严苛,宋初一的年少稳重,让他觉得有国士之相,因此待她也格外和蔼可亲,“昨日将军言到想让你与不妄少主见一见,但将军最近忙于政事,便请老夫代为引见。”

    砻谷庆儿子不少,但是嫡长子三十岁便战死沙场,留下一子,名不妄。砻谷庆特别疼爱这个孙子,也寄予厚望,因此对其要求特别严格。

    宋初一与夷师奎一起往学舍去,她问道,“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为伴读吗?”

    若不是这么想,怎么无缘无故的引见他们认识?

    “不。”夷师奎微微笑道,“怀瑾为伴读岂非大材小用?将军的意思是,从今日起,由你做少主的老师。”

    宋初一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我为少主的老师?家老,这是否太儿戏了?我毕竟年纪尚轻,不如家老师德厚重啊,少主岂肯屈尊?”

    “怀瑾莫要妄自菲薄。”夷师奎笑容中略带了些狡黠,顿住脚步,看着宋初一道,“怀瑾可知道是谁安排你与南祈同住一院?”

    宋初一瞪大眼睛,“不会是家老吧?”

    “哈哈哈!正是老夫!”夷师奎抚虚大笑。

    宋初一苦着脸道,“家老害苦我吔!”

    夷师奎被她的模样逗乐,又是一阵大笑。笑罢才解释道,“籍羽也是我学生啊!你刚随大军到帝丘时,我便收到了他的传信,老夫早就有意为不妄寻一师,但他生性偏执,憎恶孔孟之学,请来多位老师,均被他触怒而走,已贻误学业多年,眼看已经十五,将军为此事茶饭不思,老夫听闻籍羽言你行径,觉得可以一试。”

    原来是拿南祈试探她!

    “这么说允祀兄是故意与我为难?”宋初一这才豁然明白,虽然厌恶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他厌恶的也太猛烈了。

 第54章 我看不上他

    夷师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老夫是请他代为考验,不过允祀的性子本也十分古怪,你初次与他对骂之后,他便来寻了老夫。”

    地上的雪刚刚被清理掉,石板路上有些滑,两人都放慢了脚步。

    “允祀如何说?”宋初一问道。

    “哈!他道,可以为少主师。无论是否有才学,至少在性子上定能治得住少主。”夷师奎道。

    宋初一想象一下南祈说这话的语气,怎么想怎么觉得是挖苦。

    夷师奎凑过头,小声道,“怀瑾的灭国之道,实在令人热血澎湃。”

    “家老不是儒家人?如何会赞同我这般狂妄、不仁之言?”宋初一好奇的看着他,心觉得,这老叟有些意思。

    “欸,如何能说不仁?列国纷争,战祸连连,一日不统一,天下苍生便要继续遭受灾难,我心渴盼雄主横扫中原,定国安邦。怀瑾行的天下大道。如此胸襟抱负,颇有气吞万里如虎之势,令人钦慕之。”夷师奎压低的语气竟显激动。

    宋初一眼眶一热,忽而停下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一甩宽袖,在雪地里朝夷师奎行了个大礼,“家老知我心者!幸哉!”

    她前世便是主张灭国之道,她自问行事也不算鲁莽,然而却屡屡受挫,只能窝在阳城那个小地方聊以寄身,将此志向深埋于心底,直至身死,这宏愿也就随着她化作一柸黄土。

    在今世,她一改前世的藏藏掖掖,说出此事,原想着就算孤军奋战,她也要将这天下轰轰烈烈的捯饬一把,也算不枉她重生一场,却未曾想,有人竟言中她心底所想,岂能不动容!

    “哈哈,得识怀瑾这般少年英才,幸哉!”夷师奎还了一礼。

    两人经此一谈,竟是有些像是忘年交一般。

    夷师奎提醒道,“老夫虽然学的儒家,可对旁的学派也都有些涉猎,并不只是忠于儒家学说,所以才能接受灭国之道,倘若真正儒家人士得知,必要声讨你。”

    “怀瑾受教。”宋初一也只打算说这么一次。那天听她言论的都是年轻士子,哪一个没有雄心壮志?这个言论一旦传扬出去,势必受到攻击,他们舍不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志向,还需要时间慢慢考虑,所以一时不会传的沸沸扬扬。

    夷师奎也听闻了那件事情,他沉吟片刻,问道,“怀瑾想开派立说?”

    宋初一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她顿了一下道,“家老不觉得怀瑾小儿无知狂妄吗?”

    “如此步步为营,哪里来的狂妄之言?”夷师奎再次打量宋初一道,“奇!”

    这是宋初一的第一步铺垫,算是极小范围的试水,就算不成,她也有办法将自己洗清。其实,宋初一对此并未报很大希望,最主要,她是个女子,就算有许多人私下赞同灭国之道,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开派者是个女子?

    两人说着话,已然到了学舍中。

    因人丁并不是十分繁茂,砻谷府的族学占地不大,也只有十六七个学生,此时正在习字。开门进去,宋初一略略看了一眼,年龄从五六岁的稚童,到十六七岁的少年,可谓参差不齐,也难为夷师奎能够一把抓。

    “不妄呢?”夷师奎目光落在最后面空空的几上。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拱手,恭敬的道,“回老师,不妄方才去小书房了。”

    “去唤他来。”夷师奎道。

    那少年应了一声,好奇的看了宋初一一眼,匆匆跑了出去。

    片刻,与一名华服少年一并走了进来。

    宋初一转眼看了那少年一眼,目朗如星,剑眉飞扬,鼻梁高挺,虽只有十五岁,个头却已经比旁边十六七岁的少年要高许多,形容懒散,行礼也十分怠慢,总体看上去,便知这少年的桀骜不驯。

    “这就是不妄。”夷师奎转头对宋初一道。

    这显然是要交托了,宋初一心道,您老人家不用显得这么迫不及待吧!

    “不妄少主。”夷师奎微微笑道,“这位是老夫为你新找的老师。怀瑾先生。”

    砻谷不妄满脸错愕,满屋子的人也都震惊了。原本他们以为宋初一八成是砻谷氏哪个远到不着边的亲戚,巴着关系进的砻谷氏族学,纵使正是想象力飞驰的年岁,也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位老师!

    砻谷不妄脸色的错愕,转瞬间便成了羞愤,指着夷师奎便骂道,“你这老匹夫!无能也就罢了,如何这般羞辱于我!”

    夷师奎显然习惯了他这种性子,对于他的话充耳未闻,全不觉得是在骂自己。

    “羞辱你的不是家老,而是砻谷将军。倘若没有他的同意,谁敢随便为你安排老师?”宋初一缓缓道。

    见少年皱眉,宋初一笑眯眯的道,“所以你这句,可是骂错人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如实帮你转达给将军。”

    “只会告状的无耻小人而已。”砻谷不妄知道砻谷庆今日不在,所以便未曾立刻走开。

    宋初一抄手笑道,“如果你觉得由他人转述不好,也可以自己去骂,在下是无所谓的。”

    “你!”砻谷不妄正双眼冒火。宋初一这两句话说的很让人窝火,但是扑上去揍她一顿吧,又显得不至于,他嗤笑道,“自己毛都没长齐还打算做别人老师!”

    宋初一也不理他,转向夷师奎道,“家老,怀瑾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怀瑾此话怎讲?”夷师奎觉得宋初一定然是有妙计,便配合着问道。

    宋初一慢悠悠的道,“这个少年,我看不上眼。怀瑾头一次收学生,定要收个好的,以免误了我名声,以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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