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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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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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长那里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上报。此次行动的成败关系到我们全处的荣辱和党国的利益,希望诸位明白。”众人齐声回答道:“明白。”

(作者按:1938年,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昌珞珈山举行。会议决定对特务组织进行改组后,才有大家所熟知的中统、军统之称。在此之前,中统前身是CC系头目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所掌管的特工总部,军统的前身是戴笠所掌管的复新社特务处。抗日战争胜利后,中统改成中央党员通讯局,军统改成国防部保密局。小说前半部分写的故事则是发生在特工总部与特务处合并时的军统,即老军统时,为了便于读者阅读,书中对两个特务组织的名称用的是大家所熟知的“中统”“军统”之称。)

上海,这座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就已经成为东方国际大都市的城市里,密布着各国大使馆、银行、各级办事处的大楼,各国货船、客轮、军舰在黄浦江上游弋,各种车辆在街道上来回穿行。这里各国租界政府司法独立,帮派林立,龙蛇混杂,热闹繁华的街市上混杂着形形色色的外国人,显得既危险又安全。由于环境的复杂,这里成了各国各派间谍云集斗争的战场。国民党的军统、中统、宪兵、警察,日本陆军部队、民间间谍网,中共特科,朝鲜国民党、朝鲜革命党,苏联契卡,英国MI6,以及美国、法国、德国等各情报部门或公开或秘密的在这里从事各种情报工作。当时的上海简直就是冒险家的乐园、间谍的天堂。

1937年七月初,旭日从东海海面冉冉升起,黎明的上海格外明朗,法租界里寂静异常。在克尔西路19号的一间灰暗的房间里,有四名神秘人物正在举行秘密聚会。这四人分别是:军统上海区反间组组长赵理彪、副组长王克金、谍报通讯员沈学华,以及号称军统“十朵金花”之一的“梅花”苏惠娟。

这时,其中一人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的要事。戴老板发来急电,日本间谍将在上海实施‘飞雪行动’,行动的内容局里正在破译当中。戴老板已指示,让我们全组内外特工先暂时放下其他工作,集中全力进行反‘飞雪行动’。我想请诸位先谈谈你们的高见。”说话的这人四十来岁年纪,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线,长着长长的鹰钩鼻,说话声音沙哑,正是组长赵理彪。

站在后面的一名高挑时髦的年轻女性就是苏惠娟,是中统秘密派遣到军统内部的双重间谍,她说道:“属下认为,我们应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对所掌握的日特进行监视或逮捕,另一方面想办法偷到敌人的密码本。”其余几个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都点头认同。

赵理彪最后抽了口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捻灭,道:“好,从现在起加大对日特的侦察力度。除已经怀疑和确认的外,只要是日本人,或和日本人有接触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放过。如果人手不够,我可以以其他理由让警察局派人协助调查。若有重要情况,要立即上报总部,或者果断地采取相应措施。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有过分行动,以免打草惊蛇。”三人齐道:“是。”

赵理彪又问苏惠娟道:“‘梅花’小姐,宫本太郎最近可有什么举动没有?”苏惠娟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侦察到什么,他确实像是个本分的商人,何况他还没住在日本人的地盘,而是住在英租界里。”停了一下,继续道,“嗯,当然,越是厉害的特工越是将自己置于明处,也越善于掩饰自己。如果我们对他的怀疑正确,那他必定是谍报网中的一个大人物,也该是‘飞雪行动’中的重要成员。我在他的公司上班,当然查不到什么,而他的私人住宅虽在英租界,可保镖众多,守卫森严。不过,最近我表哥张啸林和他交往甚密,我看能不能通过我的表哥进入宫本府中。”苏惠娟急切地向他请示,在军统里的女间谍当中,像她这样热情爱国的可是不多见的。

赵理彪喜怒不形于色,话也不多,“若能进去查看一下当然更好,但是一定要小心。”苏惠娟道:“谢谢组长关心,我会的。”

赵理彪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转过话题问沈学华:“沐正英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沈学华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眉清目秀,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回答道:“沐正英死后,青帮头目张啸林一心想要吞下沐氏集团,但青帮另外两大头目黄金荣和杜月笙怕他因此扩大势力,都用了一些手段牵制他;另一方面,沐正英的女儿沐涧颖将沐氏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想要下手也难。”
 
苏惠娟接过话不解地问道:“这沐家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赵理彪解释道:“沐氏集团公司的沐正英在世时与共党私交甚密,与日本商人宫本太郎也有生意上的来往,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被宫本派去东北采购货物这段时间,我们对沐正英进行了调查,发现前不久他帮共党运送过一批进口的西药,但由于我们追得紧,没能运出上海。可恶的是中统的特工为了抢功,竟故意向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行动,使得他们把药品及时藏了起来。结果中统的人也没找到,反而引起了日本特工的注意。”

“那有没有向上面弹劾中统的这种行为?”苏惠娟小心翼翼地问。赵理彪心中虽然知道苏惠娟其实就是中统派到自己身边的,但却一直装着不知,有心要和中统把游戏玩下去。他把玩着茶杯,叹了口气,说:“苏小姐又不是不知,多年来,我们军统和中统一直存在矛盾,老头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只有装着不知道了。”

“‘飞雪行动’会不会与那批药有关?”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副组长王克金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才不失时机地用并案的想法把话题又引了回去。赵理彪摇头道:“应该没有,这药品的事在上海谍报界早已不是秘密,而‘飞雪行动’是日本人刚刚制订的,还是从东北传来的。不过,那批药品是从我们眼皮底下没的,如果不找出来,我们可抬不起头来,一定得追查下去。”

苏惠娟却有些担心地道:“沐正英死前一定将药品的藏地告诉了女儿沐涧颖,要想从沐涧颖身上下手可不容易。”沈学华叹道:“是啊,将门虎女的威名可不是虚传的,沐正英的养女沐涧颖可以说是个奇女子,不但姿色倾城倾国,而且才智、气魄都不亚于其父。沐氏集团在她的管理下,无人不服,黑白两道都不敢对她怎样。按理说家产传子不传女,就算他偏爱女儿,分她一部分就是。可是沐正英居然把所有的产业都传给了这个养女,而一分都不留给那个多情的亲生儿子沐涧泉,这实在是高明。沐正英死后,宫本太郎和中共地下党以及中统的人都接近过沐涧颖,想要查出那批药的下落。可能是沐正英死前还没来得及告诉女儿如何与共党接头,或者是他不希望女儿再介入到政治斗争中,根本没打算告诉她此事。”

赵理彪谨慎地说:“沐正英的儿子沐涧泉明天就要从北平回上海了,根据可靠情报,有人会对他下手。学华,你带几个人到火车站暗中保护他。”“我们为什么要救他?”沈学华显得有些不解。赵理彪道:“沐涧颖为人处世都有其父风范,有亲共思想,要想通过她寻找药品,不大可能。沐涧泉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情痴,从他身上入手就容易多了。另外,我想日本人也会打他的主意,我们也好通过他来对付日本人。”沈学华道:“属下明白了,我一定保护好他。”

“组长,我们电讯侦察台多次捕捉到一些信号,在南京路一带电波出现频繁,很可能有中共地下党的秘密电台。我们是不是该对南京路进行搜查?”言语不多的王克金见此事已谈出了结果,于是又抛出了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赵理彪道:“我不是已经说过戴老板的指示吗?暂时放松对共党的活动,集中精力对付日本人。何况,自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以来,国共两党高层已进行了多次会谈,商讨第二次合作以及共同抗日的事。我们若在此期间采取大的行动,会给上面造成很多麻烦。所以,现在对共产党的方针应以监视为主,行动方面自己看着办就是,只要能做得干净,上面还是会夸奖的。”王克金会意地点头道:“是,我明白了。”其余几人也都狡猾地笑了笑。

灿烂的阳光普照着上海这座美丽的东方大都市。在南京路上,精美的建筑错落有致,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战事的硝烟还没弥漫到这里,紧张的局势也影响不到这座繁华的都市。

一辆奔行的黄包车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这人身穿白色西装,头戴白色礼帽,正在看当天的《申报》。这辆黄包车在一家书店门前停下。中年男子下车后付钱打发走车夫,抬头看着门顶上写着“万卷书店”的匾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温情,激动万分。他看了看周围的情景,摘下礼帽,步入书店。

这家书店并不大,几个书架上堆满了书。有几个客人在其间翻阅,其中还有一名英俊的外国青年正拿着一支笔在一本书上认真地勾画,看来已经决定要买下手中的书了。

柜台里的老板是个穿长衫的老年人,还戴着一副老花镜。这老板正在看一本《资治通鉴》,见到有客人来,便放下书本,笑道:“先生是要租书还是买书?请随便看。”

中年男子向室内扫了一眼,笑道:“都不是。”书店老板奇道:“那……先生有何贵干?”说着伸手扶了扶镜框。中年男子将身子向老板靠近后小心谨慎地问道:“我手上有一批盗版的书想要出售,不知你感不感兴趣?”书店老板淡淡地笑了笑,双手摊开一指,道:“先生你看,我这里的书都多得快放不下了,何况你那些还不是正版的。”中年男子继续推销:“可质量和正版的相比不相上下,读者是分不出的。”听了这话,书店老板有些动心,“那价钱……”

中年男子道:“与正版的书价相比,打二折如何?”书店老板露出一副有些不相信的表情道:“未免太低了,你会吃亏的。”中年男子笑道:“只要有赚就行,我们追求的是薄利多销。”书店老板似乎已经被他打动,又追问道:“那有些什么内容的书?”中年人小声道:“要什么有什么,包括禁书。”“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屋详谈。”

中年男子道:“请带路。”

他二人的这些接头暗语即使被一般人偷听到,也只当他们是在做普通的违法事。那名外国青年却不是一般的人,他已在书内的空白处记下了二人的谈话,因为他虽然也会中国话,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母语,而且他深知分析这样的接头暗语是不能有一点出入的。

书店老板向里屋喊道:“小虎,出来看着店。”一名留平头的小伙子应声跑了出来。书店老板领着中年人进入后屋,关上房门后,他转身握住中年男子的手,激动地说道:“特派员同志,我们等你很久了。”

中年男人喜道:“在下余劭昀。”书店老板道:“我叫郭德福,我们组的几位同志都在下面等你呐。”说着便打开一扇木制地板,领着余劭昀从楼梯上下去,进入了一间密室,密室里的空间十分狭小,里面站着的两名男子正在翻看资料,两名女子坐在一台摩尔斯电台前工作。几人见二人下来,都起身相迎。

郭德福介绍道:“同志们,这位就是从南京赶来的特派员余劭昀同志。”四人都喜道:“特派员好。”

余劭昀一一与四人握手,一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首先自我介绍道:“上海地下党第七分队第二组组长黄逸夫。我们昨天接到组织上发来的电报,说有同志要从南京带来重要情报,我们都非常高兴,终于等到你了。”余劭昀道:“让你们久等了。”

另外一名青年男子喜道:“首长好,我叫李大虎,刚才出去那个叫小虎,是我弟弟。”余劭昀拍拍他的肩,笑道:“长得还挺像的嘛。”

接着一名女同志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婧,在南京读医科大学的时候就见过您,就是因为听了您发表的演讲才走上革命道路的。我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法租界一家医院的实习医生。”这陈婧二十多岁年纪,脸庞端庄秀丽,软语含笑。嘴边露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柔丝般的秀发散在胸前,苗条的身材在一套白色连衣裙下显得仪态飘洒,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余劭昀笑道:“看来我们算是老战友了。”

最后一名与他握手的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一身学生装,扎着两条小辫子,一张清秀美丽的脸蛋,笑容满面地道:“我叫王玲,刚从电讯班毕业,今后还请特派员多多指教。”余劭昀笑道:“现在各地都紧缺报务员,有好多学员没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你虽刚毕业,可也很了不起,而我对电讯方面是一窍不通,所以还要请你指教我才是。”王玲笑道:“那没问题。”

众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余劭昀又道:“同志们,多年的地下工作辛苦你们了。”黄逸夫道:“感谢首长对我们的关心。能为多灾多难的祖国贡献一点绵薄之力,是我们应尽之责。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重要任务?”王玲也急问道:“是啊,您亲自从南京来上海,总不会就是向我们慰问一下吧!”

黄逸夫道:“你这小鬼,怎么这么没礼貌,好好干你的工作。”王玲扮个鬼脸,小声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着便嘟起小嘴,坐到电台前,一看手表,与“家里”约定联络的时间快到了,便戴上耳机,调试电台。

余劭昀笑道:“老黄啊,对小同志不要这么凶嘛!我们的小姑娘可生你气了。”众人又都笑了起来。余劭昀又道:“我这次奉命从南京赶到上海,的确是要与你们全组同志一起完成一项重要任务。根据我们打入国民党军统内部的同志提供的情报,日本间谍将在上海实施罪恶的‘飞雪行动’。但是‘飞雪行动’的内容是什么,还不知道。黄组长,还是先说说你们这里的情况。”

黄逸夫道:“自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民党军统和中统的特务对我们的迫害没有以前疯狂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日伪特务活动猖獗,使得他们不得不分心应付。现在上海各界群众的反日情绪都非常高,群众力量很容易发动,但也有一大批汉奸与日本人勾结。”

余劭昀叹道:“根据目前国内形势来分析,日军很快会入侵上海,他们一定会在入侵前利用他们潜伏在上海的间谍进行一系列的破坏。党中央已明确指示,要我们发动群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全力抵抗日军。现在,你们这个小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反‘飞雪行动’。”

黄逸夫郑重道:“我们一定完成党交给我们的这项任务。”

突然,摩尔斯电台有了响动,王玲全神贯注,道:“‘家里’呼叫……”急忙按动电键作了回答,随手抓过笔和纸,把所收听到的讯号飞快地记录成电码。

摩尔斯电码是美国人摩尔斯于一八四四年发明的,摩尔斯电码是一些表示数字的点(。)和画(),用声音的传递即只是滴和答两种声音,通过点、画和中间的停顿,可以让每个字符和标点符号彼此独立地发送出去,这种代码可以用一种音调平稳时断时续的无线电信号来传送,通常被称做连续波(Continuous Wave),缩写为CW。它可以是电报电线里的电子脉冲,也可以是一种机械的或视觉的信号(比如闪光)。一般来说,任何一种能把书面字符用可变长度的信号表示的编码方式都可以称为摩尔斯电码。但现在这一术语只用来特指两种表示英语字母和符号的摩尔斯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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