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五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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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海五重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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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宝石见袁殊执意推辞,也就只好作罢:那好吧,中午我已在秋海棠安排了一桌薄酒,算是为你饯行。晚上,我亲自送你去王家巷码头上船。
夜上海淮海路新成里
袁殊已回到家中几天了。
从武汉上船后,他在南京没有上岸,直接回到了上海家中。
贾仁惠伤感地说:殊儿,你能这快出来,亏得你父亲四处奔走。如今,你是回来了,可他却离我们远去了。
袁殊:妈,都怪我,让你们受罪了。我在武汉期间,向黄院长请假,特地回湖北蕲春老家父亲坟上拜祭了。
贾仁惠沉痛的说:现在家里就靠你了,你可别再给我招惹是非,歇几天,再找个位置上班去吧。
袁殊:妈,别担心,我会安排好的。社会局吴局长要我继续回去上班。我想过段时间再说。
白天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袁殊和冯雪峰见面。
袁殊:我回来这么多天了,不知组织上对我下一步工作有什么安排?
冯雪峰:你这次回来,组织上对你被捕入狱的情况需要调查核实,希望你能冷静对待这事。不是怀疑,而是必要的审查过程;如果确认你已叛变,我今天怎么会约见你呢?
袁殊委屈并无奈的说:既然这样,那就希望组织上尽快审查,我渴望立即投入工作。
冯雪峰:你的心情我们知道,你刚出狱回上海,各方面盯的比较紧,目前中日关系是当前国家之重,日本驻上海副总领事岩井英一已被调遣回国任职,因此组织上决定派你再度赴日本留学,一是主修历史,二是借此机会搜集日本内阁及社会对中日战争的下一步看法,同时,进一步加深与岩井英一的联系,以为日后的情报工作作好准备。
袁殊:既然组织上需要我出国留学,那好吧,我服从安排。
冯雪峰:记住,这次留学时间长短,不以专业课程为限,一旦中日关系发生重大变化,你就立即回国。这是组织上安排你去日本的初期学费,说完,将1000元钱交给了袁殊。

第十章

白天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
四月的东京,樱花盛开。早稻田大学是一所日本知名大学。校园内建筑古朴典雅,历史系研究生袁殊正在伏案苦读。
校园内的林荫道上,一辆小汽车缓缓驶来,车内坐着日本外务省东亚司副司长岩井英一,他是特地来看袁殊的。
小汽车在楼前停稳后,岩井英一手提礼盒跨出车来,大步向屋内走去,边走边用中文喊道:袁殊君,在吗?
袁殊闻声后,立即跑出来:岩井君,你今天怎么有空跑来了。
岩井英一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你来日本这长时间了,我抽不出空陪你,总算有点空。今天,我带你到东京郊外去闻闻绿草的清香,赏赏樱花的美色。说完,他将手中的礼品盒放在桌上。
袁殊:这是什么?
岩井英一:正宗的奈良清酒。
袁殊:又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岩井英一:这话就见外了,没想到我俩还真有缘,你来日本留学,我又被抽调回国。在上海,我是异乡客时,认识你这个中国朋友,在日本,你是单身汉,我不来陪你这算什么朋友?
袁殊:中国话,这叫缘分。好吧,难得这么好的天气,难得有你这个好导游,走吧,我们马上出发。
白天东京郊外乡间公路上
岩井英一边开车边把一只手伸出窗外,兴奋的说:多柔和的风,多清新的空气啊。
袁殊坐在旁边浏览着初春日本乡村的风光,思绪却飘回了上海。是呀,此刻,祖国的大片乡村被日本人占领,国人痛心,山河失色。想到这,他游兴全无。
岩井英一似乎看出了袁殊的心事,他摇头道:怎么啦,想家了?
袁殊故意岔开话题说:没有,我在想日本国土虽然小,但大海,山川如此秀丽,真不愧是一个美丽的国度啊。
岩井英一:是呀,就是太小了,岛国毕竟是岛国,发展受限制,所以天皇陛下,想借东亚各国,特别是中国的自然资源,组成大东亚共荣圈,建立起更大的王道乐土啊。
袁殊十分反感的说:这种扩张政策,给邻国人民带来灾难是如此深重,日本人民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岩井英一:哈哈,袁殊兄,咱们不说这,免得坏了兴致,来听听日本乡间音乐吧。说完……他拧开了车上的收音机,车内立即响起日本民歌小调。
白天日本名古屋大学
中国名古屋大学留学生在教学楼前举行演讲:
留学生演讲者:同学们,同胞们,日本帝国主义在我们祖国东北大肆掠夺,恣意烧杀,白山黑水惨遭铁蹄的蹂躏,现在关东军又向关内大批调遣,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学生群众,爆发出吼声:打到日本军国主义!还我中华河山!
这时,从校园旁边的树林中冲出早已埋伏好的日本宪兵和警察,他们冲向手无寸铁的中国留学生,暴打,抓捕的血腥场面令人发指。
白天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冯雪峰与潘汉年在交谈。
潘汉年:中日关系日趋紧张,日本排华事件接连发生,前几天,名古屋大学中国留学生集会,日本宪兵警察公然干涉,死伤留学生20多人,被抓捕40多人。
冯雪峰:是啊,考虑到袁殊的安全,我已通知袁殊这周内立即回国。
潘汉年点头说:袁殊回来后,先安排他去夏衍领导主持的《时事新闻》社工作,负责编辑发行有关日本问题的小册子。
冯雪峰:组织上经过调查核实,袁殊上次被捕后,在敌人的审讯时,按照组织上的交待,袁殊只承认自己参加了中统,其他的方面只是根据敌人知道的情况,避重就轻的应付和周旋,没有出卖组织和同志。
潘汉年:是啊,陈立夫让他出狱后去南京面见,他也没去。这个同志对党还是忠诚的,下一步,还是想方设法让他重新打进敌人内部,继续从事党的地下情报工作。
冯雪峰:是呀,他的人脉关系,情报来源,心理素质都是不可多得的。
白天日本东京街头一酒馆内
岩井英一身穿和服在与袁殊饯行。
岩井英一:袁殊兄,此次来日本不到一年,就急着回国,不知是什么原因?
袁殊:家母病重,已转至医院,妹妹托人带信,催我速回。家父去世后,妈妈身体明显虚弱。这次又病倒在床,再不回去,实为不孝啊。
岩井英一幡然醒悟的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应当速去。这样吧,东京到上海的船票我已叫人去办了,走前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袁殊:多谢你的关照,我想咱们还是会后会有期的。
岩井英一:说的对,我可能不久也要再回中国,是成都领事馆,还是上海领事馆没定,不过,相信我,一旦踏上中国的土地,我第一个想见的中国朋友就是你了。来,咱们为早日相见,再喝一杯。
白天上海淮海路新成里
一九三八年八月的上海,天气十分闷热。
七七事变后的中国面临着日本帝国主义的灾难性掠夺,南京国民政府陷于惊恐失措之中,举国上下,抗日声浪此起彼伏。
袁殊回家已经好几天了,虽然与组织接上了头,但目前仍没具体工作,他决定按冯雪峰的指示,先去找一下上海青帮大亨杜月笙,让他想想办法,办一个杂志社,一来有一个正当的职业,二来可以做些掩护,从事情报搜集工作。
贾仁惠走进房间:殊儿,今天没出去会会朋友。
袁殊一见妈妈进来,连忙起身说:妈,这不正准备出去呢。
贾仁惠:真的去,找谁呀?
袁殊:吴局长已调任南京,还能找谁?我想办一个杂志社,听说杜月笙在上海新闻出版界只手遮天,我想去见见他。
贾仁惠:你去招惹这种人干吗,别去,在家闲着也别去。
袁殊:妈,您老人家别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几次陪吴局长去他家,他对我可客气了。
贾仁惠:那是他们老一辈的交情,醒亚与上海青帮交情很深,青帮的几个大佬都怕他不说,连上海警备区的司令杨虎也是醒亚的小兄弟啊。你能和他比?
袁殊:不是和他比,我想杜月笙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贾仁惠: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听我一句话,这样吧,万一不成,我陪你去南京走一趟,看着你父亲的份上,那些老朋友,湖北老乡们会帮你一把的。
袁殊开心的笑了:不用的,妈,你就别担心了。
白天上海华格杲路杜公馆
袁殊从一辆人力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杜公馆”门前。
门前的保镖示意他停步,袁殊掏出一张名片递了上去,那保镖接过名片,飞快的向馆内跑去。
杜公馆大门前,身着兰色西服,白色衬衫,配以格子领带的袁殊在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那保镖高喊:袁先生请进。
保镖领袁殊在大客厅中刚刚坐下,就见穿着一袭长衫的杜月笙满面春风的快步走了进来。
“欢迎欢迎”,杜月笙伸出手。
袁殊:杜爷,打扰您了。
杜月笙欣然的说:听说你在东京留学,何时回来的?
袁殊:才回来几日,这不,今天特地来看看您老人家。
杜月笙高兴的说:嗯,难得你还记得我。你这小子,吴局长在的时候还常来走动走动,他一走,你连个照面也不打。不过,我也不怪你,年轻人,好学上进是可喜的。来了就好,说吧,有什么事?
袁殊早就知道,这杜月笙虽然只读了四个月书,认字不多,但这些年他深知新闻事业的重要,上海又是中国的报业中心,而经过多年积累的经营,杜月笙手下的“无冕皇帝”不计其数。当时,名重一时的上海报人唐世昌,汪松年,赵君豪,姚苏风,余哲文聚集在杜月笙周围,当然,他自己却真正做了上海报业独执牛耳的真皇帝。想到此,袁殊说:我刚从日本回来,想在上海办一份报纸,不知杜爷有何高见,特地前来请教。
杜月笙听完后哈哈大笑:办杂志好啊。不看醒亚兄的面子,就凭你是加入我们帮会的“通”字辈的自家兄弟面上,这个忙,我一定帮了。
原来,在袁殊陪吴醒亚第一次来杜公馆的时候,酒足饭饱后,在搓麻将时,杜月笙对站在旁边的袁殊就很有好感,当时就向吴醒亚提出愿意收袁殊为弟子,吴醒亚也有心关照一下袁殊,同意让他加入杜月笙的帮会,并郑重的履行了入帮手续和仪式。
袁殊也笑了:杜爷,我入会后,一件事也没做,你还把我的辈分排的那么高,真实有愧您的栽培。
杜月笙:要你做什么事?你心中有我就行了,钱财如粪土,忠义值千金。我将来老了,走不动了,你能扶我一把就够了。说完,他从旁边的紫檀木玉石笔筒中,拿起一管笔,走到香案边的雕木圆桌上,揭开一方偌大的徽砚,润了润笔,顺手写了一张便条,递给袁殊说:你拿着这个去找汪松年,具体还要他帮助什么,尽管提出来,他一定会帮你办好的。
袁殊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鼎力支持他。落款为:杜。袁殊说:谢谢杜爷。
杜月笙:谢什么,杂志社发行第一期,别忘了发我的贺词,要字大一些,放在前面一点,哈哈,若有开业庆典,我一定去捧场。
白天上海延安东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
岩井英一在领事办公室中与浩田一男做阔别重逢的第一次工作面谈。
岩井英一:浩田君近期可好?
浩田一男:还是那样,你回国后的一年多,上海局势发生了重要变化,现在的中日关系完全颠倒了,国民政府亲日派力量与日俱增,上海沦陷后,我们大和民族的威严凸现,征服与被征服的欢乐与痛苦形成鲜明比照。一句话,现在我们在上海说一不二,为所欲为。
岩井英一:英、美、法、德租界情况如何?他们驻上海外交,工商机构是增多还是减少?
浩田一男:总体情况平稳,各国驻上海机构纷纷照会我们,申明愿意合作,共同谋取在华利益,相对沦陷前,上海外国机构保持相等水平,工商企业有部分撤资。
岩井英一:文师监路特别调查班的情况运转正常吧。
浩田一男:特别调查班自开办以来,收到较好效果,目前,主要是将来自香港,满洲的情报收集整理后,译成日文,交给大使馆和外务省,另外就是训练新的情报人员,每期培训人数大约20-30人左右。生源主要来自日本同文书院的在华学生,现在已是第三期了。
岩井英一:好的。袁殊先于我回到上海,你尽快通知他前来见我。
浩田一男:是。
白天上海福州路时事刊行社
袁殊的杂志社已正式筹办起来,首刊文章也在排印中,此刻,他在办公室中审稿。
大门口,一辆道奇小轿车嘎然停下,司机兼保镖连忙下车开门,只见戴笠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礼帽和墨镜弯腰从车内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时事刊行社的招牌后,默默向楼内走去。
戴笠来到袁殊办公室前,没有进去,在走廊上往前走了几步后,示意随从进去通报。
随从走进袁殊的办公室:袁主编,戴老板来了。
袁殊一听戴笠来了,感到十分突然,连忙起身问:戴老板人呢?
随从:就在门外。
袁殊:快请进。
话音刚落,只见戴笠跨了进来:哈哈,雨农不请自来。说完,取下帽子,又将眼镜摘下放入帽窝中,交给随从,并示意他出去。
袁殊递上一杯茶说:戴先生亲临本社,不知有何见教。
戴笠客气的说:学易兄,我这次来纯属私人探访,不必多心。前年“怪西人”案牵连仁兄,也是一场误会,后自知冒犯,即按立夫部长的意思,将此案移交中统了。总之,得罪学易兄,也纯属无意,雨农当面谢罪了。
袁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说:这事言重了,戴老板是党国要员,重任在肩,学易从未有半点怨言,不必自责了。
戴笠:学易兄文韬武略,年轻有为,当记者笔下生花,入中统如鱼得水,正是大展拳脚之时。佩服,佩服啊。
袁殊:戴老板过奖了,我乃一穷酸文人,本立志以学报国,怎知无故入狱,幸亏父亲求各位老友伸出援手,才再见天日,现是布衣一个,万念俱灰,只求一饭也。
戴笠:这话就不是真话了,谁不知你胸有大志,广积人脉,特别是有异国朋友相助,将来必成大器,何谈万念俱灰也?
袁殊此刻才明白戴笠此行注意力是他与日本人的关系,但不知为啥事有劳他亲自上门。
袁殊:异国朋友?哈哈,你说的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总领事岩井英一吧。
戴笠击掌道:正是。不瞒你说,现在中日关系极其微妙,其重要性举世皆知。目前上海沦陷,政府抗战与求和各派纷纷登场表演,中日关系是党国面临的重大问题,蒋委员长十分重视,指示我们要立即着手谋划,潜心调研,以不负国人所托。
袁殊:中日关系重要性路人皆知,但目前,我认为不是由哪一方所能决定,虽然我与岩井英一是朋友,但各为其主,立场,观点不同,不知戴老板所言有何暗示?
戴笠:我前天去杜公馆,想请月笙兄给我介绍几个熟悉日本问题,又有相当日本关系和背景的人,他当时就不假思索的推荐了你,并让我对你要多加关照。我答应了他,也请他转告我的意思,他要我亲自登门请你出山。哈哈,你说他的话还能不听吗?
袁殊此时才恍然大悟,知道戴笠是为了拉他加入军统,利用岩井英一的关系,搜集日本方面的重要情报,但这事事关重大,应立即请示中共上海地下党。想到此,他没有马上明确表态,只是说:戴老板如此求贤若渴,今日又礼贤下士,学易十分感动,只不过我刚回来不久,杂志社刚办,能否容我思考几日?
戴笠:别急,别急,我也不是要你今天就答应下来,你考虑一下是对的,回头我再听你答复。你这儿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完,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袁殊一直把戴笠送上了车。
夜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袁殊在喝着咖啡,等待冯雪峰的到来。
门外,化了装的冯雪峰警惕的向四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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