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平早已是心惊肉跳，他哭求道：别动刑了，我全招吧。
吴四宝狞笑道：你这个软骨头，还算是个聪明人，说吧，你的话我可是记录在案，要是有假，老子对你不客气。说完叫审讯人员开始审讯和记录。
此时，李士群走进了审讯室，他对李持平说：既然你招降了咱们76号，我现在委任你为特工总部专员，陈家栋为76号电务处电务员，你们两人仍回台司德郎路原住所，继续保持与重庆方面联系。记住，你们被抓情况如有半点泄露，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持平：谢谢李主任，小的不敢。
李主任拍拍他的肩说：那就好，好好干吧，我们76号比军统更知道爱惜人才的，哈哈……
白天上海延安东路日本驻沪总领事馆
岩井英一对浩田一男说：浩男君，苏州下村定师团长昨天来电话，邀我去苏州视察一下清乡工作，顺便尝尝苏州美食和听听苏州评弹，你说去不去？
浩田一男：要我说，去呀，为什么不去，我还想沾你的光，一块儿去看看呢。
岩井英一：这下村定师团长是我扎幌老乡，当年同在东京上学，他上的是东京武官学堂，我念的东京大学，没想到他也派到中国来了。
浩田一男：听说他是从满州调防过来的。
岩井英一：是呀，到苏州才一个多月，主要任务是配合清乡，因为他的骑兵联队机动性高，便于迅速出击。
浩田一男：前几天我与袁殊通电话时，听他说和下村定师团长见过面的。
岩井英一马上感兴趣地问：真的，他们认识了，这么一说，这一趟肯定要去，我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学易君了，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告诉我们去看他。
浩田一男：是。
白天上海南京路《女声》杂志社
关露在与一位女编辑讨论志杂发稿的事宜。
关露：这一期长篇小说《黎明》空稿一期。
女编缉：《黎明》很受欢迎，读者反响热烈，突然撤版，会使读者失望的。
关露笑笑说：没事的，《黎明》是我用笔名梦茵发的一部长篇小说，它是继四年前我出版了《新旧时代》第一部长篇小说后，新近又写的一部自传体小说，故事是接《新旧时代》而来的，现在已刊发到第十二期；停一期没事。《静寂的夜色》是女作家张爱玲新近出炉的一篇散文随笔，写得很有新意。特别是描写的静安寺的钟声，由喧嚣转为静寂的入夜凄情，读后让人联想丛生，百感交集，真不失是一篇佳作。
女编辑接过稿子说：好吧，我去调整版面栏目内容。
关露：我明天与上海作家代表团赴苏州参观，可能待几天，杂志社的事请你们多多担待了。
女编辑：没事的，这期稿子定了就复印，下期还早呢；祝你苏州之行开心。
白天苏州掘政园
风和日历，艳阳高照，掘政园游人如织，掘政园大门口悬挂一幅红布白字的标语：热烈欢迎上海作家代表团来苏州参观访问。
上午九时许，袁殊乘坐一辆黑色小汽车驶进掘政园大门，跟随他下车的还有办公室主任叶德铭、女秘书吴中等原来这吴中从常熟西尾中队解救出来后，经组织同意被安排在苏州政治工作团任袁殊秘书，以配合他开展地下工作。
袁殊在门口台阶上停下，回首望着湖中盛开的荷花说：小荷才露尖尖叶，早有蜻蜓立上头，真是*无边呀。
叶德铭：袁主任，今天来的可都是上海有名的作家，难得你有此雅兴，邀请他们到苏州参观访问。
袁殊：我身兼政府中宣部副部长，关心一下作家群体，提供一点创作的机关，南京政府也是毫无办法的，哈哈，痛快痛快！
女秘书吴中说：听说上海有两大美女作家张爱玲和关露这次也来了。是真的吗？
袁殊故作神秘地说：是吗？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呀。
吴中：今天中午的招待宴会可谓是名流云集，高朋满座。
袁殊：上海来的人，也算是故乡来的人，我这个苏州父母官，尽点地主之宜也是应该的。
他们正站在门口说话时，政治工作团二处处长徐无放跑过来报告；袁主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岩井英一一行已到。
袁殊连忙走下台阶说：我去迎接一下，然后陪他们转转掘政园。上海作家代表团到后，你们好好陪陪他们，中午我在雨轩楼为大家接风。
掘政园雨轩楼前；岩井英一和下村定师团长、苏州日本宪兵司令部小林中将一行，分成几辆小车而至。
袁殊抱拳相迎；欢迎岩井君一行光临苏州。
岩井英一老远就叫道：学易君，看我给你把谁请来了？
袁殊笑着说：这两位是苏州常客，你可是上海来的贵宾呀。
身着日本军服的两位日本将官，微笑地与袁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袁殊接着对浩田一男说：浩田君也来了，今日可得好好摆两局呀。
岩井英一四面环顾，拙政园的美景让他十分感叹：啊，早在日本时就听说中国园林之绝；当首推苏州拙政园，今日有幸目睹，才知此盛誉名副其实。这里建筑集中，楼台精美，山石、花木、水体穿插其间，可谓人工中见自然，长山大泽间亭廊巧立，横生雅韵，又可谓自然中见人工。此园奇美无比，妙幽极致也。
袁殊说：岩井君真不愧是中国通，如此评价，足见你对中国园林之研究也非一日呀。
岩井英一摆摆手说：中国地大物博，实胜我日本岛国百倍，每当我浏览中国古书，游览中华名胜，常悔叹日本文化之微薄，倍觉东亚共荣之迫切呀。
袁殊：中日人民的文化交流渊远流长，我在东京就看到了许多寺宇、道场都留下了中国古老历史文化的痕迹。好了，这苏州园林众多，你有时间就多来转转吧。
岩井英一：哈哈，我后悔来迟了，不过你以后别嫌我来多了就行。
白天重庆枣子岗漱庐军统局
身着女军服配戴少校军衔的机要参谋一声报告，把戴笠从沉思中惊醒。
戴笠：说吧
女机要参谋：局座，刚刚接到电报，上海9号电台出了问题。
戴笠站起来：什么？出什么问题？
女机要参谋：李持平投靠76号特务机关，该电台已被76号利用。
戴笠：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女机要参谋：三个月前。
戴笠听后咬牙切齿：这么说，我们最近发给周佛海的密电，已全部被76号截获。
女机要参谋：应该是这样，不仅如此，他们发过来的情报都是经76号审核过的。
戴笠：李士群，他的死期到了。通知电侦处，9号电台立即注销。迅速启用上海13号备用电台。
女机要参谋：是。
白天上海台司德郎路
李持平穿好鞋子，正准备下楼外出办事，只听吴四宝带领一班人冲了上来，他感到莫名其妙。
吴四宝上楼后，指挥手下冲上阁楼将电台拆卸。
李持平问：吴大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吴四宝：干什么，你的任务完成了，说完掏出枪，不等李持平开口，就连射三枪，将其击毙，然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原来，76号电讯处得到重庆戴笠发给李士群的电报：电台事件我已知悉，望你好自为之。戴雨农。
李士群知道事情败露，以为是李持平告的密，遂派吴四宝前来将其枪杀。
白天苏州掘政园倚玉轩
袁殊对酒桌上的岩井英一说：岩井君，今天上海作家代表团来苏州参观，我已派部下设宴欢迎，不巧的是你今天也正好来了，所以分身无术，我还得去那边应酬一下，请你理解。
岩井英一：是嘛，上海作家代表团，哈哈，你应该把我和他们安排在一块儿才对。
小林中将：是呀，我看不如摆在一块的好。
下村定师团长：武夫和文人相聚，哈哈，有意思，好的，好的。
袁殊一听急了，他明白，作家代表团中有不少爱国进步人士，他们对自己早已怀有偏见，今天如果再把几个日本人和他们弄到一块儿宴请，说不定会弄出乱子，但日本人的提议也不好拒绝；怎么办
此刻，他只好向岩井英一求助了：岩井君，你知道我许久没与他们联络了，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我是亲日派，是大汉奸，如果把你们介绍给大家，会加深他们对我的仇恨，你看这事是不是……
岩井英一见袁殊有点为难，连忙对小林和下村定说：算了，让他去应酬一下吧，来，我们再干一杯。
袁殊随后站起来说：我去去就来，各位慢品。
倚玉轩宴会厅中摆放了四张桌子，苏州党政要员和上海作家代表团人员都已入座。
袁殊步入宴会厅，叶德铭走过去问：可以开始了吧？
袁殊点了点头，叶德铭走上场地中央高声说：请大家静一静，现在欢迎袁殊主任讲话。
袁殊走到话筒前，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今天，上海作家代表团来苏州参观访问，我代表苏州清乡政治工作团表示热烈欢迎，今天特备薄酒，一是为大家洗尘，二是祝各位在苏州身心愉悦，三是希望大家创作出关于苏州的优秀的文学作品。谢谢各位！
袁殊讲完话后，来到主宾桌就座，在这一桌就坐的有上海著名作家苏青、文载道、关露等。
席间，袁殊频频端杯向大家致意。
著名作家苏青：袁主任，听说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和苏州宪兵司令今日中午也在雨轩楼，你不去陪陪你的主子，跑我们这儿来瞎闹腾什么？
桌上的人顿时感到气氛紧张，大家默不作声。
袁殊知道这苏青是有名的爱国诗人，创作出大量的沦陷区进步诗歌，曾被日本人抓捕，后被营救出狱，他和夏衍等早期左联作家一样，嫉恶如仇，敢怒敢言。
此刻，袁殊心中虽然十分委屈，但仍满陪笑地说：苏先生说的对，日本人是在这家酒楼包房吃饭，但他们算不上是我的主子，哈哈，咱们吃咱们的，他们吃他们的，别坏了兴致。
苏青更加气愤地说：不是你的主子，那是我说错了？谁不知道你这个大汉奸；在日本还受到天皇的亲自接见，你没做卖国求荣的事，他们凭啥这么抬举你？
袁殊一时语塞，这时，只见关露站起来解围说：算了，我们来苏州是参观访问，别把话题扯远了，还是尝尝苏州菜吧。
大家随松了口气，纷纷端起筷子。
这时，只听叭的一声，苏青将筷子摔在桌上，指着关露大骂起来：好你个算了，你这个女汉奸文人，有什么资格充当和事佬，怎么？扯远了，远的有你代表汉奸文人去东京领什么女子文学奖？
几桌子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袁殊站起来笑着说：各位，苏先生的话说得没错，站在你们的角度上，这么看我，我是毫无怨言，但我也是个中国人，也有自己做人的准则，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能干，心里是有一秆称的。今天，我是把你们当作同胞，作为苏州任职的上海人，尽一点地主之谊，如果因为我的到来，而扫了各位的兴，那的却是我不该来，好吧，关露女士，我们一起为我们寄人篱下；也许曾经做过的错事，向大家陪个罪，希望大家能够多多见谅。
此刻，泪水已布满了关露的眼眶，她深知，什么也不能解释，这份屈辱只有袁殊最理解，想到此，她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向大家深情地鞠了一躬，仰头将一杯酒一口干光。
站在旁边的叶德铭、吴中等都难过的低下了头。
上海作家代表团在苏州参观访问后，回上海发表了一系列作品，苏青的散文《苏游日记》、文载道《苏台散策记》、关露《春游苏州》等，在上海市民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第二十六章
白天重庆草山蒋介石官邸
这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大型别墅；座落在歌乐山麓半腰，正面远眺是湍流不息的嘉陵江，别墅座北朝南。自从蒋介石从武汉移都重庆后，他就着手修建了这所别墅。为时一年有余，耗资千万，终于建成草山官邸。
草山专修的通往别墅的盘山公路上，一辆美国产雪佛莱小汽车正蜿蜒而上，车内坐着的是戴笠。
车子到达草山蒋介石官邸前停下后，身着中山装的戴笠，夹着公文包向别墅内走去。
别墅中，蒋介石身着睡衣，穿着拖鞋在客厅前的长长的走廊上来回走步。
侍卫长报告：戴笠局长到。
蒋介石：让他上来。
侍卫长：是。
蒋介石走进那间巨大的办公室，站在窗前，凝望着山下远处的嘉陵江，似乎若有所思。
戴笠：报告
蒋介石头也没回地说：雨农来了，有事吗？
戴笠立回答：学生有重要情况报告校长。
听说有重要情况，蒋介石这才转过身来说：坐吧，什么情况？
戴笠：上海汪伪政权三号人物周佛海，通过地下电台发来了日军进攻贵州的计划，包括日军部队番号，兵力装备、进攻路线、进攻时间等。
蒋介石接过电报，仔细地阅读完后，特别高兴地说：这份情报十分重要，对国军行动有极大帮助。雨农，你的军统局，应该交给周佛海来领导。
戴笠闻听此言，不敢作声，心中隐隐不快，半天才说：那我马上卸任，到上海把周佛海请来。
蒋介石见戴笠表情异常的痛苦，自知话说重了，忙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哪舍得你呀，周佛海也是你拉过来的嘛！雨农，你可是我的镇山之宝，十个周佛海我也不换。
戴笠趁机说：周佛海是干的不错，不过他是背叛了共产党，接着又背叛了你和汪精卫，眼下虽归顺了我们，难保以后会怎么样。
蒋介石冷笑一声说：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怎么会重用。哈哈，目前是利用他在汪伪政府的位置，替我们办事，将来怎么样，怕是由不得他。
戴笠：我让唐生明和袁殊暗中监视他，放心，他的母亲和岳丈杨世荣，老婆杨淑惠，我已派人专门从湖南阮陵请到了军统贵州息烽监狱，不怕他玩花招。校长，你这着棋妙！你有意钓鱼，他自愿上钩，哈哈，学生算是开了眼。
白天苏州掘政园远香堂
汪伪政权苏州政治工作团军事处长唐生明前来拜访袁殊。
唐生明是蒋介石和戴笠派到汪伪方面的高级间谍，他出任军事处长时，戴笠还特地报请蒋介石同意，并交待他的任务：一是协助蒋伯诚维护在上海、南京的军统特务，营救被捕的特务；二、转达重庆政府对投降敌人的大小汉奸的宽大政策和进行联络；三、要尽力限制新四军敌后的发展，尽力帮助在上海的忠义救国军。
此时的袁殊已被汪伪政权任命为江苏省教育厅厅长。由于在苏州工作一年多了，袁殊习惯在掘政园办公，因此，他将教育厅设在了掘政园远香堂。
唐生明奉戴笠指示，因此，有事经常暗中来此向袁殊报告和请示。
唐生明走进袁殊办公室时，袁殊正与参加南京东亚文学代表会的几个东北作家在谈笑风生。
袁殊见是唐生明，连忙对那几位作家说：诸位，有点公务，我处理一下就来。遂走出办公室，与唐生明一起到了隔壁房间。
袁殊：怎么，唐处长有事？
唐生明一笑说：袁厅长真是精明呀，难怪你什么时候都官运亨通。
袁殊：是不是蒋总统和戴局长有新的指示？
唐大明点头道：是的，袁厅长认不认识蒋伯诚？
袁殊答道：认识，但没打过个交道，他是重庆派到上海军统的主要负责人，怎么，你提他干什么？
唐生明：他已被日本人抓起来了，这事袁厅长知道吗？
袁殊心中一惊：这事我倒没听说，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被抓？
唐生明：日本人早就注意他了，但一直没有得手，前几天在法租界终于被日本宪兵抓捕。
袁殊：怎么，重庆方面想救他出来？
唐生明笑道：袁厅长真是个聪明人。
袁殊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有点棘手，他的案子重大，何况是日本人直接处理，麻烦就更大了。
唐生明：是呀，我是束手无策，才来向你请示的。
袁殊：这样吧，我会尽我所能，调动一下日本人的关系，但依我看，这件事还是去找周拂海，让他出面也许还有希望。
白天上海水电路日军驻上海陆军总司令部
汪伪政权行政院长周佛海，轻车简从到日本上海陆军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