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外面有嘈杂声,贾金南探头一望,马上对戴笠说:“局长,大事不好了,他们来啦!”戴笠脸上露出了狞笑,嘴里却问道,“来了,来什么来了?”
未待贾金南回话,魏大铭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纳头拜道:“老板恕罪!”
第三十九章 “四一”大会 戴笠哭感众手下
戴笠尚未回过神来,赵蔼兰随后也到了,两人双双跪了下去。魏大铭道:“按习俗要给父母双亲行大礼,这里没有父母,老板就是我们的父母,请受礼。”
戴笠后退一步,抬眼见后面还跟了唐纵、毛人凤、龚仙舫、沈醉等人。戴笠见魏大铭一脸酒气,暗忖:我道他哪来这么大狗胆,原来是借着酒气。
原来,魏大铭见唐纵说情不成,决计一意孤行,心想干脆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知道,这样戴笠反而不好下手。于是择了日期,发下大批帖子,准备在江北乡下成亲,毛人凤得知,和戴笠密谋,决定按计划行事。
这一天,唐纵夫妻、毛人凤夫妻都去了,令魏大铭夫妻格外高兴。见这两对夫妻在场,其他“小鬼”们一扫忐忑,放心海吃海喝,场面好不热闹。等酒足饭饱,闹够乐够之后,毛人凤便向唐纵和新郎提出建议,趁大喜的日子,大家一起去杨家山戴公馆看望老板,希望得到谅解。
魏大铭是丑媳妇总有一天要见公婆的心理,凭着酒意,爽快地答应下来。唐纵原是想通过走上层路线去蒋介石那里替魏大铭说情,见众人都去戴公馆,也只能糊涂地跟在后面。
戴笠也不扶魏大铭夫妻,反而破口大骂道:“你们既然有本事,去乡下租房子结婚,还回来见我干吗?跪也没用,公事公办,我不会便宜你们的!”
魏大铭因得了唐纵的许诺,心里有底气,不再胆怯,看戴笠如何骂。骂够后,戴笠觉得累了,才回过头问唐纵道:“唐帮办,这事你就看着办吧,你看如何处理?”
唐纵没想到戴笠会来这一招,挠着头很久才道:“先给魏处长记大过一次,以示惩戒,雨农兄,这样行不行?”
戴笠听罢连连摇头,转过身,一反刚才的恶煞形象,和蔼地对魏大铭道:“你们俩起来吧,由于情况不同,年龄真的大了,我特准你们结婚。”
众人一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大铭和赵蔼兰也面面相觑,未待他们想清楚,戴笠从身旁的柜里拿出一个早备好的大盒子,笑容可掬道:“做父母官的穷,没什么相送,这是一万元钱,你们拿去过日子。今后希望你们互敬互爱,白头偕老!”
一席话说得在场者目瞪口呆,只有毛人凤在得意地摇着身子笑。待回过神来,魏大铭惊喜得热泪盈眶……
唐纵则如同被闷棍击顶一般,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这是戴笠有意设下的圈套。
魏大铭原是国民革命总司令部交通处长李范一的手下,后被胡宗南要去当无线电教官。戴笠从CC系手中抢夺了浙江警校后,因急需通讯人才,央求胡宗南割爱,要了过来。魏大铭到来后,一直成绩卓越,尤其抗日战争爆发后,又在破译日军密码、截获敌方情报和创立国军密码通讯制度方面,干出了几桩连蒋介石都称道的成绩,成了军统中少数有资格骄傲的人物。没想到他恃才自傲,得寸进尺,慢慢地流露出想使特工电讯系统独立的念头。
这事被姜毅英暗中打了小报告,戴笠火起,于是变着法儿找碴。同时,加紧提拔姜毅英,大有挤开他的意思。此时,恰好唐纵又被调为军统“帮办”,算是蒋介石的亲信心腹,于是魏大铭主动靠上去,想抱着唐纵的大腿达到自己的目的。
戴笠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既然“铲除”行不通,何不“收买”?于是便有了以上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经历过这一次的惊吓以后,魏大铭意识到戴笠是个手段了得的人物,从此小心谨慎,不敢再生二心。
魏大铭事件完毕,戴笠家里马上又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这些人是英国内政部派来专门向戴笠当面赔礼道歉的警察长官。为了表示他们对戴笠的尊重,道歉团分别来自香港、仰光、新洲三处殖民地的警察最高长官。
戴笠感到很有面子,走路都飘飘然,立即下了很多请帖,邀国民党许多要员作陪,连宋子文、何应钦都羡慕不已。
人们背后议论,说他本职不过是一个军统局副局长,兼职中地位较高的也只是个财政部缉私署署长,但国民党集团中,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战区长官、省立主席等各方大员,无不对他心存警戒、礼让三分。事后,戴笠又听到一件传闻,颇令他得意。
这回,戴笠的帖子中有一张送到被蒋介石新任命的外交部长郭泰祺门下,郭泰祺原是驻英大使,因长年在国外,对国内政坛内幕不甚了解,对戴笠其人颇为陌生。因而,对戴笠的请柬不屑一顾,甚至连电话也懒得亲自打,只是冷傲地吩咐外交部秘书李铁铮道:“有一个姓戴的请我吃饭。这个人是重庆的警察局局长吧?你代我打一个电话谢谢他,我没有工夫,心领了。”
李铁铮接过请柬,见上面是戴笠的署名,立即走回来道:“郭部长,戴笠不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他相当于希特勒手下的希姆莱!”
郭泰祺知道希姆莱,忙道:“快帮我备衣服,我这就去!”
戴笠认为,为人在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得意的呢?
接下来,戴笠开始考虑上海区问题。
这一次上海区全军覆没,虽损失惨重,但是他却从中意识到,军统原先在国民党处于统治地位时期建立起来的组织体制与工作方针,根本不能适应沦陷区特工活动的需要,必须予以改革。由此,戴笠开始了他对军统组织的一系列改革和改组。
首先,戴笠决定改革军统的人事制度。戴笠深感人事室工作拖拉,办事效率低,同时也感到军统人事管理办法落后,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为此,一是决定引进美国特工的先进人事管理制度,运用人事卡片的形式进行管理,并选送几名特务去美国学习。二是适当缩小人事室的权利,相应扩大业务部门在人事管理方面的权利,做到用人与管事相统一,使人事管理效率有所提高。
其次,戴笠决定改革外勤管理制度。通过成立实验区制度,对此进行重大改革。第一步先成立上海实验区,进行试点,再逐步推广。办法是在外勤上海区上面,再成立一个上海实验区,作为军统局本部的内勤机构。其职权范围是对原来上海区分散在各业务部门主管的人事、会计、电讯、译电工作,集中到上海实验区统一管理。凡涉及上海方面的情况,重大问题报戴笠,一般问题区长即可决定,直接通知军统各部门办理。这样,既可以提高办事效率,又可以在特务间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防止完全由一个部门、一个人全部包办到底出现的流弊和危险。
成立上海实验区,这在军统的体制上是一次重大改革,并且很快收到成效。戴笠趁热打铁,一方面将上海区扩大为华东区,将主管范围由上海扩大到南京、杭州等地区;一方面相继成立华北、华中、海外实验区,把外勤领导体制的改革试验工作推及到所有的沦陷地区。
戴笠在成立上海实验区的同时,亦着手剔除另一心头之患。
松林坡公馆原是以替蒋介石建住宅的名义修建的,但蒋介石一天也不曾住过,成了戴笠的秘密淫窟。如今被陈洁如占住,不方便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害怕走漏风声,到时,宋美龄以“拉皮条”治罪,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何况,宋美龄本来就不喜欢自己。
招待英国内政部派来的道歉警官的那天傍晚,一顶轿子直抬到戴笠的大厅里。戴笠会意,马上吩咐贾金南去外面挡住来访者,一面揭开轿帘请蒋介石出来。
蒋介石穿一身唐装,戴了假牙,衣服上还有香水味,一下轿就道:“她好吗?”
戴笠说:“这几天我去了一趟香港,吩咐最可靠的同志照顾陈女士。我怕引起别人怀疑,所以……”
蒋介石说:“我也抽不出时间,好容易今天夫人被她姐姐叫去打牌。我看看就走。”
戴笠不再多说,转身就在前面引路,蒋介石仍回轿里,由两名贴身轿夫抬了,借着暮色向松林坡公馆走去。早有两名从江山招来的女佣开了大门,迎戴笠一行进去,又关上门。
蒋介石下了轿,在庭院里伫立片刻,摘下礼帽随戴笠走进一间内室。
陈洁如手拿一本英文杂志,靠在沙发上似读非读,抬眼见了戴笠,忙起身让座。
戴笠说:“谢谢,我不坐了。你看,谁来了?”
陈洁如一眼看见蒋介石,激动不已,很久才回过神来,扑了过去……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戴笠偷偷地退出来,把门轻轻带上—每当他有了新的相好,贾金南也是这样伺候他的。
戴笠无聊地在厅堂里干坐着,他尝到了拉皮条替人把门的滋味。
好不容易等到蒋介石出来。柔和的吊灯下蒋介石有点喘息,额上渗出星星汗珠,用手绢拭去又冒了出来,他的上衣扣明显扣错了位……
蒋介石斜靠在沙发上,微闭双目。戴笠没有打扰他,约十几分钟过去后,陈洁如更换了一套旗袍从内室走出来,虽是有了点年岁,但风韵犹存,女性的曲线很分明地从旗袍里凸透出来,以致戴笠也抑制不住想入非非。
蒋介石感知陈洁如已经走来,睁开眼,直起腰,招呼道:“坐。”
陈洁如坐下,道:“中正,听戴笠先生说吴忠信的公馆离你的官邸不远,是不是?”
蒋介石问道:“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说罢,看了一眼戴笠。
陈洁如忙道:“戴先生对我照料得很好,不过,在这里太寂寞了,没一个伴。”
戴笠插嘴道:“我已经派人去接陈瑶光小姐了,不几日可到。”
蒋介石又道:“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陈洁如道:“我和吴忠信的几房夫人关系一直很好,在那里,下人都不认识我,最主要的是以后我们见面离得远不好,万一她中途折回来你都没办法解释。”
蒋介石想了想,道:“好吧,我先跟吴忠信说说,再要戴局长送你去。”
蒋介石说完,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
陈洁如无限依恋地点点头,起身相送时,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丈夫不是她的,她只能偷偷摸摸才有机会和他相处几十分钟。对她来说,这几十分钟是何等珍贵啊!
夜色中,蒋介石的小轿子晃晃悠悠地远去了,戴笠这才感到如释重负。
两天后,戴笠用一辆轿车将陈洁如送到吴忠信公馆。从此,这麻烦事与他脱了干系。
1941年12月7日早晨,日本特遣舰队对美军太平洋舰队基地珍珠港发动突然袭击。由于事先美军毫无防备,致使太平洋舰队毫无反击能力,很快全军覆没。四十艘舰艇及所有的航空母舰全被击沉。航空母舰上的几十架战斗机来不及起飞就被打个措手不及,也全部毁成废铁。“亚利桑那”号舰上的一千一百二十人全部炸死沉入大海,无一生还。这一次,美海军总共丧生两千四百零五人,两千多人受重伤。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美国总统罗斯福在参、众院发表演说,宣布美国与日本处于战争状态。从此,美国正式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海军界的将军们,突然想起中国驻美大使馆曾经提供过一份日军将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当时因怀疑中国是有意挑拨日美关系,不仅未予重视反而嘲笑。于是,美国海军情报署当即向中国驻美大使馆郭得全追问情报来源,才知道是军统局提供,这引起了美国军方特工部门欲与军统局进行情报合作的兴趣。美国军方情报署同时找军统美国站站长、驻华使馆副武官迪帕斯上校,就近找军统当家人戴笠商谈,试探双方在对日作战中进行情报合作的可能性。
戴笠接到萧勃、迪帕斯等人转达的消息后,极为高兴。他当即指令萧勃抓紧时机在美国活动,以期达到目的。同时在曾家岩戴公馆设盛宴招待迪帕斯,并邀请军令部二厅厅长杨宣诚、副厅长郑介民、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等人作陪。这次见面,迪帕斯对戴笠领导的军统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军部出于战略考虑,有意援建中国海军。决定派情报署的要员梅乐斯于4月访华,与中国海军司令陈绍宽等中国海军界要人会面,考察了解中国海军的实力,确定援助方案。
消息被萧勃知道后,速告戴笠,并告诉他,梅乐斯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考察中国海军的情况,提出帮助建设中国海军的计划。戴笠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就在陈绍宽积极准备接待梅乐斯的同时,戴笠开始了缜密的准备工作。
戴笠是个欲望无边的人。他的抱负绝不是当个特工头子这么简单,而是要在蒋介石身后谋取一个更高的位置。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打进军界,拥兵自重。他分析了当时的形势,陆军素来是黄埔系的天下,前有何应钦“一夫当关”,后有陈诚、胡宗南、汤恩伯“三强鼎立”,没有自己这个黄埔六期生的立足之地。至于空军向来由宋美龄“主持”,自己难以与“夫人”争锋。剩下的唯有海军由既无后台,又不讨蒋介石欢心的陈绍宽掌管,可加以谋取。梅乐斯访华,戴笠认为正是天赐良机,一方面可以开展中美情报合作,以提高军统的国际地位,一方面可以借此加强与美国海军的联系,依靠美国海军的力量支持自己出掌海军大权。于是,戴笠缜密地拟定了如何把梅乐斯紧紧控制在自己手里的计划。
主意已定,戴笠马上电令军统美国站站长萧勃,要他以驻美使馆副武官的身份加强与梅乐斯的接触,特嘱其陪同梅乐斯来华访问,并具体安排梅乐斯的访问议程,切断梅乐斯与中国海军司令部陈绍宽的联系。
接着,戴笠设法从蒋介石手里取得一个由军统局全权接待梅乐斯的合法理由。按一般外交惯例,美国海军部派出的代表应由中国海军部门负责接待。当梅乐斯访华的公文从中国外交部转到军委会一厅,一厅准备批转海军司令部办理时,戴笠则通过军委会的内线抢先得到信息,亲自取走公文,直接去找蒋介石,报告“军统的客人”梅乐斯将访华。蒋介石不明底细,立即手令交戴笠办理。
4月,梅乐斯由萧勃陪同如期到达重庆。戴笠以军统的最高规格安排接待梅乐斯,并告诉梅乐斯:“不要找陈绍宽,他老了。要搞海军,由我来做,首先从人做起。”果然,梅乐斯在访问期间,只与陈绍宽礼节性地见了三次面,其余时间全部被戴笠包围。由戴笠陪同他拜会蒋介石,参观军统的下属单位,游览重庆、西安的风景名胜。
本来,梅乐斯此行有一个实地视察中国沿海港湾和东南沿海军港的计划,陈绍宽还安排海军大员曾国晟陪同。但这时的梅乐斯早已被戴笠灌了迷魂汤,已不把援助陈绍宽建设中国海军的计划放在心上,更不把陈绍宽放在眼里。仅仅在曾国晟的陪同下走马观花地参观了几个水雷厂,然后由戴笠亲自陪同,化装潜越封锁线,到闽浙沦陷区考察。5月26日,戴笠、梅乐斯在福建浦城召集军统各潜伏组织负责人会议,梅乐斯需要了解的问题,因戴笠事先已电令各潜伏组织有的放矢地进行准备,故都得到满意的答复。这使梅乐斯对军统的工作效率和能力大为欣赏。戴笠偕梅乐斯到达厦门后,正式向梅乐斯提出由美国海军情报署与军统局进行情报合作的计划。
梅乐斯回国后,认为中国海军在陈绍宽领导下没有前途,极力宣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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