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甲、乙、丙三个特警训练班进一步训练。甲班在杭州市雄镇楼,该班的培训目标是培养特务处的高级特工人员,选择十分严格,每个学生均须经戴笠亲自考核、圈定。乙班设在校本部内,该班的培训目标是为特务处培养行动特务,培训内容偏重于摔跤、擒拿、格斗、射击、拳击、驾驶、骑马、举重等。丙班专门以培训女特工人才为目标,用以担任特殊任务,该班只收十五六岁的少女,长相端正,具有一定文化水平,训练内容除一般特工常识外,还要学习武术散打之类的格斗术,以做防身和反击之用。另外,还要精于烧饭、做菜、缝纫、洗涤、理发、绣花之类的活计,学生毕业后,将被派出做外勤特务,或打入一些民主人士、反蒋集团的重要人物、政府军政要员家中,以佣仆的身份,做内线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电训班,该班专门为特务处培训无线电工和收发报的专门人才,学员毕业后,成为特务处各级组织中的电讯工作骨干。
第一期甲科特训班总共十三人,每个人都由戴笠亲自考核,面谈。警校二期正科中的两名女学生也在该班。
戴笠看了档案,见其中有一个是江山人,好不欢喜,立即召到办公室里。
戴笠希望这位江山女同乡最好是那位漂亮的,然而,现实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江山同乡恰是另外一位。
戴笠用江山话问道:“叫什么名?多大了?”
女学生道:“学生姜毅英,十八岁。”
戴笠道:“家住哪里?父母放不放心让你出来?”
姜毅英道:“学生家住江山吴兴,父亲是木匠,因为我从小性格泼辣,大家都把我当男孩看待,家里人都知道我在外面不会吃亏,一直很放心。”
戴笠内心产生了一种排斥感,觉得姜毅英缺少女人味,但作为特务培养,她具有男人、女人的双重性格,可以派上用场。
戴笠绕过话题,明知故问道:“和你同班的总共有几个女同学?”觉得这样太直露,又补上一句,“不然一个女孩子太寂寞。”
姜毅英道:“我从小就和男孩子一起玩耍,不怕寂寞。和我一个班的还有一位女同学,叫叶霞翟。”
戴笠问道:“这个叶霞翟是哪里人?”
姜毅英道:“也是浙江人,不过,和我们不是同一个县,而且她的成绩一向比不上我,就一样比我强:天天照镜子,喜欢打扮……”
戴笠担心姜毅英会没完没了,这些同性相妒的话,他是不愿意听的,忙打断道:“先谈到这里吧。我们同乡,以后在工作和学习中要为江山人争气!”
姜毅英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现在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
姜毅英走后,戴笠叫道:“贾金南,你通知王孔安把正二科毕业的女学生叶霞翟叫来。”
一会儿,贾金南把叶霞翟领来了,她一出现在门口,戴笠虽是风月场上的老将,但也难免脸红心慌—叶霞翟长得确实漂亮。那天在会场上只看了她上半截身子,今天看见她的全身段,竟比设想的还要完美。
就在这一刹那,戴笠血往脑门上涌,伸手搂过叶霞翟……
此时,贾金南就站在身后不远,叶霞翟感到贾金南的目光如利箭般直穿她的心肺。
叶霞翟柔声笑着推开戴笠道:“特派员喝醉了,贾副官,请帮帮忙扶他进去休息一会儿。”
贾金南忙道:“不会的,我们处长酒量大,不管什么样的酒也醉不了他。”说罢,随手把门带上走了。
戴笠的第一个兴奋期已从高峰跌落下来,感觉有点累,一边坐下一边示意叶霞翟也坐下。戴笠喘过气来,歉意地冲叶霞翟一笑,道:“刚才,你不会介意吧?”
叶霞翟不住地摇着头,左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戴笠暗忖:都说还没有女人有如此漂亮的,看来此话很有依据。
戴笠道:“请原谅,叶小姐实在太漂亮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说着,向叶霞翟低下了头。
叶霞翟被恭维得有点飘飘然了,脸上一阵阵发烧,登时感到眼前的男人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此时,戴笠脑海里显现的是另一幕经典壮举。
1931年,蒋介石偕夫人去黄埔军校视察,学生夹道欢迎,当走到优等生韩诚烈面前时,韩诚烈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宋美龄白皙的双手……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韩诚烈必死无疑,当宋美龄大怒质问时,韩诚烈道:“夫人,你太美了……”
戴笠觉得,刚才他的话虽是韩诚烈的翻版,但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是一种慕美的自然流露,是对女人至高无上的推崇。
韩诚烈是幸运者,因为有这一伟大“壮举”,他受到夫人的特别爱护,刚毕业就被破格提升为营长,不到半年又由少校晋升为上校,现在又变身为胡宗南手下第一师的代理师长……中原大战爆发后,韩诚烈奔赴前线,宋美龄闻讯后心急如焚,恍惚中在纸上连写了好几个“韩诚烈”……
戴笠从这件事中汲取经验,再美丽、高傲的女人都无法抵挡恭维……因此,天下最优秀的采花高手都是无微不至地研究、分析女人心理,无孔不入地投其所好,博其欢心。
他觉得,男人要讨女人喜欢,有潘安之貌固然重要,但“攻心”却是战无不胜的。因为人不是动物、禽兽,除了肉的结合外更讲究灵肉的结合、身心交融、情感的沟通……
戴笠的外在条件算不上优秀,但也不乏男人味。中等身材,壮实而有力;长方形脸,轮廓分明,嘴巴又宽又大,满脸络腮胡须,每天刮完后,脸色铁青;两道又粗又黑的剑眉和炯炯有神的目光,给人一种干练果断而又望而生畏的感觉。平时,戴笠留着长发,梳成大背头,一般不戴帽子,一口浙江官话,遗憾的是,因严重的鼻炎,说话带有瓮声。戴笠处处争强好胜,唯有这鼻子不争气,常使他在一些庄重风雅的场合斯文尽失。因此,戴笠外出有两样东西是必备的:一是大箱洒满香水的手帕;一是从美国进口的洗鼻工具。由于鼻子不灵,嗅觉很差,戴笠常常是香臭不分。
叶霞翟低着头,装出少女的羞怯与娇憨。戴笠紧紧地盯住对方,估计他的攻势早已冲垮了叶霞翟的堤防,便一把抓住她白玉般的纤手……
望着叶霞翟,对比毛秀丛,戴笠越来越感到自己的不幸,他的心里憋着一句话,几次要冲出喉咙的时候,又咽了下去……现今,抓住这手,仿佛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传到他的身上,终于嗫嚅道:“嫁给我!好吗?”
叶霞翟吃了一惊,抬起头望着戴笠……
戴笠道:“我说的是真话,请你答应我!”
叶霞翟摇了摇头,道:“我是偶尔听你说起,你老婆对你有恩。我不相信你会甩了她。”
戴笠道:“我虽不会甩她,但绝不会爱她,她太老、太丑、太没有女人味,太……”
叶霞翟打断他的话道:“我也会变老、会变丑,会变得没有一点女人味。”
戴笠道:“不,你不同,我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你才十几岁,你的魅力一定到我不行的时候还不会凋谢。我知道你不会做妾,只要你答应,我马上给我妻子一笔钱,让她永远离开我!”
叶霞翟道:“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做你的情人,这样既满足了你,又没有伤害你老婆。”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戴笠喜不自禁。
正在戴笠兴致高涨之际,“咚咚咚”,门响了。不知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坏他的好事。
第十九章 情场新贵 戴处长喜新厌旧
戴笠冲着外面不耐烦地问道:“谁?”
外面是一个文静的声音:“是我,唐乃健,请开门。”
戴笠暗忖:原来是唐纵,这么远赶来,一定有急事……
戴笠忙把内室的门开了,让叶霞翟进去,赶紧去开门,对唐纵说:“我正准备午睡,没想乃健兄来了,真是怠慢了。好在都是自家兄弟,不必介意。”
唐纵戴一副白金框架眼镜,白瘦的面孔,边走边扶着眼镜架,坐下后又把眼镜取下,从兜里掏出手绢擦。其实,镜上并无灰尘,这只是他的习惯动作。
唐纵和戴笠是同期黄埔生,在学校就认识,后来又同时秘密向蒋介石写“小报告”,凡是一些教官讲课时他认为有问题或对蒋有任何不满意的言论,他都随时向蒋反映。特别是一些同学的言行,他都牢记在心,经常向蒋汇报。因为他做得很秘密,别人都没有发觉。他很会迎合蒋介石的心理,懂得讨蒋的欢喜,所以一直得到蒋的信任。在他当学生的时候,就有不少共产党员遭到他的暗害。
从黄埔军校毕业后,他便留在蒋介石身边工作,主要是搞特务活动。他先是自己做情报,以后就只看情报。1932年,复兴社特务处成立时,蒋介石不放心把这个机关完全交给戴笠,除指派郑介民任副处长外,并派唐帮助戴主管内部工作,担任特务处第一任书记。
戴笠明白,蒋介石把他和唐纵是放在同一天平上的,只是用法不同。尽管有时戴笠脾气来了,敢对郑介民发火,但在唐纵面前,他是绝对不敢的。
此外,唐纵为人很小心,对职权以外的事从不擅自做主,凡事都要过问戴笠。一次,在上海区工作的沈醉押送一名“有变节嫌疑”的人回南京,因怕出事,临时乘头等卧铺车,找唐纵报销时,他不肯,说:“这不行,按规定从上海押送共产党员或反蒋人士才可报销头等卧车票,你送的是内部特务,只能报二等。”沈醉道:“我们是同乡,这事就通融通融吧。”唐纵坚持道:“正因为你是我同乡,关系非同一般,我才这样做。”沈醉无奈,后来找到管钱的张冠夫才得到通融。
总的说来,戴笠和唐纵的合作是很愉快的。此外,因郑介民闹情绪长期不上班,实际上就等于是戴笠和唐纵联手管特务处,这无形中又加深了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不声不响坐了一会儿,唐纵才慢慢戴上眼镜,开始慢条斯理地说正事:“雨农兄听说了没有?”
戴笠对唐纵这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早就习以为常,睁圆眼睛盯着他,摇摇头,等着听他往下说。
唐纵道:“邓文仪这回算是栽了。”
戴笠道:“哦?邓文仪这样红透半边天的人物也栽了?不知所为何事?”
唐纵道:“我也是刚听到消息的,因事关重大,恐怕电话里说不清楚,才跑了过来。”
唐纵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道:“如今校长正在江西围剿红军,南昌飞机场突然着了一场大火,烧毁了十几架飞机,几个大油库也付之一炬。这事震动很大,校长闻讯大怒,令邓文仪速速查办,并限期一周破案。”
说到此处,唐纵紧张地压低声音说:“这事的内幕我是听不愿说出姓名的人透露的,千万保密!”
戴笠点点头,此时,他已把内屋里的美女忘得一干二净,把耳朵贴到唐纵嘴边。唐纵继续说下去……
原来,邓文仪得到蒋介石命令,急忙吩咐部下查找线索,并亲自到现场勘查。他一到南昌飞机场,时任航空总署团长的徐培根就满脸堆笑地把他迎进了办公室。二人坐定,寒暄几句,邓文仪刚转入正题,徐培根就起身将办公室门反锁,然后转身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现钞,手拿一支手枪,冲着邓文仪开门见山地说:“邓秘书,不用查了。咱俩都是爽快人,事已至此,实话说,是我派人干的。”
邓文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团长,竟干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他起身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干?”
徐培根大大咧咧地说:“不为别的,无非是想弄几个钱。前一段,我拿航空署三百万元全栽进去了。你想,我到哪儿去弄钱填这个窟窿?没办法,只有在账上做手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把库房点着了。谁想天气太热,大火失控,酿成此祸。”
邓文仪听完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心想:校长要是知道了,非杀他十次不可。便故作镇静地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徐培根摊牌道,“两条路,一条是你老兄秉公办事,把事情捅出去。这样也好,你一枪我一枪,咱俩一块见阎王爷去,一了百了。另一条路,见面分一半,这是十万美元,我送给老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来个瞒天过海,一推了之。”
邓文仪见过许多大场面,但是像徐培根这样的流氓无赖,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经徐这么一说,他也没了主意。要么接受贿款,冒险发一笔大财,要么是被这恶棍一枪打死。邓文仪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私了”。二人密谋,达成协议,由邓文仪向蒋介石谎报失火原因……
戴笠见唐纵停止讲述,急问道:“后来怎样,邓文仪谎报了没有?”
唐纵道:“没有。回去后他感到为难,谎报吧,良心上过不去;实报吧,又受了人家的贿赂。只得一周两周、一月两月地拖延。由于各界穷追不舍,校长被惹得火冒三丈,一怒之下,当即下令撤销了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科长等十四个兼职。”
戴笠搓着手喜道:“真是天赐良机,邓文仪手下有特工人才一千七百多名,如果收编到我下面,特务处的势力又要壮大几倍!”
唐纵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赶来与你商量。”
戴笠道:“你先回去和校长谈谈,校长还是相信你说的话的,我随后就来,还得多请几个人替我们说说好话,像胡宗南、何应钦,这两人是非请不可的,还有毛庆祥,他也是肯替我们说话的。”
唐纵回南京去了,戴笠欢喜地在室内走来走去。这时,他听得内室一声轻咳,心里一热,又动了凡念。
戴笠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贾金南走进来小声报告道:“处长,外面有女人求见。”
戴笠手一挥,厉声道:“不见,让她走!”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闪进室内,娇声道:“特派员老乡,怎么,不欢迎我了?”
戴笠见是姜毅英,急忙改换笑容用家乡话道:“欢迎,欢迎。”
戴笠虽生性暴戾,但在女人面前都能表现出一副怜香惜玉的侠骨柔肠。
姜毅英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摆好了不走的架势:“我从小好强,别人都把我当男人,没有男人喜欢我,我也瞧不起他们。”很显然,她把戴笠当成知己来倾诉内心的苦闷。
此时,戴笠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希望她离去,但听到她一口的家乡话,又备感亲切。
姜毅英道:“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你的外貌虽比不上我班里的男同学,可我就是没办法喜欢他们。”
戴笠道:“你很坦率,也很勇敢。可你知道,我是有老婆的。”
姜毅英甩了一下头发,道:“这并不重要,如果我喜欢一个男人,我觉得他有没有老婆,甚至爱不爱我都是次要的。”
戴笠心里一紧,他立即感到一种被女人猎捕的味道。如果把自己刚才对叶霞翟的攻击与姜毅英对他的猎捕认真区分开来,这又是一种很奇妙的人生境界。
戴笠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姜毅英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我只觉得你很好,是我理想中的男人,有魄力,有吸引力。只要你不讨厌我,这辈子就算是不嫁人我都心甘情愿在你下面当差。特派员老乡,请你答应我,好吗?”
戴笠第一次受到女人的如此爱慕,心底涌起了自豪感、满足感……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暗忖道:不,我不能这样,如果一步到位,这种被爱慕的自豪就会荡然无存,说不定一辈子都难有第二次。
戴笠咽下了他的欲望,道:“你是我的同乡,在特务处你是第一位江山女人,我希望把你当妹妹看待,永远保持这种纯洁的关系。”
姜毅英嗫嚅道:“能有你这样的大哥我真高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