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蔡卞说的话,基本上出于真心。也正是这样,沈欢这才更为感动。
“这两个学生,倒收得不错。”沈欢轻笑一声。
他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不能让希望破灭。
是该好好想想该怎么化解这一次的风波了。
,,
沈欢、苏轼、范一农、周季四人围坐在书房内。
几人脸色严肃,还带着几丝沉重。
沉默的气氛极其压抑,闷得人心疼。
苏轼与欧阳发匆匆赶来,听到周季的汇报,反应与沈欢差不多,铁青着脸。特别是苏轼。就算坐在一起。看周季的目光也恨不得杀了他。
热茶变凉的时候,苏轼缓缓把头转向沈欢,苦涩地道:“子贤,你”打算怎么做?”
除了沈欢,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海贸对大宋的重要性。他与沈欢一样。一眼就看出此事对于海州商贸模式的冲击!
沈欢苦笑说道:“弟现在倒是希望官家不要来海州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今天是六月十八,天子封禅之日,很特殊,海州这边倒出了事。
如果要追究起来,给人的口实就多了。
苏轼想到这一点,脸色更是严峻。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周季已经给他盯死无数次。
苏轼冷笑一声:“周大老板,你打算怎么善后?”
周季苦笑不已:“周某若有法子,就不用苦恼了。”
苏轼哼道:“你这次惹的祸倒是会害死我们!你现在两手一拍说没有法子?”
周季笑得更苦了。
范一农现在着急地想该怎么解决。而不是吵闹,闻言生硬地说道:“两位,还是想想怎么把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吧。”
看两人不语,范一农又对沈欢说道:“子贤,你的想法是”
沈欢长叹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拜海民冒着天大的危险出海,也不过是为了发家致富、养家糊口罢了。
现在他们不在了,留下一大家子”当然也只能补偿他们!”
说完目光紧盯在周季身上。
周季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举手说道:“对,补偿,要补偿他们!不过,子贤,要怎么补偿?”
沈欢说道:“那就要视情况而定了。区分开来。死难家庭,只剩孤儿寡母的,一概孤儿如果没有领养。全部送入孤儿之所,出钱抚养他们,直到他们成*人。云飞兄,你说该不该这样?”
“该!该!”周日08姗旬书晒讥口芥伞
沈欢又道:“至于死难者没有兄弟,家里只剩老弱父母的,一概予钱一千贯!如何?”
“一千贯?”其他几人都吃了一惊。大宋社会水平,一般的一家五口一年花费三十贯钱也足够活下去了。一千贯,就算海州如今发展得极快,也足够撑二三十年了。
这几乎就是帮他们养老送终了。
苏轼与范一农点点头,认可这个方案。
周季脸色比苦瓜还要难看,隐隐觉得不妙,虽然说死难者没有兄弟姐妹的情况比较少,但是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另外,还有其他死难
呢!
果然,沈欢看了周季一眼,一反狠说道:“至于其他死难者,不论老幼,一律给予抚恤五百贯钱。”
“什么,五百贯!”周季跳了起来;海州方面有八十三人遇难,除去刚才所说的没有兄弟姐妹的情况。大概也会有七十多人属于这个五百贯抚恤的范畴,单是这一项就要花费三四十万贯,再加上养育孤儿赡养老人,怎么说也要五十万贯钱的费用。
这几乎是他身家的三分之一,何况这次出海,他也丢了几十万贯,算起来几乎要去掉一半的身家了。
这简直比割他血肉还要令他心痛!
沈欢见他不愿意,大是不悦。横他一眼:“怎么,不乐意?你是要命还是要钱?”
周季讷讷不知所言,讪讪坐下。
沈欢这才说道:“云飞兄,我沈家在你的帐面上还有多少钱?”
周季答道:“除了划出去给海州大学的钱,还有三十多万贯吧。”
沈欢点头说道:“那就从中拿出二十五万贯的钱来作为这些抚恤之用吧。你也拿出二十五万贯,如何?”
周季又是感动又是惭愧:“那怎么使得?祸是我闯的,自该由我承担。”
沈欢叹道:“沈某也有有任,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一旁的苏轼、范一农不由也佩服沈欢的豪气,这事与他本没多少责任。而且以周季的财力,也足以支付这笔钱,沈欢却依然还是掏出腰包。这份情义,倒是难得!
沈欢苦笑叹道:“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人命啊!”
苏轼脸色沉重,道:“子贤。海州这边这样处置倒是可以减少一些民愤,那杭州苏州方面呢?我等海州管不到那边呀!”
沈欢哼了一声:“管不到也得管,而且还得有更严厉的霹雳手段!云飞兄,你用几天时间安排好海州处置事宜后,立刻赶到杭州苏州,召集你那些合作伙伴,把我等海州的处置方案说给他们听,让他们也照办?”
“照办?”周季疑道,“他们肯么?”
沈欢怒气勃发:“不肯你就问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你带上沈某的公文,找到杭州苏州的知州,让他们出面帮忙处理。再和他们说明情况。就说官家也快到海州,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不按这咋。十足做好,有他们好看!抄家那是小事,若是满门抄斩,嘿嘿”
周季打了个冷战,道:“周某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苏轼点头说道:“若他们还算聪明,不敢不照办。子贤,这样虽然可以最大可能消除死难者家属的怨言。可是若给有心人利用,只怕还是会对海贸今后的发展不利。如果官家听信他们,把海关封了,不许再进行海贸,那对大宋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沈欢也是点头,道:“还得做点其他之事。”
说完沈欢转头问范一农:“介古兄。你对海州日报那边的掌控能力怎么样?小弟记得你应欧阳伯和之邀。在那边也算一个编辑顾问之类的。而伯和兄去泰山之前,不是让你照看着海州日报吗?”
范一农点点头,神色一凝:“子贤的意思是”
“对对!”周季抢着说道,“不能让日报把这事刊登上去,否则闹的整个天下都知道就不妙了。
要封锁消息,控制好消息的散播!”
“闭嘴!”沈欢瞪他一眼,见周季缩了一下脖子后,继续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悠悠众口小堵不如疏。不单不能封锁,还要主动宣之于众!”
“啊?”三人更愣了。
沈欢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当然,宣传的时候要把他们的意义上升到一个高度。介古兄,你要注意了,要把海贸对于朝廷与民间的益处摆明,再宣扬这些利益都是普通的海民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为此他们不惜牺牲性命。他们用他们的性命给我们创造财富,还留下宝贵的财产,那就是海图。他们是先驱,用血淋淋的身体一步步摸索广阔无边的大海,为后辈留下便利。他们是英雄,是国之栋梁。甚至是丰碑!总之,有多高大就把他们写得多高大,突出他们对后人的贡献。而不是普通的海民!我等悼念他们,宏扬他们,还要继承他们的遗志,直至征服整个大海为止!”
三人都傻了。
沈欢见他们没有反应,问了一句:“怎么,不明白?”
好半晌苏轼才反应过来,竖起大拇指,笑道:“高!真是高!”
第二百七十八章反对
沈欢的班子也到了最严峻的考验时候。 //为了应对这次海上风暴造成的伤害,他们开足马力,全身心投入善后事宜。
他们分工明细,团结合作。
沈欢居中调度,为此他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需要把这件事不好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他一边催促周季赶快把受难者家属安抚妥当,一边又得督促范一农与日报方面协调,尽量按他们之前商量的方法来宣传。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这件坏事往好事方面转,为此大大拨高这件事的意义,更是令那些死难者成了牺牲者。
苏轼说他“高”就是看出他的小心思。海外多财宝,这些年因为海州方面主持的海贸已经让朝廷获益不少,这些朝中不少大臣都看在眼里。而以征服大海开拓商贸作为这件事的定义,无非就让那些人看到这件事的积极意义,特别是告诉官家,为了大宋我们已经牺牲不少,还请以后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这些前辈的遗志,更是不能让他们白白
牲!
沈欢之外,最忙碌的应该是周季。
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沈欢让他渐渐把海州商贸的主导地位交出来,而且沈欢也许最近就要离开海州,因此杭州等地海商传来海外缺货的消息时,他动了心思。打算沈欢还在位的时候干上一大票,免得以后人走茶凉。
就是因为动了这个心思,他忽者说无视夏季南海多风暴的危险,铤而走险,瞒着沈欢,一意孤行。操使着海船就出海。结果就是现在的船毁人亡,而且还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后患。
心里羞愧之余,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周季这次是真的拼了命善后。首先是拿出自己多年积累的家财,不敢弄虚作假。按集欢的要求。十足把钱都发到死难者家属手上。安排妥当之后,更没有休息的时间。立亥赶往杭州苏州,与当地海商协商善后事宜。
接下幕比较忙碌的是范一农,按照沈欢的指示,召集一干编辑枪手。日夜加工,连续好几天纂文刊在日报上,先是报道这次事故,之后是声明这事的意义,宏扬这些死难的英雄。
他毕竟不是专业做这行出身。因此磨合起来有点缓慢,好在欧阳发培养了一干将才,写起这些文章来虽然要花费功夫,却也不是完全不能为之。
另外,范一农在这事上并不敢询私,帮沈欢那是道义,却也还要尽忠一他是通判,有监督知州的责任。更有密报当地之事的义务。他把这件事详细写了下来,快马送达天子之处。
至于玉子如何处置。那就不归他管了。
苏轼相对来说事情比较少,更多的作用是抬出他海关总使的名头,震慑杭州苏州方面的海商。怕那些人不听从周季的话妥当善后,他一连发了几道公文到杭州苏州处,督促海商做好补偿之事,如果有人敢因为钱财不肯补偿,那么就不要怪他这个海关纵使不客气了。禁止他们以后海外通商倒还是卜事,做出惩罚之举来那么就是他们因小失大!
忙前忙后,基本上做完这些事的时候,十多天也过去了。
这个时候,欧阳发赶了回来。
欧阳发是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回到海州。
事故发生后,沈欢做出在日报大为宣传的决定,生怕范一农并不能很好掌控日报,因此飞报欧阳发,请他赶回来主持具体日务。
既然打定主意广为宣传,这事也应该让司马光了解清楚。沈欢在请欧阳发回驾的同时,也报予司马光、欧阳修知道,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应对朝堂上的纷争。
欧阳发得到报告,心急如焚。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平常十多天的路程他愣是只花了七天左右就赶完。一路风尘仆仆,到了海州后也不做耽搁停留,径自找上了沈欢。
“子贤,我才离开海州没几天,你们怎么就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匆匆喝完茶水,渴意稍解。欧阳发在沈欢的书房屁股才一坐下,就急不可耐地嘟囔问道。
沈欢大是苦笑。不过看欧阳发满身风霜一脸疲惫的模样,还是甚为感动,道:“伯和兄赶回来,宣传方面有你主持小弟就放心多了。”
欧阳发当然也不愿意总做救火队员,不满地道:“你们胡乱搞出事情。还要我帮你们擦屁股?”
沈欢无奈叹道:“伯和兄,事情不发生也发安了,多说无益。事情想必你也了解清楚,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补漏的没?”
欧阳发不答反问:“你可知道官家已经动身往海州来了?”
沈欢点头,事故发生后没几天,他就收到司马光快马送来的信报,信中说经过一番风波官家终于还是决不每州禅宗毕休息两就是在六月二十那吼由泰山起程,一路过来。
欧阳发又道:“我也是在半路上接到你送过去的信息,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相公他们怎么说?。沈欢大为紧张。想来司马光应该要恨他成事不足败事与余吧?
人家好不容易斗过王安石,千辛万苦哄得官家由京城到泰山,再由泰山转海州,现在好了,走了一半,你关键时刻掉链子,突然说不想玩了一试问世上有谁的心态好到此时此刻还能平静如常?
沈欢可以想象司马光那失望又愤怒的表情。
“还能怎么说?”欧阳发长叹一声。“他们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官家都已经动身,司马相公更不可能现在去阻止官家说不要去海州
沈欢着急地问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么?”
欧阳发看他一眼。笑道:“司马相公说,沈子贤一向诡计多端,这次是他拉出来的屎,让他想办法擦屁股”。
沈欢松了一口气,长嘘一声。谢天谢地,司马光这个时候还能说这般俏皮的话,虽然不无愤怒之情,却也对他还有着十分信任。
欧阳发又道:“子贤,这次发生事故,你没有隐瞒压制,反而在报纸上光为宣传,堵不如疏,这事做得很好!”
沈欢苦笑道:小弟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欧阳发椰愉一声:“你让人在报纸上说什么死难者“堪为大宋百代英模,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来,还叫没有办法?”
沈欢问道:“伯和兄认为此举如何?。
“不妥不妥!”欧狙发冷静地摇头。
沈欢吃了一惊,稍稍伸长脖子,讶然问道:“难道伯和兄认为不该如此么?”
他这些天还以这个举动得意着呢。认为大有君子风范,不像后世一些官僚做法,出了事不单千方百计隐瞒,而且谁要是暴露出来还打击报复。他反其道而行,总算脱离了小人行列。
他相信当时如果他想着去怎么隐瞒欺骗,现在得到的肯定是欧阳发的一顿臭骂,此君做报纸做出风骨来,要他隐瞒事实说假话,那是万万做不到的。如果坚持这样,弄不好最后两人还会绝交呢。
现在却听到欧阳发说不好,怎能不惊奇与不解?
欧阳发又是摇头:“不是不该。而是还缺少一些步骤。”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事故的时候,他也替沈欢担忧,生怕他因此事丢了前途。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作为新闻人士的敏感大新闻,可以刺激眼球!第二反应就是犹豫着需不需要顾全朋友之义帮着隐瞒,不把此事报道出去;当然,这想法才冒起就给他压了下去,在大义面前,朋友之情只是小义罢了,不能违背他的做人原则。
接着就是看到沈欢的处置方法。发现他已经在报纸上鼓吹宣传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不需要心里纠结。而且对方把事故淡化,多往国家大义之上攀附,到让欧阳发叫了一声“绝”!
不得不说,他一直佩服沈欢的脑袋瓜子好使。不过他做了几年报纸。毕竟更为专业,也有自己的思维想法。
看到沈欢不解的模样,欧阳发笑着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报纸上只有一方唱独角戏,太过单调,太过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