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姓黄单名一个三,黄三一边开船,一边喋喋不休道:“这芦苇丛中遍地都是宝贝,七八斤重的大鱼一网下去能捉十几尾,可惜这年头鱼贱,卖不出去好价钱。”
鱼不贱,关键是运输难,产鱼的地方几文钱就能买上好大一尾,到了不产鱼的地方,鱼就是稀罕物。
所以产鱼的地方鱼价格便宜到了极点,宋清心头一动道:“黄三,你知道那石碣村在哪里么?”
黄三点点头道:“俺本来就是石碣村的,不知大头领到俺石碣村有何事?”
看着黄三紧张的神情,宋清笑道:“莫慌,以后我梁山都不会祸害山下百姓。我听闻石碣村有三个好汉,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黄三一边划船一边道:“俺还以为是什么事,大王说的可是那阮氏三雄?”
见宋清点点头,黄三急忙道:“那阮氏三雄还和俺有亲戚哩,他们母亲是俺的表姐,论起辈份他三个还得叫我声小舅。只是大头领,石碣村那边远得很,都快到八里河了。这一来一回,都到晚上了。”
宋清道:“无妨,尽管去吧。”
趴在船上看水的高宠惊呼起来道:“哥哥,看那好大一条金色的大鲤鱼!”
宋清俯下身子,果然好大一尾!足足得有一二十斤,浑身金灿灿的,称得上鱼王了!
那鲤鱼见了生人,一摆尾巴朝一边的芦苇丛游了过去,惊起了两只野鸭。
黄三看到野鸭,道:“大王,咱们这芦苇丛也是宝贝,遍地都是鸭蛋,捡了十几枚,用盐腌上,吃的时候满口流油啊。”
宋清点点头,暗自记在了心里,这些东西虽然不挡饱,但是做些菜肴还是不错的。
约莫着从中午出发,到石碣村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偏斜。
黄三停下了船,将船绑在了岸边的柱子上,也不怕别人偷去。这岸边也绑着十余艘小船,都是极小的那种捕鱼船。
黄三领着宋清来到了一处院落,上前敲了敲门,喊道:“小七在家吗?”
院子里面有人回道:“谁啊?”
“我,你小舅黄三。”
“哦,来了。”
宋清站在一处石头上,往远处望去,这石碣村紧靠着水泊,十几间草房,都是篱笆墙。散落在树林中,端是一幅野趣人家。
不多时一个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那汉子约有二十四五年纪,满脸横肉,眼珠子有点外凸,腮边还有两撮淡黄色的胡须,身材不高,和宋清差不多,裸着的上身,倒是非常健硕。
那汉子打开了门,朝宋清高宠看了一眼,对着黄三毫不客气的道:“黄三啊,你不是上那梁山做强人去了么,怎地,这是带着人来石碣村杀人不成?”
语气相当的不爽。
黄三一斜眼,道:“小七哥,恁的怎么把俺想成那般人。俺家头领听闻阮氏三雄有些本事,让俺领着来看看三位。”
这黄三虽然辈分上是阮氏三雄的长辈,但是几人都是打小认识的,所以言语间对这个小七兄弟有些害怕。
宋清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道:“这位好汉可是那活阎罗阮小七?”
那汉子看向宋清道:“俺就是,你是何人?”
高宠跳了出来道:“俺哥哥就是这梁山之主宋清,江湖上人送绰号小神仙就是说的俺这哥哥。”
阮小七一拱手,道:“原来是宋头领啊,宋头领来我石碣村和贵干?”
宋清见阮小七根本不让自己进屋,心中明白了几分。便道:“我来找小七兄弟喝上几杯水酒。”
第二十五章:好大的鲤鱼
见阮小七支支吾吾,宋清走到了阮小七的身边,附耳道:“小七,十万贯你分得多少?那些钱终究是死钱,我这里有一桩活钱。”
阮小七脸色大变,沉思片刻道:“宋头领快快屋里请。”
说着就领着宋清往屋里走去,宋清看了一眼黄三道:“黄三,那艘船在那里莫要被人偷了去,你先去看着,我和小七这里有事要谈。”
这黄三也是个机灵人,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就往岸边走去。
阮小七领着宋清高宠来到了屋前,刚打开门,里面就有人说道:“小七,快搭把手,把土抬上去。”
宋清往屋里看去,两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一个是眍兜脸,胸前一撮盖胆黄毛,另一个还好一点,脸上还带着笑容。
两人一看宋清急忙握紧了手中的铁锹看向阮小七道:“小七,这是和人?”
宋清见状,急忙道:“两位可是阮小二和阮小五?”
见两人点点头,阮小七急忙介绍道:“这是二哥,这是五哥。这是梁山的宋清头领。”
阮小五嗔怪的看了一眼阮小七,自己拿了一个抹布擦了擦手道:“不知宋头领有何贵干?”
宋清拱手道:“我只听说那石碣村阮氏三雄有好武艺,我山寨上尚缺掌管水军的头领,不知三位有意随宋某人上山呼?”
阮小二家中有家小,不愿牵扯家人道:“多谢宋头领美意,我等在这石碣村过得还可以。”
几人初得了金银,正准备过些好日子,自然不肯。
宋清知道几人的原因便道:“我今日来找三位却是有桩生意要和三位谈谈。”
阮小二拱手道:“不知大头领是和生意?这水泊我等两三年都没进去过了。”
这阮小二以为宋清是要拿阮氏三雄来问罪的,君不见强盗也讲究个师出有名。若真是来欺凌我等,便是拼一个鱼死网破也要让梁山上下出一口血,阮小二心中拿定了主意。
宋清哭笑连连道:“那王伦不许诸位去水泊打渔,断了诸位的营生,这是那王伦的不是。只是我想问三位一句这生辰纲好拿,好花么?”
顿时屋里的气愤就变了个样,高宠也握紧了包裹中的短刀。还好阮小七脑子转得快道:“宋头领今日来定不是来捉我兄弟三人去见官的吧?”
宋清摇摇头,自顾自的搬来来一个凳子坐下道:“我前些日子在郓城遇到了青面兽杨志,他将黄泥岗的事情讲了一遍,我便猜到了有尊兄弟三人,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其实真正得知三人劫黄泥岗的原因却是说不出口,因此宋清半真半假的编了个理由。
宋清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生辰纲加起来不过十万贯,三位合起来得了也得有四五万贯吧?”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这生辰纲晁盖拿了大头,三雄加起来才得了两万余贯。
“如此多的银钱我猜三位一定花不妥帖,只是这么多的银钱被劫,那梁中书必会命济州彻查。而劫了生辰贯的这些人万一有一个嘴不紧实的将事情说了出去,我只怕三位必有杀身之祸啊!”
见三人意动,宋清趁热打铁道:“三位上山,我不取三位一丝一毫,反而另有安家费相赠。只是我山中苦于没有精于水师的头领,还望三位鼎力相助!”说着宋清还行了一礼。
阮小二急忙扶起来宋清道:“俺早就听闻及时雨宋押司的大名,今日一见小神仙宋大王也不下余宋押司,如果哥哥不嫌弃,俺们三人就跟着哥哥干了!”
阮氏三雄和宋清说明白了话,也不挖坑埋银钱了,阮小二对着宋清道:“哥哥,稍坐片刻,我让我那浑家准备些酒菜,和哥哥好好喝上一盅。”
宋清拉着阮小二的手道:“二郎莫急,今日你我喝下去只怕明日也回不了梁山,不如这样,你们兄弟先收拾一下,回了山寨,我再和三位吃酒。”
他明日还要准备练兵,自然不能晚了。
阮小七道:“二哥先去和嫂嫂说一声吧,咱们在渡口汇合。”
阮小二应了一声,阮氏三雄中只有阮小二娶妻生子,和老娘在一起,阮小七和阮小五却还是在老院子里面。
阮小二走了出去,小五小七急忙收拾了起来。直看得宋清哭笑连连,宋清走过去对着阮小五道:“小五兄弟,这床破棉被还要拿么?山上这般事物多得是。”因为常有新人上山,所以宋清命杜迁大肆的收购粮食,甲胄之类的军用物资和生活用品。
这边小五刚放下棉被,那边小七又拿起来那个破菜板。
俗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两个人足足整弄了半个时辰,在宋清强烈要求下舍去的大半,饶是如此还整出了整整两大包袱。当然,生辰纲那些金银都在里面。
还好,无论是阮氏三雄还是高宠都是极有力气之人,阮小五一手提溜一个道:“小七,你去二哥家中看看。”
阮小七应了一声,急匆匆往阮小二家中跑去。
三人带着行李走到了黄三那里,黄三看直了眼,自己这大王好生了得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人家骗来了。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那边阮小二阮小七等人才到了岸边。
虽然行李众多,但是架不住船多,阮氏三雄家中就有两艘渔船,一艘放行李,由阮小五驾驶,一艘上的是阮小二的妻子,还有老娘,由阮小二驾驶,阮小七只好上了宋清这边的这艘。
都是这水波边长大的,也不用人领,阮小二还唱起来歌:
“臻蓬蓬,外头花花里头空。
但看明年二三月,
满城不见主人翁——”
宋清听过这首歌,这是前几年燕山人们用女真民歌新番嘌唱,是反应女真统治燕州的一首歌谣,后来传到了汴京,以至于天下皆知。宋清听着不由得湿润了眼睛。
自从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后,已经有两百年没有汉家二郎踏上那片土地了,燕山的汉人思故国啊!
正当宋清浮想联翩的时候,那边高宠有叫道:“哥哥,哥哥,又是那条金鲤鱼!”
阮小七噙着个草道:“高头领,看小七的吧。”说罢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片刻,还没上来,宋清急忙看向阮小二道:“小二兄弟,小七这般没事吧?”
阮小二摇摇头道:“哥哥放心吧。”
话音未落,阮小七从水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那条金鲤鱼,足足有二十多斤,映着夕阳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第二十六章:练兵
宿醉的结果无外乎就是起不来床,但是今日还有大事,宋清按捺住脑袋上传来的疼痛,强忍着穿好衣服起了床。
“四郎怎么起得这么早,奴家还没做起来饭哩。”宋清刚出门就遇到了雷梅儿在外面做饭。
山寨有公共的食堂,供一些单身汉吃饭。以前宋清也是在里面吃饭,但是雷梅儿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也不劳烦别人,自己和了些泥,竟然让她在屋后支了个灶出来。又找宋万要了些锅碗等物事,如此一来也算让整日忙来忙去的宋清吃上热乎的饭。
宋清拉起来还在烧火的雷梅儿,看了看雷梅儿手上有些许伤疤,不由得抚摸这伤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梅儿羞红了脸,抽出来手道:“奴垒灶时候不小心弄得。”
宋清狠狠的将雷梅儿抱在怀里道:“梅儿,雷都头要是知道了这事还不劈了我!”
雷梅儿闻着情郎身上的气味糯糯道:“俺兄长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气话罢了。”
“着做饭的事以后不要做了,我让宋万找两个婆子来做。”宋清低头道。
“嗯”一声几乎听不到声音从怀中传出。
宋清叹息一声道:“提亲的事我交给林家娘子了,如果不上这梁山,恐怕你我已经完婚了。”
雷梅儿摇摇头道:“奴家可是让郎君提了两次亲的人,古往今来,这还是头一份呢。”
两人温存了片刻,雷梅儿嗅到一股焦糊味,急忙道:“糟了。”挣脱了宋清的怀抱,原来是锅里糊了。
虽然吃了一碗夹生饭,但是宋清的精神好了许多,又用凉水洗了把脸,宋清这才来到校场。
校场上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头领来的倒不多,只有林冲,张教头等人。
见宋清过来了,诸位头领急忙围了过来。
“时间差不多了,怎么人都还没人来?”宋清不由的出言道。
看来以后很有必要在山上弄一个大的撞钟,用来确定时间。
林冲急忙道:“我已经派人去催了,应该都快了。”
也没过多久,就乌压压过来一群人,宋清见人都齐了,就站上了专门用来讲话的高台上。
诸位头领和小头目维持秩序,倒也没出多大的声音。
等到声音差不多静下来的时候,宋清才开始说话:“我叫宋清,是现在山寨的大头领。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在梁山一日都是我宋清的兄弟,你们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的妻儿就是我的妻儿。从今天开始山寨的老幼妇残,以后都按月领取粮食,具体数目杜头领回头会告诉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有不少兄弟喊道:“万岁!”“寨主大恩!”
宋清摆摆手,示意静下来,等人群静了下来接着说:“无论是丧葬嫁娶,山寨都会出钱,若是因为打仗受伤,或是残疾,或是死亡都有抚恤金。”
如果说刚才只是惠及一部分有家室的人的话,那么这一句对整个山寨都有作用!
瞬间整个人群躁动起来,都按耐不住交谈起来。
王伦在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道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在刀尖上添血的日子。
良久,躁动的人群才安静下来,却苦了在一边的杜迁。
我的哥啊,这些事得耗费多少银钱啊!
宋清继续说道:“当然,谁都不想受伤,那怎么办呢?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大练兵,这次大练兵中有任何人受不了的都可以提出退出,就此下山走人,从此和山寨两不相干!”
宋清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教头道:“还劳烦林教头将队形列好。”
林冲点点头,和一些头目忙活了足足一刻钟才将这两千四百人排列成方阵,这些事情便是在禁军中也是常做。
见阵型还算整齐,宋清大吼道:“全体都有,挺胸抬头,双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双脚靠脚跟站定!任何人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乱动!有乱动的全队出列在台子上做二十个深蹲!”
虽然不知道深蹲是什么,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直道宋清拉住来几个人后这才止住。
在后世宋清是当过兵的,所以对于军中的规矩也是有所了解,虽然算不上什么精深,但是对付这么一群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其实说来也简单,无外乎就是牵连,竞争。一人犯错,全队都要受到牵连,还有就是几个队伍之间的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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