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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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狄仁杰-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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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血流成河。宇文承都勇冠三军,乃是沙场悍将,几次交战令窦建德损兵折将,于是窦建德便派人暗地潜到营中找到了江小郎……”老人将当年发生的事件描绘了一番——

深夜,营帐中。江小郎望着对面的使者:“你是什么意思?”

使者道:“将军,而今你们兵少粮缺,已经被窦王大军所围。宇文承都虽然是勇冠天下,但他就浑身是铁,能捻几根钉啊!你们的败局已定,只是迟早的事情。将军,应该为自己的后路打算打算。”

江小郎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使者道:“素闻将军与承都有隙,不如趁此机会袭杀此贼,投靠窦王,必获重赏。”

江小郎道:“你要陷我于不义吗?”

使者笑道:“将军千万不要执迷,目前的状况,你比谁都清楚,如不尽早选择,窦王大军到时,可就是玉石俱焚啊!”

江小郎踌躇着。使者望着他。忽然,江小郎道:“好,我答应!”

使者大喜,轻轻一拍桌子道:“好。痛快!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马上向窦王报告!”

江小郎笑了笑道:“贵使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宇文承都乃当世勇将,要杀他谈何容易,因此,我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使者道:“说吧,不管借什么,我都答应。”

江小郎狞笑着:“我要借你的项上人头!”

使者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江小郎纵身而起,寒光一闪,使者人头落地。

九叔道:“江小郎持使者的首级去见宇文承都,说明前事。宇文承都深为感动,不但重赏了江小郎,还将自己贴身卫队交给了他。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夜里——”

宇文承人不卸甲,躺在帐中熟睡。凤翅锍金镋立在一旁。

帐外,值夜的卫士在不停地巡逻。远处,一条人影慢慢地走过来,正是江小郎。两名卫士躬身道:“将军。”江小郎点了点头,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钢刀,寒光一闪,两名卫士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江小郎闪电般蹿进营帐中,来到熟睡的宇文承都床前,慢慢举起掌中的钢刀。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窦建德率大军杀到。宇文承都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见江小郎站在他面前,双手高擎钢刀,宇文承都张大了嘴想说什么,江小郎手中刀猛劈下去。

狄公长叹一声:“我明白了。这个江小郎好深的心计呀!”

九叔道:“江小郎杀死宇文承都后,将首级交给了窦建德。窦王大喜,将承都的首级传令六军,身体埋葬在了西林之中。”

狄公点点头。李元芳问道:“西林中的将军庙,真的是宇文承都的葬身之所?”

九叔点点头:“是呀。当时,窦建德重赏江小郎,并将他留在麾下。听老人说,江小郎杀死宇文承都后,连续数月被噩梦所缠。他请来了一位道士,道士说宇文承都失去了首级,魂魄便无法进入冥界,更无法轮回托生,因此,阴魂不散,化作厉鬼,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找他。江小郎非常害怕,急忙派人去找承都的首级,可没想到,首级已被窦建德纵火焚为灰烬。”

狄公道:“想来这江小郎弑主求荣,心中不安,才会产生幻象。”

九叔一脸认真地道:“大人,鬼是真实存在的!”

狄公笑了笑:“好了,你继续说吧。”

九叔道:“后来,窦建德被我大唐所灭,江小郎率部下反正,投入了右卫麾下,积功做到了游击将军。武德三年,天下初定,他便率一些不愿在军中的部下回到了河南县,建起了这座江家庄。当时,他的部下大部分是早年从家乡跟随他出来的江姓本家。建庄之时,又收留了附近的很多庞姓流民。因此,江家庄分为岗上和岗下,岗上是江姓,岗下是庞姓。江小郎就自然成为了族长。奇怪的是,他的家却并不在岗上,而是建在了岗下。”

狄公一惊:“哦?就是六十年前发案的那座江家大院?”

九叔点点头:“正是。今天早晨,你们去过了。”

狄公问:“你是说江家大院就是发生血案的那座荒废院落?”

九叔惊讶地道:“是呀,怎么,你们不知道?”

狄公摇了摇头。李元芳等三人面面相觑;曾泰的手微微发抖,轻声道:“太可怕了!”

狄公看了三人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这江小郎为何要把院子建在岗下?”

九叔道:“我也曾问过父母同样的问题,父亲说他是为了躲避宇文承都的鬼魂前来纠缠,因此,才把家建在庞姓聚集的岗下。没想到,他还是没有逃过厉鬼的追杀。六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里,江家大院三十余口全部被杀,尸体被斩去了头颅和左臂,紧跟着就发生了岗上大火。”

狄公点了点头:“江家的族人只活下了你们三个?”

九叔长叹一声:“是呀。开始,我们还都没有想到是厉鬼作祟,可是,不久县衙中传来消息,捕快们发现江家人的头颅和手臂被供奉在将军庙中宇文承都的神位前。岗下的庞姓人不知内幕,也还罢了,可我们三个仅存的江家后生却忽然想起了老人们生前说过的话:‘早晚有一天,宇文承都会回来寻找自己的头颅,杀死所有姓江的人。’这话真的应验了。果然,几个月后,衙门里来人说,这案子是厉鬼复仇,杀死了江小郎和所有江姓族人。”

狄公双眉一扬:“衙门里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九叔点了点头:“是啊。”

狄公道:“你能肯定?”

九叔道:“当然。”

狄公道:“连岗下庞姓人都不知道宇文承都之事,衙门里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不知道宇文承都之事,又怎么会说出厉鬼复仇的话来?”

九叔道:“听说是县丞请来了一位道士,道士请缨占卜后对他说的。”

狄公点头:“原来如此。你继续讲吧。”

九叔道:“此言一经传开,江家大院立刻就成了村中禁地,老人们说,任何踏入大院之人,都会被厉鬼认为是江家之人,而惨遭杀害。也正因如此,草民为怕厉鬼寻仇,这才改了姓氏。”

狄公点点头。曾泰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恩师,一切都明白了。”

狄公道:“什么明白了?”

曾泰道:“昨晚死在江家大院中的那些人,肯定是为避大雨误入鬼宅,因而被宇文承都的鬼魂认为是江姓之人,这才遭遇不幸的。”

九叔道:“太爷说的极是,草民也这么想。真想不到,时隔六十年,这厉鬼竟然又回来了!”

李元芳忽然问道:“那么,西林中的将军庙是何人、何时所建?”

九叔想了想道:“据老人们说,将军庙是江小郎亲自率江家族人所建,具体是什么时候草民想不起了。”

李元芳点了点头。狄公道:“你见过江小郎吗?”

九叔摇头:“我从没见过他。”

狄公道:“哦?他不是你们江姓的族长吗?”

九叔道:“此人的行踪非常诡秘,自从建庄后几乎从没在家中住过。因此,除了江姓的老人们外,认识他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狄公道:“那么,江家大院被杀的三十多口中有他吗?”

九叔道;“当然有。正是因为他忽然回到了江家庄,厉鬼才会动手的。哼,就是他连累了所有江姓族人一起送命!”

狄公点头道:“好,你说的这些很有价值。多谢三位老人家。这就请回吧。”

九叔又惊又喜:“怎么,不、不带我们到衙门去了?”

狄公笑了:“无缘无故怎能带你们到衙门,今晚不过是问问情况罢了。来人!”

班头快步走进来。狄公道:“送三位老人家回去。”

班头答应着道:“三位请。”九叔等三人起身走出房外。

狄公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步。很久,他回过头来,望着李元芳三人。只见李元芳双目望着空气,木然不动;曾泰张着嘴,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何云的手指在桌上不停地画着,眼光却直愣愣地盯着墙角,一动不动,显然也在沉思。狄公轻轻咳嗽了一声。曾泰一抖,醒过味来,他四下看了看;“怎么,他们走了?”

狄公点头:“觉得怎么样?”

曾泰的目光看看李元芳:“还是让李将军先说一说吧。”

狄公道:“元芳。”

李元芳一动不动。狄公提高了声音:“元芳!”

李元芳猛醒过来:“啊,大人,恕元芳无礼。”

何云也收回了目光。狄公道:“元芳,你说说,有什么想法?”

李元芳叹了口气道:“可怜宇文承都,一代名将,竟惨死在这等宵小之手!”

狄公一愣:“这就是你对案子的看法?”

李元芳赶忙道:“啊,大人是问这案子?”

狄公感到奇怪,看了他一眼:“元芳,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元芳道:“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说着,他长叹一声:“大人,事到如今,您不应该再否认厉鬼作祟这个事实。幽冥确实是存在的,鬼怪就在我们身边!”

一声惊雷在屋外炸响。

曾泰道:“恩师,李将军言之有理呀!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狄公两眼望向窗外道:“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不,我还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怪存在!”

一道闪电划过窗前,焦雷轰隆隆地响起。

大雨哗哗地下着,雷鸣电闪震动着大地。村口,四个马蹄溅起了一片水花。马尾左右甩动,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那双穿虎头镔铁护甲的脚轻轻地磕击着马腹。“刷”的一声,一道青光闪过,半月形的镋头垂了下来,在闪电映照下发出一阵阵寒芒。

马停在一座小院门口。马上人的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慢慢地向院门走去。镔铁护甲发出“咯吱吱”的响声,在这静夜中显得格外恐怖。屋内一片漆黑,九叔早已睡熟,静静地躺在炕上。闪电在窗前骤然亮起,一个无头人影清清楚楚地印在窗纸上。

狄公住处。厢房中,方根生一声大叫,从炕上坐起身来,两眼惊恐地四下看着,不停地喘着粗气。狄公等三人听到方根生的惊叫声,赶忙打着雨伞走到门前,推门而入。方根生坐在炕上,吓得浑身乱颤,向墙角缩去。狄公和颜悦色道:“别害怕,我们只是来看看你。这位就是永昌县县令,曾大人。”

方根生颤抖着望着眼前三人,点了点头。狄公在炕沿上坐下,李元芳回手关上了房门。曾泰走到方根生面前,面带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根生哆哩哆嗦地道:“小、小人方根生。”

曾泰点了点头:“哪里人氏?”

方根生道:“江南东道,颖州人氏。”

曾泰道:“来永昌县做什么?”

方根生道:“到隔壁的来庭县小杨庄投亲。”

曾泰道:“既然是到来庭县,应该走官道才对,怎么走到了这里?”

方根生颤道:“小人听说穿过恩济庄背后的邙山,就到了来庭县。小人贪图近路,这才走到这里。”

曾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狄公。狄公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方根生,昨天夜里,你在村西头的江家大院里看到了什么?”

一声霹雳在门前响起,方根生一声惊叫,登时脸色煞白,浑身不停地颤栗。狄公安慰他:“不要害怕,你现在非常安全。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方根生的牙关不停地击打着,哆哩哆嗦地道:“鬼,鬼,无头厉鬼……”

狄公惊呆了,望着李元芳和曾泰。二人轻轻叹了口气。狄公问:“你真的看到鬼了?”方根生点点头。

狄公又问:“鬼是什么样的?”

方根生道:“没有头颅,穿着铠甲……”他讲述了昨夜亲历的一幕——

黑夜,大雨倾盆。江家大院正房内一片漆黑,方根生摸黑走了进去。忽然脚下一绊,身体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一道闪电亮起,他发现手上竟满是鲜血;又是一道闪电亮起,他身下竟是一具无头尸体!方根生发出一声惨叫。轰隆一声炸雷,屋内的油灯竟然亮了起来。方根生颤抖着回过头,忽见对面墙壁上用鲜血画着一只巨大的雄鹰。方根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扑簌簌地颤抖着道:“小人方根生,路过此地,是、是、是前来借宿的,老爷饶命,饶命啊……”

屋中响起了一阵铁甲磕地的“喀喀”声。方根生慢慢抬起头来,展现在他眼前的是:老式的虎头镔铁护脚甲、老式的锁叶连环护腿、三层镔铁重铠、老式青铜护心镜、黑色的斗蓬。一道闪电划过,方根生看到此人的脖颈上空空如也,没有头颅!方根生吓得魂飞魄散,瞳孔完全散乱。那无头厉鬼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手提一柄长大的奇形兵刃。又是一声惊雷。方根生双手抱头,一阵凄厉的惨叫,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狄公听了方根生的叙述,不胜惊讶,呆呆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根生轻轻抽泣着:“小人当场昏死过去,后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元芳叹了口气,提起桌张的毛笔,在纸上不停地画着。曾泰纳闷道:“你在画什么?”李元芳没有回答。不一会儿,他放下笔,将纸递到方根生面前道:“你看看这个。”

方根生伸手接了过来,突然一声惊叫,跪在炕上,不停地抖动着。狄公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一只老式虎头镔铁护脚甲和一柄奇形兵刃。

狄公轻声问道:“元芳,这是什么?”

李元芳道:“那是在南北乱世和前隋时代流行在军中的老式虎头镔铁护脚甲。那件兵刃就是骁果军中郎将宇文承都的成名利器——凤翅锍金镋!大人,您现在明白了吧,这个无头厉鬼,就是宇文承都!”

一声霹雳,狄公惊呆了,手中的纸徐徐飘落在地上。

再说上阳宫武则天寝殿内。高烧红烛,一片光亮。武则天靠坐在床头,已昏昏盹睡去。床旁的椅子上,春香也迷迷糊糊地似睡似醒。殿门轻轻开启,一名内侍轻轻走到春香身旁,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春香猛地惊醒。内侍小声道:“你怎么也睡着了!赶快叫醒皇上!”

春香一惊,站起身,走到武则天身旁,低声叫着:“陛下,陛下。”武则天浑身一抖,惊醒过来:“怎么了?”

春香赶忙道:“皇上忘记了,是您下的旨,只要见到陛下睡着,就立刻叫醒,否则又会被噩梦缠身了。”

武则天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忘。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着,她的双眼望向窗外。

窗外雨声阵阵,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武则天问:“什么时候了?”春香道已是五更末了。武则天点点头:“好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朕终于可以睡觉了。”

恩济庄九叔家门前,小雨不停地下着。村民们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忽然身后有人喊道:“让开,让开!”

李元芳带着几名衙役快步向院里走去。

炕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正是九叔!先来的狄公和曾泰站在尸体前,静静地望着。曾泰痛心地长叹一声:“又是一个姓江的!如果九叔昨夜不和我们说起那番话,也许他就不会死了。好一个恶鬼呀,看来,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姓江的人!”

话音未落,李元芳快步走进来,他看了看炕上九叔的尸体低声道:“大人,昨夜与九叔同来的那两名老者也被杀死在家中!”

狄公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什么勇将、名将,我看这宇文承都生前定是大奸大恶之徒,死后也是邪祟厉鬼,阴狠歹毒,只知滥杀这些无辜的村民!”他转过身来,胸有成竹地道:“这厮生前是个为部下所杀的懦夫,死后还能怎样的凶狠?我就不相信,咱们这些活生生、有头有脑的人,会输给一个阴司恶鬼!走!”

说着,他一摆手,大步走出门去。

门口黑压压地跪满了人,正是以庞三和几位长者为首的恩济庄村民。一见狄公三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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