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晋枭雄:阎锡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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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晋枭雄:阎锡山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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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不看拜把子弟兄的面子,也不理采长期共事的交情,表现出一副震怒的模样,立刻把秘书长召来,拟了一份电报,拍发给北京黎元洪总统和段琪瑞国务总理。电文声称“黄国梁独断军事,虽无叛徒事实,实已迹近骄横,军人如此,国家纪纲,尚复何在”,请北京政府撤销黄的职务。当然,不用等北京政府的批复,他就迫不及待地采取了狠下毒手的行动。他怒气冲冲地把宪兵司令找来,亲手写了一道手谕:“黄国梁着即免职,限即日离开太原。”当面命令宪兵司令派兵包围黄的住所,禁止黄与外界任何人见面,监视黄于次日早晨离开太原。宪兵司令虽然曾是黄的好友,此时也不得不绝情相逼。黄国梁被迫郁郁寡欢地离去,临行感慨良多:因为原来的山西军政司长、阎锡山的另一位好同学,太原起义后曾任副都督的温寿泉,是黄国梁在阎锡山的授意下逼走的。性格爽直的黄国梁,虽然是阎锡山患难与共的把兄弟,却难与阎锡山同行一路。

对于时任晋北镇守使的孔庚,阎锡山也毫不客气,让亲信张树帜趁孔进京不在大同期间,带兵闯入镇守使署监印室,将镇守使关防抢走。孔庚知道是阎指使所为,只得忍气吞声,乖乖地将镇守使职务交与张树帜,离开了山西。

这年7月,阎锡山应邀进京面见黎元洪,回到住处,哈哈大笑着说:“黎元洪那个神气,望之不似人君,简直是个窝囊废。难怪辛亥革命时,他藏在床底下,人家把他拖出来,硬把个都督加在他头上,他还不敢干,深怕犯了灭门大罪呢!”他看不起黎元洪,这一次却差点遭了黎元洪暗算。次日晚,段琪瑞派一个亲信,把阎锡山请去密谈了很久。原来,孔庚、黄国梁被迫离开太原后,并不死心,再三鼓动黎元洪采取“调虎离山计”,把阎锡山调到北京,而后孔庚、黄国梁秘密回到太原,由黎元洪出面明令黄国梁为山西督军、孔庚为山西省长。阎锡山在北京,措手不及,鞭长莫及,到时候也只能认命,他的这个老窝就给端掉了。段琪瑞得到了这个消息,为拉拢地方实力派,以念师生之谊为由,迅速把消息透露给了阎锡山,并面授机宜:即日化装离开北京,间道转回太原。只要能先他们一步回到太原,控制局势,黎元洪就不敢动手。老谋深算的段琪瑞替阎锡山筹划一番,想得十分周到:叫他次日一早乘京汉路车离开北京,为避开耳目,不要在石家庄转车。南下直到河南新乡,换坐车到清化,翻过王屋山,然后从旱路赶回太原。

这消息,对阎锡山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轻而易举地挤走了黄国梁和孔庚,却又差点被他俩暗算。看不起黎元洪,却险入黎的陷阱。在对段琪瑞感激涕零的同时,也对黎元洪他们恼恨不已。阎锡山经历过几次突如其来的风险了,这一次就老练得多。经过考虑,他不肯照段琪瑞的计划,绕个大弯子,那样既费时间又多变数,决定还是坐京汉线的车到石家庄转太原。为了保密,他精心策划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对部下交代说:“蒙想还是坐京汉车从石家庄转太原,比较迅速可靠。不过,蒙不能从车站上车,免得引起他们注意。”他吩咐部下用400块大洋买通火车司机和扬旗手,将火车开离站台到扬旗地方时,尽量开慢些,让他能够从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上车。而后又说:“只要蒙离开北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蒙走了以后,你们几个都不要出门。总统府派人来找,就推说蒙病了。他们要是派人来看望,你们就撒个谎,到哪家医院看病去了。总之是要想尽办法,把他们支吾过去。等接到蒙从太原来的电报以后,你们可以打个电话给总统府,就说‘阎督军已经回到山西了’。在电话里,要把话说硬一点,不要露出咱们山西人的软弱劲儿。”次日,阎锡山浑身商人打扮,穿一件夏布长衫,草帽的帽沿压到眉头,再戴上一副大墨晶眼镜,未经车站站台而从车站扬旗处神神密密地离开了北京。与当年仓皇逃离太原时相比,阎锡山此时已经镇定得多了。这一方面是他人生阅历的增长,对意外和惊险有了更大的承受力和对应力;另一方面,他在山西的基础已深,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任意动摇的。他敢于胸有成竹地与黎元洪玩这个乔装潜行的游戏,也显示出他的自信。

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使阎锡山格外感激段琪瑞,也更重视与段琪瑞的“师生”关系。从此后,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北洋军阀各派系混战中,他总是或明或暗地支持段琪瑞。他还多次向段琪瑞表示,愿以山西的武力作段的后盾。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以黎元洪为首的总统府和以段琪瑞为首的国务院,受其各自的后台的怂恿,围绕所谓“参战”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斗。段琪瑞以对德参战为名,准备向日本大量借款,扩充武力,以实现其“武力统一”全国的图谋;美国为了与日本争夺对中国的控制权,则支持黎元洪联合直系军阀进行抵制,人称“府院之争”。在这场争权夺利的争斗中,阎锡山始终站在段琪瑞一边。阎锡山拥护段的“参战案”,在其案未获国会通过后,阎锡山马上通电要求解散国会。当段琪瑞被免去国务院总理之职,出走天津时,阎锡山又宣布山西“独立”,脱离北京中央政府。黎以总统身分下令将段免职后,段则在天津设立独立各省总参谋处,准备用武力将黎推翻。黎元洪召张勋入京调解,张勋就借调停府院之争为名,率“辫子军”进京,与康有为等人密谋后,演出了一场“复辟”闹剧。段琪瑞利用全国上下反复辟的情绪,组织“讨逆军”讨伐张勋。阎锡山立即响应,通电反对复辟,并派兵北上,声援和支持段琪瑞。段琪瑞再次控制中央大权之后,大力支持阎锡山扩编军队,壮大势力。山西的军队由原来的一个混成旅,扩充为四个。一下子增长了好几倍。

段琪瑞重掌中央大权之后,拒不恢复张勋复辟时废弃的《临时约法》和国会,并以参加世界大战为名,向日本借巨款出卖国家利权。孙中山先生视《临时约法》为民主共和的象征,不能容忍段的倒行逆施,以护法军政府大元帅的名义,宣布段琪瑞为民国的叛逆,出兵北伐,开始了“护法战争”。

北洋军队与护法军队的战斗打响后,主要战场集中到了湖南。段琪瑞四处调兵遣将,电令阎锡山派一混成旅入湘,支援北洋军镇压“护法运动”。阎锡山这时不再顾虑得罪孙中山的问题,也根本不曾虑及什么维护民主共和的民国法统,立即派商震率一个混成旅开往湖南。山西的军队远征几千里之外,也算是破天荒的大事。开始时,劲头十足,到湖南后也打了几个小胜仗,但由于局势变化太快,不久就成为一支陷入重围的孤军,在湘潭遭到伏击,全军覆没。晋军的这次远征,只是给山西人留下了两句打油诗:“大将南征胆气豪,交枪没有打收条。”而护法战争,也由于西南军阀关心的只是各自的实力与地盘,不久后就宣告停战。孙中山曾痛切地指出:“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

阎锡山这次出兵,损失不小。率兵出征的商震等人还担心受到处罚,但阎锡山却表现得异常大度。不仅设宴给逃回来的部下“洗尘”,还轻描淡写地说:“这一次战事,事先蒙一点也不了解,累得你们吃了一场苦头。”不过,他不惜代价地一心追随段琪瑞,也换得了实惠。他逼走黄国梁后,已经把军权牢牢地掌在了自己手中,当然还想着得到政权。这么些年来,主管行政的长官的名称经历了民政长、巡检使到省长的变化,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他兼任民政权的梦想一直未能实现。因为主管民政的民政长官,需要由北京政府任命。袁世凯死后,接任总统的黎元洪给山西任命了省长。“府院之争”时,阎锡山认为时机已到,就把黎元洪任命的省长赶走了,自己以“护理”的名义,临时代理省长职务。但这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即便是走形式,也还需要北洋政府有一个正式的任命。在追随段琪瑞讨伐张勋时,段就表示了让他兼任省长的意向。又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活动,到1917年9月3日,北洋政府任命他为山西省长的电令终于下来了。至此,阎锡山通过精心策划的阴谋,也通过“合法正当”的渠道,真正集山西军政大权于一身,时年34岁。

从29岁到34岁,人生途程中只不过短短的五年。历史在这五年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阎锡山从一个普通的武官,一跃而成为执掌山西大权的地方实力派,除了命运对他的照顾之外,他的谋略、才能、手段、风格,当然是不可忽视的主要因素。这期间,经历过几次巨大的艰险,坎坷的磨难,既使他的才能得以展现,也使他的才能得以提高。此后,随着位置不断上升,实力不断增强,他的眼光逐渐从山西扩张开去。

二、施展手段 乱中取利 入主“四·九”小朝廷

集山西军政大权于一身,有了山西这个根据地,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实力日渐增强,野心就不断膨胀起来; 凭着善于韬晦,善于算计的本领,在形势不明朗时,与各方都拉关系;大势已定时,瞅准时机出手,频频获得厚利;参加第二次直奉战争,开始走出山西,加入逐鹿中原的行列,成为重要的地方实力派;联合直奉反冯,将势力范围扩大到绥远;参加北伐,联蒋讨奉,成为大胜家,势力扩大到晋、冀、绥、察四省和平、津;联冯反蒋,中原大战,谋略、诡计、智慧和卑劣,无所不用其极,表演淋漓尽致,势力和名望达到了巅峰;但也从此进入下坡路;

联冯拥段倒直,开始走出山西

阎锡山将山西军政大权独揽在手,当然欣然自得。与此相应,他的野心也就更大,把山西当作自己飞黄腾达的起点,已经不再满足于这一方小天地。站在太原看全国,清政府倒台后最有实力的袁世凯死掉了,暂时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统一天下。如同中国历史上每次改朝换代时的状态一样,强力人物的死亡,也就意味着秩序的消失。国家也就陷入了群雄割据,竞先逐鹿的大混乱。军阀之间的混战,给人民带来无尽的灾难,也给那些有实力争地盘的军阀们带来了机遇。

阎锡山看到了这种机遇,常常感到自己治下的这个偏僻省份民穷力薄,认为增强实力才是最大问题。他提出了“保境安民”的口号,对外界的争斗采取“中立”,苦心经营山西,并凭借山西表里山河,易守难攻的优越地理条件,为自己的割据和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他大力扩编军队,将山西的兵力扩充到2万余人;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上,发展起了山西的军火工业;并推行所谓“六政三事”,加强以村为基础的行政建设,发展经济,稳固了统治的基础。随着实力的渐渐增强,阎锡山开始把目光对向省外,谋划着走出山西。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英、美与日本争夺中国的斗争的加剧,他们各自扶持的军阀势力的矛盾也就进一步激化。1920年7月,英、美扶持的曹锟、吴佩孚的直系向日本扶持的执掌北京政权的段琪瑞的皖系发动进攻,点燃了直皖战争的战火。出于对段琪瑞的“师生情谊”,加之阎锡山谋算有误,认为段的实力雄厚,吴佩孚不是对手,因此,曾准备出兵石家庄,与皖系呼应,断吴佩孚的后路。不料,开战不久,直系吴佩孚部突袭皖军司令部得手,奉系也协同直系作战,皖军受到两面夹击,迅速全线崩溃。段琪瑞宣布辞职,北京政权落入直、奉两系军阀手中。这时,山西军队已经开到娘子关,军队的调动赶不上政治形势的变化,阎锡山的处境异常尴尬。他急中生智,摇身一变,改头换面,顺风使船,赶快派人带50万元到保定对直系“劳军”。由讨伐摇身一变而成为慰劳,阎锡山的手段真如魔术般善变。此次失误,使阎锡山看到混战的形势真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难逃的泥坑,因此,对介入各派争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段琪瑞垮台,日本失去皖系军阀这个得力工具后,就加紧扶持另一个工具奉系军阀。因此,直、奉进入北京共同组阁不久,双方的矛盾就激化起来。由此引发了1922年的第一次直奉战争。直军大胜而奉军溃败,张作霖被撵出关外。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暂时获得北洋政府大权。

直奉战争期间,阎锡山宣布山西严守中立,不允许任何军队开进山西或借道山西。奉行所谓“三不二要”:不入党派,不问外省事,不为个人权利用兵;要服从政府命令,要保卫地方治安。也就是说,不管谁执掌了中央政府权力,阎锡山都表示“服从”,避免成为排斥打击对象;与周围的关系,则主张“与邻省联络,使能不为我患,或竟邻疆乐与合作,进而为我用,代我御侮”。冯玉祥曾电请他出兵帮助直系,被他婉言拒绝。

直系执掌中央政权后,阎锡山表现出“服从”的驯顺。他对直系处处讨好,极力显示出关系密切的姿态。当吴佩孚鼓吹“法统重光”的高调时,他紧跟着通电赞成恢复旧国会;1923年10月,曹锟贿选总统时,山西还提供了50万元的贿选经费。亦步亦趋的小心,换来的却是直系图谋将山西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一次次阴谋,这让阎锡山既头疼又恼火。他先是得到密报,说直系企图削夺其省长的职务;后来吴佩孚又多次施加压力,向山西狮子大开口索要军饷100万元,又索要子弹60万发,使阎锡山穷于应付而深怀忌恨。现实处境的逼迫和威胁告诉他,需要迅速改变以前闭关自守的策略,积极“拉朋友”以加强自己的地位。

美国大力支持直系军阀,先后卖给直系军队步枪万余支,机枪数百挺,并且帮助吴佩孚组织了飞机队。日本为了与英美势力争雄,也积极支持奉系军阀。有帝国主义势力在背后操纵,直奉双方的矛盾日益尖锐。1923年10月,直系头子曹锟以40万元的高价收买国会议长,以每张选票5000到10000元的价格收买议员,在军警的严密监视下,“当选”为大总统。这种卑劣行径,激起了全国各界的义愤。奉系利用四面八方反直的情绪,联络段琪瑞,联络广东以孙中山先生为首的革命派,结成“反直三角同盟”,与直系相对抗。张作霖还暗中联络直系的重要将领冯玉祥,准备里应外合,用武力将直系政府推倒。 此时,山西的阎锡山成为各方极力拉拢的对象。一方面,山西的实力已经为各方看重,另一方面,山西的重要地理位置,更是企图得到北京大权的势力不能不重视的。眼看着山西的身价越来越高,阎锡山认为这是走出山西的大好机会。但在阎锡山的账本中,计利的收入非常仔细而计亏的付出却总要略去。战争必然有胜有负,要能保障自己次次获利,就得保证自己永远站在得胜的一方。面对各方的游说和拉拢,经过精明算计,阎锡山看到局势并不明朗,哪家取胜尚难以预料,因而不能过早地将自己的命运系在任何一方身上。他召集心腹频频开会,一再强调,对付各方说客,必须统一口径:无论哪方的人来,都不能说太肯定的话。我不表示意见,你们也不能表示。

一时间,各方说客纷纷来到太原。吴佩孚的代表顾祥麟曾是阎锡山在日本士官学校时的同学,并在山西做过事,后因吸食鸦片为阎所恶,离开山西后投靠了吴佩孚。阎锡山让部下尽量和他拉紧一点,“叫他在吴佩孚面前给咱们多说几句好话”。并且特别说明,他爱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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