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葛洛佛科喃喃自语。
“当然曾经有警告的声音。从我的机构及凯夏坦的另一个机构都曾有人提出警告。而上面却一点也不想听。当时他们也许觉得,提供这些科技给我们的盟国,在政治上有足够的利益。”这最后一句话是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做点事情吗?”
“我认为如果我向外交部的同事求助的话,得花上一段的时间才能获得具体的结果。所以我决定来此求助。”
“那么你想德国人——我指的是新的德国——可能有一批核分裂物质及氚气,足以制造他们自己的核武器罗?”
“真的十分可能。你也知道,有不少的德国核科学家此时正在南美洲工作。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最好的地点。他们在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进行武器相关的研究,领的是别人付的薪水,在这遥远的地点学习自己国家需要知道的东西。如果这件事是确实的话,他们所从事的只是一种商业行为吗?我想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觉得他们的政府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既然德国政府并没有采取行动阻止他们,我们必须假设他们的政府同意这项行动。他们之所以同意这项行动最可能的理由是,这些人在国外研究的结果将来可能符合未来德国的国家利益。”
葛洛佛科皱皱眉头。眼前这名访客刚刚将三种可能性串连在一起,形成一次可甜的威胁。对方的想法跟情报官员没有两样,而且特别执着于这一点。但通常如此得来的情报是最好的一种。
“你手边还有什么资料呢?”
“三十名可能涉入的德国核科学家的名字。”他递出了档案。“我们跟我们的人谈过——我指的是那些曾经协助德国人建立葛瑞佛华德电厂的技术人员。根据他们的回忆,这些是最有可能参与德国核武器计划的人员,如果有这项计划的话。这其中六名据我们人员的回忆,都是相当能干的工程师,优秀得足以和我们在斯洛伐研究院里一起工作。”
“他们其中是否有人间及我们的核武器——”
“没有,其实也不需要。物理就是物理。核分裂就是核分裂。科学的法则,才不管什么机密等级。自然的现象是无法隐藏的,而我们现在面对的状况就是如此。如果这些人能够操作一具核反应炉,那么其中最优异的人员就能够设计原子武器,只要有必要的材料的话——而我们的反应炉设计又提供他们生产适当材料的能力。我认为这是你应该注意的地方一看看他们到底做些什么,他们手边有什么材料。总而言之,这是我的建议。”
“在我们第一处的技术组里有一些非常好的人员,”葛洛佛科说道。“在我们证实过你的资料之后,其中一些人员也许会跟你谈一谈。”坐火车到斯洛伐只要花几个小时的时间。
“是的,我曾跟你们一些技术分析师见过面。其中有些人的确是相当能干。我希望你在德国还有很好的线民。”
葛洛佛科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过去有很多线民目前依然在德国,但是其中有多少人已经变节了呢?他最近曾做过一次以前渗透在东德秘密警察里的线民之可靠度评估,而结论是其中无人可以再相信了——更精确地说道,那些仍然可以再相信的线民,此时已经被丢到闲差事上,一点用也没有,即使是那些……他此时决定这次调查工作要全部由苏联人来进行。
“如果德国人手上有原料的话,他们多快就可以做出核武器?”
“以他们的技术水准,再加上他们也可以接触到部署在北约各国的美国核武器,德国人现在可能已经拥有了自制的核武器。而这些武器也不可能是粗糙的设计。以他们的状况而育,再加上如果拥有特殊的核原料的话,在统一后几个月,可以轻而易举地制造出二级反应的核武器。更精密的三级反应核武器……也许还再得花一年。”
“如果你是德国人的话,你会在哪里制造这种武器?”
“当然是在东德罗。在安全方面比较没有顾虑。若是说确定的地点的话?”这个人想了一分钟左右。“查查看那些拥有极精密车床工具的工厂,那些用于高精密光学仪器的车床。我们自己刚刚打上太空的X光天文望远镜,其实是我们研究氢弹的附加产品。你可以了解,X光的处理,对于高级核武器是相当重要的。我们过去是从一些关于天文物理X光聚焦的公开论文中学到美国的炸弹技术的。跟我刚刚说的一样,这东西是物理,不可能被隐藏,只有被人发现;一旦被人类发现以后,便等于公开给全体人类,有知识及欲望想利用它的人。”
“听到你这种话真令人高兴。”葛洛佛科气愤地说道。但他能对谁生气呢一对这个说出实话的人吗?还是对那些如此容易被发现的大自然现象呢?“请原谅我,教授。多谢你肯花时间将这些资料带给我们。”
“我父亲是位老师。他一辈子都住在基辅。他还记得那些德国人的嘴脸。”
葛洛佛科起身送这个人到门外,然后走回窗边瞪着窗外。
为什么我们会让他们统一呢?他问自己。他们现在还会要土地吗?纳粹观念里的生存空间?难道他们现在还想成为统治欧洲的强权吗?还是你自己太过于偏执了,葛洛佛科?当然国家付他钱就是要他偏执。葛洛佛科坐下后举起电话。
“这是小事一桩,如果这是必要的话,你不用再说什么客套话。”凯特尔回答波克的问题。
“那么人员呢?”
“我拥有我需要的人员,而且他们都非常可靠。他们都曾在海外工作过,最主要是非洲。全部都很有经验。有三名上校,六名中校,两名少校——全都像我一样被迫退休。”
“可靠度是最重要的事情。”波克提醒凯特尔。
“我知道这一点,波克。他们这些人本来总有一天可以当上将军。对于党的忠诚也无人可以否认。你想,他们怎么会被迫退休呢?我们的新德国并不信任他们啊。”
“是这样吗?”
“我自己也是个情报官员,”凯特尔提醒他的朋友。“我并没有告诉你该做什么。你也不要告诉我该做什么。拜托,我的朋友,你要不就完全信任我,要不就拆伙。这得由你自己选择。”
“我知道,凯特尔。请原谅我。这次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我也知道这一点,波克。”
“你多快可以开始进行?”
“五天——我宁愿我们多花一点时间,但我已经准备马上搬家。当然,最主要的问题是适当的弃尸方式。”
波克点点头。这是他从前向来没有担心过的事情。红色军团杀人从不用担心这一点——除了将他们一次行动摘砸的那名叛变的绿党女人之外。但那一次只是偶发的事件而非谋杀。将那女人埋在国有林地里——事实上是分尸,使这女人成为她所深爱的生态环境的一部分。这一点并不是波克的主意,而是碧翠的主意。
“我要如何把录影带交给你?”
“有人会跟你在此会面。不是我,是其他的人。从今天起两周内,留在同一个旅馆里。将有人会找你。将录影带藏在书里。”
“很好。”凯特尔认为波克简直在小题大作。斗篷及匕首这种侦探游戏只是外行人在玩的,对于专业的间谍而言,这只是工作。为什么不简单地将录影带放在盒子里,然后用塑胶封皮重新包好,看起来就像一卷电影录影带呢?“我将需要一点经费。”
“波克递出了一个信封袋。“十万马克。”
“这一定够用了,起码在今天起的两周内应该没问题。”凯特尔留下波克付帐,自行先离开了。
波克又点了另外一瓶啤酒,看着外面的碧海蓝天,远方的海平面上还有几艘船——一艘是军舰,因为距离太远了,他不能判别哪一国海军的,其他的只是忙碌地来来往往在不同商港之间的商船。
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太阳很温暖,又有凉快的海风吹拂。离此不远处有一处白沙滩,有不少小孩及爱侣在那边戏水。波克不禁想到碧翠和他们的女儿爱瑞卡及乌索尔。但他并未将思念之情显露在脸上,这分强烈的失落感已经被他置之脑后。他所流的眼泪及所发的怒气皆足以摆脱这种.感觉,现在在他内心中,只有冷酷的愤怒及复仇。今天的天气真好,而他却没有人可以跟他共享这么美好的日子。即使将来有一天,他的理想终于成真,他也只能单独一个人享受这种成就。他不可能再找到另一个碧翠。他可以在这儿随便找个女孩子加以利用,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但这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他这辈子剩下来的日子,注定都是要孤独的。这并不是令人愉快的想法。没有爱、没有小孩、没有前途。在他四周的吧台已经有一半的位置被人占用,主要是一些带着家人来度假的欧洲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酒或者其他当地的饮料,内心也许在想着今天晚上要找哪些娱乐,还是跟爱人共进亲密的晚餐后一同溜人凉快的棉质床单里,四周的笑声及气氛——全是波克无法享受到的世界。
他恨他们所有的人,于是孤单地坐在那一边,眼睛看着酒吧里的景观,就好像他在动物园里面看动物一样。波克因为他们的笑声及笑容而鄙视这批人……还有他们的将来。这实在是不公平。他一生中为了一个目标奋斗,一个值得奋斗的目标。而这些人只是找份工作,一年有五十周左右的时间过着一成不变的上班生活,每天早上走出家门然后开车到办公室,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并且还像其他欧洲人一样,省吃节用,以便在一午的假期中飞到爱琴海,或是摩洛哥,或是美国,或是其他任何有阳光、干净空气及海滩的地方。虽然他们一辈子似乎是漫无目标,他们却过着波克无法享受到的快乐生活,波克一边想着一边孤单地坐在白色的阳伞下,再度望着海滩并喝着啤酒。这实在是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他奉献了自己的一辈子为他们的幸福奋斗——而他们现在已经拥有原本他想提供给他们的幸福的日子,但波克自己却变得一无所有。
除了他的任务之外。
波克下定决心,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欺骗自己了。承认自己恨他们吧。痛恨他们全体。假使他不能够有未来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有呢?如果他不能过着幸福的生活的话,那么他们也不用想过幸福的生活。波克恨他们,因为他们排斥他及碧翠,还有夸提及所有反抗不公平和阶级压榨的解放斗士。如此一来,他们已经选择了恶,扬弃了善——为了这一点,这些人都该死。波克知道,自己比这些人都高尚,他比他们任何人期望自己的水准都还高。他能像神一样俯视着这芸芸众生,以及他们毫无目的的卑微生活,所以无论波克对他们做些什么——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仍然试着让自己相信——那是他自己可以独断的事。如果其中一些人因此受到伤害,这只能说是遗憾。这些人不是真的人类。如果他们活得有目的,那才能称作人,然而,他们不过是一些似人的空荡影子罢了。他们并没有将波克三振出局,而是他们让自己堕落,他们寻找幸福……而不管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这是种懒惰的生活方式。就像牛群一样。波克看着这批游客,想像着他们低头吃草的样子,并发出满足的牛叫声。如果其中有人必须死亡的话——其中的确有人必须死亡——这会使他的良心觉得困扰吗?波克决定,一点都不会。
“总统先生——”
“什么事,艾略特?”福勒咯咯地笑道。
“上一次别人告诉你;你是多棒的爱人是多久以前。”
“我确定在内阁会议室里面没听过这句话。”福勒说道,此时艾略特的头正深埋在福勒的胸膛上。她的右手环绕在福勒的胸膛上,而他的左手正抚摸着艾略特的金色的秀发。这位总统想道,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爱人。因为他的耐心很够,这一点是他认为他在作爱方面最重要的天赋。妇女解放及男女平等跟这种事没有关系,让女人觉得被珍惜及尊重毕竟还是男人的事。“在记者会上也没听过。”
“那么你从你的国家安全顾问听到这句话了。”
“谢谢你,艾略特博士。”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艾略特移动身子去亲吻他,并将自己的胸部滑过福勒的胸膛。“老福,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
“哦,我想我可能了解。”这位总统抗议道。
艾略特摇摇头说道:“在学术界那些无聊的日子。永远没有时间,永远太忙。我被教授这个职位绑得死死的。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叹了一口气。
“那么我希望我值得让你这样等待,亲爱的。”
“你过去是,你现在也是。”她翻身将自己的头放在福勒的肩膀上,并拖着他的手滑过她的胸部到她身体上一处熟悉的部位。福勒的另外一只手也找到一个类似的地方,而这次她带着他的手来到此处。
我下一步该说什么?艾略特在内心问自己。她刚刚说的也是事实。福勒是一个温柔、有耐心并且具有天赋的爱人。任何男人听到女人说出这番话,即使这男人是个总统,他马上会降服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这也是不变的事实。此时还不用把话题扯远,她在内心中决定。现在应该是自己再享受一下的时候,也是检视自己感情的时候,她张开眼睛注视着墙上一幅很好的四方形油画,她从前不曾注意过这位画家,画里的景观是落矶山脉前的一片西部旷野。福勒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虽然并未再度激起她的欲望,却给了她阵阵舒服的感觉,艾略特只是被动地接受这种爱抚,偶尔移动一下头部以显示她仍然还是醒着的。
艾略特觉得自己开始爱上这个男人。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她暂时打断自己的思路,仔细想想这到底奇不奇怪。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值得喜欢且敬仰的地方。不过也有许多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福勒身上混杂着冷酷及热情两种互不相容的特质,而且有时他的幽默感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他在意很多事情,但他深刻的感情似乎永远是根源于理性的了解及原则而非真正的热情。他也经常为了别人无法在某些事情上了解他的感受而觉得疑惑。
真的是如此——就好像教数学的老师从未对学生无法了解而感到生气,只觉得伤心且疑惑,为什么别人无法了解他们数学的美及平衡。福勒也有相当无情残忍的一面,当他这一面显露时,他真的是毫不留情。任何人挡住了他的路,如果他能摧毁他们的话,他会毫不考虑地进行,就像是教父电影里面的台词。从不为个人的恩怨,完全都是为了生意着眼。艾略特不禁纳闷,这是不是福勒在当检查官时,从那些被他送入牢里的黑手党身上学来的。福勒常以真正的冷淡对待他忠实的支持者,对于他人的忠心与功劳回报以……她应该如何形容呢?会计师的感谢。
然而他在床上时却是一个极为温柔的情人。艾略特对着墙壁皱眉。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法了解,不是吗?
“你看过从日本来的那份报告吗?”福勒问道,正当艾略特的胡思乱想告一段落时,他刚好提出了正事。
“看过了,很高兴你提出这一点。前几天在办公室里,我又听到一件烦心的事。”
“有关于什么呢?”福勒有兴趣地问道,此时放在艾略特身上的手已游移到其他的部位,好像想引出艾略特许久以来就等待机会想解开的秘密。
“雷恩。”艾略特回答遭。
“又是他?这回是什么事?”
“我们听到有关于他有些不正当的财务交易是真的,但似乎他已经从法律漏洞脱身了。这足以将他赶出政府单位,但因为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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