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卑微,杜林告诉自己。经由卑微,你证明了你身处劣势,而不得不忍受一切的侮辱。
他自己的错误至少不逊于开国元老曼德生,这位副总统在飞机开始滑向跑道时告诉自己。就从政人物应视国家利益为大,个人利益为小的这个观点来说,曼德生只是太过于乐观罢了。相反地,杜林则忽视了一个很明显的政治事实:总统与副总统之间的关系跟总统与任何一名国会领袖之间的有很大的不同。总统必须向国会下功夫才能自己的政策通过。他却不需要花心思在他的副总统身上。
他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呢?虽然杜林已经问了自己这个问题几千次以上,最后还是一个自嘲的苦笑。当然还是爱国主义,或至少在政治方面是如此。他提供加州的选票给福勒,而没有加州这地区的话,他和福勒仍然是州长罢了。而这场交易中他获得最大的让步——将亚登送上国家安全顾问的位置——现在已经成空,但他曾经在竞选时,是决定民主党和共和党谁将登上总统宝座的关键人物。而他所得到的报酬竟然是在执行部门指挥一切细节,到处作些不会上新闻的演讲,而其他重要内阁阁员的演讲却足以登上报纸的头条,杜林所作的演讲都是让党员保持忠心,或是提出一些新点子——通常是一些烂点子,而且很少是他自己想出的主意——并等着舆论攻击自己而非总统。他今天出来是谈论有关于增税以维持中东和平的必要。真是一个难得的政治机会!杜林心想道。他将前往圣路易市在一群采购经理面前强调增税的必要性,而且他确定所获得的鼓掌声将震耳欲聋。
他已经接受了这分工作,并曾宣誓会善尽职责,如果他不尽力的话,那他将成为什么呢?
他的座机颠簸地滑过厂棚及数架飞机,其中包括那一架国家紧急空中指挥机,这架飞机是由七四七改装的,大家都简称它为“护膝”,或是更夸张地说是“末日飞机”。这架指挥机永远跟在总统附近,与总统的座机绝不超过两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当总统访问苏联或中国大陆时,这问题便令空军十分头痛),而且是总统在核战危机时唯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杜林看到许多人员在那架指挥机上进进出出。预算的削减还没影响到那架飞机——毕竟这是总统个人的机队——而且依然保持随时起飞的状态。他不禁纳闷这种情况还能维持多久。其他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我们准备起飞了。长官,安全带扣好了吗?”空军的士官服务员问道。
“当然!让我们起飞吧。”杜林微笑地回答道。他知道在空军一号专机上,乘客经常以不系安全带来表示他们对于飞机及操作人员的信心。这一问也显示出副总统的座机是次佳的另一个证明,但他不能因为这名士官做他份内的工作而对这人生气,并且这名士官这样一问,显示他对于杜林的重视。这位副总统心想,这一点使得起名美国空军的士官显得比大多数的政治人物都更为诚实,但这也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情,不是吗?
“是的长官。”
“又一次?”雷恩问道。
“是的,长官。”电话里的声音说道。
“好的,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准备。”
“是的,长官。”
雷恩喝尽杯中的咖啡后,走向凯伯特的办公室。他看到古德烈又在局长办公室里,感到有点惊讶。古德烈这年轻人对局长的雪茄烟雾离得远远的,连雷恩都觉得凯伯特对巴顿的举止或其他任何名人,都学得太过火了一点。
“什么事,雷恩?”
“凯美乐演习。”雷恩带着很明显的怒气回答道。“那些白宫的高官又再一次跷班了。他们要我替他们参加。”
“你有那么忙吗?”
“长官,我们四个月前曾谈论过这个话题。白宫里的那些人应该重视。”
“总统及他的手下正在忙其他的事情。”中情局局长疲倦地解释道。
“长官,这次演习早在几周之前就已排入行程,这是连续第四次。”
“我知道,雷恩。”
雷恩站稳脚步说道,“局长,必须有人向他们解释这类演习有多重要。”
“我试过了,他妈的!〃凯伯特吼回去。雷恩心里知道,他已经这么做过了。
“你曾经尝试透过塔伯或是邦克来提醒总统吗?”雷恩问道。至少总统还听他们的话,雷恩并没有加这一句。
雷恩并不需要添加这句话。凯伯特知道他的话中之意。“听着,雷恩,我们不能对总统下命令。我们只能给他建议而已。他也不一定老是听我们的。再说,你对这种演习相当在行。邦克喜欢跟你在一起演习。”
“很好,长官,可是这并不是我的工作——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过我们呈上去的情报呢?”
“亚登过去会这么做。我想艾略特应该也是如此。”
“我敢打赌。”雷恩冷冰冰地说道,完全不忌讳在旁的古德烈。“长官,他们这么做是完全不负责的的作法。”
“雷恩,这么说有点太过火了一点。”
“长官,这一点也不假。”雷恩尽可能平静下来说道。
“我能问一下到底凯美乐是什么东西吗?”古德烈问道“这是一场游戏。”凯伯特回答道。“通常是危机处理的演习。”
“哦,就像是传奇及全球?”
“是的。”雷恩说道。“通常总统都不参加这项演习。理由是,我们不能冒着知道总统对于某种特定情况的反应的危险——没错,这是有点太过于小心,但这规则向来都是如此。反而国家安全顾问或其他资深的幕僚人员将代替总统的位置,并向他简报进行的过程。福勒总统认为他对这种事情不须要烦心,而现在他的手下又开始作相同的蠢事。”雷恩此时怒火已经冲过了头,甚至将“福勒总统”与“愚蠢的”两个字眼动用在同一个句子里。
“我是觉得,这类演习真的有必要吗?”古德烈问道。“就我个人的想法而言,这种演习已经不合时宜了。”
“小古,你有汽车保险吗?”雷恩问道。
“当然有。”
“那曾经发生过车祸吗?”
“没有一次是我这边的错。”古德烈回答道。
“那么为什么还要保险呢?”雷恩接着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这是保险,对不对?你并不预期也不想要有用来保险的时候,但因为你有可能需要它的时候,所以你花了钱——或者是时间,以今天这个例子来说——来获得保险。”
这位总统学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少来了,这两种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没错。以汽车来说,只是你自己的小命及财产而已。”雷恩结束了这一次的说教。“好吧,长官,我今天剩下来的时间都不会在局里了。”
“你的意见和建议我已经记下来了,雷恩。我一有机会马上会报告总统——哦,在你离开前,有关于新高山……”
雷恩停住了脚步,然后瞪着凯伯特。“长官,古德烈先生的机密等级并不足以听到这字眼,也不足以看那些档案。”
“我们现在又没有讨论这个案子的内容。楼下的那些工作人员什么时候”——雷恩很高兴与他没有提到水星——“准备好进行,哦,修正的行动?我想改善资料的传送。”
“六周的时间。到那时候,我们必须用我们讨论过的另一种方式进行。”
中情局局长点头同意。“非常好。白宫对这方面相当重视,雷恩。你干得相当好。”:
“很高兴听到这一点,长官。明天见。”雷恩走出去。
“新高山?”古德烈在房门关上后问道。“听起来跟日本有关。”
“抱歉,古德烈。你最好能越早忘掉这个字眼越好。”凯伯特刚刚提出这个字眼只是提醒雷恩自己的立场,此时凯伯特心中已经开始在后悔了。
“是的,长官。我可以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吗?”
“当然。”
“雷恩真的有大家说得那么好吗?”
凯伯特捻熄他的雪茄,使得古德烈松了一口气。“他的记录相当优秀。”
“真的吗?我曾经听过这一点。你知道,我在这里的原因就是检视那些特别的、杰出的人物。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雷恩在中情局里算是一步登天的人物。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他之所以能步步高升,是因为他在作一些重大决定时,几乎很少犯错,而且他还做过一些我几乎不敢相信的外勤工作。”凯伯特此时考虑一下才说道。“你绝对不能向任何透露这些话,古德烈博士。”
“我了解,长官。我能看他的记录及个人档案吗?”
凯伯特的眉毛往上一扬。“他的一切记录都是级机密的,如果让你看的话,你不能在你的文章里写——”
“对不起,我打断你的话,但我知道这一点,长官。我所写的一切都要经过安全审核。我已经签过同意书了。了解真的能胜任情报工作的人物性格对我是相当重要的,而雷恩似乎是一个极佳的研究对象。我的意思是说,这就是为什么白宫派我来这里的原因。〃古德烈指出。“我必须向白宫报告我在这里的一切研究。”
凯伯特沉默了一阵子。“那么我想这应该没有关系。”
雷恩的座车抵达五角大厦的河岸入口处。有—名空军的一星级少将在那里等他,并带他经过一处金属探测器进入五角大厦。两分钟后,雷恩发已经在这个最丑陋的美国政府建筑物内众多地下房间之一。
好,雷恩。”邦克从房间的另一角叫着他。
“部长先生您好。”雷恩坐在国家安全顾问的位置上时点头道。演习马上开始。“是那里出了问题呢?”
“除了艾略特不肯赏脸露面的问题外吗?”国防部长笑道,然后转为严肃地说道:“在东地中海地区发生一起攻击我们巡洋舰的事件。相关的消息仍然十分模糊,但那艘船已经严重受损,并有可能沉没。我们假设人员伤亡很严重。”
“我们还知道些什么?”雷恩问道,将心思摆在这演习上。他戴上一个彩色编号的名牌以表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他椅子上方的天花板所挂的另一张明牌也有相同的作用。
“所知不多。”邦克在一名海军尉官进入这房间进抬起头来。
“长官,美国海军基德号报告说,锻铁谷号在最初的爆炸后五分钟已经沉没。生还者不到二十个人,目前正在进行救援工作。”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雷恩问道。
“不知道,长官。基德号在事件发生时,距离锻铁谷号有三十里。前者的直升机现已在现场。第六舰队长已经通告全舰队将警戒标准提升到最高。美国海军罗斯福号已经派出舰上的飞机巡逻海面。”
“我认识罗斯福号上的航空大队长杰克森。”雷恩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说这句话。其实这也无关紧要。罗斯福号此时实际上是在诺福克港,而杰克森仍然在为下一次出航做准备。在演习中所有的姓名都是真实的,事实上认识这些人也无关紧要,因为演习中这些人只是一些名字罢了。但如果这是真实的状况,杰克森身为罗斯福号航舰上的航空大队长,他将驾着第一架飞机起飞拦截。即使这只是一次演习,但其目的却是严肃得要命,而且必须牢记在心。“有任何背景资料吗?”雷恩问道。这次模拟状况的预先简报他已经有一点忘记了。
“中情局报告在苏联喀尚斯坦的红军单位可能叛变,那儿的两个海军基地也有一些动乱。”担任演习简报官的海军中校报告道。
“锻铁谷号巡洋舰附近海域有任何苏联单位吗?”邦克问道。
“可能有一艘潜艇。”那名海军军官回答道。
“紧急信息。”墙上的扩音器响起。〃基德号巡洋舰报告说,它刚用舰上的近迫武器系统摧毁一枚接近中的海对海反舰导弹。舰上的仪器及表面受了一点损伤,人员没有伤亡。”
雷恩走到角落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一边倒咖啡时一边微笑。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演习真的很好玩。他真的很喜欢这些演习。模拟的状况也十分真实。突然从日常的工作被拉出来,丢到一间拥挤的房间里,只知道一些棍乱且片段的消息,而且一点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状况。就是真实。有一个老笑话说:为什么危机处理者很像香菇?因为他们老是在黑暗中摸索,而人们只喂他们一些像马屎的资料。
“长官,我们收到热线传来的一通消息……”
“雷恩想道,好的,这就是今天的游戏了。一定是五角大厦想出这种模拟状况。让我们看看是否还有可能炸掉整个世界……
“还要更多的水泥?”夸提问道。
“没错,需要很多的很多的水泥。”佛洛姆回答道。“每一组车床机具重达数吨,而且必须完全地稳定。整个房间也必须完全密封。房间内必须干净得像间医院——不,比你所见过的任何医院都还要干净。”佛洛姆看着他所记下的单子。当然不用比任何一家德国医院还干净;“下一项是电力系统。我们将需要三组大型的备用发电机,而且至少还要两组UPS系统——”
“那是什么东西?”夸提问道。
“不断电力供应系统。”葛森说道。“当然,我们会一直使用其中一组备用发电机,对吧?”
“是的。”佛洛姆回答道。“由于这一次是相当基本的作业,我们将试着一次不要用到两台发电机。电力真正的问题是确保电流的稳定。所以我们先将电源线通过不断塌系统以防止临时的电力中断。铣床上的电脑控制系统是相当敏感的。”
“接下来,”佛,洛姆说道。“我们还需要熟练的技工。”
“这将相当困难。”葛森说道。
这名德国人微笑着,出乎在场每个人意料之外地说道:“并没有那么难。找这些人才比你想像中还简单。”
“真的吗?”夸提问道。从这个异教徒的口里,居然还能听到好消息?”
“我们可能需要五名技术相当纯熟的技师,但我敢确定,这地区一定有这种人才。”
“到哪找呢?在这个地区并没有机械工厂——”
“当然有罗。这里的人也戴眼镜,对不对?”
“但——”
“当然罗!”葛森说道,露出惊讶的眼神。
“你要了解,我们所需要的精确度,”佛洛姆向夸提解释道:“跟眼镜所需要的差不多。所用的机具在设计方面也十分类似,只是我们现在用的比较大而已,而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只是在坚硬的物质上磨出精确及按照计算的曲线。原子弹的制造就是依照精确的规格作出来。眼镜也是一样的。我们想制造的东西虽然比较大一点,但原理却是相同的,利用适当的制造机具,这只是比例上的问题而已,而非材料。那么,你们找得到熟练的磨镜片工人吗?”
“应该找得到。”夸提回答道,隐藏着自己的怒意。
“他们必须相当熟练。”佛洛姆像个老学究般地说道。“你要找水准最高的工人,他们的经验必须相当丰富,最好是在德国或英国受过训练。”
“这在保密方面构成一问题。”葛森悄悄地说道。
“哦?为什么呢?”佛洛姆故意装傻地问道,使得葛森及夸提都因此人的傲慢而大吃一惊。
“的确如此。”夸提勉强地同意道。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一些坚固的基座,以安装那些机具。
中途点,克莱格少校告诉自己。再过四十五天后,缅因号将在戴福卡海峡外浮出水面,跟拖船取得联系,然后跟着小拖船进入班格港,在此她将再度进入装修,接着将船交给“蓝组”的组员以进行下一次的吓阻巡航。不过时候还早。
克莱格——朋友都叫他荷兰人,这个绰号源自在海军官校的时候,而他也早巳忘记人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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