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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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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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凤听说冯野王跑了,不禁冷笑:想躲是吧?你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于是,他马上把御史中丞叫来,布置了一道作业。



王凤给御史中丞的作业,就是上书弹劾冯野王。很快的,御史中丞就将作业交到刘骜那里。



他是这样弹劾冯野王的:按有关规定,冯野王带职养病,只能呆在本郡,可是他却私自越境回家,实在太不像话了。



王凤等着看戏,他要看看刘骜怎么收拾这个残局。然而这时,杜钦来了。



谋略大师杜钦很明确地告诉王凤,杀人这事,点到为止。最好不要扩大打击面,不然后果很严重。



王凤笑笑:“哦,是吗?我倒要看看,后果有多严重。”



他还是不想放过冯野王。



说实在的,你叫他怎么放得过冯野王!如果不是他安插了卧底,今天坐在丞相位子上的,还是他王凤吗?尽管冯野王是外戚,但他是一个不得意的外戚。在王凤主持汉朝朝政之前,他就在中央站不住脚了。当年王商那么牛气,一样被王凤踩到脚底,今天要踩你一个冯野王,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事实也证明,冯野王就是一碟小菜。不久,冯野王被免职。这下子,王凤似乎安心了。



如果王凤这样想的话,那他又错了。此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条消息,搞得他心神不安、六神无主。



那是关于王章冤死的消息。王章没有死在刑场上,而是死在了监狱中,傻瓜都猜得出来,这里肯定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猫腻。于是,汉朝人发挥了地球人绝无仅有的传播和演绎路边社消息的伟大精神,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全国人民都知道王章是冤死的。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此时,长安城中涌动着一股反王凤的暗流。汉朝百官众卿又充分挥了街道大妈骂架的水平,不点名不指姓地开骂。骂来骂去,只想说明一件事,王章属于非正常死亡,必须调查取证,将案情公诸天下。



眼前这个局面,的确让王凤很烦心。他总算领略到了,不听杜大师的话,吃亏在眼前。于是,他迅速地将杜钦召来,询问怎么办。



独眼龙杜钦看着猴急的王凤,自信地说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您别紧张。”



杜钦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王章之死,纯属隐私,估计连圈子里的人都不清楚此事。如今闹得全国人民都在开骂,误以为王章是敢言直说被害死的。”



杜钦停顿一下,再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以你的名义,命令天下推荐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人到中央当官,同时在中央开放言论,你就放宽心态,竖着耳朵听。相信不久,冤杀王章的谣言就自然化解了。”



这招就叫——将计就计,大放烟雾,迷惑众生。高,果然高啊!



王凤没理由再吃眼前亏了。他马上给刘骜打了一个报告说,一定要坚持真理越辩越明的原则,坚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彻底开放汉朝言论自由。



王凤的烟雾弹,的确够大。放完以后,他就潜伏起来。



一年过去了,天下无事。



一年后,王凤像一条冬眠的老蛇,慢慢地又游出洞面。这一次,他是要扶某人上道。



王凤之所以要浮出来,是因为他逮到了一个好机会。那就是,御史大夫张忠逝世了。老的走了,新的必定要填上,那么御史大夫的肥差谁来填?王凤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王牌卧底王音。王凤的确要感谢王音,如果不是他窃到了王章的密奏,王凤将沉没,历史将改写。冲着这点,王凤有必要替王音铺一段台阶。



公元前23年,四月二十七日。刘骜下诏令,封侍中兼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



事实上,王凤不仅是替王音铺路,他更是努力打造一个史无仅有、永不沉没的权力世家。



在21世纪的今天,什么东西最贵?是人才。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什么东西最贵?同样是人才。这个道理,我们明白,王凤比我们更加明白。



不得不承认,在权力运作方面,王凤是个顶级专家。他认为,王氏家族这个权力公司,想要走得更远,玩得更久,不可以缺少人才。王家缺人才,更缺思想活跃、年富力强的人才。毫无疑问,王音是王氏家族中最具潜力的一个。



在权力的棋盘上,王音是一粒好棋。他必须将这粒棋子下活。此棋活了,王氏家族的权力就保住了。



王音为什么会有如此魅力,让王凤着迷?事实上,要将王音抛出王家,到广阔的汉朝大地上与众多权力高手一比,他什么都不是。王音之所以在王家脱颖而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不是王音太牛,而是其他人太垃圾。



王音只是王凤的堂弟,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因为,比王音声名更大、能力更足的,还有王凤五个被封侯的弟弟。



然而王凤认为,他那帮兄弟,没人能扶得上墙。原因只有一个,这帮家伙得势之后,一个比一个牛,不知天高地厚,为非作歹,彻底将王家的公众形象破环掉了。



在这方面,王音就做得不错。他为人低调,勤奋能干。别人吃的是奶,挤出来的是干屎;王音吃的是干草,挤出来的是奶。这等国家干部不培养,那还培养谁去呢?



公元前22年,秋天。那年的秋风特别狠,一下子吹倒了王凤。王凤卧病在床,越来越严重,没有好起来的迹象。



刘骜来看望王凤。不看不要紧,一看王凤,就知道替他送葬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刘骜是王凤看着长大的,然后看着王凤像玩泥人一样,拿捏了他十余年。他不是受虐狂,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渴望从王凤手里解放出来。现在,当他即将解放迎来黎明时,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辛酸。



这感觉,说不上是为自己。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不容易。



刘骜握着王凤的手,流着眼泪问道:“将军一旦有不测,平阿侯王谭将要接替你的位置。”



王谭,王凤二弟。大弟王曼早死,啥都没有,只留下一根苗子。王凤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年后,苗子长成了高树,把王家权力推向了顶峰,并埋葬了汉朝。那个人,当然就是王莽。



刘骜对王凤说这话,似乎有点安慰的意思。或许,王凤应该感到欣慰才对。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话音刚落,王凤扑地从床上滚下地,跪倒在刘骜面前哭了起来。



王凤老泪纵横地说道:“让臣那帮兄弟接俺的班,臣不放心。”



刘骜睁大眼睛,迷茫地看着王凤。



王凤接着说道:“臣那帮兄弟,行为不端,奢侈不堪,没有人有良好的公众形象。所以臣认为,不如让御史大夫王音来接臣的班。”



王凤用袖子甩了一把眼泪,接着说道:“王音性格谨慎,谦虚让人,臣用生命担保,王音可以担当大任。”



都快要死的人了,还用生命担保?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搞笑。刘骜看出来了,王谭肯定没有处理好和王凤的关系。不然,即将入棺材的人了还要腾出生命替王音说话。



刘骜真不傻。事实上,王凤跟王谭还真有过节。这事不怪王凤,主要是王谭太狂,从来没把大哥放在眼里。如果大哥说,天凉好个秋,他绝对敢说,夏日炎炎不好受。总之,王谭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既然不听话,那当然没有糖吃了。



不像王音,屁股轻,跑腿勤,王凤说啥,他就做啥,从不违背。尽管他只是个堂弟,可终究还是王家的人。总之,为了王家未来,王凤必须力挺王音。



八月二十四日,王凤逝世。他给刘骜留下一封遗书。



在遗书里,王凤陈列种种事实证明他的五侯弟弟们没有能力担当大任。然后,他又罗列一大堆事实,证明御史大夫王音是做大事的料,他是真的行。



九月二日,刘骜拜王音为大司马兼车骑将军。



我想,王谭看到这一幕时,他肯定哭了。但就算哭破天,也没用了。王凤洗牌成功,所有游戏,必须从头玩起。





二 一切势力都是纸老虎



王凤走了,刘骜终于告别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囚徒般的时代。对于现在的新生活,他相当开心。



怎么不开心呢,过去是他听大司马的,现在是大司马听他的。这个大司马王音,是个不想惹事、规规矩矩过日子的人。



从某种角度来讲,刘骜应该感谢王凤。王凤是破格提拔王音的,而王音则又被王家五侯制约,为了权力平衡,从不敢乱动。于是乎,刘骜就像出笼的鸟,不管天有多高,地有多广,任他飞翔。



解放的感觉真好,自由的空气真新鲜。为了这一天,他委屈了三十三年。



刘骜决定溜出长安,到各地逛逛。出去是可以的,但要看以什么方式。如果借公干出游,那也是件苦差事,没啥意思。刘骜的意思是,秘密出行,痛快地玩一场。



皇帝私行,刘骜不是第一个。想当年,刘彻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和身边的随从约定见面地点,半夜偷偷溜出去。结果一路打猎,踩踏了农田,被当地农民抓住要去见官。最疯狂的是,半夜借宿某客店,老板看他们不像是良家弟子,拒绝纳客。结果双方闹僵了,老板出去拉了一帮不良少年,准备要把他们干了。如果不是老板娘出手相救,说不定刘彻当晚就报废了。



在刘彻之前,没有人像他那么顽皮的。在他之后,汉朝皇帝中最顽皮的要数刘贺。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有人长年通宵打游戏,却没有玩物丧志,还打出了名堂,找到了事业的门道。有人却沉溺其中,把青春玩废,最后成了垃圾人。



这就是差距。刘彻一辈子都在玩,却玩出了伟大功绩。他玩外戚、匈奴、西南夷、南蛮、朝鲜,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刘贺呢!在长安只玩了二十七天,就被人家毫不客气地赶走了。



刘骜认为,或许他能玩出点名堂来。不然,就他这等不笨的人,来到这世上不是白活了吗?



刘骜三十三岁了,理论上说年纪不小了。可是,他心理年纪却嫩着呢!小的时候被逼着读书;后来做了皇帝又被舅舅管得死死的,他什么时候玩得高兴过呢?所以,为了弥补失去的快乐,他必须放开手脚,大玩一场。



春天,刘骜约了十来个宫廷随从私自出走。他骑着马,被随从簇拥着从京城玩到郡属又玩到乡下。然后又折身跑回甘泉宫,斗鸡赛马,好不痛快。



事实上,玩物都是很低级的游戏。很多人却在这低级游戏上沉溺不化,实在悲哀。游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这个答案,我可以弱弱地告诉你——玩人。刘骜目前最喜欢玩的人,则是王凤那五个封侯的弟弟。之所以选中他们,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几个亲舅舅太嚣张了。



王凤还算是厚道之人。他临终之前对他那几个弟弟的评价,现在看来的确是说到点子上了。人啊!一旦没有了别的欲望,就容易空虚。一空虚就容易做错事。王家这五侯吃饱了没事干,竟然兄弟之间斗富。



那五个人,为了比着谁富,奇招尽出。先来看成都侯王商,他因为夏天太热,想找个好地方休假。他想啊想,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想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主意——想借明光宫住几天。



明光宫,位于长安城内,桂宫附近。按道理,皇宫只有皇帝有使用权,可臣属竟然提出借用——如果不是脑袋碰墙损伤,这种想法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王商还是借了。



借了就算了,离谱的还在后面。王商在家修了一个人工湖,准备在里面置船取乐,但他还缺一样东西,那就是水。去哪里引水呢?王商想到了渭河的支流——丰水。



要将丰水引到长安城内,必须先解决一个技术性问题,那就是挖水渠。同时,水渠必须穿过长安墙。然而,长安墙是军事设施,不能乱动的。但是,王商还是动了。他叫人把长安墙凿穿,把丰水引到自家的人工湖。



每天夜晚,长安城都有人听到人工湖上传来享受的歌声。那是划船人在高唱南越民歌。



好东西当然不能一个人享受了。王商专门请刘骜过来做客。然而,刘骜一看王商挖了他的长安墙,一下子就火大了。但是,刘骜没有当场发作。



刘骜决定换一家,看看还有没有更离谱的。这一天,他私自出宫,到了曲阳侯王根家。王根真没让他失望,庭院中到处都是假山和人工小岛。更让人抓狂的是,这个设计版本,竟然是模仿未央宫的白虎殿。



前面那个修了人工湖,挖了长安城墙脚;后面这个还要克隆白虎殿。王家这几个亲舅舅到底想干啥?



刘骜彻底火了。他马上把大司马王音喊来,然后说:“你替我去把王商和王根办了。”



是真办,而不是假办。但是,怎么个办法?大司马王音一想到这,就不禁叫起头痛来。



刘骜要捏王家兄弟命根的消息风一样卷遍了长安。这是真的吗?没人敢相信。刘骜这个动作,的确出人意料。



要知道,这些年来,全国上下,长安里外,权力基本都由王家垄断。这次,如果刘骜动真格的了,或许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升起。



如果太阳真从西边升起,那估计是千年等一回的奇观。很多人都盼望这一刻,然而有两个人,他们是很拒绝看到这一幕的。



持拒绝态度的人,当然就是王商与王根。在王氏五兄弟当中,狠命斗富的人不止他们俩个,凭什么刘骜拿他们俩开刀。不服,真的不服。还有,刘骜跟他老爹一样,同出一脉,都属软蛋子。这次,刘骜突然动真格的,逻辑不通呀!



王商和王根头脑也挺混乱,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突然,他明白了,刘骜不知被王凤生前灌了什么药,是故意找他们俩碴的。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所谓横的怕蛮的,蛮的怕不要命的。想玩横是吧!那兄弟以蛮奉陪。于是,王商和王根马上跑到皇太后王政君面前,主动要求接受处罚。



为了增加人气,这俩兄弟还拉上了红阳侯王立。王立家里窝藏了一堆亡命强盗,刘骜要追究,同样逃不掉。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知道错了,我们愿意自己脸上刺字,并割掉一个鼻子,以此谢罪,行了不?



王政君一看不得了了,怎么这样说话?明知道刘骜不会这么狠心,你们这么说话,不等于要胁皇帝让人下不了台吗?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或许,这些人都以为,他们俩离成功就差半步了。



当年,刘骜不也是说要罢免王凤吗?结果王凤一说要辞职,他还不是主动让步,乖乖听话?是软蛋,就永远都是软蛋,别想一时兴起就能硬起来。



事实上,他们都错了。如果他们看到下面这一幕,估计他们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当刘骜听说王商等人到王太后那里耍赖时,马上跳了起来。接着,他派人将王音唤来训话。



刘骜愤怒地叫道“他们竟然跑到我老妈面前威胁我,简直太欺负人了。我被王家兄弟孤立架空的日子太久了,今天我不动点真的,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



刘骜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回去告诉王商、王根、王立,都在家等着,惩罚命令我马上就下达。”



刘骜不是要捏两个,而是要准备端一窝了。严重了,事态真的太严重了。



王音只觉得天昏地转。如果三侯都完了,他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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