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爆炸几颗炸弹,崩起来的石块满阵地飞。一架美机残骸中,迸出一团燃烧得正旺的液体物,落在二炮手掩体旁边,忽啦一下子就把他通身衣裳烧着了,就地一滚扑灭了身上火。全阵地炮手嗓子眼像塞个火团儿,都喊渴得很呀。炊事班长大老马担进阵地两桶水,被炸弹皮子打漏桶。
“水!头毛(同志)水!”山下阿妈妮,冒着硝烟炮火踉跄跑进阵地。她脸煞白,眉毛皱皱着,咬着嘴唇,脸上肌肉直跳动。指导员从掩体跳出来,跑到阿妈妮跟前,双手捧过水罐子。把阿妈妮扶进掩体。
“水!水!”贺刚他滚灭身上火又去装填炮弹,等他被预备炮手替换下来之后,他渴得嗓子冒烟大声喊着。
阿妈妮把掩体里的水罐抱贺刚跟前说:“头毛,水!水!”,她舀出一瓢水亲手递给贺刚。
贺刚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干了。他给阿妈妮弯腰施个礼,又冲到二炮跟前替换下预备炮手,大炮又猛烈地射击起来,几乎一发也没有耽误,打得猛,打得狠,大炮身上插着的伪装松枝被打红的炮管烫得吱吱响,冒着一股股浓烟飘满阵地。整个山上、山下、平原所有高射炮阵地,一颗颗炮弹飞上天空,组成一道道火墙,织成一片片火网。把进攻目标的美机打散了,米格机在空中追踪痛歼,一架架被打下来,变成一团火球摔在地上燃烧。
警报解除了,惊天动地的炮声停止了。
哈连长传达空防指挥部战果:B- 29五批、九十架,战斗机十八批九十六架,被志愿军空防部队火力击落B- 29机十二架、伤二十架,击落击伤战斗机十四架。战斗时间为一小时二十二分五十秒。
贺刚双手被缠上纱布,他在微风吹傲的硝烟中晃着看拳头,太阳光强力地照在地上。哈连长接到周司令的电话,表扬二连的英勇战斗,保卫了水丰发电站和鸭绿江大桥,并转告司令部通讯团电话,在美机轰炸时线路被炸断时,二连郭奎电话员查线,在线路无法接通的一瞬间,用身子接通了电话,使全团指挥本能中断。并要留在二连的鲍果迅速写出报告,然后去板门店采访。因为志愿军总部收到板门店消息,美国用“空中优势”的大轰炸又告破产,已经通知了中朝双方又一次坐回谈判桌谈判。
哈连长站在阵地中央,他看着碗上表说:“炮手们,现在整8 点15分,从祖国开往平壤的一列火车通过大桥。”天空格外蓝,太阳红彤彤,一列火车开上大桥隆隆声中奔向三八线前方。
●杜鲁门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
空防军特约记者鲍果在《板门店谈判纪实》中载:克拉克“剜心大轰炸”鸭绿江和水丰发电站的计划失败了,可惜没有剜出心,却使远东空军飞机损失惨重。威兰空军上将叫嚷:“如果再去剜像鸭绿江大桥和水电站这样目标,我就成了光杆司令,轰炸机都将变成废铁。不少飞行员得了恐惧症,说北朝鲜天空没有上帝,十分可怕。”因此,克拉克又回到板门店停战谈判桌上。不过来个改头换面,把乔埃中将首席谈判代表职位给了二星将哈里逊。
乔埃最后一次发言,他极力把自己打扮成天使的化身,说他是“善良”、“诚实”、“充满诚意”代表着“强大、自尊与自由”,他能为原则而作巨大的牺牲。他诬蔑、咒骂朝中代表团是恶魔“猜疑、贪婪、恶毒、欺骗”,甚至说“小气”,没能把奶酪大小一块“开城”吐出嘴。他不得不承认,在十个月的谈判中,他虽然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对付不了朝中代表团。他嘟嘟嚷嚷读完发言稿,未待翻译过来,他便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帐篷。(记者语:因本人英文水平低,未能全记下。但乔埃中将闯出帐篷时的印像很深:象头被砍去一条腿的驴子,倔犟、蹦跳着钻出帐篷。)
乔埃的继任者哈里逊,是美国第九位总统威廉·亨利·哈里逊的直系后裔,原是第八集团军参谋长。在乔埃最后一次发言时吹捧他的继任者“勤勉能干”、“正直磊落”,这位磊落将军在他主任第一次双方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屁股刚一沾椅子,就说:“建议休会三天。”三天后,在大会上哈里逊坐在桌旁吹口哨。谈判到这阵只剩下一块难啃的骨头——关于战俘安排问题。美方提出了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所谓“自愿遣返”、“一对一交换”等方案。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美方施展扣留战俘的阴谋,已经进行了井正在进行着野蛮的屠杀行为。
当朝中双方质问哈里逊:“为什么对你方战俘营内发生的无数次屠杀,你们不交待呢?”
哈里逊瞪大眼睛说:“那显然是欺骗。”说完又吹口哨,打哈欠,无精打采的。
朝中双方代表质问道:“2月18日和3月13日美方在巨济岛屠杀我方被俘人员事件, 是经联合国军司令部发表的。5月20日在釜山杀伤我方被俘人员事件,是范佛里特的第八集团军发表的,4月4日的巨济岛屠杀事件,是美联社、路透社发表的。难道是你们的上司在欺骗你吗?”(特约记者鲍果记:问得好!何等的好!哈里逊目瞪口呆。)
哈里逊口哨吹不响了,耍起流氓来了,摇头摆尾巴地最后建议说;“看来,没有什么有益的理由来天天开会。”建议无限期休会。(特约记者鲍果记:哈里逊狼狈逃离会场。)
朝中双方代表立刻指出:“我们要向全世界宣布,你们是搞‘逃会’。”(特约记者鲍果记:中外记者均称“逃会”一词加在哈里逊头上最美了。)
哈里逊的行为被金日成、彭德怀致克拉克信中加以指责:“如果你方意欲借此破坏谈判,那你方应公开宣布,承担责任。……你方如尚有停战谈判的诚意,你就应该命令你方代表,按正常程序前来板门店开会。”
克拉克复信中为美方代表中途退出会场的无理举动作辩解,说哈里逊的性格是天生的幽默活泼的家伙,说他那逃会是一种“可嘉的忍耐”。但这位联合国军司令不敢把金日成、彭德怀给他的信公布。更不敢把他的代表“可嘉的忍耐”报导出来。
这时这位“可嘉忍耐”哈里逊的上司克拉克将军在发动“金化攻势”。自称为陆战专家的克拉克,集中三、四百门大炮日夜向金化以北五圣山轰击,在这里守军是志愿军第十五军,他们挨炮弹最多的是上甘岭阵地。在连续两天两夜的火力突击后,又以数百架飞机参加了轮番大轰炸,炮弹、炸弹像一阵骤雨,一场接一场地往阵地上泼,把整个山头劈变形了,愣把山尖给削平了,炸起的碎石,把阵地一人半深的交通沟埋得无影无踪,坚硬的岩石变成了黑色粉末,人们趟着走上去好像在黑水里。
克拉克看了侦察机摄取的照片二百多张,判断专家看过说“这一带不会再有生物了。”他还不放心又坐进他的专机,在护航机掩护下,低空视察了金化地区。回到东京总部后向第八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下令:14 日凌晨5时,美军第七师、韩军第二师各一部共凑七个营的兵力向上甘岭阵地发起猛烈攻击。
范佛里特表示他要显一手,迎接他的生日。在没有进攻之前,他先召集美第一军、第七军、第十军军长会议,然后秘密地抵达金化地区中部战线美第七师阵地巡视。回过头来范佛里特又和李承晚视察了美军第七师和韩军第二师、第九师防务,然后召集了阵地前高级军官会议,对前线物资、人员都给了充分补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采取白天运兵后撤,夜间秘密增兵,在坦克上插着红旗,沿金化至铁原公路西开,声东击西、虚虚实实的伎俩,又在阵地前多次演习,以小分队向上甘岭阵地进行多次试探性进攻,然后又冷下来一枪不发。把进攻的矛头不放在五圣山以西,以大量坦克威力进攻平康、平原地区,而放在险峻易守难攻的五圣方向,企图打个攻其不备。
在进攻那天,克拉克亲自下令开炮,这三、四百门大炮的炮弹,放在三·七平方公里的两个小山头上,而且不惜使用六万人的兵力于一点上,可称这位陆军专家的“集中兵力”进攻绝招了。战斗打响之后,再用大炮轰击之后,美韩陆军先是小心攻入阵地范围,见山上无一棵好树,脚下淌着炮弹炸成岩石的黑灰,他就认为只有从地洞中抓出些负重伤的中国人了。土兵把枪背在身后,成爬山运动员了,吃力地趟着黑灰,吹着口哨。
“哗啦”一声,没法说难是什么响动,子弹、手榴弹在攻上山的美军身上爆炸了。像似水库的闸门打开了,猛地冲出不可抵挡的大股洪水,立刻把摸上阵地的美军,像割草一样被割倒下了。美军又攻上一批,被从阵地中跳出坑道的志愿军,先用冲锋枪扫,接着用刺刀挑,双方拚杀、肉搏和美军展开殊死的争夺,子弹打光了,就用枪托往美军头上砸,拉响爆破筒冲入美军同归于尽。冲上来的美军被全部消灭在阵地里。
美军又有大炮开始轰击、飞机又日夜投弹轰炸。美军白天借助掩护火力攻占了阵地,夜晚又被志愿军夺下去,有的阵地一天之中就几次易手。上甘岭成了一片火海,美侦察机冲洗出的侦察照片,阵地像喷发的火山口。美军先后投入十七个营的进攻,被歼灭七千多名。美军第七师第十七团二营有一个连只剩下一名少尉军官。
志愿军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打出许多英雄,有牛保才、葛洪臣、孙占元、特级英雄黄继光等英模,杀得美韩军胆战心惊。他们说:“这么多炸弹、炮弹没有炸倒中国人,真是不可思议。”
美军前线指挥官惊呼:“中国军队为什么不怕死?可能是服用了不怕死药物。”七天七夜反复争夺阵地,这是在朝鲜战场中规模大的一次阵地进攻战役。
彭总在战斗打响之前报告给毛主席。同时收到毛主席指示:“拟再给李承晚军以打击,再消灭美李军一万五千人。”结果歼灭美韩军七万八千人。打退美韩军四个师25公里的正面阵地进攻,打进18公里,基本上拉直了金城以南的战线。
克拉克先发动“金化攻势”后发动“丁字山战斗”,他碰了中朝部队的大河子,碰得头破血流。范佛里特这一仗虽然有“陆战专家”指挥,但还是大败了,总算不赖,他在生日之后,弄张退休证回美国老家去了。同时调来个泰勒将军担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他上任第一道命令:继续炮战,继续用飞机轰炸非军事目标:水库、江堤、 民宅和学校。泰勒有句名言:老百姓的血和军 人的血同是红色的。老百姓多流血军人就少流血。
志愿军总部下令:前沿部队全部退人坑道,开始艰苦的地道战。
特约记者鲍果在《板门店谈判纪实》中载:克拉克东撞一头吃了亏,又想西撞一头,在西海岸摘登陆。另一只手又摇起橄榄枝,回到停战谈判桌。哈里逊这回发言规矩些,说:“我们愿意诚意地觅求停战,以终结朝鲜流血。”并且承认解决战俘遣返问题的方案,必须是一个在合理的程度上适合对方要求的解决方案。
谈判总算坐回桌前了。谈判桌上只剩下战俘遣返问题,双方还在一条条一句句地争辩,人们的耳朵里仍然响着枪炮声,只炸大脑,不炸肉体而已。
这天鲍果忽然听见外记者挤在一起,话题是谈论斯大林。说他死了!慨叹说这位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死在一间屋子里,几个小时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身边没有亲人,夫人自杀多年了,儿子战死,女儿逃亡国外。这位大人物七尺之躯也不过躺在地上占了一条七尺地板而已,尔后,他的功过要由后人评说了。……鲍果赶忙寻找,果真不见《塔斯社》、《真理报》、《消息报》记者了。一直到下午才普遍地传出斯大林逝世的消息。朝中双方参加停战谈判的人员都很悲痛!
这时美国国内杜鲁门政府出现政治、经济危机,人民反对战争,朝鲜战争中美国财产损失特大,美国人死伤过多,再加美国的不人道,在朝鲜战场投“细菌弹”,遭到世界人民的指责,盟国也感到不光彩。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处境下,杜鲁门总统又在奋力参加竞选下届的总统。尽管他怎么使劲吹嘘,也无法挽救他下台的命运。
杜鲁门还在挣扎着争取获胜,他的最后一次投票是他夫人和女儿玛格丽特一道吃过早饭到独立城纪念堂进行的。他在这里投票已经三十多年了,他从这个票箱出任美国三十三届总统。这里虽然距离他家只有很短一段路,这次投票他感到是一种新的体验,当他投票的时候,三十多年来,很少说在候选人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这些年不担任这项公职,便是担任那项公职。这次把票投进票箱,他和夫人、女儿想到了将来可以回到独立城老家安安静静地过和平生活的愉快的情景,他微笑了,但感到鼻梁上的眼镜框卡的慌。立刻搭上开回华盛顿的总统专车,有些茫然而去之感了。他在心里说:我不再惦念,也不作什么猜测。在车上就寝时候,甚至在他还没有就寝以前,他就料想到这次选举上是失败了。半夜时分,秘书把他叫醒,递给他一大摞子关于各地选举结果的电报。他从上面看到,艾森豪威尔获得这次选举的胜利。
杜鲁门把电报扔到一边去,他不打算看下去,想闭上眼睛睡大觉,就像恶魔缠身一样,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在转得滚热的脑瓜里想:亲手给艾森豪威尔草拟一份电报:
祝贺您获得大胜。1954年预算必须在1月 15日前交国
会。初步数字已全部编制好,您应指派一名代表立即和预算
局长会商。如您仍然想要前往朝鲜,《独立号》当归您使用。
哈里·杜鲁门
天亮时杜鲁门被叫醒,全国已广播艾森豪威尔当选三十四届总统。
艾森豪威尔立刻回电:
我非常感谢您拍给我的慷慨和多礼的电报。我想争取在
两三天内作出安排,派遣我的私人代表和预算局长会商。最
令我感激的是,您提出要我使用《独立号》,但是请放心,三
军中有谁能提供任何一架合适的运输机,便足以满足我计划
中的朝鲜之行了。在取得许多情况下,我将把拟议中的启程
日期尽早地通知国防部长。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
艾森豪威尔在竞选时,他说要在朝鲜战争中取胜。杜鲁门曾讽刺说:“你去朝鲜竞选,我把《独立号》让给你坐。”可是艾克的胜利,是没法阻挡了。杜鲁门在给英国的温斯顿·邱吉尔的信中说:“人民选举了他们的伟大的军事英雄”。他背后说“艾森豪威尔先生可以像带兵一样地来管理他的白宫。”
在离开白宫的最后几天,杜鲁门带着第一夫人和女儿去参加在古老的贝拉斯科剧院举行的美国军人服务组织成立周年庆祝活动。第一夫人切蛋糕,要抽签把第一块给谁?结果被一个海军陆战队员抽中了号码。杜鲁门说了句不得体的蠢驴一样的话(后来报纸上这样说的):“小伙子,这块蛋糕切给你了,我的第一夫人也让给你了。”
真是悲中加悲,杜鲁门的华莱士岳母去世了。在剩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拉住杜鲁门手说:“我真不愿意离开白宫。还好,我死在这里了。”
杜鲁门和麦克阿瑟和艾森豪威尔在他离白宫的最后几天还在冲突。艾森豪威尔当选,麦克阿瑟他们就商谈起来了,而且立刻要去朝鲜。当记者采访文森豪威尔时,艾森豪威尔说:“对于解决朝鲜问题,我没有‘锦囊妙计’。”说得挺滑头,因为这句话是杜鲁门说过的。白宫的老传统,即将卸任的总统要在白宫请即将就任的总统于就职前共进午餐。艾森豪威尔冷漠地拒绝了。
在艾森豪威尔就职典礼的路途中,在斯塔特勒旅馆迎他上车。杜鲁门称:他还在没有交出总统的一秒钟前,他还是总统。艾克不来接他,他就自个驱车前往。艾克来接杜鲁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