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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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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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氏仰首一阵娇笑,“你终于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义渠王证实了此事后,整个人突然就蔫了下来,“枉我这一生都在追随你,却原来我只是太后手里的一粒棋子!”
芈氏叹息了一声,“终究是结识一场,可愿改日一聚?”
“哦?”义渠王冷冷地道:“这是在可怜我吗?”
“非也。”芈氏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你结识这许多年,虽说带有目的,但岂能毫无情义?十日之后,于离宫一会,可好?”
“离宫。”义渠王皱了皱眉,“好一个相聚之所!罢了罢了,追了你一生,便在离宫结束吧,十日后再会,告辞了!”
这一日,芈氏与魏丑夫一番云雨之后,双颊绯红,微微喘着气,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屋顶,若有所思。
隔了会儿,芈氏侧着头看了眼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的魏丑夫,突然问道:“你对我可是真心?”
魏丑夫抬起头来,“小人对太后赤胆忠心。”
芈氏眨了眨眼,道:“我不要你赤胆忠心,只是问你是否喜欢我?”
“自然是喜欢的。”
芈氏一咬朱唇,使了些力气,翻身过来,把魏丑夫压于身下,“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我如此老了,容颜不再,你喜欢我何处?”
“小人本不善言辞,也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开怀,既然太后如此问,小人便说些心里话。”魏丑夫真诚地道:“太后的年龄虽无法与妙龄少女相比,身上也没有她们阳光般的朝气,但是太后身上却有一种少女所没有的魅力,您在举手投足之间雍容华贵,一颦一笑间亲切却又不失威严,你时而有君临天下之气势,时而又如闺中少女般的幽幽叹息,这一切无不吸引着小人。该是上苍的眷恋,小人不只看到了太后严如明君的一面,也看到了太后多愁善感的一面,因此,小人懂太后的心,太后虽说是威风八面,却也需要人陪,此后,只要太后不嫌弃,小人愿与太后走完一生。”
芈氏听着这一番朴实的表白,显然是有些感动,眉头一动,“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但要有半句虚言,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魏丑夫激动地道:“小人觉得今生能与太后在一起,必是上辈子积了德,想太后乃一国之尊,何等尊贵?然小人不过只是个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落魄之人,能与太后如此在床上承鱼水之欢,举天之下,何人有小人这般福份?”
魏丑夫说到动情处,又是红了眼眶。芈氏见他说得动了情,便知他所言无虚,也就放心了。其实在魏丑夫面前,芈氏的心里也有些许的自卑,不管身份有多尊贵,也不管权力有多大,在年龄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两厢交好,年龄大者都不免会有些自卑,怕对方瞧不上自己,又怕对方与自己的交往是抱着某些目的,芈氏虽尊为一国太后,也是不能免俗。听完魏丑夫的表白之后,芈氏幽幽地喟叹一声,“你如此说,我心甚慰。”
魏丑夫问道:“何事让太后如此闷闷不乐?”
“你可知高处不胜寒?”
魏丑夫也是熟读诗书之人,芈氏如此一问,便是懂了,“小人懂太后之心了。”
芈氏又是一声叹息,“细想起来,我这一生,都是被逼迫着走过来的。在楚国之时,魏冉杀了人,为了救他性命,我被迫入秦。到了宫里,为了能在先王心中争得一席之地,与惠文后争宠,不想反落其圈套,被迫去了义渠王的军营,此后便与义渠王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及至王上继位,以为是苦尽甘来,事实上我便如一辆马车,被当今之时局推着跑,无法停将下来。当秦国强盛起来,不必再惧来自列国的威胁时,我才猛然发现,我竟是一无所有,虽然秦国人人看到我都要敬我三分,可当我独处后宫时,唯孤影相对,竟无一人可解颐。”
魏丑夫仿如感同身受,叹了一声,然后小心地问道:“那义渠王可是对太后不好吗?”
芈氏苦笑道:“你可知我为何找你吗?”
魏丑夫摇了摇头。芈氏说道:“我与义渠王实无感情,这几年来,我心中最痛恨之人便是他。”
魏丑夫一怔,心想恨一个人也可与其同床共枕十几年吗?但这话他不敢说,只问道:“这却是为何?”
“他是一介武夫,以为得到了我的人,便可得到我的心,于是总在我最危险的时候,逼我就范。”芈氏眉头微微一皱,幽怨地道:“可惜他却不知,女人可以爱一个人爱一辈子,也可恨一个人恨一辈子,他用如此手段逼我委身于他,如何能得到我的心?所以我恨他,即便他有许多的好,也无法减轻心里对他的恨意。”
魏丑夫把芈氏抱在胸前,边轻轻地抚慰着,边轻声道:“今后小人会一直陪着太后,教太后不再寂寞。”
“今生有你,幸也!”芈氏微微一笑,在魏丑夫的耳际说道:“可惜那义渠王始终不明白,女人的心并不是靠武力能俘获的,她便如那飞在天空的蒲公英,风越大,飞得便越高,只有在无风之时,她才会停止飘动,静静地落地。这一次,五国围秦,他又以同样的手段来逼我,兵临城下,只为与女人共宿一夜,武夫也。”
魏丑夫吃了一惊,“莫非太后又要屈身于他吗?”
芈氏看着魏丑夫一脸的紧张,颇有些满足感,笑问道:“你是想我去呢,还是不想我去?”
魏丑夫说道:“自然不想你去。小人虽不能左右太后之行踪,也不敢想能完全拥有太后,却是不想太后受委屈。”
芈氏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头发,“如今的秦国已无须惧怕来自边境小国的威胁,我与他结束了,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魏丑夫坐于芈氏身后,问道:“太后当如何处置与义渠王的关系?”
“但要危及稷儿江山者,我决不轻饶!”芈氏眼里寒光一闪,生硬地道。
“您是位好母亲。”魏丑夫拉起芈氏的手,“王上未必懂太后之心,小人懂得。”
“孩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便免不得有逆反之心。”芈氏回头看了魏丑夫两眼,“你与我稷儿大不了几岁,却是如何懂得慈母之苦心?”
“唯有没了母亲之人,才会时刻想起母亲的苦心啊。”魏丑夫幽幽一叹,“王上做得对了,你喜上眉梢,王上做得错了,你嘴上骂着,心里疼着,在他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太后之所作所为,叫我时常想起母亲。”
“要是稷儿也如你这般懂事,便是好了。”芈氏笑了一笑,起身更衣,“我去看看稷儿,想来此番他虽称了帝,心里却也是担心的。”
魏丑夫忙下了床帮芈氏更衣,予她梳理头发,整束完毕后,便送芈氏出门。
芈氏走到嬴稷的书房时,嬴稷正在督促公子柱读书。那嬴柱捧着书简,很是认真,连芈氏进来了,也不曾察觉,芈氏见之,甚为欢喜,笑道:“柱儿如此用功,将来必是秦之柱石。”
嬴柱见芈氏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孙儿参见祖母!”
此时的嬴柱虽只十五岁,却长得甚为健壮,芈氏疼爱地摸了摸嬴柱的头道:“柱儿且去旁边看书吧,我与你父王有事相商。”
嬴柱应了一声,便即走开了。嬴稷问了安,叫芈氏坐下,说道:“母亲,那一日义渠王可又是来威胁你的?”
芈氏摇了摇头,说道:“义渠小国,何足惧哉。我只问你,齐、韩、魏、燕、赵五国来攻,秦可否抵挡?”
“田地欺我,这笔账我记下了!”嬴稷愤愤然地怨了一句,继而沉眉想了一想,“相国虽已发兵去了韩魏,但齐、燕、赵三国实力都是不小,秦国怕是依然危险。”
芈氏道:“倘若齐、燕、赵对秦国构不成威胁,那么义渠便不足虑,然倘若那三国牵制了我军主力,那么义渠便可轻而易举攻入我边境,秦国危矣。”
嬴稷没想到自己称帝,果然引来列国围攻,面对芈氏时,脸上颇有些孩子做错了事一般的歉疚之色,“依母亲之见,我当如何?”
芈氏却丝毫没责备他,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在你称帝之前,我便已派了使臣和斥候去往各国,楚国此番没有参战,便是使臣游说之功。只是燕国那边至今尚无消息,倒是令我也猜不到那燕昭王之心了。”
嬴稷说道:“燕国与齐国有不共戴天之仇,依我之见,燕不会与齐真心合作。”
“此正是我所盼也,希望燕昭王此次参与伐秦,是另有所图,而非真正要与我敌。”芈氏站了起来,又道:“你知会芈戎,叫他发兵一万,攻打义渠吧。”
嬴稷动容道:“义渠虽小,却都是善战之人,一万人马,如何攻得下义渠?”
“你只管如此做便是了。”芈氏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声,“我若无把握,岂敢在这个时候分兵去义渠?”
嬴稷似猜到了什么,情急地道:“母亲……”
“无须多言。”芈氏摇了摇手,“便是如此定了。”说完就慢慢地走了出去。
嬴稷怔怔地看着她走出去,待她走到门口时,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的背上,嬴稷突然发现,她的背微微佝偻着,头上有几根银发在阳光下异常醒目,她老了!
嬴稷蓦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这些年来,不管她怎么变,甚至有些地方令他看不顺眼,但有一样始终没变,她一如既往地呵护着自己,里里外外地为他操持着。起先,朝上的臣工们都有些非议,认为太后执政,难免会使秦国的大权旁落,可在这一刻,嬴稷突然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一个母亲对孩儿的呵护!她参政,并非是要越位,只是辅佐,只是希望她孩儿所走的路,能更稳当一些。即便是他称帝之后带来了如此大的祸事,她也并没当面埋怨,只是在背后默默地为他扫清障碍。而七日之后,她将要去做一件她平日里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想到此处,看着芈氏的身影走出他的视野之外,嬴稷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离宫是秦王外出游玩时的行宫,置于骊山不远处的甘泉山。
是时正是秋季,满山红叶,间有绿叶相衬,把山体涂染得若丹青好手笔下的画里一般,如梦如幻,甚是怡人。
芈氏抵达这里的时候,一路上欣赏着风景,看似悠闲,眼神里却遏制不住地透出一股忧郁,连那笑容都有些不自然。走在旁边的芈戎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说道:“姐姐,小小义渠,惧他作甚,若是你心里不痛快,完全没必要如此做。看着你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弟弟心里也不甚痛快。”
芈氏淡淡一笑,说道:“人都念旧,即便是一件不喜欢的东西,留在身边久了,若要弃之,也会不舍。”
芈戎道:“既然不舍,为何又要弃之?”
芈氏反问道:“若弃之有益,为何还要纠结在舍与不舍之中,徒增烦恼?”
芈戎点了点头,“看来姐姐是要快刀斩乱麻了。”
芈氏苦笑了一声,“义渠王便如一把剑,我好似剑鞘,当初留他是形势所迫,想将他的剑锋藏匿于鞘中。后来有了孩子,我就想,义渠王这一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那两个孩子不管以后谁统领义渠,义渠之地终究会成为秦国所辖之郡县。谁承想天不遂人愿,孩子没了,我的希望破灭了,对义渠王也失去了耐心。既然早晚难藏其锋芒,索性叫他永远地消失了吧。”
芈戎回头看了芈氏一眼,她说话时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惊异不已。想他芈戎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辈,割个人头,丝毫不露于形色,手到擒来,可是面对一个共处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下得了手吗?芈戎的眉头微微一动,回头又去看芈氏,恰好芈氏也朝他看将过来,只见她眼里精光一闪,似乎已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低头一声冷笑,却没有发话,径直往离宫走去。
甘泉宫是离宫的前殿,是专门接待来宾之所,其布置虽不能与咸阳宫相比,却也是相当豪华大气。
义渠王还是第一次来到秦王的这个行宫所在,在侍人的引路下,边走边看,兴致颇浓,及至入了甘泉宫里,见到芈氏已经在内相候,便笑道:“此宫殿虽不及咸阳宫精致,但其建于山上,别有一番风味。”
芈氏迎上前去,边笑边道:“原来你还有如此雅兴,倒叫我意外得紧,你说此处别有一番风味,倒是说说风味在于何处?”
义渠王道:“你当真把我当成一介武夫了吗?我虽生于草原,长于马背之上,却也是读了些书的。在我眼里看来,此宫殿建于山上,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奢华而有雅性,威而不严,秦惠文王建此行宫,可见其是风雅之人。”
芈氏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等话来,着实有些意外,笑道:“可见我先前还是错看你了。”
“我不怪你,若是你如今悔过,与我重修旧好,我依旧会欣然接受。”义渠王认真地把手里的一卷羊皮抖展开来,呈现在芈氏面前,又道:“你看这是何物?”
芈氏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了。这是一幅画像,画中之人披着一头若瀑布般的长发,眉黛青颦,莲脸生春,虽非倾国倾城之貌,但那双大大的眼睛却是栩栩传神,眼波生盼,仿若会说话一般,使这一张脸顿时有了一种灵动秀气之美。那女子所站的背景是在草原之上,蔚蓝的天空下,青草萋萋,生机盎然。在那草地之上,有一双孩童在女子的身伴玩耍着。
芈氏初看之时,以为所画的只是草原上生活的场景,可再细看,觉得画中的女子很是面熟,再仔细看时,不由得心里一颤,这画上之人不正是自己吗?她抬头看着义渠王,神情微微有些激动,“这……是你画的?”
“没想到我还会作画吧?”义渠王显得有些得意,“别看我外表粗鲁冷峻,事实上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也会来上一手,只不过平时不屑于做这些罢了。”
芈氏哼的一声,“既然不屑于做,又为何要作这一幅画?”
义渠王正色道:“这些年来,与你离多聚少,实乃身不由己。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便时常在想,哪一日你若能到草原上,带着我们的孩子一同玩耍,在蓝天白云之下,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之上,有你和孩子的身影,有你们的笑声回荡,那便是普天之下最美的一幅画了。如此想着想着,我就画了这一幅画,挂在墙头,每日思着念着,有时也会与孩子说,画中之人便是你们的母亲,天下最美的母亲。他们也会问,母亲为何不来草原?我说你们的母亲在秦国,她统领着秦国,日理万机,故现在还没有时间过来陪伴我们。后来他们病了,病得起不了身,却兀自在床上念叨,母亲何时来看我们,我们何时能见到母亲……”
说到此处,义渠王唏嘘不已,红了眼眶,“那时我想,即便是抢也要把你从秦国抢出来,让他们见上一面。可第二日,当我正准备起程去秦国的时候,侍人跑过来与我说,孩子不行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遗憾而去,当时我真恨自己,那一晚既然把你从惠文王手里夺了出来,却为何没有把你带回义渠去,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心软,不管你如何苦苦哀求,把你带去了义渠,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遗憾了!”
一旁的芈戎听完这一番话,心里一怔。没有人知道那一晚义渠军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人再次提起,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晚的事情便逐渐被岁月尘封了。但芈戎知道,那个晚上的事对芈氏来说,是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如今见义渠王痛心疾首的提起,他怕芈氏一怒之下,就把义渠王杀了。芈戎自然不会关心义渠王的生死,他是真心希望他的姐姐有人疼着,有人爱着,那个魏丑夫不过是个玩物而已,在此世上真正能予以他姐姐幸福的唯有义渠王而已。
芈戎心惊胆战地往他的姐姐那边望过去,却见她泪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原来那一晚,芈氏到了咸阳城外义渠的军营之后,便被义渠王霸王硬上弓霸占了,事后义渠王便鸣金收兵,要把芈氏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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