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 第16部分

韦林看着鹿思考了一下，就找了几根长树枝搭了个架子，又切下鹿腰肋边的肉串到一起，放在架子上烧烤。

看了看刚把马照料好的几个扈从，韦林走过去友善地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说道：“盐瓶在谁的身上，借我一下好吗？”

韦林看到扈从们都自以为隐蔽地看着骑士，然后其中一个对韦林说道：“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跟我来。”说着就走到大车前，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拿出一瓶盐来递给了韦林。

在箱子打开的时候，韦林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熏肉味道，但还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道了谢。

韦林把鹿肉从架子上取下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着他们恨不得动手抢的样子，韦林坚定地走到骑士面前说道：“大人，很感谢您带领我们去北方边境，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位坚强战士的伟大灵魂，我想我的同伴们中已经有不少和我一样，都把您作为仅次于狄德罗公爵大人的偶像了。”

骑士凌厉的目光盯着韦林，韦林则按照老方法，看着骑士的鼻梁。骑士的脸色缓和下来，伸手接过了鹿肉说道：“我是谢林骑士。”

第一集　闪亮的铠甲　第三十三章　　营垒

野餐会很成功，至少韦林是这样认为的，没有人对他拍马屁的行为表示不满。当他回到火堆旁，已经有性急的自己动手烤了，但是韦林一看他拿着的鹿肉距离火堆的位置，就知道这人不专业了。

韦林坐在了火堆旁，突然说道：“其实你可以试试离火稍微远一点。”那人吃惊地转过头来看着韦林。韦林伸出手去搭在树枝上，引导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自己动手割了肉下来烤。

在韦林烤完以后，那人烤的肉有一部分已经成了焦碳，其他的部分则还是生的。于是韦林顺手把自己烤好的肉递给了旁边的人，那人楞了一下，但还是把肉接了过去，旁边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地拔出小刀来了。

当韦林发现这只鹿被割得差不多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每人都吃了些，却感觉更饿了。连那几个扈从也坐在旁边，嘴上泛着油光，谢林骑士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他的那串鹿肉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就放在一边。

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可不行，韦林正准备做点什么来保持不冷场，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培根扛着一只野猪走了过来。

这只野猪简直和小牛差不多大小，但是你绝对不会认错，因为牛不会是这种仿佛装满了小麦的口袋形状。

培根就这样扛着野猪而来，和他一起去打猎的人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他们扛着染血的骑矛，背着各种猎物。不过这些猎物就逊色多了，最多的是野鸡，其次是野兔，韦林还看到有个人扛着的矛尖上挑了只鹌鹑，那矛尖几乎就比鹌鹑的脑袋大。

培根把野猪扔在了火堆边，气流把烧得正旺的火焰几乎熄灭，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周围。虽然没有人看他，但是培根还是很享受人们看着野猪的时候惊讶贪婪的眼神。

骑士学徒们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手脚利落地剥皮、割肉，有人把用过的骑矛拿去洗了洗又放回大车上。但是拿出去的矛送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主要还是因为对付这只野猪的时候消耗太多了，木柄可承担不起太大的冲击力。

似乎只是过了一小会儿，韦林突然发现一串切得很薄的野猪肉递到了自己手上，培根正满怀希望地傻笑着。

“虽然这种不可替代的感觉不错，但是可不能让大家把我当成是不可替代的厨师啊。”韦林一边烤肉，一边想着。

韦林知道，这些人到达北方边境后要对付的不只是蛮族，军队中恐怕也是不那么纯洁的。既然要有一个集体，那么领头的位置正是韦林想要的。

但是韦林很清楚，要折服这些骄傲的年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都是见习骑士，只是还没有自己的扈从，也没有掌握足够的技巧，才被称为骑士学徒。

他们当然都是贵族，其中的几个比如培根，家族的势力不容轻视，想要掌握他们，必须树立自己的威信。韦林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故意指使培根去打猎，就是要给他们留下一个不容蔑视的印象。象培根这样的勇士很受人尊敬，如果自己能够保持和培根的良好关系，那么他们多少会对韦林有点敬畏之心。

并且人都是有惯性的，如果能够有意无意地保持一定的领导地位，那么很多人就会变得习惯于服从自己的命令，至少不会在需要作决定的时候忽视掉韦林。

看着吃饱了躺在地上休息的骑士学徒们，谢林骑士不动声色地闭目休息，时间过得很快，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这板着脸的骑士应该没有这么好的心让大家充分休息吧。

又一位倒霉蛋被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今天不走了。”

这次大家都聪明地没有欢呼，而是眼巴巴地看着谢林，等着听他会接下来说什么。谢林没有让大家失望，他继续说道：“你们的表现很不错，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吃的，没有让自己被活活饿死。”

他用浓浓的嘲讽语气说道：“是的，看起来你们已经掌握了野兽一样的技能，你们是准备吃这么一顿后在今后几天都不吃饭吗？这倒是个了不起的成就。不过就在刚才，你们中有多少人能拿起武器冲锋的？”

谢林的目光扫过人群，骑士学徒们纷纷低下头来，只有培根、韦林等几个人可以和他对视。

“我们要去的边境可不是这里，那些蛮族人，连当初的亚平宁人都无法征服他们，你们还可以在边境上看到他们留下来的长墙。”谢林缓缓说着，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所以你们今天下午要做的，就象的当初的罗慕洛斯帝国士兵一样，修建营垒吧。”

这话一说完，骑士学徒们的脸上都是一片惨白，连韦林都感到有些站立不稳。

营垒！亚平宁人最伟大的的杰作之一，修得象永久工事一样的临时工事，不，那不是工事，简直就是一个带有坚固防御的小镇。

亚平宁人在征服的战争中只要在野外宿营，那怕只有一个夜晚，都要建立起营垒，所以经常一过中午就开始动工，这也导致了他们的行军速度如同蜗牛。

营垒建造得特别巨大，可以容纳下数千人的军团，营帐隔很远是围墙，至少要保证即使敌人占领了围墙，也无法用弓箭射击到里面，另外还有壕沟和木栅栏、陷阱。

现在谢林骑士居然要这么一点点人修建营垒，他一定是疯了！

第一集　闪亮的铠甲　第三十四章　　宿营

营垒是一定要建的，不过当然是缩小版的。谢林把骑士学徒们都赶到了一堆听他训话：“你们这群鲈鱼，连野猪都比你们更能保持警惕。我知道你们也许在自己家里或是在威塔塞克城堡里表现不错，但是这里不一样。”

谢林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们，让这些小伙子们甚至都不敢在心里回一下嘴，他继续用那种略带夸张的语气说道：“在北方边境，你也许还不如一只兔子，至少它们跑得快多了，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直哼哼。”说到这里，有几个人红着脸低下了头。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以这块空地为中心，修筑一个带有壕沟和防护墙的营垒，你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说完，谢林就走到小溪边，转过身来站得笔直，环抱着双臂看着这些不知所措的骑士学徒们。

谢林这个姿势的意思很明显，连最愚钝的人都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到营垒建成，不要指望能够从这位骑士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问了出来：“我们……好象没有带工具吧？”这个严肃的问题让人们脸上的焦虑又增添了几分。

立刻有人拔了剑出来，在地上乱戳，却只是刨了个浅坑。韦林紧张地回忆着营垒应该怎么修，不过最关键的是没有工具，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时候骑士学徒们各显身手，有的坚持用剑挖坑，还极其可恶地挖了不填，又接着挖下一个。有的四处收集结实的树枝，然后插在地上，好象是准备用修羊圈的方法来修营垒，可是他插下去的树枝实在是太浅了，没有等人碰就自己倒在了地上。

韦林找了根纤细但有一人高的树枝，镇定而缓慢地向空地中间走去。虽然这里乱成一团，但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韦林，也许是刚才解决午饭的问题让他们对韦林有了深刻印象。

这些人开始停了下来看着韦林，很快周围的人感觉到气氛不对也停了下来，大家都疑惑不解地看着韦林。韦林拿着的树枝如同手杖，他缓缓走来，挡在前面的人纷纷让开，如同被分开的红海。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至少韦林感觉自己好象膨胀了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实际上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以严肃庄重的状态走到了空地中间。

他举起了树枝，然后狠狠地插在泥土里，就象罗慕洛斯帝国的百夫长向敌人投出象征宣战的第一支矛。

韦林又用脚步测出距离，在四个方向插下树枝，他拿了根粗点的树枝拖在身后，然后快速地从这个点跑到另一个点，直到在地上划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长方形。

在做这些的时候，骑士学徒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韦林，就连谢林骑士，也不自觉地向这边走了几步。

韦林抬起头来向培根笑着喊道：“培根，拿把剑来好吗？”培根顺手就从旁边一个人的剑鞘中拔了剑出来，跨着大步走了过来。那个武器被夺的骑士学徒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慑于培根的勇名，也许是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很想看看韦林到底要做什么。

培根走过来的时候，韦林又已经在地上划的线位置插了些树枝进去，他把剑接过来，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前的那段剑刃，那里是没有开锋的，刚好可以握紧一只手，小臂可以用力压住剑柄。他的左手则平贴着剑刃前段插进土里，然后右手微微用力，一块泥土就被撬了出来。

韦林又这样撬了几块后把剑递给了培根说道：“你看，就这样简单，把泥土撬起来后堆在后面我划的这条线上。我用树枝搭成了骨架，这样把泥土堆在上面的时候可以更结实一点，这样壕沟和防护墙就都有了。另外可以用头盔接泥土，拿盾牌把防护墙上的土拍紧，另外，壕沟一定要挖成V字形。”

说到这里，韦林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这样可以让我们节省很多力气，也可以更早地完成这东西。我们要赶快了，你快挖吧，我把剩下地方的树枝骨架搭起来。”

韦林站了起来，匆匆地四处寻找合适的树枝，但是没有人帮他，因为所有的骑士学徒都动了起来，按照韦林所说的方法修筑营垒。

看似忙碌地转了一会儿，韦林却沮丧地发现，好象所有的人都比他自己更有效率，韦林只好用“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来安慰自己。

为了不让这些开始有点崇拜苗头的情绪很快消失，韦林在干活的时候总是随时一副在思考哲学问题的样子，这让他笨拙的动作显得理所当然。

由于V形壕沟的形状，就决定了这工作必然是越做到后面越轻松的，在天黑以前，营垒就建成了。壕沟大约有半人深，后面的防护墙也基本上是这个高度，敌人想要肉搏作战的话就必须面对居高临下的守军——如果真有敌人的话。

本来防护墙应该修到齐胸高的，但是这个齐腰高的防护墙也马马虎虎算数了。墙和壕沟都有点歪歪斜斜的，但是看整体的样子，还是象个营垒的。至于大门……

“等等，大门呢？”韦林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他发现自己好象没有标定出大门。自己和一部分骑士学徒被关在了里面，骑士谢林、扈从以及剩下的骑士学徒在外面。如果大家——尤其是谢林骑士不介意每次进出营垒都用爬的话，那么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他们会介意吗？

韦林悄悄地找到了也被关在里面的培根，又悄悄地对他说道：“现在有个大问题，你帮帮忙，悄悄地开个大门出来。”

“什么啊？大门？我怎么没有看到。”培根疑惑地到处看了看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没有看到大门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修大门！”韦林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不要痉挛，压低了声音说，“去吧，只要大门一开，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我们就可以休息了，你应该饿了吧，晚上想吃烤野猪肉还是烤兔肉？”

“这倒是个大问题。”培根认真思考起来，韦林把他向防护墙那边推，鼓励他道：“去吧去吧，只要这事一完，你可以把野猪和野兔一起烤。”

培根走到防护墙前面，略微看了一下，就捡起地上的一面鸢形盾，狠狠地撞了上去。只用了一下，墙就垮了下来，泥土混合着树枝落在下面的壕沟里。

林没有想到培根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大门是现在才开的了。”韦林感到极其郁闷，但还是跑了过去用小圆盾把泥土拍紧。“无论如何，现在天都黑了，这个板着脸的骑士不可能说修得不标准，又要我们返工吧。”韦林提心吊胆地想着。

第一集　闪亮的铠甲　第三十五章　　值夜

看起来谢林骑士没有太大的不满，他甚至没有检查就直接进了营垒，这让刚完成一个大工程的骑士学徒们小小地感到了点挫折。正当大家认为这下可以休息了的时候，谢林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谢林一边看着自己的扈从把毯子从车上搬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按照宿营制度，你们应该派出警卫的，要保持戒备直到明天。”

“这地方谁会袭击我们，兔子和野鸡吗？”当然没有人真的敢这么说，他们只是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谢林，但是骑士却连脸都没有转过来，他正在几个扈从的帮助下脱掉那身铠甲。

于是大多数人又都转过头来看着韦林，“很好很强大。”韦林窃喜着想，“好象前面的努力有了点效果，现在他们需要一个人拿主意了，能够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韦林提高了声音说道，他学着狄德罗公爵的样子，用威严鼓励的目光注视着骑士学徒们，“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使用专用工具就完成了伟大的营垒。我们就是最优秀的，现在我们要做的不过是每个人少睡四分之一的觉而已。”

“我们可以分成四队，轮流守卫。请大家和周围的人组成一队，然后按照顺序值夜。”虽然韦林的目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有效果，但是骑士学徒们还是迅速组好了队。

“我会和第一组的人一起值夜，请其他人安心睡觉吧，到时候我们会叫醒你们的。对了，为了方便起见，大家每一组睡在一起。”韦林决定值好第一班并不是他有多崇高，虽然他正努力让骑士学徒们这样认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在睡眠中被叫醒后做些事情，然后再想睡着的话就很变得不那么容易，睡眠质量会很差。

现在韦林第一组值夜，那么在结束后就可以不受打搅地睡觉了。在这个鬼地方里，韦林最重要的娱乐活动就是睡觉了。是的，韦林是把睡觉当成娱乐，否则还能干什么呢？电视？游戏？所以韦林苦中作乐地在睡觉的时候胡思乱想，想象着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切，如果韦林不在幻想中重温那些，他就会害怕自己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越是在这里感受到生活之艰辛，生命之低贱，韦林就越是感到自己的彷徨和恐惧。他总是不停地回忆这那个世界里的事情，然后就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俯视这群野蛮人的情绪。

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也许就会被冷酷的现实击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