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蒋介石五大主力兴亡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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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蒋介石五大主力兴亡实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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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师长,现在李(天霞)师长和廖(龄奇)师长他们正在我们外围与敌苦斗,估计战火不日就会烧到常德的跟前,为鼓舞弟兄们,你发个战前动员令吧!”陈嘘云对余程万说。

“好!虽然我等号为‘虎贲之师’,但响鼓配劲捶,更能显豪气!让文书明天就去办这个事。”余程万点头说。

余程万是广东台山人,黄埔1期生,文笔也很出色。次日,文书写好草稿之后,他略加润色,一篇长达3563字的《陆军第57师司令部文告》就此贴满了常德的大街小巷。那文告写道:“常德北邻洞庭,南靠沅江,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方,在战术上本是不利于固守的,但军人的天职是保国为民,我们决定不能因为常德地形不利而动摇,命令不容任何人打丝毫的折扣”。“我们为保卫常德,为争取国家民族独立自由而战死,死了比生还有价值!”“无论敌人给我们施加多大的压力,我们的回答只能是血!是死!战死就是光荣!”

11月15日,这篇文告在寒风冷雨中传到了57师的各处阵地,阵地上不时掀起阵阵热浪:“誓死杀敌,保卫常德!”的口号如同洞庭湖的怒涛久久回荡在常德城的上空!

德山之战,邓先锋当了逃兵

三天后的11月18日凌晨5点,战斗就在涂家湖方向打了起来。

此时天尚未亮,余家湖灰蒙蒙的湖面上怱然“突突突”地响起了汽艇的马达声,二三百名鬼子架着机枪,直向湖岸冲来,防守湖堤沿岸的是169团(团长柴意新)的2营。2营战士这几天都是忱戈待旦,睡在堤岸帐蓬上的,一听哨卡的枪响,他们齐刷刷地蹦起来,端起枪,直奔各自的阵地。

整编第74师——“蒋家御林军” 喋血常德(2)

待到鬼子进入有效射程之内,2营周营长一声枪响,其余战士的长短武器像是打靶似的,瞄着鬼子的汽艇一顿狂扫。水中二三百个鬼子自然难敌陆上整营火力的攻击,很快地,他们载着几十具尸首,丢下一艘被打坏了的汽艇,一溜烟地逃了回去。

不久,敌将战场转移到沙泡、崇河市、谈宁河、豪州庙、牛鼻子滩等处,但因57师以逸待劳,早有防备,因而各处阵地均无大碍。

21日,鬼子集中千余兵力,蜂涌着由蔡家咀南渡沅水,进攻常德的南大门——德山。常德之名,名于德山,所谓“常德德山山有德,长沙沙水水无沙。”指的就是此山。德山居沅水南岸,其孤峰岭为这一带的制高点,自然是常德的安全屏障,防守该处的是临时配属给57师指挥的63师188团。188团的团长名叫邓先锋,可正是这个先锋,却在关键时刻当了逃兵。

原来,当大战在即之际调本不属于74军的188团前来协防常德城时,邓先锋就是极不情愿的,等到他稍作安顿敌人也接踵而至时,他的不满裹挟着恐惧便一古脑儿地迸发出来,不等敌人发起冲锋,他便带着所部撒腿朝黄土店跑去。

“使不得,使不得呀!这么一跑我们是犯了天大的法呀!我愿意守德山,愿意留下跟我的都不要走!”

一位姓张的副营长拦住他的部下,拼命地喊道,劝阻道。结果,200多人跟他留了下来。“他们在德山打了4天3夜,全部战死。在上级逃跑的时候,一个下属的壮举是值得让后人永久缅怀的,但他连名字也没留全,我只记得他姓张。”62年后的今天,当记者采访这场大战至今健在的两个幸存者之一、时任57师169团上尉书记官的吴荣凯老人时,吴老满怀崇敬地说。

而与此同时,敌兵500,附骑兵百余在3架战机的掩护下,经戴家大屋向常德西边河洑山的171团防区猛攻;一股约400多人的敌军由岗市向黄土山的170团(团长孙进贤)前沿阵地进犯。

阮次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着德造八音盒子迎了上去。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刺来,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殷红的鲜血便咕咕地把他的墨绿色军装染成了一团乌黑乌黑的枣色

战至22日清晨,河洑山方面敌增兵至2000余人,战斗更加激烈。171团的指挥所设在距前线300米左右的地方,团长杜鼎是个身高体壮、敢打硬仗的西北汉子,他换起袖子,一只脚踏着条凳,一手握着话筒,扯着嗓子下命令:“阮营长,重机枪用点射,轻机枪用扫射,注意火力交替!”

171团的3个营实行的是纵深配置,阮营长是指1营营长阮次山,他的部队防守的是河洑山的一线阵地。当敌人的前三次进攻被打退,第四次冲锋又像蝗虫扑食一样狂叫着向1营涌来时,他蹲在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旁边,不时提醒身边的机枪射手:“点射!点射”,重机枪像是一个威严的狱吏在点囚犯姓名似的,点一下名,扫视一下囚犯的面孔,然后又点一下名,看一下囚犯,仅仅半个时辰的光阴,一营阵前就倒伏了不下200具鬼子的尸体。

日本人的第五次攻击学乖了许多,他们一改蛮冲硬干的狂妄战术,转而采用飞机轰炸、地面炮击,步兵跟进的战法,很快就把战线推进到了1营阵前。这时候,被炸弹气浪掀到一边的阮次山尚埋在壕沟里,待他爬起来时,前面的队伍已像潮水般向后撤退。“顶住,给我顶住!”尽管他撕裂喉咙,大声制止,但兵败如山倒,1营阵地全部失守,2营防线也被冲得七零八落,整个队伍直溃退到3营防区才算止住了阵地。

整编第74师——“蒋家御林军” 喋血常德(3)

“阮次山,你跟我马上把阵地夺回来,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杜鼎在电话里吼道。

阮次山想都没想,机械地提着汤姆轻机枪,带着喘息稍定的1营,又杀了回去。

那边日本人正挺着刺刀从小山丘上往3营阵地奔来,这边中国人也端着长枪朝日本人冲去,双方一交手,便是枪刀相对,近身肉搏,扭成一团!冬日的太阳发出惨淡的光芒,河洑山的黄土、枯草上却到处飞溅着鲜亮的血色!喊杀声,叫骂声,呻吟声,刺刀碰击声、砰然倒地声,把山上的几棵光膀子古槐也震得瑟瑟发抖,呜咽作声。

日本人被杀得腿软了,他们率先回撤,1营则紧追不舍,枪刀并用,阵地终于又回到了1营的手中。这一仗,1营阵亡连长2名,伤亡其他官兵470余人。

天黑之前,敌人又连续发起了两次进攻,但因2营的全力支援,1营的阵地始终有惊无险。

次日一早,北风骤起,阮次山查看了各处昨夜赶修起来的工事,看望了疲累不堪、正嚼着干馒头的战士,不时叮嘱大家注意对面敌人的动静。

约莫8点来钟光景,对面小山丘突地升腾起一团团乳白色的烟雾。“莫不狗日的在放毒气吧?”有人说了一句。

“不管怎样,各人准备好毛巾再说。”阮次山急着下令道。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烟雾眨眼间就飘到了1营的阵前,刺鼻刺眼的气味立马就让与日本人打了6年交道的1营官兵意识到:“毒气,是毒气!”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大家抽出毛巾,左手蒙住鼻脸,右手握着枪柄,爬在战壕边沿上,仍然作迎击的准备。

毒雾越来越浓,由于多数人的毛巾没有打湿,干毛巾几乎起不到防护的作用,阵地上先是咳声一片,接着陆续有人抽搐、倒地,就像浸水的城墙一样,一片片地,一块块地崩溃,垮塌!

敌人冲过来了,阮次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着德造八音盒子迎了上去,但他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得连抠动扳机的力量也没有。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刺来,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殷红的鲜血便咕咕地把他的墨绿色军装染成了一团乌黑乌黑的枣色!

1营全部牺牲之后,2营3营也死伤惨重,不得不撤出阵地,河洑山防线就此完全失陷,战事遂转至黑家洑、南湖洑地区。

这样,得势的敌人几乎同时向七里桥、沙港、白马庙、船码头、长生桥、洛路口等57师环城阵地发起进攻,常德城的四面均处于激战之中。

“还是你突围我来守城吧!”柴意新带着乞求的眼光对余程万说

24日,占领德山孤峰岭的千余敌人强渡沅水,企图攻取常德火车站的南站。170团副团长孟明五此时正率部坚守南站一带,面对敌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脱下棉军装,亲自带队组织一次又一次的逆袭;炮兵团团长余定洲则指挥炮兵打击敌军的后援,尤其是打击渡水的敌人船只。但见炮弹响过,水柱冲天,艇船碎片,四下喷溅,断肢残臂,横浮江心!攻击南站的敌人受到了沉重打击。

当日午夜时分,日军利用守军疲乏,炮兵无法施展威力之机,出动100余人,乘坐小皮筏,抢占了常德东南角的水星楼。水星楼砖木结构,楼高3层,是守卫常德南门的一处制高点,战略意义不言而喻。为此,余程万打电话给杜鼎团长,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水星楼。当时天还未亮,日军除留十几个岗哨之外,大部已和衣而睡,酣然入梦。杜鼎于是组织半个连的战士趁黑摸进楼内,照着敌人的哨兵一阵扫射,跟着四面出去,将昏睡中的敌人打得抱头鼠窜,水星楼终于回到了57师的手中。

整编第74师——“蒋家御林军” 喋血常德(4)

26日,十几万日军在击溃了城外中国军队的阻击之后,已将常德团团围在了掌心,常德保卫战进入到了最为艰苦的巷战阶段。首先是防守水星楼的60多名战士因敌人轰塌楼基而全部遇难,终使南门被攻破,跟着东门也告不守,敌人于是像破窗而入的蚊蚋一样,成群结队地向城内涌来!

“堵住!坚决地堵住,坚决把敌人消灭在城内!”余程万无论是给杜鼎打电话,还是给孙进贤、柴意新下命令,说的都是这么几句话。

事已至此,各团虽伤亡惨重,疲累不堪,水米不继,仍不能不作全力拼杀!

杜鼎团的张照普营长,根据敌人占据街屋,刀枪不易发挥作用的特点,便将手下分成十几个小组,人人身上挂满手榴弹,逐屋投弹,将攻入城内的敌人全数消灭在屋内。东门为柴意新团所守,他们以街道两边的房子作依托,远射近杀,致使敌人陈尸累累,而终未前进一步。孙进贤团防守的是北门,此时北门尚在我手,但敌人却以远处轻重机枪为掩护,借助云梯不断爬城,孙团士兵遂在炮火、弹雨中前仆后继,坚守城墙,手榴弹、刺刀、石块、砖头,凡是能用作武器的他们都用来打击敌人,因而北门一直坚持到27日晚上。

28日拂晓,5万多敌人从四面八方向常德城发起全线攻击。一时间,炮火纷飞,杀声震天,东门、南门之敌以波浪式的集团冲锋,逐排、逐屋地层层爆破,逼迫杜团、柴团节节后退;北门之敌先以飞机空炸,继之远程炮轰,随之毒气打击,守军虽冒死不退,动员夫役勤杂及辎重、通讯、担架、卫生等人员持械苦斗,无奈人亡城毁,北门终于陷落。这样,除西门一隅,包括兴街口的中央银行,双忠街的老四海酒楼、刘家桥的府文庙、百街口的亚洲旅社、大兴街的华晶玻璃厂这5个据点,共计长宽不过200米的地方之外,其余全部为敌所占。

57师的阵地就成了一个三面为敌包围的半岛,敌我隔墙而斗,昼夜不止。这时候,整个57师的兵员连同伤员算在一起共为321人,而弹药也消耗净尽,但为守住常德的最后一块土地,他们削尖竹竿、捡起碎砖作武器,仍与敌人作殊死一搏!

12月1日,为引导援军,余程万派副官周义重带参谋趁夜潜渡沅水,出城寻找救援部队。

时重庆军委会、第六战区、第九战区不断催促各军解救57师,常德外围李玉堂的27集团军,方先觉的第10军正奋力向常德靠近,方先觉第10军的陈德升团已攻至德山,不料因道路黑暗,周义重与陈团彼此相左,待到周义重找到陈团时,敌又调来重兵四面围攻陈团,陈团不得不转身后撤,57师就此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救援机会。

在救援无望的情况下,余程万含泪向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发出了最后一封电报:“弹尽人亡,城破,友军观望不前。大街小巷混战一团。职率副师长参谋长死守中央银行。职余程万谨叩。”口述完毕,即欲举枪自裁,左右卫士见状,赶紧夺下枪支,苦苦劝阻。

12月3日早,余程万来到柴意新团,召开团级军官会议,讨论突围问题。余程万说:“我想让柴团长带领大家从德山突围出去寻找援军,大家意下如何?”杜鼎问道:“那你呢?”“我?我是主官,我留守中央银行坚持抗敌!”余程万很干脆地说。

“那怎么成?!你是主官,你更应带着大家突围,你在,我们57师就在!再说,援军带兵的起码是师长以上的将军,我一个团长,怎么能指挥他们,还是你突围我来守城吧!”柴意新带着乞求的眼光说。

整编第74师——“蒋家御林军” 喋血常德(5)

余程万低头绕室走了几圈,停下步,他望着柴意新说:“好吧,兄弟,保重!”说罢,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搂着柴意新的肩膀,久久不愿松开。

要分别时,柴意新似乎记起了什么,他一把将身边的书记官吴荣凯推到杜鼎跟前,对杜鼎说:“杜团长,你把吴书记官带上吧!”

吴荣凯此时年方23岁,他哇地一声哭道:“团长,你留下我吧!”

柴意新生气地说:“我留下是拼命呀,你是个书记官,你年青,你留下干什么?走吧!”

就这样,柴意新带着51个人留在了城里,余程万则带领包括两名团长、两名美国记者(内有著名记者爱泼斯坦)在内的200多人缒城而出。行到沅水岸边,他又突然折身返城,入掩避体电话总机处与柴团长通话,言未数句,电线折断,始决意缘梯出城,渡江南走。

辗转游击至12月8日,余程万终于等来了卢道源的第58军。9日,他率领杜鼎及尚能行动的80余名士兵,协同援军由德山挺进常德东门。此时城内敌人已退,余师搜索前进,终于光复了常德古城,而柴意新及其他留城战士均壮烈殉国!

蒋介石指示要将余程万判处死刑,但余程万最终未死,而廖龄奇却实实在在地被他当成了杀鸡儆猴的祭品

在打扫战场清理战友遗体时,吴荣凯发现了身中4弹的柴意新,他的军服已被鲜血染透。“他说我年青,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可他那时也才30出头,刚刚结婚7个多月啊!”82岁的吴荣凯老人回忆这段往事时,依然泪水涟涟,泣不成声!柴意新是川南人,陆军大学特别班第5期毕业,曾任74军代理军参谋长,死后被追授为中将。

常德会战后,余程万集合57师的残部,调遣桃源桃花坪一带补充、驻防。不料,军长王耀武对他丢城弃卒、自己突围的做法始终不理解、谅解,战后检讨会上,蒋介石以常德失守,余程万最终擅离阵地,未尽守土保民之责为由下令将其撤职、扣押,送交军法处审判,并指示要将他判处死刑,蒋在其日记中扬言要亲自审讯余程万。随即,余程万被押解重庆。

消息传到常德后,常德民众群情激昂,6万多民众签名作保,求免余程万一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也出面求情,57师的残部更是感到奇冤难辩:指挥官竭尽全力守城了,为什么还要被处罚?

最终,蒋介石可能意识到自己冤枉了余程万,但又不愿认错,遂以判其服刑2年了事。1945年雪峰山之战时,已升任第24集团军司令长官的王耀武也觉得误解了部下,于是向军法处说情,将余程万保了出来,在第24集团军服役,渐升至第26军军长。1949年12月,云南卢汉起义,余程万亦有走上光明的举动,但事机不密而被剥夺军权,后自台湾移住香港新界,1955年8月27日被人刺杀。

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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