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逐鹿之中原-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邓新岐摩挲着下巴,嘿嘿一笑,“都说江湖游侠儿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我小时候还期待着长大后能做一白衣翩翩的佩剑侠客,行走天下间,铲尽不平事,当时父亲听说我这个想法后哭笑不得,也没打我也没骂我,只是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发髻便离去了,但这比打我骂我更让我难受,当时我还在心里想,嘿,你等着吧,等我成为绝世高手那一天,一定让你后悔。但随着日子慢慢过去,都不用我父亲来嘲笑我,我就开始自己嘲笑自己了。江湖,嘿,好大一个江湖。”

    李锻眼神一黯,沉默不言。

    在二人对话间,顾仙佛与采桑子的交锋越发进入白热化,采桑子招招猛攻,顾仙佛见招拆招,本来采桑子脸上还挂着自傲的笑容,但是随着一盏茶冷热的功夫过去,这笑容就慢慢消失不见了,连李锻这个场外人都能看出顾仙佛是在拿他喂招,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只是他看能看出来,却不能停,也不敢停,现在是自己压着顾仙佛打,但是他有预感,一旦自己停下进攻,让顾仙佛找到反击的机会,那一击,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住。

    三十年前的宇文家家主拿着那杆清霄枪杀穿武林之时,曾与某位剑道宗师苦战六天五夜,作为战场的云雾山满目疮痍寸草不生,苦战都最后,二人都是油尽灯枯的境地,宇文家主也终于出了第一枪,也是最后一枪。

    青山崩,宗师死。

    宇文家回枪术,千锤百炼,只为一枪。


第四十一章 密影



    骑虎难下的采桑子竭力调动气机,欲递出一枪,却被顾仙佛枪尾一摆轻松打掉,气势瞬间提升数倍的顾仙佛笑问道:“打累了吧?要不换我试试?”

    采桑子收枪,转身便逃。

    顾仙佛平淡一笑,递出一枪。

    观战的李锻眼前一亮,瞬间喝出此式名称:“回马拖抢!”

    在之前的战斗中,每次双枪碰撞时产生的力道,都在回枪术的牵引下化作一股暗劲藏在枪身之中,之前那半个时辰的交锋,怎么说青龙胆与余烬碰撞了也有三百次吧?

    三百道暗劲同时迸发。

    如泰山雪崩。

    枪尖霎时间便点到采桑子后背,采桑子欲借这一刺之势前掠而出,但却骇然发觉前胸后背所受力道几乎相同,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的一只野猪,下一刻两山合拢自己便会化作一滩肉泥。

    青龙胆在三百暗劲驱使之下全力一刺,但刺在采桑子背后却如同遇到铜墙铁壁,枪身弯曲成满月状,却无法再进分毫。

    顾仙佛眉头一皱,这采桑子身上定有护身宝甲,怪不得敢如此有恃无恐。

    想通这一点的顾仙佛瞬间变招,手腕一拧,青龙胆上附着的暗劲同时炸裂,采桑子哇呀一口吐出一捧热血,其中还夹杂着几片内脏碎片,虽说青龙胆未能洞穿采桑子的躯体,但是那暗劲余波侵入到其体内也绝对不好受。

    回马拖抢的力道消失,采桑子身形若断线风筝抛出数十丈远,落地之后却也不敢耽搁,连手边的余烬也顾不得捡起,强提一口气施展轻身之术便钻到灌木之中。

    身影临消失之时,灌木之中传来采桑子恶毒呐喊:“姓顾的,今日侥幸不死,来日我定当加倍奉还。”

    李锻以询问的眼光看着顾仙佛,顾仙佛摆摆手,示意不用追。

    此时吴钩终于不用再以刀气护着那两匹骏马,跑到采桑子落地之处捡起余烬擦了擦上面的血污和灰尘,交到顾仙佛手中。

    顾仙佛上下打量了余烬一眼,确实是把好枪,不过与青龙胆比起来还是差了三分,望着采桑子消失的灌木丛,顾仙佛平淡一笑,柔声道:“你若早舍弃这杆破枪,也不用吐这一口血了,那宝甲在你身上还真是浪费了。”

    说完,顾仙佛随手把余烬抛到吴钩面前,道:“拿回去挂在顾府门前大街上,让街上人看看这杆神兵利器,挂够了随便找个当铺当掉,这辈子你的肉钱酒钱就出来了。”

    吴钩接过余烬,虽说他不用枪,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懂这杆余烬的价值,傻傻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留着?”

    顾仙佛呵呵一笑,把青龙胆包好挂回马鞍,道:“这辈子我有青龙胆就可以了。”

    此情此景,让李锻一愣,据传在三十年前宇文家主于云雾山杀死一名剑道宗师后,曾持枪而立,俯视敌首,淡然道:“我有清霄枪,可崩云雾山,可屠天下人。”

    难道江湖上又要出现个能杀穿武林的绝世枪胚了?

    李锻摇摇头,暗道自己现在已经卖与王侯家,这些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接过余烬的吴钩只是闷闷嗯了一声,顾仙佛一怔,这才想起这孩子定是让采桑子之前的那句半个刀胚给气到了,再加上自己没让他动手,估计这会儿正气闷呢。

    拍了拍少年头顶,顾仙佛笑道:“你下山,去把那和采桑子一块的胖子打一顿,然后捉到顾府去。”

    吴钩闻言抬头,咧嘴一笑,把余烬随便抛给李锻,自己就去寻那胖子晦气去了。

    邓新岐站到顾仙佛身边,略有忧虑问道:“药师,刚才为何不让三儿去追?那采桑子如今年龄尚小便有如此枪术修为,放虎归山可不甚明智啊。”

    经历了一场大战的顾仙佛虽然大汗淋漓,却感觉神清气爽,在以往的战斗中他都是凭借驳杂霸道的真气以力压人,每每调动真气过多都是未伤人先伤己,而如今青龙胆在手,虽说体内真气还是用一分少一分,但是却可以收纳自如,不再如往常那样一股脑把真气打出克敌了,若作比喻的话,在之前的顾仙佛就如同家有良田千顷的纨绔少爷,每每需要用银钱之时便割下几亩地给别人,自己不懂从商之术又急于出售,难免被人宰割,两亩的土地卖出一亩的价格而顾仙佛有了青龙胆,就好比那纨绔少爷有了一个精于算计的管家,虽说土地还是那么多土地,但是不需要一股脑的往外丢了,用银钱的时候精打细算一番,该卖几亩卖几亩,该卖几分卖几分。

    顾仙佛牵起白马,边前行边说道:“这采桑子虽说一身武道修为不赖,但是明显脑筋转不过来,这次八成给人做枪用了,你让三儿去追也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最大的可能便是歧路亡羊,幕后之人敢挑在今天向我动手,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采桑子牵上黑马与顾仙佛并排而行,不甘心问道:“那这次亏咱就这么吃了?”

    顾仙佛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能,第一,山河诗斋有必要敲打一下了,不管这件事他有没有参与,只要这采桑子被刑部查明了确实是出身山河诗斋,那山河诗斋就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二嘛,这采桑子我现在放过他,但也仅仅是把他当做钩子用,只要这尾小鱼游不出长安,那么他就掀不起多大风浪,就看能顺着这尾小鱼能牵引出多大的渔夫了。”

    邓新岐忧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长安城中势力错综复杂,各大门阀世族之间又是盘根错节,一棵大树下不知道歇息了多少猢子猢孙,这采桑子若是往这树下洞内一钻,再加上有心人遮盖,怕是短时间内不好翻出来啊。”

    顾仙佛翻身上马,洒脱一笑,道:“顾家密影,不说有多大本事,但若是在区区长安城翻出个人来,还是能做到的。”

    望着顾仙佛打马而去的背影,邓新岐心头一热,翻身上马马鞭一挥,胯下黑马长嘶一声,四蹄翻动,兴高采烈地向它意中马追去。

    跟在身后的李锻听顾仙佛说起顾家密影,内心也是一颤,乾国初立之时,多少江湖游侠儿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顾家密影的袭杀之下,多少大门大派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在朝廷大军马踏江湖之前,顾家密影早已经把江湖摸索了一遍,实际上等到朝廷慢悠悠的集结起大军之时,江湖上出名的扎手钉子早已经被顾家密影悄无声息的拔除掉,那时候的江湖每天都在流血,侥幸存活下来的门派也都向朝廷臣服,再加上朝廷大军后来不讲道理的清扫,江湖气数几乎被破坏殆尽,最惨之时只剩下八大门派在深山老林里苦苦支撑,其余帮派连挑旗的勇气都没有,江湖游侠儿每天活的战战兢兢,生怕被人瞧出自己有武艺傍身便当做江洋大盗送出衙门领赏。那段时间的江湖,已接近干涸。

    自江湖被朝廷打怕以后,在乾国天子的暗示下,顾家密影解散大半,只留下一部分精锐护卫长安周全,不过顾淮尤其擅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术,大多数老谍子都被他悄悄洒到全国各郡深深埋下去,默默收集情报等待被重新启用的那一天,尤其是近几年,在顾淮的指令下,这群老谍子分批潜入西凉,几乎是把触角深入到每一个角落。与顾家密影相比,顾仙佛那支由绿林草寇江湖侠客近几年才组建起来的西凉卫根本就是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在一次荒郊演武中,三百西凉卫对一百二密影,开始的那一天清晨,三百西凉卫便被“斩首”过半,这场演武也就草草收场,而那些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江湖游侠儿,也在恼羞成怒的同时第一次真正承认了两方的差距,这才在顾仙佛安排下心悦诚服地开始跟随顾府密影修习暗探之道。

    而留下的那一小部分精锐,这些年来一直把长安城打理得几乎铁桶一般,来长安的江湖游侠儿一个个如进了猫窟的老鼠,委屈如刚过门的小媳妇。

    江湖上早就流传着一句话,李锻当然在入长安之前也听说过。

    长安之城多英雄,英雄莫要见密影。


第四十二章 远望可以当归



    过了午时,邓新岐与顾仙佛一起在京郊马场旁边一典雅酒楼内用过午膳便分道扬镳,顾仙佛独自策马回府,邓新岐也安坐在大黑马马背之上,由李锻牵着缰绳晃晃悠悠朝邓府走去。只是这胯下黑马见自己心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难免有些意兴阑珊,打着响鼻慢慢前行,邓新岐看得好笑,拍打着黑马柔滑的脖颈笑骂道:“你这畜生,本事不心却脆弱成这样,与那白马只不过是今日初相见,就一见钟情了?呵,本少爷对你这畜生心事虽不敢夸口懂得多少,但是想必和男欢女爱之间也没甚差别,这追心仪女子啊,对不同女子就要用不同手腕,天下万万没有通用到所有女子身上的手段,对情怯女子要温火慢炖,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对那性情刚烈的女子,则要对症下药攻其软肋,那些江至情至性女子,多半都醉心于狂气傲气而远书生酸气。天下女子性情不一,但是多半是有迹可循的,但是怕就怕那表面柔柔弱弱却内心有山水的女子,这种人表面上看去明眸善睐,但是她们心中所想,你哪怕朝夕相处也猜不出万一,哪一天时机到了,软刀子一出,那才是当真得杀人不见血啊。”

    邓新岐一番话若有所指却又含含蓄蓄,胯下黑马虽是寻常军马中的佼佼者,但是也只能简单听懂几句指令而已,对于邓新岐的长篇大论自然如坠云山雾海,而牵马的李锻则眼观鼻口观心,不敢对这番绵里藏针的大逆不道之语妄加评判,进得长安城时日虽不多,但他已经深谙祸从口中这一金玉良言,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你每天当做泥胎木偶不言不语,那天下英雄多矣,邓家要你何用?所以李锻并非不言,但也只是说那些自己能拿得准的江湖事,对于庙堂之事,自己说了也是徒增笑柄,还不如一笑而过。这也许就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了。

    在邓新岐与大黑马的絮叨中,终于见到了邓府大门,门房早就远远瞧见自家公子归来,殷勤相迎而出,面对门房的殷切问候,邓新岐表情平淡嗯了一声,把马鞭朝门房怀里一扔,便自顾自朝府内行去,一路上丫鬟小厮慌忙见礼,邓新岐连目光都欠奉一个,只是一路娓娓而行,眉头微蹙。

    与顾府相比,邓府显得小巧很多,占地连顾府一半都不及,里面格局自然也比不上顾府那大开大合之势,但“小门小院”也有它的好处,虽说气势上不如顾府,但是胜在别具一格巧妙非凡,院落层层相扣,其中又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各有妙处,邓新岐所处别院与主屋相邻,虽称之为别院,但格局构造上下的功夫不比主院少一分,进得别院来,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炳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邓新岐幼时初学文,曾兴致勃勃给别院提名“安道居”,邓南风也就让下人打造一块牌匾挂上,从此安道居的名号便传了下来。

    安道居内自有专门婢子打理,对邓新岐畏惧也不如前院下人之甚,看邓新岐走来胆大者甚至敢调笑几声,对于这几个身边人邓新岐也大度得很,笑着点点头便穿过别院小径走入自己房间。

    待邓新岐推开檀木大门步入房间,早有两位长相可人气质清秀的婢子上前伺候过来,邓新岐笑着捏了捏一婢子的粉嫩脸颊,在婢子含羞笑容中邓新岐来到太师椅上落座,两位婢子在他身前盈盈跪下,一人替他脱靴,一位捏腿,手法娴熟老练,一看就是服侍主子多年了。

    轻啄一口早已温好的上好汾酒,邓新岐靠在太师椅上,伸出右脚在一婢子丰满胸脯上不轻不重蹭了起来,那婢子虽说脸上早已羞红一片,但是捏腿的小手却没有停下来,看来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而另一位替邓新岐脱下靴子搁置在一旁的婢子则盈盈起身,走到邓新岐身后替他轻轻捏着肩膀,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深得邓新岐心意。眯着眼睛享受了一小会儿被美人服侍的感觉,邓新岐便放下手里青玉酒盏,笑着拍了拍身后婢子诱人翘臀,道:“好了,你们两个出去吧,先生现在在哪里?”

    捏腿的婢子起身,柔弱答道:“先生清晨丑时三刻便出门,说要去湖心亭看雪,至今未归,如果少爷有急事的话,婢子马上吩咐下人快马加鞭把先生请回来。”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随着一声清冷的话语传来,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穿戴暗褐色蓑衣的女子迈步而进,因为有蓑衣遮挡看不清脸庞,但是身材婀娜气质清新脱俗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看到女子进来,邓新岐慌忙起身相迎,带着殷切的笑容接过女子身上湿漉漉的蓑衣挂在门后,而房中那两位婢子见到蓑衣女子更是不争气,一人脸色苍白嘴唇微颤,一人双股颤颤不知所以然,所幸女子素手一挥,两名婢子才如释重负,施礼之后便慌忙告退。

    摘下蓑衣后,女子相貌终于显露出来,越是三十余岁左右,面容虽说算得上精致,但是比起刚才那两位模样可人的婢子来说,还是略有不如的,其实她相貌本来不错,但是额头开过宽大,梳理发髻之时又不加遮挡,这对她相貌来说,无疑是一处败笔。只是她眉眼处那历经风尘而积攒下来的一道韵味和身上清冷的气质,远远不是那两个婢子能媲美的。

    “今天天气尚可,先生怎沾染上一身水回来?”邓新岐与女子落座以后,略带拘谨地问道。

    邓新岐这混世魔王,在邓府唯一怕得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邓南风,另一个便是眼前这身材婀娜却其貌不扬的女子。这女子是六年前父亲亲自把她带到邓新岐面前,只交代了一句“对她如对我”之后边飘然远去,那时年少轻狂的邓新岐怎能容忍一个外来女子在家里作威作福,当即阴招叠出想把这女子赶走,但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纵横捭阖,邓新岐在这女子面前无一例外都一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