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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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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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拿出一钱银子,顾仙佛见状,从袖口掏出一粒碎银子扔给摊主,那满面油光的大胖子豪爽一笑,拿起剔骨刀从铺子上割下最好的一方熟牛肉洒上各种调料包好后递给顾仙佛,顾仙佛笑眯眯地伸手一指,少年咽着口水上前接过,见顾仙佛点头之后便也顾不得烫,激动地大快朵颐起来,那三斤牛肉以一种近乎恐怖的姿态在他手中飞速减少。

    顾仙佛看着好奇,笑问道:“你在家乡吃不着肉?”

    少年努力咽下口中牛肉,含糊不清道:“能吃到时能吃到,但是师父总是教导我要清心寡欲,一个月才给我买一次熟食吃,而且很少有牛肉,更别说做的如此好吃的牛肉了,天哪,我要是能在长安城住下,那后半辈子岂不是有吃不完的牛肉了。”

    被少年的童趣逗得开怀大笑的顾仙佛摇摇头,迈步继续向前走去,边走便说道:“牛肉再好吃,你最多吃三个月就厌烦了,好吃的东西不可一味多吃,等你在长安住的久了,见得多了,希望你还能记住你今晚这番话,能记住今晚这方熟牛肉。”

    少年捧着牛肉亦步亦趋地跟在顾仙佛身后,但是很明显他并没有闻弦歌而知雅意,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他这十几年遇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中。

    “春秋时曾有国君言: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但你看现在的长安城,一丈的城墙把百姓围在里面,多像一个大号的诏狱。相比之下西凉对于这一点就做的好一些,不论是攻城士卒还是守城将领,都不会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城墙上,守城的将领知道不杀死最后一个敌人城池就守不住,攻城的士卒也知道不砍断最后一面旗这座城池就拿不下,所以为将的才能死战不退,攻城的才能奋勇争先,古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言诚不欺我也。”顾仙佛看着不远处那一片厚重的城墙感叹道,也不知他这句话是说给身后的少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对于这一番语重心长,少年听得如坠云山雾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就不想,三两口吃掉最后的一块牛肉后便眼巴巴的看着前方那弥漫着香气的羊肉摊子,顾仙佛看得好笑,感叹一声吴越怎么收了个你这样子的徒弟后从袖口再次弹出一粒碎银,少年接住银子,乐呵呵地挤进人堆中买了满满两把羊肉串,递给顾仙佛一把被后者拒绝后也不气馁,自己也顾不得烫,跟在顾仙佛身后继续狼吞虎咽。

    吴越,天下最神秘的人之一,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甚至连西凉的西凉卫和顾府的密影费了大工夫也没能传出一张画像,只知道他父亲是吴国一列土封疆的王侯,母亲是越国一普通女子,所以他自从练武那一天起,便自名吴越。南吴北越深谙远交近攻政策三味,两国虽然中间隔着乾国这个庞然大物,但是世代交好,四十余年前就结成攻守同盟,一直持续至今。乾国这么多年没有拿下卧榻之旁的这两个小国,南吴北越地势险要是一方面,乾国急需休养生息是另一方面,而剩下的,则要归功于吴越。

    天下武夫分为四重十二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也有独立于此体系之外的异类,毕竟天下这么大,变数还是有的,吴越就是一个变数,就如同没人见过他的容貌一样,也没人了解他的真实实力,若是他一把吴钩在手,精心准备后,小宗师也挡不住他的第一刀,若是他毫无准备,玄字游侠儿都能把他一剑封喉。

    顾仙佛之前听顾烟说过,吴越走的是养刀一脉,不修内力,不悟心法,只修刀意,出手前温养的时间越长,刀意越是凌厉,但此道对刀客要求甚是苛刻,非天生刀胚不能登堂,登堂后十个刀胚内能有一个刀胚入室便是极好的了。不过养刀一脉虽说要求确实苛刻,但是顺着这条路走上山顶以后确实能一览众山小。据古籍记载,在春秋时期曾出过一养刀游侠儿,一刀养了九年,最后一刀劈开了一座皇宫后力竭而死。

    这少年三日前风尘仆仆来到顾府递上木刺,这木刺倒是也简单,上面只有一道刀痕,本来看守侧门的小厮把这小厮当成了初出茅庐的雏儿或来顾府骗吃骗喝的小蟊贼,抬手就要把他打发走,要知道顾府虽说豢养清客不少,但哪个不是有几把刷子的,修为不达到黄字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你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真把顾府当慈善堂了?但是就在那小厮刚要开口之时,外出采购的顾名正好回府,顾名老辣,一眼便认出了这木刺上的刀意非比寻常,便把这少年领到府内一间偏房内好吃好喝伺候着,然后拿着木刺转身去找顾淮,当时顾淮正在书房内忙着收礼,但是等顾名说明来意后也不敢怠慢,令小厮叫来一名在顾府居住九年的天字下品刀客,那刀客一眼便认出这木刺上的刀意出自谁之手,毕竟吴越所走的一脉在天下武道中实在是太过独特了。

    待到顾淮亲自到达偏房看望这位少年的时候,那已经解决了三碗白饭的黝黑少年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根油汪汪的鸡腿上,顾淮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眯眯道,顾府有酒有肉,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少年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随后,顾仙佛回府,顾淮把此事跟顾仙佛提了一提,不过按照那名天字下品刀客所言,这少年确实是天生的刀胚不假,但是实力恐怕也仅仅登堂而已,毕竟他年纪摆在那里,很多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收下这少年,顾府有可能日后多出一个堪比吴越的恐怖高手,但更大的可能是浪费好几百斤粮食和资源养一个废物。

    当时顾仙佛只是点点头,命小厮把那少年唤到堂屋,新换了一身深玄棉袍的少年毫不胆怯的看着顾仙佛,脸上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你叫什么?”顾仙佛也笑呵呵地看着他。

    “吴钩。”少年郑重回答,似乎在说一个了不得的词语。

    “很好听的名字。”顾仙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以后就跟着我吧。”

    吴钩谨慎道:“有肉吃吗?”

    顾仙佛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管够。”

    吴钩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郑重道:“好!”


第三十二章 开封有个王子狐



    在长安街越走越远的主仆两人丝毫没有困意,一个是因为今天吃了太多的肉高兴,一个是因为看另一个吃了太多的肉高兴。吴钩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阑珊道:“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挥不动刀啦。”

    顾仙佛只是笑笑,还是兴致勃勃的带吴钩逛着难得灯火通明的长安街,说道:“你看这长安街,难得夜夜笙歌,但是寻常日子却因为宵禁冷清得很。我父和王叔叔每次谈起这件事都是义愤填膺,按照王叔叔的说法,这偌大的长安城,其实是只用了一半而已。等过几年商业成熟以后我父亲会上书陛下逐步取消宵禁,如此一来,每夜的长安城都能如此灯火通明了。”

    吴钩虽然听不懂其中一小部分内容,但是不妨碍他跟在顾仙佛背后傻乐,笑呵呵道:“如此一来,我每天晚上都能出来吃肉啦。”

    顾仙佛笑了笑,还没待开口,便听前方传来一阴阳怪气的声音:“现在的长安城,还真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多大口气的蛤蟆都有,潘兄,你是不是该跟令尊说说,不要把什么人都往长安城里放。”

    脸上笑容不减,顾仙佛向前一看,在前方三丈左右站着三名衣着奢华的世族公子,为首的一位一袭华贵白袍衬得他气质非凡,只是这大冬天手里却拿着把象牙扇子摇来摆去,似乎心里很是燥热。在这白袍公子哥身后的两个帮闲,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纨绔脸上笑容玩味,另一位相对来说寒酸一些,虽说相貌不差,但身上衣物和阴损气质却暴露了此人落魄的事实,刚才那一番阴阳怪气正是出自他之口。

    看着顾仙佛的眼光望过来,那落魄帮闲眼睛一瞪,道:“你瞎看什么呢?小爷说的就是你。”

    被如此奚落,顾仙佛也不恼怒,打了个手势示意吴钩不要轻举妄动,轻轻笑了笑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但是他不想大动干戈,那为首的白袍公子哥却不想息事宁人,手中象牙扇唰的一下甩开,悠悠道:“你这东西也是好脾气,就你这样的还带着仆人来混江湖,依本公子看,不出三天你就得被人斩于马下,当然,前提是你能买得起马的话。咱们打个商量,我府上正缺一牵马小厮,我看你这仆人虽说长得歪瓜裂枣,但是确实有几把子傻力气,我给你十文,你卖给我如何?”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与这白袍公子哥擦肩而过的顾仙佛停住脚步,微微侧身,认真道:“你爱当着小娘子的面出风头我不管,但是你一直自取其辱,我就很难理解你这井底之蛙的心态了。你买我小厮回家干嘛?让他做你男人?”

    路边两位花枝招展的俏佳人被顾仙佛最后一句话逗得开怀大笑。

    白袍公子哥的俊俏白脸霎时间涨成了猪肝色。

    但是不待他呼喊周围的家丁护院,顾仙佛便微微扬了扬头。

    下一刻,吴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白袍公子哥面前,等后者反应过来之时,三根串羊肉的铁钎已经刺入他腹部半截,封锁住三处窍穴。

    白袍公子哥痛苦倒地,不过他只是紧紧捂住腹部,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扭曲怪异,却始终不敢喊出声,在长安城的纨绔再不学无术也没有傻子,他知道,眼前这少年能瞬间把自己置入重伤的境地起码说明了两件事:一、他绝对有瞬间杀死自己的本事。二、他不在乎自己身后的背景。

    白袍公子哥腹部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却始终不敢出声,他这辈子最厌烦也最怕的就是实力高绝的疯子,可惜今天出来游玩一下碰到两个。

    眼看主子倒地,身后两个帮闲慌了手脚,一个蹲下身在身后抱住他,一个用手紧紧捂住腹部伤口。

    顾仙佛慢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腹部白袍已被鲜血染红的公子哥,笑道:“我突然想起一首不太出名的诗,叫小车行,讲的是难民逃荒的故事,头两句我还记得,是小车班班黄尘晚,夫为推,妇为挽。后面的我记不清了,大概讲的就是逃荒的夫妇两人来到一间房屋面前想讨口吃的,但发现房屋已是人去屋空两人空巷泪如雨的场景,此诗平仄不提,但是意境悠远,以小处见大势,可谓不俗。”

    白袍公子哥强忍住痛苦,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仙佛摆摆手,笑道:“没什么,和你狗腿子滚吧,记得,见到郎中前不要把这三根铁钎拔出来,要不然你小命不保。在下来自八大门派之一素衣山,如果阁下想讨教,就请明天赶早吧,我后天就要回山了。”

    白袍公子哥挣扎起身,断断续续道:“不用你提醒,明天潘某定当上门拜访!”

    说着,他那两位帮闲扶着白袍公子哥就转身往回走去。

    顾仙佛伸手一指那落魄书生,道:“你留下。”

    落魄书生吓了一跳,伸手指了指自己,顾仙佛点点头,然后看向另外两人,白袍公子哥咬咬牙,也不管自己的这位帮闲下场如何,在伙伴搀扶下就往最近的医馆走去。

    落魄书生气质本就阴损,再加上此时的颤颤巍巍,让人看了平添三分厌烦。

    顾仙佛却叹了口气,道:“先生当真要我把小车行完整背出来才肯承认吗?”

    落魄书生脸上的惊诧和不安不翼而飞,自嘲一笑,道:“顾公子是如何认出在下?在下虽然脑子笨一些,但是却也记得三年内并未与顾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药师之前就听府内清客说起过多次,开封有王子狐,相貌不显,却能七步成诗,其中以小车行为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胸中韬略更是与寻常士子大相径庭,毕生所学最多只谋一郡,药师曾经拜读过先生的治郡平县十三策,获益匪浅。只是因相貌不为人所喜,言谈举止不合礼法,再加上天生六指,更被一些愚昧官吏视为不详,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顾仙佛长长一揖,诚恳道,“不知先生放在给药师出的这一道考题,药师打得还算可以?”

    王子狐搓了搓大腿,淡然道:“中策。”

    顾仙佛再拜,道,“上策如何?请先生教我。”

    王子狐嘿嘿一笑,笑容出露出无尽奸诈与市侩,“你请我喝壶好酒我就告诉你。”

    一盏茶功夫后,醉仙居内的两人对坐而饮,吴钩因耐不住寂寞,顾仙佛便把荷包给他,让他自己出去闲逛去。

    王子狐砸了砸嘴巴,遗憾道:“还指望你顾大公子与我第一次见面能请我喝上坛百年老酒,谁知还是我喝了三十多年的黄酒,你还真是小气。”

    顾仙佛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药师自信这一坛黄酒定不比太白居的女儿红差。”

    王子狐丝毫没有名士风度地脱了一只鞋把脚放在板凳上,一边拿左手揉搓着脚趾头一边拿起筷子挟了一片肥美多汁而又薄如蝉翼的酱牛肉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刚刚品过这一杯黄酒,和寻常黄酒味道并无不同,不过既然顾公子这么说了,这坛黄酒想必就好在下酒菜上了。”

    顾仙佛哈哈大笑,道:“然也,就看先生敢不敢透过灶火来锅里吃了。”

    王子狐难得正经一点,道:“顾仙佛,我若随你去西凉,你能许我什么?我不要你的好话奉承,我要你实打实的承诺,若是到了西凉你给我的和你今天说的有一丝不同,相信我,你最好第一时间杀了我,否则我定能让你后院失火,千疮百孔。”

    顾仙佛也难得收敛了笑意,认真道:“西凉一共一州三郡,州牧的位置给你你也不要,太守你也别想了,现在的你吃不下,我能给你的承诺是,西凉十六个县,你挑一个,随你折腾去,五年以后十年以内,若你政绩尚可,西凉三个太守有你一个。”

    王子狐追问道:“我在县里怎么折腾你都不管?”

    顾仙佛笃定,“不管。”

    “哪怕三年无税收?”

    “我免你五年赋税。”

    “哈哈哈哈”王子狐端起酒杯放声大笑,笑容里的曲折心酸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待到笑声停下后,王子狐已是老泪纵横,“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王子狐出身穷酸,腹内装着一肚子不合时宜的学问却无处兜售,这三十余年被人打过骂过怨过戏弄过宴请过,却唯独没被人真心尊重过,想不到我王子狐接近不惑之年还能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就算西凉是阿鼻地狱,老子也要去得!”

    顾仙佛端起酒杯,笑道:“此事是否当浮一大白?”

    “当浮!当浮!”王子狐捶着桌子,大呼小叫道,“这小酒盅怎么能喝得尽兴,掌柜的,换大碗,拿你们最烈的酒来!”

    顾仙佛看着失态若癫狂的王子狐,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之前小凤仙在罗府唱堂会时唱的一段锁麟囊,因为曲调还记得,顾仙佛便小声哼了出来: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磨尽,参到了心酸处泪湿衣裳。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绮装衣锦,到今朝只落得破衣旧裙。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我,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头,早悟兰因。”


第三十三章 二八佳人体似酥



    当天晚上,王子狐在醉仙居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这家伙酒品相当差劲,喝醉以后抱着坛竹叶青在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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