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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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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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白起变色的消息最后肯定会传回长安,但是能晚一天,顾仙佛便能多一天来布局。

    大战过后的第二天,三营人马便护卫着车队启程,只是因为海婵与李晟二人一直昏迷不醒状态尚不稳定,顾仙佛怕路上长途颠簸,干脆带着顾府里的郎中在白起的岭子上停了下来,准备等二人情况好转以后再上路。

    而护卫方面,顾仙佛也吸取了上次教训,除了顾烟与五名顾府里出来的身经百战的天字高手留下护卫之外,卫小凤还带着五百人马配着强弓硬弩驻扎在离这岭子不足三里之外的地方,随时准备策应出了意外的顾仙佛。

    白起自然知道顾仙佛此时对他来说是什么概念,说是能掌控他们六千马贼生死的活阎王也不过分,当下便把最好的窑洞、最美貌的婢子、最好的郎中、最珍贵的草药一股脑全弄了过来,只求伺候着这位姓顾的大爷高高兴兴的。

    住在另一侧窑洞里的顾烟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便睡眼惺忪的横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来,顾仙佛看了看这个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弟,笑骂道:“你昨夜守夜守到四更天你当我不知道?滚去睡觉去,我在这岭子上能出啥事!”

    顾烟嘿嘿一笑,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回窑洞继续补觉。

    顾仙佛窑洞里有两名婢子伺候着,原本白起直接送来十六名各有千秋的婢子,顾仙佛遣送回去绝大部分,只留下一名三十左右的婉约美妇与一名似乎是蛮夷的豆蔻少女。

    顾仙佛走出窑洞不久,那名婉约美妇便梳妆完毕端着铜盆盈盈走了出来,行至顾仙佛身边之后盈盈施了个万福,才温柔笑道:“爷,您先洗把脸吧,婢子这就给您去伙房催催早饭。”

    似是蛮夷出身的豆蔻少女看到顾仙佛似乎很是恐惧,手里捧着一条白毛巾却不敢靠过来,昨夜太黑没有仔细看,顾仙佛今日才得空细细打量她一眼,大约是与随队进西凉的叶襄一个年纪,而且二人脸上俱有一些小小的雀斑,不同的是这少女是碧眼黄发,颧骨也与中原人不一样,只是皮肤倒是比顾仙佛见过的大多数女子白皙不少。

    在顾仙佛的注视下,豆蔻少女更为恐惧,泪水直接开始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只是这些日子马贼对她的棍棒教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这才没有转身逃跑。

    顾仙佛来了兴致,一边洗着手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如何称呼?”

    婉约美妇温柔一笑,温声细语道:“回爷的话,婢子名唤春水,这小丫头是前些日子刚刚被白当家麾下一个岭子送来的,不怎么会说咱中原官话,草原蛮话也不会说,根据她的只言片语,白当家就给这小丫头起了个小蛮的名号,现在好歹叫小蛮,她知道是叫她了,也会零零散散的说咱几句中原官话了,就是胆怕见生人,爷您多担待着点。”

    顾仙佛随意洗了把脸,接过小丫头怯生生递过的毛巾擦了擦,随手把毛巾扔进水盆里,笑问道:“小姑娘,你从哪里来?”

    小蛮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思考良久,才终于如婴儿学语一般吐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海大船浪风大”

    顾仙佛摇头而笑,也不为难这个磕磕绊绊的小姑娘了,挥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准备早饭吧,我自己在这呆一会儿。”

    春水施了个万福,这才带着小蛮款款退下。

    顾仙佛叹了口气,从青石之上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去往与其窑洞挨着的另一个窑洞里,有一名天字武夫表情肃穆地守在窑洞门口,看到顾仙佛过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右手一直没有离开腰间刀柄。

    顾仙佛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此时海婵正躺在窑洞里唯一的一张土炕之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轻不可闻,一头青丝已经披散开来宛如散落着的黑瀑。

    在一旁伺候着的一名婢子刚刚给海婵擦完脸,看到顾仙佛进来怯怯施了个万福。

    顾仙佛摆摆手,坐到海婵身边轻轻握着海婵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盯着海婵的面庞,开始数海婵的睫毛。

    数着数着,顾仙佛就数乱了,那便重新开始数。

    这样反复循环了六七次,顾仙佛还是没有数清海婵的睫毛,他把目光从海婵脸庞上收回来,望着窑洞顶部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约一盏茶冷热的功夫,窑洞门帘外传来春水柔软的嗓音:“爷,早饭备好了,白当家也过来了,想与您一起用早饭,白当家想问问可否?”

    顾仙佛这才从回忆中惊醒,把海婵的柔荑仔细地放到薄被里,低头在海婵并无血色的朱唇之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起身后便走了出去。

    从进来到出去,顾仙佛没有说一个字。

    但是他却坚信,自己想要告诉海婵的,海婵都知道了。

    走出窑洞,映入顾仙佛眼帘的是被那名天字武夫拒于一丈之外的春水可怜巴巴的面容。顾仙佛没有管这个美妇幽怨的双眼,一边往自己窑洞里走去一边说道:“把白起叫进来,还有,以后不要再靠近这个窑洞,要不然等你临死的时候都来不及说遗言。”

    顾仙佛说得平淡,春水却在心底打了个激灵,她这个年纪又是在马贼窝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顾仙佛说得是真是假,当即一路小跑赔着笑便去院门外叫恭敬侯在门外的白当家。

    在顾仙佛暂居的窑洞里,中间桌子上已经摆着琳琅满目的十余种吃食,看得攥着衣角的小蛮在一旁直咽口水却又不敢动,连沉闷的顾仙佛都被如此姿态的小蛮逗乐少许。

    顾仙佛一撩长袍后襟便落座于那披着虎皮的高大座椅之上,一直对着美食怔怔出神的小蛮这才发现有人到了,慌忙模仿着春水行了一个蹩脚的万福。

    顾仙佛笑了笑,拿起两个大乾西部特有的白吉馍,亲手从瓦罐中盛了一碗热气腾腾乳白色的羊肉汤,一起推到小蛮面前。

    小蛮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鼻子。

    顾仙佛点点头。

    小蛮惊吓更甚,慌忙摆着手嘴里一咕噜地吐出一连串顾仙佛听不懂的家乡话。

    顾仙佛佯作怒状,小蛮这才心惊胆战地接过白吉馍与羊肉汤,却没有敢在顾仙佛给她指的座位上落座,而是找了一个角落蹲下,埋头大吃起来。

    顾仙佛看小蛮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是也仅仅是触动而已,他确实是个有着正常同情心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有着几斤几两,知道自己不是能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的那块料。

    能给一个小姑娘一块白吉馍一碗羊肉汤,似乎是他能做得极限了。

    门帘外传来春水小心翼翼地汇报之声。

    顾仙佛轻声道:“进来吧。”

    门帘被白起掀开,一进入窑洞,白起便直接五体投地,恭敬道:“罪民白起见过王爷。”

    正在狼吞虎咽的小蛮突然听到那个恶魔的声音,霎时间便噎住了,一时间咳嗽连连,涨得小脸通红。

    顾仙佛没有管跪在地上的白起,而是转身看向小蛮,小蛮越来越害怕,可是越害怕咳嗽反而越止不住,瞬间眼眶里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虽然来岭子上不过数月,但是马贼治人的手段,她却再也清楚不过。

    等到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擦了擦眼里遮住视线的泪花,却蓦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双脚,一双穿着青色布靴的脚。

    小蛮抬起头,看到笑眯眯的顾仙佛递过来一杯热茶。

    不知怎地,看到这个陌生人的笑容,小蛮竟然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杯热茶,等她反应过来之时,那个陌生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自己手里的热茶也被喝了一半。

    小蛮眼泪又一次落下,不知是因为热茶太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齐小染



    春风楼。

    若论老字号,御蛮郡乃至西凉州自然当属悦来客栈但若论烧银子,御蛮郡乃至西凉州自然没有可与春风楼相提并论的地方。

    今日的春风楼自从寅时就开始忙活,连久违的春风楼大当家都出现在了春风楼里,跑前跑后的跟着忙活,春风楼的大当家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姓气,名小染。据说年轻之时本是一青楼花倌,还是头牌,**一刻的价格当属的西凉州最高,接待过骑马的将军,也接待过文绉绉的的士子,阅遍人间繁华之后便看淡了红尘,到御蛮郡悦来客栈对面开了这一个春风楼。

    这是民间流传的最广泛的一个版本,也是被齐小染最不屑的一个版本。

    齐小染是曾是一名花倌不假,是一名头牌也不假,但是除了这两点之外,别的都是假的,齐小染一夜**的价格没有那么高,只有三十两银子,有时行情不好的话,二十两也可以接客,但是再低就不行了,齐小染虽然是个花倌儿,但是也有自己独特的尊严在里面,这就像人们都知道齐小染是妓女,但是却只叫她花倌一样,

    二十两银子,是齐小染给自己设定的一个底线。

    她认为自己还是值得二十两雪花银的。

    起码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她是值得的。

    齐小染小时候生活极其困苦,吃过很多别人别说吃过,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苦,但是不幸中的万幸,齐小染还是在这些吃人的野兽牙缝里摸爬滚打的过来了,她一直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好皮囊,只是这个皮囊在她之前的生活困境中不仅不是她的臂膀反而是她的累赘,所以她在乞讨或者做工的时候,怎么狼狈怎么来,怎么肮脏怎么来,所幸凭着一股子执拗的性格和还算精明的头脑,这些年来齐小染虽数次深陷险境但好歹不是必死之境,让她三番五次死里逃生。

    十六岁之后之后,齐小染实在受够了这种吃了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便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与一名中年汉子合作,给了那名中年汉子自己的身子,然后让那名汉子把自己卖到西凉州最好的青楼里,卖来的银子二人五五开。

    那名汉子最后确实把一半的银子给了齐小染,这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丝良心,更大的可能却是他害怕那个女孩儿的眼神,像一条盘在阴冷角落里窥探的蛇,像一只正在平静啃食着自己受伤后退的狐狸,像一头面对猎人利箭还从容优雅的青虎,总而言之,就是不像人。

    被卖到青楼之后,为了防止别人轻贱于她,齐小染的表现确实如同一个贞洁烈女,除了三吊以外一哭二闹都用了,而且用的比别人还熟练,手段还激烈。

    当然,吃了身强体壮的龟公几鞭子以后,齐小染便瞬间老老实实地接受老鸨的调教了,几乎是用了青楼最短的时间,齐小染便成了一名合格的花倌儿,她懂得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区分面前的男人是真有钱还是装大头,懂得如何说话才能触动男人的心坎儿,在弱势的男人面前她强势,在强势的男人面前她又比谁都楚楚可怜,总而言之,齐小染对男人的把握有着近乎于天生的直觉,经过了短短几个月的训练便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她在借着龟公验证自己的想法。

    就连阅人无数的老鸨也直言不讳:小染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齐小染并不觉得在青楼里过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如同它并不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什么值得别人讨厌甚至咒骂的地方。天给了她一副烂到底的叶子牌,但是她能打到这种地步,她相当自豪,齐小染相信,没有人能在这种境地做的比自己好了,正如同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男人一样。

    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齐小染一直以来的认知。

    打破得有多彻底呢?

    齐小染甘愿倒贴银子,只为了与那人一度**。

    而当时,齐小染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

    她只是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神。

    齐小染认为自己看男人的本事天下无双,却没想到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败涂地,输的丢盔卸甲甚至溃不成军。这个男人在见面聊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情况下,便把齐小染心中最阴暗最**的秘密挖掘得一清二楚,他把齐小染心中不能示人甚至不能示己的事情一条一条摆到桌面,每摆出一条,齐小染心中的惊悸便强一分。

    到了最后,齐小染已经是个赤条条的透明人儿了。

    在别的男人面前,齐小染心甘情愿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一丝不挂,但是在自己心里,自己还是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哪怕穿着衣服,也自知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男人,一眼便能把她望到底。

    这个男人说,他把这种望穿人心的本事分为两个方面,表层的叫“话术”。深层次的叫“心术”,他欣赏齐小染,因为从本质来讲,齐小染和自己是一类人,齐小染对他的这种说法报以苦笑,她自然能听出这是这个男人的安慰之语,老虎和家猫从本质来讲,而是同一个动物。

    但是起码这个男人还会安慰人,这便证明他是个活生生,有人气儿的人。

    想到这里,齐小染竟然满心欢喜起来。

    然后,这个男人告诉齐小染,她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但是却没有人引导他,她现在走得方向有些错了过分注重话术而轻了心术,这种路子短时间看来似乎没什么大毛病,相反还有提升速度更快的趋势,但是若是从更高的角度高屋建瓴的看下去,便知道这种速度是以牺牲前途为基础的。

    所以这个男人便笑着问齐小染,是否愿意跟随他学习心术。齐小染当即便跪倒在地,郑重发誓,愿意把自己的一切:自己的**、自己的银子连同自己的三魂七魄一块奉献给这个男人,只求这个男人能让自己跟随他。

    这个男人拒绝了她的发誓,只是告诉他一句话:“不用发誓,学习心术之后,你会敬我如敬神。”

    那一夜尽管齐小染暗示已经相当露骨,可是那个男人依旧没留在房间里过夜,只是赐给了她一个名字:齐小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羊肉



    在春风楼里众人火热布置得时候,顾仙佛一行人却安静走在小巷中,屋檐倒挂一串串冰凌子,吴钩折了两根握在手里,蹦跳着耍了几个花架子。途经一座两进小院子,恰好房门没关,兴许是院里孩子还在外边疯玩,还没来得及赶回家吃饭,一眼望去,屋里八仙桌搁了一只红铜色的锅子,下边炭火熊熊,烟雾缭绕,因为是小院子小户人家,涮羊肉没太多花样,能祛风散寒就行了,比不得大宅门里头涮锅子的五花八门。吴钩听着炭裂声和水沸声,抽了抽鼻子,真香。卧弓城有太多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这些人千金散去不复来,可身那股子刁钻挑剔依然转不过弯,这就让卧弓城有了太多的规矩,不时不食,顺四时而不逾矩,吃东西都吃出了大讲究。

    顾仙佛笑着说道:“我知道龙须沟有个吃羊肉的好地儿,咱们尝尝去?”

    官素手皱眉道:“我不吃羊肉,闻着恶心。”

    顾仙佛摇头笑道:“那是你没吃过好吃的,太安城的好羊肉都是山外来的黑头白羊,用的肉也是羊后脖颈子那块肉,一头羊出不了几两这样的肉,吃起来那叫一个不腥不膻不腻,你们徽山那边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再差一些的,就是羊臀尖的肉了,接下来几样俗称大小三叉磨档黄瓜条的羊肉,都进不了讲究人的嘴里。咱们去的那家馆子,只做前两样,掌勺师傅一斤肉据说能切出九九八十一片,所以馆子就叫九九馆,样样都地道,就是价钱贵了些,吃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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