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涵淮说过,干卧底间谍的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的立场与原则,切勿在复杂的环境中迷失了自己!
场子确实不错,正如苗荐非说的,歌舞美妙碧波香醇。尤其是伺候自己的那两个小姑娘,技艺高超活计细腻。颜维一问年纪更是使自己吃惊不小!他没想到两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竟然如此手段高超软功非凡!若真是十六岁的话,(反正也没有户口本儿,说多大就多大吧。)看来这里的老鸨子定也是一名从妓多年,技艺超群的秦淮名妓了!否则绝调教不出如此手段的小雏来!
本来颜维都在高床软枕的温柔乡里不愿起来了,可苗荐非两次差陪侍自己的一名妓女,进自己的房内劝说自己若是尽兴了,当早早离开回总部过夜休息。说什么以他俩的身份,在这里过夜实为不妥!若是出个什么事故,自己真是担待不起。搞的颜维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属下看不起自己,无奈,只好由两名小姑娘服侍着起床穿衣了。
看来人一生之命还是确有定数的!冥冥之中天成索然,不容人为!
颜维坐在一名一丝不挂之雏妓怀中,任由另一名小女孩儿温柔且娴熟的给自己系上衣扣子,适才无尚温存仿佛犹自依然,便暗自将这两名小女孩儿与邝婇菏相比。相比之下自是无从比拟的了,因为他并没有用过邝婇菏,连一亲芳泽的微小接触都没有!
想到邝婇菏,便不由自主的体内某欲望传感信号,再次侵袭了自己的身体某器官。于是颜维明白,这两名雏妓无论手段再如何高超,技艺再如何非凡精湛,看来还是比不上风韵妩媚,幻彩妖然的邝婇菏!
其实也不尽然,也许只是一种唾手可得与没有到手的区别吧。不过这女人与女人,还真是存在着天壤之别的!绝对不尽相同!决不可一概而论!
那比之方蘭呢?突然颜维便感觉心口一阵刺痛!犹如犯心绞痛的病人那样痛楚不堪!
颜维赶紧用右手紧紧捂住心口,双眼悲情的直视着正在给自己系衣扣的那名小姑娘的下身私密之处,看到的却是方蘭那张春风明媚的笑脸,凭空的出现在了空气中!
颜维不敢再用情了。方蘭已经是他永远的痛了,他已经失去了她!永远的那种!即使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也许只可以替代方蘭,但绝不可能抚平他心底的那份伤痛!
永失我爱!
七十九
“感觉如何啊颜处,可否有飞上九天作神仙的感觉啊?”
回去的路上,苗荐非一面开车一面问坐在后排的颜维。
“下回不玩儿这么嫩的了,心里头总不落忍!感觉丧尽天良似的!”
其实像不像神仙的还用说吗?颜维现在腿软的都不能开车踩油门儿了!
苗荐非是不住在特工总部的,他是一个愿意保留私人空间的人。照苗荐非的意思是先送颜维回总部,然后他再一个人回家,可颜维见苗荐非的车坏了,由总部专职司机开去找配件儿修理了。所以坚持让苗荐非先将车开到他的住所,然后自己再回总部。还说若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住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苗荐非见颜维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于是便不再坚持,心中想,这个长官真是一个可以交朋友的人。
世上的事看来还真是注定的,变来换去的还是个命中注定!
当车子开到紫竹林路位于苗荐非的那处独户小楼前,苗荐非下车拉开后座车门儿,对已处假寐状态的颜维轻声唤道:“颜处,颜处。”
其实颜维是没有睡着的,只是觉的身子乏了不愿意动弹了而已。见苗荐非开门叫自己,便闭着眼睛轻声哼道:“嗯,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说罢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起身。
“颜处,你看你这累的。这的,还是我现在先送你回去得了,这样的让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可不放心。”
苗荐非认为颜维定是酒喝多了加之过度劳累,已经不适合再一个人回去了。
“都到了你家门口了,还费什么话啊!你快进去吧,我没事儿。”
颜维说罢便起身出了车门儿,准备上驾驶座。
“砰!”的一声脆响!划过寂寥的夜空炸响在这个冷清的夜色中。
是枪声!尽管颜维今天酒是喝了不少,但听惯了的枪炮声又焉能不熟?颜维甚至还在潜意识里马上通过这枪声,来判断所发枪械的规格型号!但一时间枪械类型是判断不清的了,不过瞬间呈现在颜维眼前的便是苗荐非惊愕的面孔,和那从左侧太阳穴中,瞬间涌出的鲜血!
颜维立刻一把抓住苗荐非的胸口,将其拽着倒地,隐藏在车后迅速的判断子弹射来的方向及位置。凭借其丰富的战场经验,根据苗荐非的中弹位置及角度,立刻便拉出了一条弹道,基本锁定了子弹射来的方向。
是许府巷尽头,马路对面儿那处亮着霓虹灯的大楼上射来的!但颜维立刻又对自己的这个判断起了怀疑,因为只是近三百米的距离还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在如此光线之下的如此精准射击!就颜维而言,他知道也就自己麾下的曲飞与贺澜,还将就着能办到而已!
颜维抬头看了一眼苗荐非公馆大门外墙门柱上,那两盏被圆形磨砂毛玻璃罩着的指示照明灯便明白了,枪手定是凭借着这两处微弱的灯光,来确认并锁定目标的。
嘿嘿!三百米的夜视狙击!没想到这南京城内居然有如此高手!
再一扭头,见苗荐非已经死不瞑目的瘫软在地上死透了!
不知为何,一时间颜维心中非常气愤!苗荐非罪该万死不假,但自己现在还没有想他死!而且这个人刚刚还很是真情的与自己一同把酒言欢呢!
这是谁干的?若是照王方凯的话讲,在南京没有自己的明确命令,钟勋扬是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展开行动的!况且刚才自己的位置与苗荐非挨的是如此之近!子弹出枪管儿之际,若是偏上分毫,那么现在中枪倒地的也说不定便是自己了!或许说,这颗子弹也许根本便是射向他自己的,只是打偏了,误杀了苗荐非而已!
但颜维知道绝不是这样的,枪手今夜存心想要的就是苗荐非的命!因为这里是苗荐非的公馆,枪手选择在这里狙杀目标,目标便一定是苗荐非了!且枪手也绝不会是军统南京区的人,因为没人有这个胆子!
剩下的中统、中共、甚至是日本人都有可能!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瞎猜了!既然枪手的目标是苗荐非,那么对于只有一枪机会的狙击手来说,无论成败,今夜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现在也应该是安全的了。若是想闹清楚的话,现在便应该是迅速的扑向狙击点!
突然颜维觉的自己腿也不软了,头也不晕了。他想闹明白是谁在对他的特工总部感兴趣。
将自己的那顶黑色礼帽拿在右手猛奔了一段路后,颜维自己都不相信以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还能跑的这么快!还不怎么感觉到累!
颜维便如驰骋在夜色中的一头猎豹般,在不到一分钟后,已经站在了位于许府巷尽头马路对面的那座“秦淮大饭店”的楼下了。
颜维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这座欧式风格的四层楼建筑,将拿在右手的礼帽戴在头上。凭苗荐非太阳穴的中枪角度判断,这个枪手只有埋伏在这座大楼的制高点,才有可能对苗荐非完成狙击!
饭店大厅内金碧辉煌的宾客行走如常,配以一旁肖邦的钢琴名曲——《夜曲》的悠扬浪漫衬托,丝毫看不出刚刚由这里发射了一颗子弹,干掉了南京城里令人闻风丧胆的21号大特务头子苗荐非!
但颜维坚信自己并没有搞错,民国的南京城是没有多少像样的高楼的,能在那个位置发射子弹的,便只有自己现在所处的这座饭店了。
见不断有人向自己投来比较惊异的眼神,颜维突然意识到也许是刚才苗荐非的血减到自己脸上了!
颜维一边信步向通往楼上的大厅楼梯走去,一面偷偷的检查自己胸前衣领处是否有血迹。还好,只是在白衬衫的胸口第二个纽扣处,看到了一粒微小的血迹。麻烦定是来自于脸上了。
颜维低着头,将双手插到裤兜里走上楼梯,借着楼梯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幅欧洲风景油画,那被擦的光鉴照人的宽大黄铜画框表面的金属映射,装作缓步观赏油画,迅速的找到了几粒溅在脸上的血迹!然后掏出装在裤兜里的白色手绢儿,四下看了一眼旁边没人注意自己,迅速的放在嘴边假装擦拭嘴角,趁机将手绢儿一角塞入嘴里用唾液将其粘湿,然后再次对着明亮的黄铜画框,赶紧的擦拭掉了脸上的那几粒血迹。
在基本确信无恙之后,将自己那白色手绢儿刚才用来擦拭血迹的一角拿在眼前查看,只见雪白的手绢儿,已经是一角晕染泛红了。
颜维径直走上了四楼,见面对刚才苗荐非中枪的方向全部都是一间一间的客房。那么,若是想在这个位置狙击苗荐非,就非得是在这里的某一间客房之内不可了。
颜维在走廊里一边假装信步而踱,一边判断着枪手开枪狙击的最佳位置。当走到一间房门大开,里面有一位饭店清洁人员正在打扫卫生的房间前,颜维站在房门口,望着正对面那一扇现在还在开着的窗户,颜维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枪手狙击的第一现场。
见穿着体面的颜维,就这么左右查看着什么的走了进来,那名年纪约三十岁左右的饭店清洁女工,紧张的双手握着手里的木把笤帚,小心的看着颜维道:“先生,您这是……”
颜维依旧目光如电的扫描着这个房间内的一切可疑事物,一边对其微微点头,作为对这名清洁女工的回示。但看了一圈儿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物品。当然了,颜维现在也就压根没有指望着,能在这个房间内找到枪手!
能在夜幕下三百米位置,精准狙杀目标的枪手,若是此刻在这个第一作案现场被自己逮住!那么便只能说他刚才的那一枪精准狙杀,是蒙的!
见隔壁还有一间卫生间,不过颜维绝不认为那里面现在正站着那名枪手。
“这个房间里住着什么客人啊?”
颜维站定脚步,双手依旧插在那条裤缝笔直的黑色西裤裤兜里,眼睛盯着这名房间清洁女工问道。
显然刚才那间高级娱乐场所里的女孩子们都很懂事儿,没有将替颜维脱下来的衣裤胡乱堆放,而是小心周到的全部用衣架撑起,悬挂吊在了衣柜内。
“先生您是……我们做工的不好随便乱讲客人了。”
显然这名房间清洁女工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毕竟,能入住这里的非富即贵!这名清洁女工也并非一见人便腿脚发软的乡下佬。
颜维觉的跟他说自己的身份,简直就是个瞎耽误工夫。于是当他的双手从那条裤缝笔直的黑色西裤口袋里抽出时,右手多了一个黑色的牛皮钱夹子。
颜维觉的在这名清洁女工的嘴里,能得到的有用资料,绝不会比楼下大厅总台少!因为他根本便没有准备从楼下大厅总台的住客登记薄上,能找到枪手的真实资料。
看着夹在颜维两根手指间的那张五块钱法币,这个女工的眼球不会转动了!
虽说现在法币贬值的很厉害,自己的工钱一直在上涨,但这个先生手指间那张面额五块钱的法币,却还是能顶上自己一个月的工钱了!也是包下这里一个房间一天的价格了!
她始终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京城女人,虽然他干这一行收过的最大面额小费,仅仅只是五毛钱而已,但她还是喜出望外的先是狡黠的扭头望了一眼门外,然后碎步走上前,伸出一只由于常年劳作,皮肤已经不是很细腻的手,迅速的抽过那张她一个月的薪资,立刻顾不上避讳的当着一名陌生男子的面儿,赶紧的翻开自己的上衣衣襟,将那张钞票塞进了开在裤腰上的那个隐蔽小口袋里。仿佛慢一点儿的话,这钱就不再属于她了。
颜维看了一眼还在大开着的房门,扭头面色温和的对她道:“去,把门关上回来。”
这个男人要干什么?难道他要……
自觉还是有着那么几分姿色的这名房间清洁女工,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装入自己腰间暗兜里的这五块钱,并不是这个男人仅仅要问自己这个房间里住着什么客人,这个简单问题的酬劳了!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见过,也听其他同行姐妹说起过。有些住店的客人,便是有这样的一种喜好了。他们不愿意去舞厅邂逅那些年轻漂亮,浓妆艳抹的摩登女郎,他们嫌那些女郎不干净,或是他们有着特殊品味!他们只愿意放心保险的玩儿像她们这种,正经人家走出来讨生活的女人。他们总觉的玩儿别人的良家老婆,刺激又过瘾!上次就有一个老头子,非要给他两块钱,想包她玩儿一个晚上,她就没答应!就这件事儿,她回家后硬是纠结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她心疼那两块钱,觉的自己应该咬住牙挣了那两块钱!但同时自己确实是一名良家妇女的身份与情操,却整整困惑并折磨了自己好几天!
自己是有男人有三个孩子的,民国二十六年日军破城时,面对当时混乱如地狱般的南京城,自己也硬是成功的逃进了安全区内,躲过了同城许多姐妹被台湾、朝鲜、蒙古伪军,及日本士兵强奸的厄运!现在她是真不愿意为了一个老头子两块钱的诱惑,便白白奉献自己守了三十年的清白。同时,她也是真的很想挣下那两块钱!
但现在是五块钱,整整五块钱啊!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面红耳赤的表情肯定失态了,但他还是一咬牙走向门口去锁门了!毕竟现在是五块钱!对于这些小老百姓来说,钱这个东西,一旦进了自己的口袋,若是再想让他们再掏出来!你不如直接的从他们身上割肉!
这就是许多底层小老百姓的特性了。许多时候,这类小老百姓明知道许多钱都是不能省的,必须要花出去交给人家的。比如说房租、水电费、孩子学费等等,或是一些已经答应了别人而早晚要花的钱。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痛痛快快的拿出来,早早的将那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钱交给人家!照他们的话讲,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晚点儿给你不行吗?他们就是要拖到最后时刻,一直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会割肉般的对本来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儿钱,作个隆重的告别仪式!然后再依依不舍的挥泪诀别,去兑换他们早就已经得到并享受已久了的物品或服务。
这就是中国式底层老百姓的心理了!他们认为,这个钱能在自己手里再多零点零零一秒钟,那也还是好的。好像早交出去了,交的便不是这个数目了,好像是多交了吃亏了一般!这种人甚至在连买个菜的时候,这钱掏的那个费劲儿啊!都无法形容了!
对中国式的这些穷人,真是个无奈!
这个房间清洁女工锁房门儿的举动,也着实令颜维费解!他甚至一度怀疑这个表面看似客房清洁女工的女人,其真实身份,说不定便是那个枪手的同党,是负责在这里善后的!
颜维认为自己堂堂一个带兵的将军,若是面对这个身体瘦弱,手无四两缚鸡之力的妇女掏出枪来!那自己这脸,也就没地儿搁了!
这个房间清洁女工往回走的那神态,像是在跟自己的贞操作永别!她慢慢的走到颜维身旁扭过身,坐在床边便开始慢慢的用双手解自己的衣扣!
她的这个荒诞举动,终于让颜维意识到自己这五块钱的魔力与其造成的误会了!
钱可以击碎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受命于雇主来这里调查一些事物,给你的五块钱是我接下来对于向你提问的报酬,此外别无其他。”
颜维的话显然使这个妇女的面部血管儿更加的充血严重了!就连脚趾头都红了!同时颜维的话也重重的击碎了她那仅存无几的自尊心!那种穷人的自尊心!
本来还在一直拿着能跟像颜维这样年轻英俊身材高健的男子,做一场梦也就值了的借口与理由,不断地在心里宽慰自己的这个女人,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