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州的驻军原本有八万,至于皇上口中说的一百八十三万军队目前还在集结,目前李权从京城带来的这一支十万人的队伍是到达前线的第一支。
当然,大庆和大华接壤的隘口远不止蛮州一处,一百八十三万军队要分别驻守在各个隘口。只是夷洲将作为进军入口,将会集中大华大部分的兵力。
大部队赶到蛮州的第一天,这些来自京城,习惯了京城养人气候的士兵很快就感觉到不适,嘴唇干裂出血只是家常便发,头晕目眩水土不服而生病者也多不胜数。
这倒是一个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困难,而且解决困难的办法也没有别的,只能先休养一段时间,等士兵适应环境后再说。
安置十万人是很繁琐的事情,好在这些事不用李权操心,军中自由人安排。
当天,李权的入驻蛮城。
进入蛮城,李权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座土城跟曾经的丘陵太像了,大小结构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蛮城没有像丘陵那样经历过真正的血战,这座城市还显得很年轻。
再次来到夷洲,李权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亲切,不自觉地想起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的军旅生涯。
或许那还算不上军旅生涯,李权只是在旁边做一个看客,见到了许多真实的故事。
回想起来,心中不免涌上一股热血,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差在万军从中走一遭了。
在蛮城街上,没有小商小贩,只有或谈笑、或训练,或休息的士兵,那些俊朗的目光总会在李权身上停留一下,然后一个个恭敬地站直等着李权从他们身边经过,之后又恢复到刚才的状态中。
李权走在最前头,步伐很慢,走着走着就停住了,摸了摸身侧城墙,感受到上面的凹凸不平和细沙铬手的触感。
这里的一切都像这看似不规整的城墙一样,虽然简单却很真实,总能抵挡住最猛烈的进攻。
“也不知当年跟自己一起的丘陵的边防将士还有多少人?”
李权仰天想着,表情有些多愁善感。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却没注意到身后随行将士的脸色。
不管是从京城来的将士,还是一直留守边防的将军,他们对眼前这大将军一直持有自己的态度。
李权何许人?
连皇上都没搞清楚,他们这些将军如何能搞清楚?
说到底还是因为来历不明,却授以大将军的身份,如何能让他们信服?
如果他们得知了李权的身份和经历估计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但李权却不能暴露身份。毕竟以前是大庆重臣,曾经又给大华造成了不少麻烦。皇上临危受命完全相信他,但这些将军恐怕做不到,到时候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最基础的矛盾尚未解决,现在又发现李权这般多愁善感的样子,身后将士都皱眉相互看着。
很明显,他们不满意,觉得皇上如何能派一个这样的人来领导他们?
将士心有不服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几乎所有新官上任都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但像李权这样让所有人都心有疑虑的官员估计倒是很少见的。
反之,李权倒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没什么,故地重游触景伤情乃是一个又内涵的人该有的正常情绪,他丝毫没注意身后将士眼中的情绪,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了城中的议事大厅,大大小小近三十位将军分列两侧送李权上了帅座。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英雄梦,现在李权穿着大将军的金甲再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心中难免有些小得意。
下方一个不屑的冷哼声传出,将大厅中的平静打破。
李权眉头轻皱:“是谁?”
“我!”
狂傲的声音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将军站了出来,此人年事已高,却也强壮得紧,眼神中的傲气看得出是个自视盛高的人。
李权可不会看到一个老将就将他跟黄忠、廉颇对比,自视过高的也有可能是庸人。
不过,老将这一声哼让李权注意到了厅中众将的情绪。
李权掏出兵符放在了桌上:“老将军何许人?对本将又有何说法?”
“末将刘不凡,别的不敢说,就想知道大将军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是查军还是游玩?”
李权指着桌上兵符:“皇上兵符在此,让本将军统领全**士,你认为会是来游玩的?”
“既然是统领军士,就该抓紧时间跟众将说说有何打算,说说这场战该如何打?大将军一路磨蹭,耽误了多少时间?如此拖沓,倒不如让末将去操练军士。”
李权也不恼,笑眯眯地反问:“刘老将军,看您这年纪也应该打了不少仗吧?”
“哼!”刘不凡一脸傲气,“末将不才,从军五十载,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过数百次。”
“那六年前战斗参加过了?”
“那当然!末将杀敌不下百人!”
“咱们先不说杀敌,就说说刘将军说急着去操练军士,那刘将军操练军士操练了多久了?”
“训练新军不下三十载!”
说到曾经,刘将军那叫个得意!
不料李权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刘老将军训练了军士训练了三十年,那为何六年前还吃了败仗?”
第863章 :专治不服
训练了一辈子的兵,战事一起却吃了败仗,这说起来实在不好听。
对六年前的失败,虽说没人会觉得是练兵导致的失败,但若真有人将这两者扯上关系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管怎么说,六年前的失败对所有大华军士都是耻辱,不管拥有怎样的功绩,在提到六年前的战斗时,没有人脸上会有光彩。
而在场众人大都经历过那场战争。
李权的话不仅是给老将军一个响亮的耳光,同时也给了全场所有将军一击响亮的耳光。
更要命的是,这一个巴掌挨过之后让人找不到话反驳。
厅中,分列两旁的将军们或多或少地都低下了头,没了一开始的傲气,而那刘老将军更是把一张老脸胀成了紫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正好轮到李权说。
李权可没工夫跟小说主角一样将一个个将军收服,他可不想坐地为王,他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早点将最后的威胁解决,至于将军服气不服气跟他没关系,谁要是敢乱来,很简单,军法伺候就好了。而且,李权现在统领的是一百八十万军队,里面有多少将军?岂能每一个都服气?他没工夫去想那些蛋疼的事情。
“现实就是如此,不管你们曾经有什么功绩,也不管你们经历了多少次战争。摆在你们面前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六年前你们输了!这场战争是洗刷耻辱的战争,在你们的耻辱没有洗刷干净之前,最好把你们所谓的傲气都收起来,因为你们没什么这好值得炫耀的。如果你们觉得刚吃了败仗还自视甚高,那本将军立即向皇上请辞,你们这样的兵根本打不了仗。”
“你!”刘老将军气得直吹胡子,指着李权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对本将军有什么不满,最好都先揣在肚子里。本将军也不在乎你们有什么看法,总之本将军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胜仗的。反正兵符在本将军手上,你们若是敢乱来,本将军就按军法从事。这位刘老将军的冲撞本将军在前,本该军法杖责二十,但念在其是初犯,这次就暂且记下。”
李权没半点儿客气可言,那刘老将军还想说什么,被身边一位将军拉住。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眼前这位大将军是不走寻常路的,现在与之争论不过是自讨苦吃。
身边的将军小声道:“来日方长,老将军还是先忍忍的好,待他日后领兵,出了岔子再要他给咱们一个说法。”
李权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既然已经接下来了这个担子,就要认认真真地做好。
这是近两百万的大军,不是一般的小部队,李权觉得自己应该塑造一个高冷的形象来震慑所有人,只有震慑所有人才会让每一个士兵都觉得公平,远比讨好手下将军来得简单实际。
李权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只是想到了就这么做,希望能有所成就。
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李权正了正颜色,低声道:“好了,言归正传,本将军初来乍到,对附近各个情况还不甚熟悉,可有哪位将军愿意借助军情图给本将军先讲述一番?”
话音过后,场面却没有动静,显然没有人愿意给出列。
议事大堂中忽然安静得可怕,一点儿风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将军们表情不变,心头却在冷笑,心说看你怎么下台?
这时候,一言不发的慕容冰也看了眼李权,眉头轻皱。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权的种种作为不能让她满意,现在皱眉是想不通为何皇上会那么执着地让这个人来带兵。
现在问题又来了,第一天就让将帅不和,现在还真是不好下台。
下不来台?
如此正好,干脆就不下台了!
李权一点儿都不急,既然他们不想说,那就等到他们的想说了为止。反正不在乎这一点儿时间,再说自己坐着,他们站着,倒要看看他们的耐心有多好。
李权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过了半刻钟,台下将军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都不经意地瞥向李权,却见李权闭着眼,一副优哉游哉小憩的样子。
将军们皱眉,明白了李权的用意。
这是要看谁先服软呢!
二十多名将军相互看了看,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不甘,所有人都悄悄点头,这架势是要跟李权耗下去。
不就是拖时间么?那就看谁拖得起谁!
一时间,场面又安静了,没人说话没人动,很快就引来了一些好奇的士兵在外面观望。
观望的士兵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没人知道这些将军是在干嘛,话题很快传开了。
这场关于耐心的较量没有坚持想象中的那么久。
到了深夜,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
他不是不能再等,而是他觉得很不公平,因为他发现李权是坐着的,而且时不时地变一下动作,而他们却一动不动,越想就觉得越不公平,一怒之下就要走出议事大堂。
这时,李权冷冷地道:“议事期间擅自离开者该当何罪?”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位将领耳中。
话中之意明显,刚踏出大堂一步的将军忽然止住步子,看到外面围着不少士兵,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回身吼道:“怎么?你还想治我的罪?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根极细的金茫忽然一闪,接着瞬间消失,若非全神贯注观察的人都不会发现。
紧接着,那将军发出一声嘶吼,不受控制地跪倒的在地。
外面的士兵吓得一颤,他们站得远,没人看到了刚刚闪现的金茫,但将军那一声痛呼着实吓人。
“又怎么了?”
“不知道啊?”
“你们看,蒲将军的脚在流血。”
终于又眼尖之人发现了将军身上的变化。
在将军跪倒的地方,献血已经渗进了地上的细沙中。
虽然看到了血,但发生了什么依旧是一个迷。
只有堂中,这些有些本事的将军才看到,刚才一道极细的金茫穿过了那位蒲将军的大腿,现在都可以看到对方腿上还有一个筷子粗细的窟窿!
至于刚才的金茫由谁所发就不言而喻了。
谁能想到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的人会使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在场众人没人敢接刚才那一下,可看对方的模样,发出这样的攻击好似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众人终于开始明白皇上为何让他做大将军了。
可是他们也清楚,世俗的战斗不会允许跳过逆天的高手参战,皇上这么做的意思又是什么?
没等众人想明白,李权的话再次传来:“刚才的话要我再重复一遍么?现在又藐视上将,该当何罪啊?”
蒲将军虽是身受重伤,但也被刚才的瞬间瞎蒙了,没想到这位大将军是如此可怕的高手。
这时候,一个将军才颤巍巍地走出列:“回大将军,议事期间擅自离开者以临阵脱逃论处,藐视上官可视作对皇上不敬。”
李权冷笑一声:“呵,现在知道我是大将军了?”
说着,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他犯的两个罪都是死罪啊。”
李权说得风轻云淡,但周围将军却吓得不轻,从刚才那瞬间的出手就看得出,这位大将军是说什么就做什么狠角色,顿时乱了方寸,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下跪。
“大将军息怒,念在蒲将军是初犯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又饶了?刚刚不是已经饶过一个了么?这么一直饶下去本将军的会不会没有面子?我看还是就事论事比较好。”
“大将军息怒!”
众人继续求情,那蒲将军却咬牙大叫:“你们别求情了!今日是老子眼瞎,没认出你是世外高人,老子得罪了你,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要杀就杀,死了也图个洒脱。”
李权还是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摊手朝众人道:“你们看,是他想死的,可不是我想杀他。”
一听这话,蒲将军气得差点儿吐血,心说要不是你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会逼得老子说这样的话?
“够了。”
冷冷的女声传来,为冷清的场中增添了新的气氛。
慕容冰站起身来。
谁都知道她是曾经的白莲教圣后,身份神秘,却深得皇上信任,没人见过她出手,但高冷的气质总给人不敢靠近的感觉。
但现在她不过是一个参军,而且又是个女人,现在插嘴能影响到大将军的决定?
可谁都没想到,一层半分退让的大将军在听到参军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问道:“你说你说。”
这……像是男人见到了家中的母老虎,一副受训的模样。
前后变化太大让慕容冰也愣了愣,或许她也感觉到了现在气氛暧昧。
“你架子摆得够了,赶紧说正事。”
李权连连点头:“好好好,说正事儿。”
说罢,李权转身朝将军们问:“现在可有人愿意给本将军讲讲夷洲形势了?”
第864章 :打赌
闹剧终归是要结束的,李权高傲不肯服软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现在的实力。
眼前这些人虽然是将军,但在李权眼中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武者。
自己已经战胜了宗师,却还要顾及到这些人的感受?李权做不到,也不想浪费这些心思。
事实证明李权没有做错,将军终归是武者,在见识到李权强悍的实力后,纵然心有不悦却也不得不低头。这是武者骨子里对高手的敬畏。
事情到这儿已没人去在意其中种种,所有人都想赶紧把事情跳过,刚才耗了半天真的把所有人的耐心都耗没了。
为了给彼此一个台阶,李权让蒲将军来讲。
蒲将军现在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到现在他连自己怎么捡回来一条命都不知道。李权让他讲军情也是迷迷糊糊中的答应的。
夜已深,议事大堂中的添了几盏油灯和几竖火把。
蒲将军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扶着大堂左侧墙壁,忍痛坚持着。
脚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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