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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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官人- 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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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那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哟!”

    “嗯。”

    “那个……明儿我要上早课,要早些回去休息。先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李芙起身,似要离开。

    李权觉得这丫头骨子里虽还有几分任性,但性子真的是变了好多。

    李芙走到门口后又止步,有些不舍:“那个,你有时间记得看看我姐。她比我还念着你呢!”

    “嗯嗯,一定。”李权微笑,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小脸。

    自然、亲昵的动作让李芙很快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忽的踮起脚,小嘴在李权脸上轻轻亦啄,然后一溜烟跑了:“替我姐姐赏你的。”

    李芙走了,李权脸上余温尚存,他笑了,只觉得被女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

    ……

    逸居无疑已走入正轨,李权再没有拖延的理由,故而两日之后,便拿着圣旨只身前往翰林院任职侍讲一职。

    翰林院距皇宫不远,处在京城东南角,占地不大,约两三亩,临街称之为学士街,西靠香茗街,北临南宫街。因翰林院的存在,京城东南一代文人书生气很浓,亦是文人墨客相约汇聚之地,更有诸多生员长期居住,****准备来年之科举。

    翰林院附近倒也算得京城为数不多的避开了各种争权夺利的地方,相对清静,只是士子之间吹捧或冷嘲频频出现,让一些不熟此地的人心生烦躁。

    外人看来,入翰林院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因为只有有才之人才能在里面任职,但身在翰林院的人都晓得,这里不过是朝廷束缚有才之人的囚笼。就算朝廷用不上,那些不忠于朝廷的人也用不上。所以,在翰林院任职的人大多空怀抱负无处施展,积了一肚子的闷气只得写文作诗,或嘲弄他人,或以抒胸意,酸腐之气浓重。

    听说又有一倒霉蛋要来翰林院,而且还是某一州郡的知府被扁来的。翰林院所谓的学士们那叫一个热情,夹道欢迎李权加入翰林院的大家庭。搞得李权还真以为这些素不相识的文人有那么心善。

    他们呀,就是典型的看着别人不舒坦,自己就舒坦,如果别人飞黄腾达,他们就会感到憋屈。

    堂堂知府竟然被扁入翰林院,这样的事情叫人能不高兴么?

    李权到翰林院的第一天,众多学士为他庆贺,就在翰林院的大院中摆上清酒淡茶,一边给李权介绍翰林院的历史,一边询问李权的境况。

    李权只说自己是碧州知府,因犯了点儿错,故而到了这里。

    碧州!又是碧州!

    记得三年前就有个碧州知府扁回来,心知腾飞无望之后,才二十来岁竟郁郁而终。

    现在又是碧州知府!

    一众人心想这碧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地方,以后朝廷任命可千万不能去那里。

    一群人个子想着,那换做吕方的老者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听了李权的经历后一本正经地提醒:“李侍讲,你心头可要担着点儿,官降三级确实有点儿不顺,但好过人头落地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说不定日后还有翻身之日的。”

    李权是一头雾水,心想这老家伙是咒我死呢?还是给我找不自在?

    翰林院共有文人八十余人。其中掌院学士一人,官居正四品,大学士两人,官居从四品,学士两人,官居正五品,侍讲学士两人,官居从五品,侍讲两人,官居正六品,五经博士三人,正八品,典籍两人,从八品,侍书两人,正九品,侍诏两人,从九品。设有官职的就这么些,加起来不足翰林院总人数的五分之一,而且还不是每个职位都全部满员。其他人虽各司其职,却都未入流,所以李权在其中还算是个大官儿。不过除了掌院学士和大学士之外,翰林院中的官职根本不值一提。

    这么多人在一起,大家都是难兄难弟。

 第520章 :一群酸腐

    翰林院虽说是落魄之人的汇聚之地,但建筑格局一点儿都不落魄,毕竟是朝廷极具代表性的机构之一,在全国文人之中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故而在装修设计上一点儿不含糊,该有绿化装饰一样不少,阁楼别致且不紧密,夏柳轻垂密布,又有古柏青松顶天。一群人环坐树荫下,这几根柳枝把玩,冲一壶热茶闲聊,倒也显得怡然自得。

    李权现便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是周围的陌生面孔太多,而且都是些文生,让他不晓如何开口。

    李权想的是,这些都是当代文化人,自己说话要是太土,让人家听了难免笑话,故而有问才答,没问就闭嘴。

    可这些个文人哪儿是想的这些?听李权说是犯了一点儿错便被贬入翰林院。

    那些人心中都是冷笑,犯一点儿错就被贬入翰林院?怕是没那么简单!关键是官职连降三级,这几乎等于是砍头的重罪了,如何能信是李权说的一点儿错?明显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钱!

    故而,有一人试探着问道:“李侍讲,你在碧州任职时应该收获颇丰吧?”

    “收获?”李权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干笑道,“还行还行。”

    这些人都是盼着有一天分配到官职继而发财的人,李权以前的职位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就算李权现在落难了,但听着李权说“还行”,依旧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那个……”说话之人又试探着,“那个,李侍讲被贬之际,那些个钱财刻有被朝廷搜刮?”

    李权根本不懂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故自己也不多想,苦着脸:“搜了,当然要搜了。”

    “唉!”

    众人无不唉声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李权,说其不晓得珍惜机会。

    翰林院众人都有相同的尴尬,他们虽身负官职,但因是后备官员,每月的俸禄很少,只能勉强度日。

    外人眼中,翰林院的学士可说风光无限,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每个都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钱对他们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才会做梦都想当个有实权的官员。

    李权的经历让众人自然而然地幻想到如果是自己当了碧州知府,肯定要取之有度,老老实实地不贪那么多,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那才叫爽快呢!

    唉声叹气之中,那掌院学士吕方冷声道:“李侍讲,你所言怕不尽实吧?虽说朝廷会充公,但李侍讲在碧州经营多年,怎会没有带儿藏私?”

    李权又想了想,实不知在此讨论这些有何用处?也懒得多计较,心想你们说是啥就是啥吧!答道:

    “的确有些余钱,可供后半生用度。”

    李权觉得自己这话已算很低调了,却没想到还是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余钱就够后半生用度!

    对翰林院诸位而言,那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呢!

    这下,诸人看向李权的眼神好似闪着金光,就像是一群色狼盯着个脱光光的大姑娘一样。

    李权心中一颤,这是什么眼神?

    这时候,吕方又说了。

    “既然李侍讲有些余钱,何不请我等去隔壁酒楼吃上一顿?也好过众人在此品清酒淡茶吧?”

    “就是!就是!李侍讲这就是你不对了,我等如此待你,你有钱也不请大伙儿吃上一顿?”

    “……”李权哑口无言,也可说是莫名其妙。

    天底下还有主动喊人请客的?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权心想,老子又不是娶媳妇儿,干嘛要请客?如此待我?清酒粗茶而已,你们能更随便一点?

    关键是他们那种口气,好像自己不请客就是自己不对一样,让人着实头痛。原以为这般坐在树下是这群人附庸风雅,原来还要更加不堪,根本就是没钱的无奈之举。

    李权算是明白了,在面前都是些穷酸,好似一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罢了罢了,请就请吧!毕竟以后还要相处一些时间。

    ……

    ……

    翰林院对面便有一家酒楼,因翰林院附近几乎没有太多有钱人家,故酒楼的构造并不高级,倒是跟宋人街的老酒楼有的一拼。

    同在一条街,酒楼的店家知道这些看似光面堂皇的文人实则是没钱的穷鬼。

    往日来此定是讨不得好脸色,但今日不同。

    今日是好大一群人一并前来。如此情况只有是有人当冤大头才会出现,店家知道这一顿有油水,故而很热情地上来的招呼。

    说是李权请客,但却是吕方主持,好像一点儿都不懂什么叫客气。

    李权是第一次跟这种彻头彻尾地文人打交道,这等文人的所为让李权很不爽,念在他是老者,故不想与之计较。

    诸人落座,吕方点了酒菜。

    东西很快上齐,细看之下,发现竟然全是素!

    “这人有这么好?是为了给我的省钱?但菜品样式可不少呢!”

    “唉!好不容易吃一顿,又是这样。”

    身边有人小声抱怨,被李权敏锐地捕捉到了。

    李权很好奇,小声询问:“怎么?你们时常如此?”

    说话之人回答:“只要跟掌院大人一起就没舒坦过。”

    “怎地?”

    “掌院大人吃素不吃荤,他母亲病危时,曾在菩萨面前许诺的,如今已吃了十多年啦。他不吃荤偏得让我等也不吃,让人的好生恼火。”

    李权疑惑:“他不吃便不吃,你们吃你们的啊!”

    “哪成?掌院要是看我等吃荤,他想吃又不敢吃,纠结之下还要发火。朝廷用人之际,我等还要指望他做引荐,哪儿敢与他争执?”

    李权这下是火了,本来是好好地上任,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奇葩?

    “小儿,拿菜谱来!”

    一怒之下,李权就要重新点菜。

    吕方不允,以为李权不晓自己习性,故而微笑解释:“李侍讲,你有所不知,老夫吃不得荤。”

    “我晓得。”李权轻松回答,“掌院大人可自己吃素,我一顿不沾荤腥便食不下咽。”

    “这……”吕方皱眉,思量许久,再次强调,“李侍讲,老夫年迈,就此一次迁就老夫当如何?”

    李权也装作为难:“这样啊?那就真是没办法了,李某是无肉不欢之人,看着一桌斋菜实在没有食欲,要不诸位吃着,李某到别处寻吃食?”

    说着,李权就要走。

    这如何能行?这么多人还指望着李权开饭钱呢!

    吕方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人,一顿不吃肉就没食欲?什么道理?没办法,钱在人家身上,只得就范。不过,吕方现在已有不悦之相。

    闹了这么一出,各个桌上都摆了些大肉,除吕方外,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对李权也更加热情了。

    古代人就是迷信,在菩萨面前发誓不沾荤就真不沾荤,也不知许下什么承诺,竟能让他坚持这么久。

    但是,这一顿吕方特别不爽快,看着同桌之人吃得油光水滑,自己却只有狂吞口水,菜虽多,但怎么也不能像肥肉一样解馋啊?

    “掌院大人,您别吃斋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咱们不搞形式主义,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回去咱们照样拜佛诵经。”

    李权很贱地夹了一大坨红烧肉送到吕方眼前,只见吕方口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趟,心头恨李权恨得要死,知道这货是故意引诱他!

    “不吃不吃。”吕方烦躁地摆手,偏偏这时候有个不长眼的胖书生一筷子抢了过去。

    “我吃!”

    胖书生一口咬下,喷得吕方一脸油。

    此事不好发作,吕方只得将气咽下。

    又过片刻,诸人都吃得七分饱时,吕方想了个法子,准备捉弄李权一番。

    翰林院诸人整日浑天度日,对外界之事少有关心,更不会知道李权的复杂身份,只当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知府。

    位居知府,吃穿不愁,这时候就算再好学的书生也会放弃诗书,沉迷享受。

    吕方心想,这知府为官数载,年幼时念的圣贤书怕早忘了,便想用学识压一压。故喊道:

    “小二,拿纸笔来。”

    小二闻讯,见这行人今日吃了不少,担心其钱不够,小声提醒道:“纸笔是有,可是要算钱的。”

    吕方豪气大放:“算李侍讲账上。”

    这厮的脾性李权算是领教过了,故不觉稀奇。

    朝小二点点头,小二随即拿来纸笔置于空桌上。

    吕方决意要展露才华,便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唰唰唰”一首七字降一的趣诗便有了。

    “怪知州不识尺寸,送富贵断前程,莫哭着喊冤,怎地如此?忘尊老,活该!否?”

    诗中之意是:说就怪那知州不懂取之有度,不仅送了富贵还断了前程,别哭着喊冤,想想为什么会这样?连基本的尊老都不懂,就是活该,难道不对吗?

    吕方对自己作品颇为满意,笑道:“游戏之作,赠与李侍讲,要引以为戒啊!”

    一副诚恳之态,好像还是为李权着想一般。

    就算李权是脑残也知道这是在怪自己之前没迁就他吃素,顿时火起,心想这要不在他最擅长的领域还一巴掌,实在难消心中气愤。

    “掌院大人,一人作诗有啥意思?李某也还你一句。”

 第521章 :大麻烦

    “呆,秀才,吃长斋,胡须满腮,经书不揭开,纸笔自己安排,明年不请我自来。{}”

    李权虽未动笔,但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明眼人都清楚,吕方为了驳李权面子,之前定然思量许久,才有了先前戏作。而李权肯定不会猜到对方有此一手,所以给李权构思的时间很少。一个有准备,一个没准备,难易自有公论。且不说后者之作在韵脚处理上优于前者,单是这瞬息间就有争锋相对的诗作作出,可见一斑。更让人惊讶的是,后者之作竟把吕方的嘴脸形容得惟妙惟肖,不似前作那么直接,却富有深意,让人听了是回味无穷。

    李权之作不如吕方那么具有攻击性,却臊得吕方面红耳赤,紧张得胡子都块撤掉了。

    实在是找不出比偷鸡不成蚀把米更形象的比喻了。

    所谓懂的自然懂,一群人是强忍笑意,李权则若无其事地问:“掌院大人,那副字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吕方休生养性这么多年,自以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控制情绪。但此时实在是忍无可忍,大怒之下将写有字的宣纸撕得粉碎,置之在地转身便走。

    吕方毫不停留,很快就消失在酒楼。

    闹得如此,众人都安静了。

    李权慷慨解囊请诸人大吃大喝,先前的即兴之作又计惊全场。诸人对李权都有了感激和钦佩之心。

    然而,现在掌院大人无疑是被李权得罪了个通透。诸人都开始对李权今后的日子表示不安,纷纷上前劝诫:

    “李侍讲,日后你切莫再如此了。跟掌院大人作对没好下场。你可知日后若朝廷有空缺,皇上便要问掌院大人意见,若掌院大人不举荐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升迁之机。要不然,我等怎会事事迁就于他。”

    李权心情好了些,拱手对提点自己的人表达谢意,但心中却不以为然:“尔等就是这般迁就,才让此人如此张狂。若他下次再如此,老子还要这般羞辱他!”

    文人也喜有血性之人,李权的话让他们倍感舒畅,却又少不了担忧:

    “李侍讲即有此打算,那日后我等保举你做大学士。当上大学士便有机会直面皇上,那时命运便不会有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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