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熟练情绪,低下头:“没……没有的事。妈妈怎么忽然这么说?”
梁妈沉默了一会儿:“你也别着急,价钱已经想好了。”
“多少?”这是最关键的问题,瑾娘瞬间来了精神,“妈妈献给瑾娘交给底,瑾娘也好差人去跟那位爷通通气。”
“不多不少,一百万两够了。”
“一百万!”
不是一百两,也不是一万两,是一百万两!
瑾娘估摸着自己也就值个五六千两,那已经是宰人家的价钱了。本想着那位爷钱多,也不怕那么一刀,所以不在乎。可谁能想到是一百万两?
谁都会以为这是开玩笑的,梁妈自然知道瑾娘的想法,表情正色道:“我知道,你肯定以为这是开玩笑的。但妈妈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一百万两就是一百万两!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少不了一分一毫。跟你的那位爷这么说去吧。”
把话说完,梁妈转身欲走。
瑾娘此时哪敢让梁妈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顾不上尊卑,一把抓住梁妈衣角:
“妈妈……您是开玩笑地吧?怎么可能是一百万两?别说瑾娘不值一百万,就是润儿也值不了这个价啊!是不是弄错了?应该是一万两吧?一万两那位爷也是会出的,别一百万,一百万真的太多了!”
梁妈冷笑:“瑾娘,你也别妄自菲薄,谁说你不值一百万两?你可是咱们翡翠居的一枝独秀啊!以前那么多人求着见你,拿着银子来请你,你都不见。妈妈来求你,你也不见。像你这样的大牌,就是润儿也比不上呢!你看看,润儿现在不也乖乖地接客了?所以说啊,你这样的女人不拿个一百万两出来真是没得商量。你可是翡翠居的宝,银子少了,妈妈可舍不得。”
梁妈的话阴寒得让人发颤。
这时候,瑾娘终于意识到了,意识到自己以前犯了错。不是梁妈大度不追究,而是还没到自己遭报应的时候!
粉嫩嫩的香唇多了两片乌青,瑾娘害怕得嘴唇发颤:“妈妈……您您再考虑考虑如何?十万两吧!只要那位爷拿出十万两,您就放了我好不好?”
窗户开了,夏日凉风透进屋来,吹灭了屋中烛火。窗口阳光明媚,房中昏暗无光,好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十万两?”梁妈对瑾娘的话有些吃惊,笑道,“看来瑾娘你也有些本事呢!竟有信心让人为你出十万?不过……”
梁妈话音一转:“妈妈也不给你拐弯抹角,就实话实说了,别说十万,就是那位爷真给你出一百万两,你也休想踏出翡翠居的门儿!”
第495章 :要赏钱
一百万两已是个不可逾越地天堑,试问哪个女人能让人挥霍百万两而带回家?
在瑾娘认知中,就是历届群芳宴的花魁也无一人值这个价!
但是,人只要有一点儿希望便会将它无限放大,瑾娘还想着自己那位爷会不会真的为自己耗尽家财来买自己?
而梁妈最后一句话无疑让瑾娘最后的一丁点儿希望之火浇灭了。
“原来楼子根本没打算让自己离开!机会从一开始都没有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承认自己是犯下了不少错,不是刚才的一番话,我都不知道。但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明明是双赢的局面,为什么要大家都讨不得好处?”
站在绝望边缘,瑾娘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
在青|楼中,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在这人人自危的环境下,又有谁会大发善心去同情?
对梁妈来说,眼泪更是廉价的东西。一生都在这样的环境中,谁能忘记自己曾经也这样哭泣过?再见此景,谁又不反问一句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同情我?
表面的浮华下潜藏着这种病态的传承,欢笑掩盖泪水,冷漠遮掩人心。
不管是哪家青|楼,都会选择一代又一代地继承这种伤痛,知道把伤痛变成对人性的麻木,而后变得兴奋,从别人的痛苦中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这时候,梁妈反而隐隐自得。
在青|楼中的女人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仇恨,也更不会忘记对自己有过不敬的人。不发泄不代表忘记,只是没等到合适的时候,只要仇恨发泄便要人永世不得翻身。
“哎!”梁妈一声装模作样的叹气,接道,“要说为什么,那只能说运气你运气不太好。或者说那就是你的命。谁让你总不按楼子的规矩来?搞得咱们翡翠居风气越来越不好,跟我作对,跟楼子作对的小姑娘越来越多。杀鸡儆猴你听说过吧?为了让姑娘们都看看,看看整天幻想自以为自己多高贵的姑娘都知道,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为了让姑娘们听话,也只有牺牲你了。所以,不管别人出多少钱,你都是不能走的。时间正好,再过两天你就搬到后院拆房附近的屋子住吧。你已经享受了太多高等待遇,是时候去帮楼子聚拢人气了。”
后院拆房,那是底楼卖肉姑娘都比不上的娼|妓的住处,一些讨不到媳妇的贱民为了得到满足,后院破旧的房中便是他们的归宿。只需要两三分钟,支付几个铜板便可在那些姑娘身上流下自己的印记。
……
……
翡翠居第五层的某个房间
一开始趾高气昂的姑娘现在成了恭恭敬敬地好学生,一口一个“李老爷”脆生生地腻死人。
为的就是让这位隐藏高手给自己讲解详细一点儿。
润儿之所以棋力惊人,一个懒散的性子就算有再好的天赋也没用,全靠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能用大量的时间去研究。
在这一点上,秦棉跟润儿毫无可比性。
“大雪崩”只是一个开始,小目角演变出来的各种定式都要纠缠着询问很久,而且还未提出假设,然后再经过实践,俨然一副专业棋手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润儿专注的时候很美,整个过程中李权都很享受,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知道的定式、变化都告诉了她。
可时间有限,李权觉得时候不早准备离去。
润儿自然不会主动挽留,毕竟也是个明星人物,那样做就显得掉范儿了。
但润儿想到了一件事,让她很为难。
之前光顾着讨论棋局,全然忘了梁妈让她接待李权的目的。
说是免费接见,为的可是人家身上的银子!
赏钱!赏钱还没拿到呢!
为了不成为下一个瑾娘,为了帮楼子挣到第一笔银子,润儿这次可是冲着客人的赏钱来的。
但现在客人都要走了,连赏钱的影子都没看到!这……
“喂!人家好歹是今年群芳谱的第二!你又是人家第一个客人,难道连一点儿东西都不留下?这还算什么大老爷!”
话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说,只能默默地想着,将所有的想法都化作最动人的眼神,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李权。
润儿的眼神让人浮想联翩,像妻子的渴求,像女儿的凝望,又像情人的相思。看得李权的老心脏都忍不住跳了跳。
“润儿姑娘,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润儿俏脸一红:“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多留一会儿?”
“啊?”
润儿的话立刻让李权联想到了离开瑾娘房间时的情景……
瑾娘要赎身还好理解,润儿正当红火呢,怎么会……?
“润儿姑娘,你该不是也要我帮你赎身吧?”
赎身跟银子挂钩,润儿想都没想便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头:
“呸呸呸!谁要你赎身了。人家只是想让你留点儿赏钱……”
一时嘴快,心头的想法嗖地跑了出来,吓得润儿赶紧捂住嘴。
堂堂群芳谱第二,竟然主动开口像客人要赏钱,这要是传出去,润儿可说没法在京中花场立足了!
李权听了都觉得有些好笑,但见人家姑娘脸都红到了脖根儿,这要是笑出声还不让姑娘羞死?所以只能忍着。
润儿自知羞愧,但话已出口,索性就一羞到底吧!
“你好歹也是人家第一个客人,连个赏钱都不给,人家好歹也是群芳谱排第二的姑娘呀!”
李权摸了摸鼻子:“这么说好像还是我的错咯?”
“本来就是,要是被人家知道我的第一个客人连赏钱都不留,还不被笑话死?”
李权被这奇怪的头牌搞得连连摇头:“罢了罢了。算我的。”
李权将钱袋中唯一的一锭价值二十两的银子摸了出来,谁想那润儿还一脸嫌弃:“就……就这么点儿?”
“还不够?!”
“你……你好歹也是李家大老爷,怎么……怎么就这点儿?拿得出手?”
李权彻底服了,这是在敲诈啊!
好在自己不缺钱,对方又是个漂亮小姑娘,多给点就多给点吧!
正准备摸银票,楼下传来了惊呼声:“死人了!死人了!”
第496章 :浮华下的冷漠
死人了!
可怕的消息让翡翠居中所有人麻木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虽说清晨楼中无客,但依旧引来一阵骚动。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是如蚂蚁一样簇拥在三楼的房间门口。
李权高居五楼,下方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群聚集的位置好像是瑾娘所在的屋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李权心底升起。
没有停顿,没有思考,李权飞快地冲了出去!
……
……
昏暗的房间中没有光,窗户在风的吹动下摇摆着,“嘎吱嘎吱”作响,外面阳光明媚,跟房中的昏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房中都是红漆木雕花的家具,李家布庄出产的青丝纱帘,却都因为房梁上悬挂着的毫无声息的女子变得没有美感。
一条白绫将一朵鲜花折断,或许它在别人眼中是残花败柳,但在李权眼里现在的它却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候。
二十有五,花开正艳,而此刻却静静地悬在半空……
李权冲过人群,站在了门口,他看到一朵玫瑰正在凋谢,虽然这并不是世上最美的玫瑰,但她终究是一枝花,艳红如血的花瓣在凋零,静静地消失在昏暗的空间中……
这样的情景让李权感觉像有千万斤地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胸口,好像自己的胸架骨都要被击碎一般。
短短一夜,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让李权有些不能接受。
瑾娘的笑还清晰可见,但人已经僵直着很久没动了。
“小瑾!”
李权冲进屋将瑾娘放到地上,紧张地试探她的脉搏。
没有动静!
瑾娘如花一样的俏脸渐渐苍白,是人都知道她已经没救了。
但李权不想放弃,跟他人比,李权拥有神奇地真气。所以在最后一刻,李权果断地朝瑾娘身体里注入真气。
真气续命是广为人知的办法,也是简单有效的办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用强横的真气保护人体器官正常运作便能让人不死。
但是,瑾娘已经不行了!
真气入体,是一片浑噩的灰色空间,找不到一丝生机存在……
李权跟瑾娘没有过多的感情,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为了赎身真单纯是可怜她。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连让李权可怜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权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伤心?落寞?懊恼?不解?
各种各样的情绪萦绕心头让李权眉头紧缩,他变得很烦躁,很讨厌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看着一个个浮华的装束,仿佛能闻到这些女人身上**的恶臭气味!
“为什么?”李权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三个字。
没人知道为什么,谁都知道瑾娘刚才还喜笑颜开地,怎么转眼间就想不开要寻死?围观的姑娘一脸茫然,但听到李权此时如猛兽发怒时发出的低喝,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一位姑娘壮着胆子跟李权解释:“这位爷,咱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瑾娘……”
话没说完,李权忽然回头,冷漠地眼神扫视众人,不但让说话的姑娘闭嘴,更让众位姑娘吓得打了个寒蝉。
“我是问你们看到瑾娘上吊,为什么不快点儿将她放下?如果早一点,兴许还有希望的。”
“……”
没人回答。
看着姑娘们茫然的眼神,李权彻底失望了,更对青|楼这样的地方充满厌恶!
冷漠的人性让人无法接受,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逼得自杀,死后连一个她他哭泣的人都没有!
这些女人的眼中根本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好奇和那么一点点恐惧,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环境真是太可怕了!
李权想不明白瑾娘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何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李权也没有多想,毕竟人已是香消玉殒,再想其他也无济于事。
李权默默起身,准备离去。
至于瑾娘,就让她在这儿吧。李权管得已经够多了,对一个跟自己无关紧要女人而牵动出如此多的情绪,李权觉得自己没什么愧疚的。至少相比翡翠居里跟她生活了多年的女人比起来,自己算得上重情重义。
李权走出房间,姑娘们不约而同地为他让路。都知道,这位老爷心情不好,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刚出门,便装上赶来的润儿,她没注意到李权的表情,只是好奇地朝房中探头:“怎么了?真死人了?”
看到房中没有生息的瑾娘,润儿微微一愣,再看到李权冷漠地一瞥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
……
青|楼中有姑娘自杀,这样的事情并不怎么稀奇,毕竟京中时常会有此等事情传出,或许能轰动一两天,但决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所以,当梁妈接到消息的时候显得很平静,甚至是感觉在预料之中。
“死了?看来这女人真是个硬骨头。没什么大不了的,烧掉埋了就是。”
梁妈漫不经心地跟报信的龟公说道。说话间隐隐还有些得意,心想瑾娘的死多少能让楼里不安定的姑娘老实几分了吧?
龟公并没就此离开,想了想又说:“好像准备为瑾娘赎身的老爷第一时间看到了,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生气。”
“生气?生气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能把事情赖到咱们头上?”
说完,梁妈想到自己跟瑾娘最后的一段对话,对这位想帮瑾娘赎身的老爷的身份有了好奇。
“话说,你知道那位大老爷的身份不?听瑾娘的口气,好像用十万两来赎身都是有可能的。京城中,到底谁能有这么大手笔?又有谁能看到瑾娘?”
龟公老实回答:“不清楚,但是对方说过他的住址。”
“哪里?”
“宋人街最大的老宅院。”
“宋人街最大的老宅院?”梁妈疑惑着重新念了一遍,忽然间,梁妈惊讶得眼睛都快瞪出来,“宋人街最大的老宅院!”
龟公被吓得一跳:“梁妈,怎么了?”
别人不清楚,一直把逸居视作眼中钉的梁妈又怎能不清楚?
李大老爷!逸居真正的东家,李家布庄地掌舵人!
如果在群芳宴之前,梁妈还不会这么紧张,因为她还不知道李大老爷究竟有什么背景。
但现在,梁妈虽还是不知道李大老爷有什么背景,但她却被自己的东家警告过,让她针对逸居可以,但要注意分寸,尤其是不能把李老爷惹毛了。那样的话,她会死得很惨!
梁妈不知道李大老爷的底细,却知道自己东家的底细。能让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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