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谁,韩经纬毫不担心,他的办法很简单。
将所有参与知晓盐井的人统统除掉,由韩家派遣心腹,经营盐井。
此计划太过大胆,就连胡虎都有些犹豫,那些人可都是他的心腹,如果全部除掉便等于是将自己全部的羽翼斩断,而且事情如果败露,自己肯定会被胡家人碎尸万段。
但是,胡虎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此法才能保住万无一失,而起这是韩家的意思。胡虎有太多把柄被韩家掌握,他若不从,韩家有无数办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众人忙着开凿修渠和营救李保长的时间里,胡虎默默地开始对自己的心腹下手。
胡虎的手下都是跟了他一辈子的人,对胡虎何曾有过半点儿疑心?
结果,跟随胡虎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每当有人问起,胡虎便会说将其派出办事去了。
众人皆没怀疑,但有一人例外。
这个人叫胡范,正是在水草从中发现王群和两名衙役的人。
那天夜里,他照胡虎要求叫来胡明等三人后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即离开,只在胡虎门外驻足片刻,却听到三声惨嚎传出。第二天便听说胡明等三人被安排外出办事去了。
最近频频出现有人外出办事的消息,如何不叫人怀疑?
胡范眼睁睁看着弟兄们一天天减少,整日提心吊胆,等到耳兄弟们只剩下自己和零星两三人的时候,胡范终于慌了。
他猜到了耳胡虎的目的,自然不会留在村中等死,而他却又不想放弃只手可得的钱财。于是他选择举报,举报胡虎贩卖私盐,争取用这个消息给自己换来巨额钱财。
而此时,柳松正在为自己和一桩大案擦肩而过而感到懊恼,没想在他都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人说他掌握着胡虎贩卖私盐的罪证!
待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让柳松兴奋得直吹胡子。
县衙内院,柳松用自己都舍不得喝一口的君山银针招待胡范。厅中门窗紧闭,除了柳松和胡范再无他人。
胡范有再多钱也是乡下汉子,第一次跟县太爷平起平坐显得很紧张,两手捧着白瓷青花茶盏显得很紧张,双手轻抖,杯盖和杯身不断撞击发出轻轻的铛铛声。
“不用紧张,先喝口茶。本官从来都是秉公执法,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柳松的和气让胡范稍稍放松,君山银针的清香让他定下神:
“大人,若草民举报有功,能否抵我之罪过?”
柳松皱眉:“你是说?”
“大人,我也不隐瞒了,胡虎贩卖私盐为时已久,其中不少环节皆由我操纵。不过大人要清楚,那可不是的注意,草民只是听命行事。”
柳松明了,笑道:“我当何事,原来如此。你能迷途知返举报主犯,不凡无过反而有功。届时还能得到一笔赏钱。”
胡范就是为赏钱而来的,精神一震:“有多少?”
柳松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这个……就要看你觉得多少何事了。”
“五……五百,不不不,三百两!草民冒着生命危险而来,只求三百两!”
柳松爽朗大笑:“放心。你若能助本官破获这桩暗自,老夫允你一千两!”
……
……
绒绒白雪从天而降,洒在如废墟一样的干涸河床上,为色调单一的河床增添了一点色彩。
河床不深也不宽,上下不过四五米,一人之力一天一天可凿半米长。
如今经过碧溪村和邻近村落的近千名精壮汉子的共同努力,细长的河床已经蜿蜒四五里。从天上往下看,就像是苍茫大地上一条不起眼的蚯蚓。
但正是这条蚯蚓,它起到的作用便是让碧溪村的邻近村落几千户人家取水时少走四五里路。
今天是检验成果的日子,李权决定先凿这么长,把碧溪水引入之后再开始第二段。
阻隔碧江和人工水渠的只有一米厚的岩石层,十几个壮汉用绳子将彼此紧紧拴在一起,河岸两边都有人将绳子紧紧地拽着。
打通水渠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刻,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容有错。
十几个人一起凿着最后一段,不停地的叫嚷着:“小心点!别着急。”
碧江水已经没过堤岸,细细的水流已经开始打湿河床底干硬的泥土。
在这水渠即将打通的时刻,碧州好奇的人们全都远远地看着,望着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将有多成效,各个都不禁暗自感叹。
“用力!最后一块岩石已经击碎,把它推进碧江后大家立马上岸!”
“好!”
“一!”
“二!”
“三!”
“轰!”
阻挡碧江水最大的一块石头被彻底打穿,最后的屏障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本来安静平和的碧江水犹如奔腾的骏马汹涌而下,带着一声声怒涛涌入众人费尽千辛万苦凿出的河床中。
清澈的碧江水涌入河床卷起里面干燥的泥沙,瞬间便地浑浊,就像是有着古铜皮肤的汉子充满了力量。
豁口越来越大,江水汹涌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辛苦劳作的村民,紧张观望的百姓也都随着这不断变大的声势变得越来越兴奋。
“吼!”
“好哇!”
起此彼伏的叫声抒发着众人心中的震撼,同时也见证者这一刻的壮举。
李权也是反其中之一,不管哪个年代,人类征服自然的那一刻总会给人无法言喻的感受。
天地间尽是水声可人们的喧闹,李权发现身边有个村民正在跟自己说着什么,只见其张嘴可什么都听不见。
李权把耳朵凑过去,大声喊:“你说什么?”
“李保长!不好了,村长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胡虎被县衙的人带走了?
李权眉头轻皱,赶紧拖着那人退出人群,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县衙来人发现村长制造私盐,村长后院和祠堂已经被衙役封锁,村长也被带到了县衙。这可怎么办呀?”
李权反倒一喜:“什么怎么办?若不是他,曲溪怎会如此?胡虎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说话之人很紧张:“李保长,咱不是担心村长,而是担心咱们村子。听说祠堂地下有密道,那是个前朝的盐井,胡虎制造私盐,数量巨大,论罪当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说不定咱们整个村子都要受到牵连。”
第235章 :苦肉计
老狼最近太累,今日且两更,好好调整一下。{}诸位见谅!
……
……
等李权回到碧溪村,村长大院以及后面的祠堂已被重兵封锁,硕大的胡氏院落占了壁溪村三分之一的地盘,此时却人去楼空,只有不到一半的胡氏人家还留在这儿。
就是这不足一半的胡姓人每日住着依旧是提心吊胆。
胡虎犯了什么罪大伙儿都知道。
盐这种东西仅私藏便要被砍头,别说是私造,而且份额还那么大!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这种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的词汇竟然离胡家人这么近,众人还未离开只是抱着一起期盼,期盼判决没那么严,又或是出现什么转机。
李权自然不会允许那样的判决产生。
此案有理有据,想翻案是不可能的,只有想办法让柳松不敢上报。
李权对柳松还是有所了解的,知其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正直。不说别的,就说碧溪村消失的几个甲头,多半就是栽在柳松手上。
不管什么官,终归是有把柄可抓的。
李权一边让王三麻去曲溪县调查柳松把柄,一边安慰村中不知所措的胡家人。
……
……
王三麻许久未能登场正闲得发牢骚,一听有任务立刻轻装上阵直奔曲溪县县衙。
弯月新挂,在寂静的夜空中稍显冷清。
王三麻的身形依旧瘦小,在夜色笼罩下躲过一个更夫的灯笼纵身跃过县衙高墙。
县衙四门紧闭,黑等熄火,只有内院偏僻的草屋中有灯火闪动。
草屋低矮残破,一看便知是下人住所。王三麻此行所为柳松犯罪证据,当先查正厢。
王三麻正准备无视草屋进入正厢时,却听草屋中有人声传来:
“这位大人,柳大人曾答应过我,只要我帮助柳大人找到胡虎犯罪证据便给我一千两赏金。现我已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为何柳大人却迟迟不肯见我?”
“哼!柳大人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哪还用得着他理会?”
“是是是,只是那赏钱?”
“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先喝口茶,我为你取来。”
王三麻心生好奇,跑到草屋背后墙上观望,只见从草屋中出来一名下人打扮的管事,根据对话,应该失去取钱的人。
可奇怪的是,那人只站在门口没有走远,优哉游哉地等了两分钟便开门又重新进屋。
屋中再次传来两人的对话。
“真是有劳大人了。那钱?”
“呵呵,少不了你的。喏。”
“……冥币!你什么意思?”
“柳大人念你破案有功,唯恐你下地狱之后开销不够,这些钱可远不止一千两。”
“好哇!你们县衙竟然也黑吃黑?我可告诉你,我胡范可不是……茶……刚刚的茶里有毒!”
“砰!”
一声桌椅打翻的声音传来,不久,屋门再度被打开,方才的管事再度出现,而他肩上却多了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李老爷猜的果然没错,没想到老子运气还这儿好,刚进门儿就发现了问题。”
王三麻默默地想着,消无声息地盯着那人。
没想到这一看竟有了重大发现,原来院中松柏青石板下有一密道!
……
……
持续的雪天在清晨来临之际突然变大,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碧溪村的村民们都无暇顾及自己的收成。人们现在所担心的都是胡家会怎样,胡家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虽说碧溪村的村民全都收到过胡家迫害,但大家也都知道胡家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也一样受到压迫,本是同病相怜,有怎忍心见其被牵连致死?
大家都不愿意死,除了逃走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但碧溪村是大家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要逃能逃到哪儿去?而且大都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个村子。
贩卖私盐是重罪中的重罪,可与谋反相提并论。没人敢期待有转机,想想就只有叹息。
有一人除外。
碧溪村的雪越积越厚,天也越来越冷,清晨起来扫雪的村民早早就发现有一个娇小的身子跪在八丈亭门口一动不动,大雪没过了腰肢,衣裳也被雪花染着了雪白色。漫天风雪持续落下,好像很快就要把那个小身子淹没。
既担心又好奇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上动作,顶着伞,走了上去。
待村民们认出雪中之人时,齐齐一惊:
“胡小苗!你怎么跪在这儿?这么大的风雪,还不找个地方躲一躲?”
雪中,胡小苗用大衣上的绒帽紧紧裹着小脸,两颊惨白,粉唇发青,长长地睫毛上都已吊着银白的冰晶。
听到村民的问话,胡小苗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不用管我。我爹爹曾是碧溪村村长,又是胡家家主。如今胡家遭逢大难,作为他的女儿我必须站出来。李保长带着大家创下那么多奇迹。我相信,这一次李保长一定能有办法救大家的。”
胡小苗的话让身边围拢的几人微微一怔,皆没料到曾经为祸乡里的女魔头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一名老者轻声叹气:“咱们的小苗长大了,懂事了。只可惜……哎!起来吧!此次不比以往,李保长就是有通天彻地的能力也没法替胡家翻案。”
“不!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要试试。相信李保长一定有办法的。”
“哎,小苗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么大的风雪,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如若回去,用不了多久也要被朝廷斩首,还不如试试。”
几个村民相互看了两眼,表示无可奈何,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后各自散去,只留一人撑着伞为胡小苗挡雪。
胡小苗雪中下跪求李保长拯救胡家的事情很快被传开,顿时轰动全村。
尤其是还留在村中的胡家人。当他们来到八丈亭,看着半截身子已埋在大学中的胡小苗后,心中又是震撼又是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内疚。
胡傲死后,以前高高在上的小苗姐一夜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野丫头,都是胡家人,却没一个人与其说过一句话,更没人照顾关系过半点。
但现在,当胡家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当所有人对生存都放弃希望的时候,却是她,一个被人遗忘的野丫头站了出来,为了胡家众人的生命在努力。
虽说付出的努力可能得不到回报,但比起他们什么都不做,听天由命的人来说已强上太多了。
大雪纷飞天,街上却站无数村民,胡家人抢着给胡小苗撑伞,同样也有人不断劝说胡小苗不要坚持了。
正说着,李权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到了八丈亭门口。
李权表情为难,一脸纠结,不断地给身边众人解释:
“不是我李某人心狠不愿帮忙,实在是因为此时牵涉过大,以往联合大家一同请命的办法行不通。搞不好还会牵连到其他人。”
众人都清楚其中关系,让李权帮助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大伙儿又不能看着胡小苗贵死在这儿。
“李保长,你再劝劝胡小苗吧。一个小姑娘要是跪死在这儿可怎么办?”
李权一脸无奈地走到胡小苗跟前,看着小小的身子在风雪中被慢慢掩埋的样子心头微痛,却强忍着没有任何表情:
“小苗,快起来吧。这事儿我是真帮不上忙。”
胡小苗轻轻抬头,众目睽睽之下语出惊人。
“我知道你有办法。我曾听你自言自语时说过!”
此话一出,全村哗然,无数目光齐刷刷盯在李权身上。
李权目光闪躲,支吾道:“我……我何时说过?”
胡小苗没有再说,毅然决然地低下头沉默起来。
李权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村民们心生怀疑,难不成李保长真有办法?
尤其是胡家众人,李权的一句话像是让他们开到了一丝希望之光,虽还是觉得不可能,但有胡小苗在前方做榜样,众人也想抓住这最后的意思希望。
一个、两个、三个……
胡家众人纷纷跪在雪中,默不作声,像是在乞求李权帮助,又像是在乞求上天垂怜。
戏已经差不多了,李权真怕再演下去小苗身体会受不住。便对下跪众人大声道:
“哎!罢了罢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我就姑且试一试。”
“什么?”身边观望他姓村名都惊叫起来,“李保长真有办法?”
李权:“还不知道行不行,试一试,总是有点儿机会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胡家众人喜极而泣:“不管成与不成,李保长大恩大德,胡家上下没齿难忘。”
李权摆摆手:“在此之前,大家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众人齐声应道:“李保长尽管说,需要咱们如何,一定鼎力相助。”
“不是要大家做什么。只是告诉大家,我所想并非光明正大的办法,只需胡小苗一人帮助,大家心中明白就行。相互间不可谈论,也不要追问,我会尽量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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