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是。”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因为陆子开太高，她坐在椅子上，只能努力往后仰着脑袋看他，眼里的神色很认真。
“我不是怕陌生人的看法。”
“也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
。。。。。。
“陆子开，你或许把我当成和东东一样的兄弟，觉得这样很正常，没什么关系。”
“但是其他人不会这么以为。”
“特别是梁好雨。”
“如果我是梁好雨，我会觉得很难过，会很伤心，还会很生气。”
“之前是我一直忘了这回事，但是我现在突然意识到，在你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我好像不应该把你当成和东东那样的小伙伴，天天一起玩儿。”
“因为这样，我就真的变成我最讨厌的那种女孩子了。”
。。。。。。
陆子开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听完，甚至还时不时点点头。
似乎在表示赞同。
许梨忍不住拧着眉毛，疑惑地看着他，
“陆子开，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概明白吧。”
男生懒洋洋地应了声，唇角勾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弧度。
“不过如果是因为梁好雨的话。”
“就算了。”
“你没必要把她当成是我的女朋友。”
。。。。。。
“什么。。。。。。意思？”
女生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你们分手了？”
“分手啊。”
他缓缓念了一遍这个词，似乎在思考，然后随意点点头。
“算是吧。”
“。。。。。。”
许梨仰着头，抿唇沉默了一会，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缓缓吐出一句。
“陆子开，我觉得你这样有点过分。”
“既然不喜欢，当初就不要在一起。”
“而不是给了人家希望，让她为你奔波劳累，自己却丝毫不愿意付出。”
“你是开心了，享受着人家对你百依百顺的虚荣感，到最后不耐烦厌倦了就直接抛开，可以一点不在乎她的眼泪和难受。”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是什么感受？一个女孩的最诚挚的真心，不是给你这样践踏的。”
“你这样的做法，我觉得很渣。”
。。。。。。
那边老中医已经去药房拿药。
小胖子战战兢兢地听着许梨说完这一番话，看着开哥风雨欲来的阴沉脸色。
以为他们俩要打起来。
他看了看小姑娘还残着的腿，生怕开哥一个脾气控制不住到时候后悔，连忙滚过来，拉住他，
“开哥，你可千万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许梨她知道什么，她都是听别人乱讲的，开玩笑呢。。。。。。”
男生收回手，唇角微勾，轻嗤一声。
眼眸里全是冷冷的自嘲，
“许梨，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来问我。”
“而不是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直起身。
直接就往医务室外走去。
背影挺拔，大步流星。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拉开门，头也没回。
。。。。。。
小胖子呜呼哀哉。
“完了完了，许梨，开哥被你伤透了心了。”
第二十五章
许梨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耳边传来申东绝望的呼号。
倔强地抿起唇。
“他既然都能这样做，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我行使我自己的言论自由权不行吗。”
“行，你行当然是行。”小胖子挠着脑袋纠结，
“可是梁好雨这件事吧，它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
说实话，申东从小学的时候就认识陆子开了。
那个时候，陆子开还是凭借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智商成绩名列前茅的尖子生。
再加上他长得好看，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幼儿园的时候，会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给他送苹果。
再长大一点，抽屉里会出现很多拼音与汉字夹杂的情书。
甚至到青春期，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龄，已经有女孩儿投怀送抱。
他就这样，一路在众人的追捧和喜爱中，渐渐长成了英俊迷人的少年。
然后变得爱玩，叛逆，从尖子生变成张扬肆意的小霸王。
但是申东有时候，实在搞不懂他开哥的想法。
他也算是见识过他一路过来形形色色的女朋友们。
明艳的，乖巧的，可爱的，性感的。
反正都很漂亮。
可说老实话，他瞧来瞧去，也没有瞧出，他的女朋友。
在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后。
——跟之前究竟有什么区别。
小
胖子之前还问过陆子开。
“开哥，我有一个深深深深的，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想请教一下您咧。”
男生正在调试程序，闻言头也没抬。
“说。”
“就是。。。。。。。”
他顿了顿，然后闭上眼睛，鼓足勇气，“你是不是性冷淡啥的？”
。。。。。。
“嘭啪！”
一支笔径直被丢到他胖胖的脑袋上。
“不想死就别作死。”
小胖子睁开眼，咽了咽口水，
“可是之前陆以婷她、她都跟你说那种话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
男生倚着椅背看屏幕，没搭理他。
申东就很郁闷，大大的身体整个陷在旁边的沙发上。
“开哥，我有时候这是搞不明白，你为毛要谈恋爱？”
“你这谈和不谈，有区别吗？”
“还不如把鲜花资源让给社会上需要的弱势群体。”
陆子开瞥了他一眼，语气懒洋洋的。
“因为我也是向往爱情的人。”
“。。。。。。”
小胖子呵呵一声，“那我还真没看出来。”
“你不用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关上电脑，拾起钥匙起身去吃饭，眉宇间有淡淡的倦意，然后挥了挥手。
“这只是一种疾病心理。”
。。。。。。。
“陆子开就是那种心理。”
小胖子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直到第二天，另一位比较有感情经验的小伙伴给他解了惑。
“每次遇见新的人，他都觉得，处一处说不定会喜欢上。”
“但是当真在一起之后，他又懒得处了。”
“。。。。。。哦。”
。
很多年之后，有朋友这么评价过当年的一中两大校草。
“任修维是滴水不沾但恍若千帆过尽。”
“陆子开是万花丛中过但依然保持纯情。”
“所以你哪怕再不敢相信，也必须承认。”
“在陆子开心里，许梨就是他的初恋。”
。。。。。。
。
好吧，扯远了。
再说回梁好雨这件事。
正如陆子开几任前女友一样。
他跟梁好雨在一起的过程其实很儿戏。
当时陆子开一个关系很铁的小伙伴生日，他们一帮人在KTV唱歌。
唱到一半说要玩游戏。
——玩的就是国王游戏。
陆子开懒懒地靠着沙发抽牌。
他因为困得要命，本来是不想玩的，但是寿星百般哀求，死活拽着，非要他参加。
所以最后，他参加倒是参加了，只是完全不遵守游戏规则。
每次抽到牌，都大大咧咧地直接敞开。
一整个过程中，也被抽到过几次。
但是每当国王喊到他的号码的时候，他就会一眼扫过去。
对方只好委委屈屈地说了件不轻不重的事情。
寿星气的哇哇叫。
“陆子开你玩完这一盘就赶紧到一边睡去，不要你参加了。”
开爷达成自己的目的，满意地颔首
结果这一盘。
鬼牌在梁好雨那里。
女生在包厢暗暗的灯光下，眉目璀璨。
然后不知道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设计好了怎么的，鼓起勇气，
“六号和三号，亲一个。”
六号是陆子开。
三号是。。。。。。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张牌。
男生抬起眼，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
眼里有明显的不虞。
然后一甩手上的牌。
“拒绝。”
一旁的小伙伴连忙上来打圆场。
“妹子，咱换一个呗，你说开哥这么保守的人，不是男女朋友，随便亲也不太好是吧。。。。。。”
“那六号。”
梁好雨没理会他，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生，
“你愿意当三号的男朋友吗？”
。。。。。。
陆子开眼角一挑，语气懒洋洋的，“你啊？”
然后嗤笑一声。
“不愿意。”
“妹子，咱差不多就行了啊。。。。。。”
“就试一试不行吗？”
女生依旧没理会旁边人的劝说，直视他，脸颊上还有浅浅的红晕，但声音执拗的很，
“就试三个月，不喜欢就分。”
“说不定你就喜欢上我了呢。”
申东咳了咳，差点没被嘴里的酒呛去。
哇。
之前一中的校花都没敢说这话。
男生终于抬眼看她，不置可否。
“三个月太长，没时间。”
“那就两个月。”
梁好雨很快改口，目光灼灼，笑意盈盈。
“就这么定了哦。陆子开，我是国王，你不可以再拒绝了。”
陆子开没应声。
但也没继续反驳。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全校都知道。
陆子开和校花分手没半个月，又和高二年级级花在一起了。
真是换女朋友换的比校服还快。
还个个全是让人嫉妒的漂亮姑娘。
啧啧。
。。。。。。
许梨听完这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呵呵了一声。
“我竟无话可说。”
小胖子偷偷瞅了她一眼。
“所以你明白了吧，压根不是开哥抛弃对方，而是当时他们说好就是两个月。”
他嘀咕一声，“现在还超日子了呢。”
女生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半天，才吐出一句。
“我觉得你们真幼稚。”
小胖子不明所以。
“就跟小孩子一样。”
她皱皱眉，“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游戏。”
“就答应跟一个人谈恋爱。”
“。。。。。。那开哥他也不是谈和不谈没区别嘛。”
申东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小胖子连忙摆手，然后认真地看着她，
“说实话，许梨，你刚才说的话真伤他的心了。”
“开哥对你什么心，你还不明白吗。”
“咳咳咳。”
许梨猛地抬起头，蹙起眉，“你说什么？”
“什么叫，他对我的心？”
。。。。。。。
。
和申东谈完之后。
小胖子接过他开哥的职责，送许梨回家。
一边送还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许梨啊，你好好跟他说，我开哥他，就是什么事都埋在心里。”
“你别看他表面上嚣张的要命的样子，其实如果他真对一个人上心的话，才是什么都不会说。”
“你别说话。”
许梨一把挥开他的手，坐在计程车上，看着窗外。
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是看上去，明显心烦的很。
。
许梨思考了很久。
翻来覆去，连晚饭都没有吃。
大概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她犹豫半天，还是给陆子开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他没接。
许梨熟知他的脾性。
认命地又打了第二个。
这一回，响了五六声吧，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什么事？”
。。。。。。。
“陆子开。”
许梨窝在床上，把手机开了免提，顿了一会，终于开口，语气很认真。
“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跟你道歉。”
。。。。。。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跟梁好雨的具体感情历程。”
“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事实，而并不是因为别人乱七八糟的言论。”
“而且我当时问你，梁好雨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也没反驳啊。”
。。。。。。
“我是把你当成朋友，才忍不住说的。”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委屈。
“如果你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话，我肯定不会说那些话。”
“但是你当时什么都没解释，就说我听了乱七八糟的话。然后就生气的走了。”
她顿了顿，“总之，我现在知道了。”
“所以我收回之前的话，跟你道个歉。”
“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传来一声。
“嗯。”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对待感情太儿戏了一点。你这样的行为，我真的觉得不太好。”
许梨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不这么想，两个人又是你情我愿的话，我确实不能指责你。”
“知道了。”
男生叹口气，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承诺什么。
“以后不会了”
。。。。。。
小姑娘窝在床上，纠结很久。
看着面前的手机。
老半天，听着那边传过来浅浅的呼吸，实在忍不住。
“陆子开，我有一件事情，还是想问问你。”
“你说。”
她深吸一口气，“陆子开。”
然后下定决心。
“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十六章
许梨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她从小长得漂亮，因为总是笑脸迎人，交友也广泛。
所以因为相貌和性格的原因，被表白过很多次。
长得帅的，成绩好的，才艺多的，或者体育很厉害的。
什么样的男生都有。
但她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
她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一个人，在几乎半陌生的情况下。
就可以那么深情款款地表示出对你的喜爱。
说你很可爱。你很温柔。你很善良。
自己都仿佛要被自己的情深义重给感动了。
许梨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通通拒绝了。
从小到大，从有性别意识开始。
从身边的小伙伴会不经意间说，班上哪个女生婊里婊气的，就喜欢和男生玩开始。
她对周围男生的态度，就是礼貌，
而不失礼貌。
。
小胖子和陆子开，是她唯二真正放在心上的异性朋友。
理由也很简单粗暴。
因为认识他们的时候，她还是个小胖子。
当她是个小胖子的时候，没有人会因为她跟男同学多说几句话而觉得不妥。
也没有人觉得男生和她多说几句话就会喜欢上她。
所以那个时候，她和陆子开还有小胖子他们相处，是真正处于一种真实放松的状态。
那个时候，东东有漂亮的女神，陆子开有漂亮的女朋友，再加上他们之间闹闹腾腾的相处方式。
她从来不觉得，陆子开会喜欢她。
但是今天，东东的话，让她意识到了自己一直选择性忽视的东西。
她不可能一直这么一厢情愿下去。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为了维持这份难得的友谊，她很快就忽视了过去。
但是现在，连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
那她再继续无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再心无芥蒂地跟他相处。
甚至把他当做和东东一样的好朋友。
她会觉得，自己有点坏。
所以，她必须得在自己变得更坏之前。
改邪归正。
。
许梨盯着床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
显示正在通话中。
电话那头顿了很好久，才传来男生低沉的声音。
“嗯。”
干干脆脆，坦坦荡荡。
“喜欢。”
。。。。。。
“为什么喜欢你呢？”
“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也不知道。”
“有多喜欢你？”
“不知道。”
在女生愣神的这几秒钟，他索性一股脑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自己答完了。
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张扬和恣肆。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喜欢你。”
。。。。。。
“陆子开。”
许梨终于反应过来，鼓起脸，把那只手机放的远了点，正色，“你死心吧。”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
男生的声音里带着顽劣的笑意，
“但是许梨，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你现在还小，不开窍。”
“你怎么知道，不久的将来，你会不会对我爱之入骨，又魂牵梦萦。”
。。。。。。
许梨直接“啪”的挂了电话。
但是挂了电话之后。
她又烦躁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抱着那只大胖猫沉思。
然后沉痛地把脸砸在软绵绵的枕头里。
啊啊啊！
好烦躁好烦躁好烦躁。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她现在都不知道明天上学应该怎么跟那位大佬相处了。
哎呀。
算了算了不管了，先睡觉。
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就知道怎么办了。
可是。。。。。。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怎么办啊！
。。。。。。
。
许梨折腾了半个晚上，最终还是没熬住困意。
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她到了学校之后，还是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办。
只能尽量保持镇定。
读书，交作业，和茉莉聊天。
假装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散，完全影响不了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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