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
苏燃转身自顾自向温泉走去，背过身去的瞬间，嘴角轻轻勾起，现在他的心情又变的好极了。
姜茉茉嘟着嘴站在原地：无赖！苏燃你就是个无赖！
第112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第二天清早，排云殿上，瑶姬端坐，听着八万和鹿长老汇报逍遥之战大会过后的各项收尾工作。
“启禀掌门，逍遥圣女决定今日启程。”
“好。”
“顺便带苏燃太子一同回朔方。”
“好极了！”
“苏燃太子说了，要带上那个姜茉茉。”
“……，”瑶姬噎了一下，“给他给他，实在是好极了！”
“可是掌门，姜茉茉还在服劳役，按照天尊旨意，她还有三十二年零十个月的时间，劳役才满。”
“天尊那边可禀报过了？”
“不曾。”
“那就不用报了，姜茉茉那么奸诈，苏燃又那么野蛮，大厨房的人看管不力，两人私奔下山，也是难免的。”
八万心领神会，道：“是，掌门。”
瑶姬长出了一口气，送瘟神啊送瘟神！
她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正色道：“鹿长老，等今天那两只下了山，给我三座山峰温泉边上的警示牌子都拆了，本座今晚要！泡！汤！！！”
“领掌门法旨！”鹿长老恭敬行礼。
到了晌午，逍遥的仪仗便开始启程，因为来时没有沿途寻访民情，故而回去这一路，便要车马慢行，一路乘车行进。
姜茉茉既然打定主意与苏燃私奔，便也跟着进了下山的传送法阵，前来相送的诸人都清楚掌门的心思，各个假装没看见。
她站在法阵中，回望了一眼四周的雪峰，那些终年不化的积雪始终是冰冷无情的，不似她身边这个人，虽然冷血，却是用情至深。
于是全无留恋，拉着苏燃的手，双眼只望着他。
“茉茉——！”水琳琅大老远跑着奔来。“你突然要走，怎么都不跟我道别？”
“因为我见色忘友！”姜茉茉从法阵出来，奔过去拉着她的手。
“好吧，看在你这样直白，我继续跟你做朋友！”水琳琅牵着姜茉茉的手，仔细看她，良久，笑道：“我这一生与你恐怕只是朋友了，不过无妨，你心中无我，眼中有我也可。”
姜茉茉知道她所指，也不避讳苏燃在一旁，拉过水琳琅便将她抱住，“以后眼中无你之时，心中便给你留了地方。”
水琳琅欣喜，于是赖皮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看着她背后法阵中的苏燃，道：“你就不怕你那天雷地火的大魔头吃醋？”
“吃醋算什么，他什么都吃！”
水琳琅吃吃笑了，在姜茉茉耳边低语道：“以后若是有空，来碧水千秋城找我，你既然跟了苏燃，必是千秋万载，不老不死，而我没了灵根，人生百年，转眼即逝，要记得早点来看我，莫要等我年老色衰、鹤发鸡皮。”说完，眼眶中便有了泪光。
姜茉茉听她所言，忽然心中一个咯噔，千秋万载，不老不死。她的生物脑始终有衰竭的一日，能撑得住百年，又岂能撑得过千年？苏燃有再大的能耐，又如何能阻止她衰老？
她不禁在水琳琅肩头又偷望了一眼周遭的雪山，难道终有一日还是要回来的？这里人心这样冷，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水琳琅轻轻将她推开，“我送你的香囊，你要一直戴着，莫要忘了我的好处。”
姜茉茉为她拭了眼泪道，“嗯，我稍加安定，就去找你玩。可你若是闲得慌，也要去找我和苏燃，我让他把你塞进朔方皇宫中，那里美女万千，饱你眼福！”
“一定。”
“一定！”
苏燃立在阵中，看她两人耳鬓厮磨，却是一声不吭，只要稍加放出神识便可知，她两人今日之后机缘已绝。
有时候知道太多，其实也不那么好受，幸好他悲天悯人之心从来就不多。
山上尚是隆冬，山下却是受到六峰不同时节的影响。
姜茉茉和苏燃跟着逍遥的法阵下了山，周遭草地青葱，遍地黄花，正是早春时节。
送走了逍遥的马车，苏燃没了在虚空山的顾忌，周身散逸出淡淡的水墨色雾气，没过多久，便听见不远处一声野兽长啸，虽肃杀却又悦耳，虽霸道却又欢畅。
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远远地，奔来一匹周身纯黑、披着甲胄，背生双翼的战马。
那战马四蹄踏在黑雾中，双目喷火，直到奔到两人近前，才终于化作一匹普通的黑马，翅膀和通身甲胄也隐去，黑色的毛发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神气十足。
它走近苏燃，将鼻子凑近他的手，喷着气息，十分亲昵。
“你的马？”姜茉茉见黑马神俊，也跟着两眼冒光，便也伸手去摸。
那黑马也不躲她，在她手中蹭了蹭。
“不是我的马，它是混沌，我的坐骑。”
“哦，原来它叫馄饨，你果然是个吃货。”
苏燃也不恼，敲了敲黑马的脑壳，“听见了？你的新名字，馄饨！”
黑马轻嘶了一声，算是认命了。
二人骑上馄饨，策马奔驰，周遭景色不时变换，时而盛夏、时而深秋，美不胜收。
“想要去哪？”苏燃在马上高声问她，耳边烈烈风声。
“随你。”
“为何？”
“你已在此，哪儿都一样，带我去看没看过的！”
“好！”苏燃灿然一笑，怀中抱着女孩儿，夹紧马腹，扬鞭而起，山下已暖，他解了猩红大氅，随手扔掉，那红氅便随风翻飞远去，最后飘落在草地上，空望着马上的二人绝尘而去。
——
司媚依然头上戴着金翅鸦，跟逍遥圣女混在一个马车中。后面的马车中则是坐着湘琴。
湘琴自从失了紫御，终日神情恍惚，上溯既懒得也不会安慰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于是趁司媚回宫，跟瑶姬报备了一下，便让司媚带着湘琴回宫去她母妃那里寻安慰。
谁知司媚多了个追逐苏燃的心思，不肯与湘琴同一个马车，巴巴地蹭上了逍遥的车。
逍遥躲避不及，忙嘱咐人专门给司媚再准备一辆马车，她也不肯坐，非要缠着逍遥献殷勤。
逍遥心知肚明她是奔着苏燃去的，可是眼下她即将作为朔方大国师按例出使桐凰，也不便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桐凰的公主闹翻，只好一路眯着眼假装入定，并不理会司媚。
奈何司媚一路腻歪的声音就没停过，实在心烦，忽然福至心灵，对一旁的侍女道：“去，从我的匣子里找个好看的没用过的新钗子赠与司媚公主。”
司媚一听，哎呀，有戏，连忙起身谢逍遥。
逍遥闭眼摆摆手：“公主不必客气，你那金翅鸦一路晃得我有点晕车而已。”
“……”
第113章 被订婚
“怎么又来了尺越镇？”
“差点忘了件事。”
苏燃将馄饨扔在镇外撒欢，牵着姜茉茉进了小镇。
“你忘了什么事？”
苏燃也不语，牵着她便向前走，最后来到那家珠宝店前。
“去吧，记得这里有好多你喜欢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进去买了，咱们好赶路。”
“这么说，我算是傍上大款了？”
“……”不懂。
两人牵手进了店，小胡子老板见到苏燃，立刻眼睛一亮，神仙大哥！你回来了！
再一看姜茉茉，神仙，你女朋友整容了啊！
于是凑上前对姜茉茉道：“姑娘，好久不见，变得更漂亮啊！好福气啊，姑娘，有个神仙为伴。”
“你记得我？”姜茉茉倒是奇怪。
“记得！当然记得！那天你前脚走了，你家神仙大哥就后脚追来，举着银票要帮你买东西，却没寻见你人，当时化作雾气去追，就活活在我眼前不见了。”
姜茉茉望向苏燃。
苏燃摸了摸头发，看向别处。
这个人，明明这样暖，却总要装出一副从头到脚都非买勿动、近我者死的模样。
姜茉茉在满屋子首饰中随便转了一圈，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都入不了眼了。
最后挑了一枚小小的纯银指环道：“就这个吧。”
苏燃倒是奇怪了：“怎么，你上次在这里，就差点趴在上面舔了，这么快就都不喜欢了？”
“是啊，因为我见过比这些更大更闪的宝石，这些也就那么回事了。”
苏燃嘴上一抽，开始为自己翅膀上那些战利品担心。
“那如何选了这枚小的？要不要换个粗一点的？”
“你以为女孩子选首饰要像你那扳指一样，要多粗有多粗？”
姜茉茉用胳膊肘怼了苏燃胸口一下，回身跟小胡子老板道：“就要这个了。”
说完也不等苏燃付钱，便喜滋滋地递过去，“帮我戴上。”
“自己戴！”
“不会。”
不随时随地撒娇耍赖是不是会死！
苏燃定定地看了姜茉茉一会，眼光凶狠，却隐着波澜汹涌地温柔。
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戒指，道：“爪子拿来，哪根？”
他越是凶，姜茉茉就越是开心，递过左手，“中指。”
苏燃端起那只手，又看了看那双笑嘻嘻看着自己，充满了调皮和期待的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戴上，一边蕴着怒色道：“为什么是这根？”
“你送的戒指，我戴这里，表示你是我的了。”这叫做订婚，傻瓜！
苏燃眼底划过一丝喜悦，之后又觉得这丫头肯定没说实话。
正琢磨着，冷不防看到小胡子老板正眼巴巴地杵在旁边。
“你说，戒指戴这里是怎么回事？”说着把姜茉茉的爪子递到小胡子面前。
小胡子满脸挤笑，“神仙大哥，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
苏燃又看看姜茉茉，满脸的得意。
索性不猜了，随手丢给小胡子一只金叶子，出了店门。
姜茉茉高兴地攥起左手，蹦跳着跟着出去，到了大街上，死皮赖脸地扯着苏燃的衣袖，就贴在上面，抱着他的胳膊走路。
“你自己不会走路？”
“不会，就贴着！”
苏燃离了虚空山便释出魔气，隐了真容，不认识的人眼中，他不过是个普通过客，即便有些修行，也无非当他是个修为不高的魔修，故而一路没什么麻烦，就由着姜茉茉贴着他走在大街上。
“尺越镇的人虽然不懂得吃，但是这里的瓜果十分鲜美，临走之前，不如再吃一次。”
“好哒！”继续贴着。
“那就果然如此好了。”
“哈？”
果然如此。
尺越镇最好的茶楼，客人来了很少喝茶，却是专点水果拼盘、各色果汁，取名“果然如此”。
两人上了楼，姜茉茉依然贴着。
苏燃第一次觉得拿一个人没办法，于是只得找了个角落，带着胳膊上那一只，面对着墙并排坐下。
不坐下还好，一坐下，姜茉茉便整个人都贴在他肩膀上，掰都掰不下来，拉着他手的那只小手还在手心抠啊抠。
“你一定要大白天的当众撩是不是！”
“大白天当众撩，你拿我没办法啊没办法！”肩头的人窃笑。
“你死定了！”
“我好怕啊！”
两个人正腻腻歪歪，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二，来一份珠玉满堂。”
姜苑苑！
姜茉茉偷眼看去，姜苑苑并未穿虚空山的校服，倒是一身寻常打扮。
她怎么也下山了？
正想着，楼下又上来两个道士，见到姜苑苑，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对面。
“姜小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啊？”
姜苑苑将手里的剑往桌子上一横，“关你P事！”
她本就学过一些本事，如今又在虚空山受教几个月，即便资质平平，却也是可以带着剑行走，虽然尚未突破守初，可也是一副修士派头。
“姜小姐说话不要这么粗鲁，大家都是斯文人。上次我们帮你去平了那山头的破院子，也是冒了风险的，你随随便便二十两银子就把我们打发了，好像说不过去吧。”
“钱都给你们了，还要怎样！”
一个小眼睛道士笑嘻嘻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知道姜家的女孩儿，个顶个的火辣，心里一直痒痒。听说自从你们姐妹三人上山，这虚空山就没消停过。虽然最能闹腾、掀了房盖的那个不是你，论姿色容貌也是云泥之别，可咱们就是泥里打滚的耗子，跟姜小姐倒也正好般配。”
姜苑苑一听，这两个牛鼻子没安好心，嚯地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没想到一旁的另一个道士，伸手便扣住她的脉门，登时周身一滞，便硬生生被按坐下了。
“姜小姐急什么，大白天的，大庭广众，我们能将你怎样，你怕什么？难不成你心中有鬼，想多了？”
“你们要怎样？”
另一个招风耳道士压低声音道：“引荐我们去见神尊。”
神尊？苏燃眉梢一挑。
“神尊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小眼睛道士冷笑道：“你跟你那婶娘一直给我们各路信徒从中传话，将我们反复使唤，又从中捞了无数好处，我们拼死拼活却从来见不得神尊一面。”
“是啊，你若是白天不带我们去见神尊，我们今晚便要与你坦诚相见了！”招风耳道士说罢，嘿嘿地冷笑。
“你敢！”姜苑苑双目一立，“居然威胁我，我若出了事，你们就不怕神尊的手段？”
两个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嘿嘿地笑了起来。
“好吓人啊！我们好怕！姜小姐！你以为你在神尊身边露个脸，神尊就真的把你当回事？他若是真的看重你，为何你被那殿峰主安了个栽赃陷害同门的罪名逐出师门，都没人帮你说句话呢？”
“神尊自有他的打算，岂是你们这些鼠辈可以揣测的！”
“哼，既然是鼠辈，就有鼠辈的法子。姜姑娘，你的水果就先别吃了，鼠辈渴了，帮我们先解解渴！”
说着，两人扭着姜茉茉，化了个彻地符，凭空消失了。
第114章 又撕我衣裳！
姜茉茉把头歪外苏燃肩膀上，一直静静听着，原来殿温香用姜苑苑顶缸了。看来他们刚下山，瑶姬就扫了扫地，不然逍遥之战乱成一团，害的慕云极没吃好饭，实在没办法交代吧。
她们几个几次三番变着法要害她，又不弄死她，就是为了捉她，到底为什么呢。
而姜苑苑，只怕要不好受了吧。
她歪在苏燃肩头一动不动，苏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若是想救她，现在还来得及。”
姜茉茉眨了眨眼，又停了半晌，道：“她非善类，我也不是。”
“她们一直那样对你，你为何从未想过报仇？”
“因为我比较忙。”
姜茉茉坐直身子，开始消灭小二刚端上来的水果。
那些水果切成小块，泡在果汁牛奶中，璃光吃货们竟然无师自通了水果捞。
“你都忙什么了？”苏燃也戳了一块甜瓜。
“忙着撩你！”
“你给我等着！”苏燃狠狠一口吃掉甜瓜。
“嗯，好哒！”
脸皮真厚啊！
……
可是，天刚黑，姜茉茉就不知何时睡着了，苏燃带她回了墨园，小心放在木床上，定定地望着她，手背轻轻掠过她的脸庞。
良久，转身化作水墨色的雾气，来到瀑布寒潭，飞泻的瀑布后面，有一处山洞，重露和稀星在那里已经静候多时。
重露：“主上，您可好？”
苏燃入了山洞，寻了个石头，缓缓坐下来，舒了口气，“不好。”
稀星见苏燃如此疲倦，道：“主上，何不直接带了姑娘回大迷罗宫？”
“蠢啊，她心诀刚学了个开头，强行进魔域会受到侵蚀，活不了多久，还是要等修上拜月境，自然入魔才好。”
稀星急了，道：“那我们替您将姑娘送去朔方，交给龙骑守着，实在不行，咱们替您守着，不叫别人欺负姑娘，也不让姑娘跟别人跑了，您尽管放心，只是万万不能再撑下去，否则要当着姑娘的面变成飞灰了！”
重露怼了下稀星：“乌鸦嘴，瞎说什么！”
稀星：“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就奇怪了，主上干嘛非得一直陪着姑娘不走啊！”
“因为他舍不得姑娘呗！”
“有什么舍不得的啊，就回东煌台去睡一觉，休息一下而已。”
“你猪脑子啊！姑娘没有主上的雷霆会变木头，主上一睡至少要好几年，等再醒过来，姑娘早就死透了！”
“那就先帮姑娘找个人临时充电呗！”
“这话也你敢说！”
……
两个人吵起来没完，苏燃耳根子疼，“好了——！你们两个是一对乌鸦，一个比一个聒噪！”他不耐烦地道：“东西带来了没？”说着便要站起来。
两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