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的推来了门扉,在那一刹那看到了梓纯和宋陵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我的心有些失落而更多的是忐忑。
但想了想又不禁自嘲暗自一笑,我已经舍弃了商雪苏对他的爱,难道连另一份幸福也不愿给他吗?
“小姐?”梓纯忙挣脱开宋陵讶异的看着我,眼里含有不敢相信的成份但更多是的羞涩与不安。
同时宋陵也兴奋的撇开梓纯冲过来拉住我的双手激动的说,“苏儿,你怎么来了,皇上他准许你离宫了?”
多么希望皇帝真的放我自由了,然而事与愿违,“我……天黑之前要回宫。”
“宋少爷,小姐,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梓纯破了宋陵的失落,慢慢的出去留恋的多看了几眼,眼眸黯然的轻轻带上门离去。
宋陵忽然将我拥入怀里,激动的说,“苏儿,等我养好伤我就进宫恳请皇上放你走,成全我们。”
别傻了,宋陵。皇帝是不可能答应的,你这么做只会害了自己,狠下心肠用力的推开他,“我不会跟你走的,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他的眼眸里顿时爬上一丝伤痛,“为何?我们不是约定好了,难道……皇上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只是我不想走了。”避开他灼热的眼神,尽量用冷淡的语气说。
“苏儿……”
“你好好休息,我去叫梓纯。”原先准备好的话,眼下却是生硬的讲不出口,想要离开让自己调整一下心情,可刚一转身就被宋陵禁锢在怀里。
他的话自背后传来,说话时发出的热气在我的脖间,不禁让我心颤,“苏儿,为什么?我回来了,我遵守约定回来了,为何你要放开我的手了。”
“我,那是因为……”宋陵将我交给他的发簪递到了我的面前,凝固了我所有的言辞。
簪子在他厚实的手掌间颤抖,半晌他才开口,“我一直带着这个,因为这是我对你的信念,我要留着命回来见你,带你离开皇宫那座牢笼,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迟疑了好一会儿,从他的手里接过簪子,当时我只想给他一个信念,不希望他轻易那命去拼搏,可结果他还是遍体鳞伤的回来。
身上的伤可以经过休养复痊愈,那么心里的伤痛,是否也可以经过时间的抚平而逐渐淡忘呢?
他的命不该赌在儿女情长上,再次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用冷冰的言语决裂,“宋陵,此次本宫前来一是奉皇上之命探你,二来是想把话跟你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般疏远,他有些诧异。
顿了顿给自己勇气,“本宫身为皇上的妃子,希望你放下那份执着,好好当好表哥的身份,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从今往后本宫会长留后宫。”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只愿各自安好
逃也似的离开宋陵的房间径自去寻梓纯,她见我忙放下茶盏迎来心急解释,“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方才我和宋少爷……”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事已至此又何须再听解释,我真的知道,你不过是深爱着宋陵。
然而梓纯却并不心安,继续搓着手里的丝帕解释,“小姐,我是因为脚受伤不小心绊了一跤,所以才……”
“你喜欢宋陵吗?”见她极力的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我故作试探的问。
“我……”梓纯先是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脸色微红的低下着头小声的呢喃,“梓纯不敢。”
知晓她是顾忌我和宋陵之间的情分,致此才极力抑制自己的心意,暗自叹息拉起她的手道,“梓纯,不用顾及我,只要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说不敢,顺从你的心吧。”
“可宋少爷一直在等小姐归来,梓纯怎敢越位。”她的语气颇显激动。
怕是再也等不到了,一入深宫便没有了回头路,即便是死了,怕也未能抽离皇宫的枷锁。思绪复杂拍了拍她的手背,静默了片刻说,“你明知道我出不得宫了,你若真爱他,亦能够守在他身边,我的心也会好过一点。你和宋陵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只要你们能幸福就够了。”
坐在马车上我的思绪千丝万缕仿佛被了结般开始纠结,梓纯内心的顾虑想来也未能轻易放下,至于宋陵……我想时间应该可以淡忘一切,他会逐渐忘了商雪苏的。
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可手上却传来了一股温暖,心下一颤复又睁开双眼。
封妍秋脸色平淡的握紧了我的手说,“既然决定放下那就不要再痴迷下去,否则只会害了你们三个。”
心里一紧想了想,对她微微一笑,终是没有回答。如何才能真正的放下?
爱一个人容易,一秒的时间便可深深的印在心里,但忘记一个人却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慢慢的从心里抹去。最怕的是花掉一辈子的光阴仍然有他的痕迹,因为他已深深烙在你的心底。
但愿我的决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为糟糕才是。
待回了宫,皇帝入了我花晨苑,众人纷纷忙活着侍应于他,“皇上今日怎会有空来我这儿,湘妃,芸妃那儿可曾去过,听闻近来瑾贵人挺受太后喜爱的,不知皇上可曾见过?”
皇帝品饮一口茶,复放回原位,浅笑道,“出了趟宫,进了次将军府,商妃倒也学会关心起后宫之事来了。”很明显他的话里有几分轻讽的意味,“商妃既然提到太后,朕倒想提醒一句,该有的礼数可别忘却了。”
当即我恍然大悟,自还愿会后,便不曾去慈祥宫给太后请安,想来太后对我的意见是越发的深了,“多谢皇上提点,雪苏牢记。”
“行了,朕已经跟太后通了气,对你宽容一些,七日去一次慈祥宫便可。”皇上起身俯视我,“至于宋陵,朕会酌情处理,只要他不要做出逾越之事,朕保他平安无事,更平步青云。
“多谢皇上。”虽然面上跟宋陵撇清了情爱的关系,但这表哥的身份皇帝也明了是捏造的,只是心知肚明不宣罢了。
既然皇帝已经发了话,那我再讨好一点也总是没错的,可思来想去头疼于该送他什么礼好,最终突发奇想择了份特别的。
隔天我换上了宫女的服饰,留了一张纸条给他们,趁明霞她们不注意时我偷偷的跑去了浣衣局。
算帮皇帝洗衣服算是报答他对我的好,要说送别的吧他是皇帝什么都不缺也不能送的太寒碜了,所以只有穿在他身上才能感受到这份礼物的特殊。
可是进了浣衣局我便犯晕了,东张西望找不到北的时候,有位公公径直朝我走来,不问来由厉声骂道,“你是哪里的宫婢,杵在这儿不干活想偷懒啊?”
我愣了愣躬身颤颤的回道,“回公公的话,奴婢是刚刚被罚到浣衣局专门负责洗龙袍的。只是没人带路奴婢才茫然的站在了这,还望公公帮着领路。”
“刚来的?这罚得还听特别,给皇上洗衣呢?”公公好奇的量了我一圈,面露疑色,“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人要送进来,你是哪个宫的所犯何事啊?”
他这一问我便有些慌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圆谎,“奴婢……奴婢是……”心里不停的在鼓思索着要该怎么回答才好。
“怎么回事啊?”当我还在苦恼说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令我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
晟贤王款款朝我们走来,手里拿着一束鲜花,上面还有些露水想必是刚从哪个园子摘来的。
见公公行过礼后我也忙弯身行礼,头埋得更低了,“奴婢见过王爷。”
“起吧。”说着他那双精致的鞋映人了我低垂的视线,“把头抬起来让本王看看。”
“奴婢惶恐,不敢直视王爷。”暗暗在心里抱怨,真不知遇到他是幸还是糗。
“王爷,这是刚刚被送来的犯罪宫女,奴才正盘问原由,以方便行事。”公公恭敬的回话,我却依旧低垂着脑袋。
“是吗?”语气中分明有几分的探究,猛的伸手将我的下巴抬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我明显的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我静静的看着他吃惊的眼眸,他的动作僵硬了一会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正了正自己的表情侧身对公公说,“跟本王来一下。”
公公跟着晟贤王到了一处角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见他不急不躁的向我走来,淡淡的说道,“你随我来吧。”
“是。”不解的朝晟贤王的方向看了看,他向我投来了肯定的目光,然后带着他手里的花走开了。
收回疑惑的视线跟公公到了专门洗皇帝衣服的地方,“你慢慢洗吧,洗好了就可以走了。”
“有劳公公了。”
待公公离开后我便开始开工了,我正吃力的搓洗着衣服时,晟贤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
“本王实在想不通皇嫂为何要这样做?一个身份尊贵的娘娘竟跑到浣衣局为皇帝洗衣,恐怕是天下奇闻吧!”他的话里明显有嘲讽不解的意味。
放下手里的衣服,用卷起的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雪苏对王爷也是充满了好奇,可以问王爷几个问题吗?”
他眼眸里瞬间闪过片刻的哀伤,淡笑说,“问吧,本王也想知道皇嫂在好奇什么。”
顿了顿动作,想了想说,“王爷的母妃是谁啊?又为何出现在浣衣局呢?手中的鲜花又是哪摘的,送了哪位姑娘?”一口气问了自己的心中的问题。
“呵呵……”他的笑声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他换上了我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说,“本王的母妃是瑗妃,这里是本王出生的地方。”
“啊!”我讶异的叫了出来,晟贤王是在浣衣局出生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姿态,不好意思的微低着头。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很惊讶是不是?这就是无情而又可怜的后宫争斗!当年母妃被陷害贬到浣衣局……那时她已身怀六甲……”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想而知他的的童年也是苦涩艰难的。
玩世不恭的脸爬满哀伤后竟也让我产生一种心酸的感觉,站起身原想伸手去安慰他。可还没碰到晟贤王的手臂,他便慌忙的躲开了,我只好尴尬的缩回停在半空的手。
“当时惧于重势力的压制无人敢靠近母妃,幸遇一位心善的嬷嬷,对母妃百般的照顾,而我也是她帮忙接生的。”说起嬷嬷时晟贤王的嘴角浮上一丝欣慰。
“所以王爷便经常来看她,原来王爷也是个心善之人。”一抹淡笑还没展开又想到了他的母妃,“那现在瑗妃娘娘在哪儿?”
眼眸暗淡了许多,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母妃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了后宫可怕的斗争。”
自嘲的哼了一声喃喃道,“夜深人静,心身疲惫的时候,静下心想想,其实平凡才是真正的福气呀。”这句话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又像是说给我听的。
听晟贤王话里的语气,我猜想瑗妃该不是已经追随先皇而去,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夜幕之上有寥寥星辰点缀着有些许凉意的走廊,对着天空淡淡的月光伸了伸腰,享受此刻难得的安静。
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闭上双眼感受风爱抚的惬意。耳边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浅浅隐隐的低泣声,顺着走道下去慢慢的寻找声音的来源。有位女子在颤抖着身体,心想应该就是她了。慢慢的走到她身边轻声的问,“你怎么了?”
她身子一颤猛的转身怔怔的望着我,许是我的话吓到她了。少许后所有的情绪全被藏了起来,冷冷的喝道,“大胆奴婢,本婕妤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宫人多嘴。”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扮这才恍然大悟,佯装惶恐的躬身,“奴婢该死不知是婕妤娘娘,冒犯了您,请娘娘恕罪。”入夜还在此哭泣,猜想其中必有隐情。
“走!马上离开这,本婕妤要清静一会。”语气有些急促,好像她一说完我便要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是,奴婢遵命。”虽心有疑惑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实不便多问,而且想必这会花晨苑已急成一片了。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月光将她曼妙的身影在地上映照出一道颀长的影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此情无处话去往
独倚栏边,看似孤寂凄凉夜,谁与相伴,共赏一轮诉情月。
那位自称是婕妤的身影还在脑海里缠绕,人已到了花晨苑,里面是意料中的灯火通明,心想自己又让他们担心了。
进了大堂瞧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一副焦虑的面孔,实在心有不忍,“你们怎么还不休息啊?我不是跟你们留信儿了吗?”
这话刚一落都朝我围了过来,明霞和彩月扶着我说,“您还没回来我们怎么敢放心休息,娘娘怎么换了身宫女的装束?”
“娘娘可会回来了,没遇着什么事吧?”小杏子他们也忙附和着,连连说,“是啊。是啊。”
“好了,每次我出去一会你们就要大惊小怪的,你们看我不是没事嘛。”嗔怪的说,下意识的量了一下四周问道,“对了,封姑娘呢?怎么我回来半天都没见到她?”
小提子微微躬身回道,“到了晌午见娘娘还没回来,便请了妍秋姑娘去找您,这会也应该回来了。”
待我换掉宫女服,用完了晚膳,说真的我饿急了,第一次感觉到洗衣服是这么的累,不过这心里倒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儿。
封妍秋是几时回来的我已不记得了,躺在床榻我只隐隐感觉有人进来过,动作静止了片刻便轻轻的离开了。
猜想可能是她吧,这样想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手札’上渐渐风干的墨迹,脑海中忽然闪过清妃娘娘。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那一抹身影牵动了我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想起清妃娘娘和玄冰帝之间的爱情。
轻合上‘手札’放好,视线触及那幅画,拿起小心翼翼的开,再次细细观赏,却发现了之前没有看见的一行字:玄宛清冰,青湖桃林。
玄宛清冰,青湖桃林?玄冰……宛清……青湖……桃林……不由新生一丝羡慕。
就连作诗于画中也要用自己的名字保护清妃娘娘,可见他们从青湖相遇再到桃林相爱,当中是用了多少情啊。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自古多情恋人总被无情人扰,‘玄宛清冰恋’从他们相继离世后,只能是暗暗流传于后宫中一个凄美的童话。
素绫衣,青丝带,幽芳隔在桃花外。青湖遇头上带,此情追忆成何待。
手情不自禁的伸出轻轻抚摸这行字,似乎只要触碰到这几个字就能感受的他们之间那如诗如画般唯美的爱情,纵使不被残酷的后宫容纳怜惜,可谁也抹杀不了他们真实存在过的爱情。
“在看什么呢?”手下的画忽然被人夺走而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封妍秋。
她看着那副玄冰帝和清妃娘娘的画,也禁不住感叹,“如斯情意绵绵之画,真是让人心生艳羡之情。”
“是啊,他们的故事也很美,可惜再美的东西终究还是不能长久。”心里也不由有所感触。
封妍秋也有些惋惜的感叹,“的确很美,你说他们还在的话兴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似乎她也知道他们的故事一般。
“如果他们还在的话,那么你我的命运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也对,哎呀糟了!”她忽然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我忘了今天要去帮师父上山采药替冷谦解毒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放下手中的画卷语气急切,“不行,我要马上走了。”说完急匆匆的离开。我摇摇头暗想妍秋姐也有如此毛躁的时候,细心的将画卷起收好。
淡暮的星空,安静的夜。每一个冰凉的夜晚,清凉的风将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