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我这还是个龙阳之癖。
“嵇龙,你居然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从刚才就一直在看。”
嵇龙目不转睛,根本没空理我,只能用鼻子哼一声表示不满。
“算了,调侃你做什么,我休息去了。”
“我好男风,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回头笑了:“肯承认就是好孩子,我睡觉去了。”
嵇龙还是没有看我,他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思考。
搞不懂的男人。
“小拓。”
我继续往门外走。
“小拓,我是叫你,长孙拓!”
我站住:“你干嘛?”
“他叫嵇龙。”
“嗯?”什……什么意思?
“我是说,那个人……你管他叫媳妇的那个人,他叫嵇龙,你……管他叫嵇龙。”
“那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静静的望着前面的舞蹈出神。
我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反应,却突然想起来他今日在战场上的英姿,那种谋略,那种智慧,那种从容……但我在东域知道的那个嵇龙,只晓得给太史子添麻烦。
时间是可以让一个人改变的,但我不相信可以改变的这样彻底。
“嵇龙,你和太史子到底是不是那样的关系?当初跟着太史子去东域的人是不是你?”
嵇龙晃晃脑袋,轻挑一副勾人的眼角,莞尔:“你猜呢?”
月色如水,凛冽而澄澈,却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十九章
我又一个晚上没睡。
这次不是有人追着我,也不是有人要杀了我,这次不是梦,是我睁着眼睛,自己看到的一切。
从身体轻飘飘掉入池塘的一瞬间,我想起来了。
虽然很模糊,但我多多少少想起来了。
事情的关键。
我是谁?
我叫长孙拓,是长孙虎的儿子,左尹的远房侄子,小琸的弟弟,爹爹是昭将军旗下裨将军,十六年前在一场和匈奴的战争中殉国。
而养我长大的,是长孙左尹,我的伯父。
我十岁那年,得了一场怪病,有个怪医生说我要住在阴气极重的环境才能生存,所以伯父把我送去了太史家,太史仲才收我为义子。
后来我和李无郁,嵇龙一起在野鹤先生那里学习,十八岁,我出师了。
让我辉煌起来的那个晌午,我被传唤到宫里比试。是哥哥小琸要我去的。
我本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结果我赢了一局棋,还顺带讥讽朝堂上几个人,最后在柳文苑的剑下差点转世。
君上说,我可以,可是朝堂上的人叫嚣着说我出身太低。
这时,义父站出来,他说我叫太史拓,是他太史莫敖的儿子。莫敖这个官职,可大可小,可是必须要一个国家地位等级相对比较高的人担当。因为他虽然没有实权,可是会在必要的时候出使他国,而且代表君上。那些人虽然不怕义父,但鉴于他身份的特殊,也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更何况,当时的司马嵇龙,也是力挺我的。
从那以后,我改了姓氏,名叫太史拓,后来人们尊我为太史子。
朝堂上的日子不好混,我年方十九,嵇龙大不了我几岁,再加上一个比我还年轻的李无郁,我们三个人,掌握着朝堂上最大的势力之一。
而另一半,在国丈手里,他联合了其他亲王,旨在于控制王权,谋取利益。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记得有什么大事儿,似乎还挺要紧,好像是国丈的一个计划还是什么……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可笑,我一直想知道的过去,居然就是我身为太史子的那段历史;我想要追查死因的那个,却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还在查他自己的死因……
那么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都做了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为什么有两个嵇龙。我笑笑,这个似乎和阴谋什么的没有关系吧……但是我不记得了。
但是能让我确定的是,我眼前这个,是真嵇龙。
那我媳妇到底是谁?
我与他,一层眼罩,却像隔了几个轮回一样远。
今晚在池塘看到你的倒影,被夜色掩映的亦真亦幻,我想,我就要抓到你了,我一定要抓到你,也不知道是谁在说的,我不追上去,就再也追不上去了。
我还要问你,怎么会……舍得对我放箭?
然后我在湖边纵身一跃,埋进了湖中。
你越来越近,呼吸却越来越困难,为什么呢?
媳妇,你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只有背影,但那么那么像嵇龙。
“你是……谁啊……到底……”
我又在问谁呢?我真心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红尘三千缘分,孰是孰非。
头,很疼,我试着活动一下身子,然后——
咣。
摔在地上,彻底清醒了。
“嵇……嵇龙?你把我……捞上来的?”
他一把抱住我的脑袋:“记住,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以后不可以轻易寻死,听见了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低声呜咽起来。
我想告诉他,我今天看见水里一个倒影,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快去追,不追就永远失去了……所以我才不顾一切跳下去。
然后我才会想起来。
这是命运在指引啊,嵇龙,那个倒影,我却分不清是谁。那是你吗?那么像你,为什么会那么像你?我……这么害怕失去你,那你如何,只留给我一个阴森森冷沉沉的背影?
可是,如果我把爱情给了媳妇,现在我对嵇龙,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
等我身体恢复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
边疆传来的快报说大昭已经和匈奴议和,现在的秦国是腹背受敌,西边还有中原晋卫随时戳一下,东面也有不安分的犬戎。
可是嵇龙,一丢丢跟我回大昭的心思都没有。
“可是龙龙,我都想起来了嘛。”
他摇摇头,说过两天又要开战。
“能不能不打了,我去给你们讲和?”
嵇龙脸一下子拉下来,狠狠挖我一眼。嘶……好疼。
可是我是真的想帮你,然后你就可以脱开身,毫无后顾之忧的和我一起回大昭,然后我们和小琸,李无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对了,还可以顺便把媳妇接回去。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我原来问过洛将军上将军的下落,因为我把嵇龙当成的上将军。可是回头想想,他不知道上将军的下落,嵇龙现在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也就是说,原来和我一起镇守边关的上将军,不是嵇龙。
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变这么多。
那会是谁!是我媳妇儿?我媳妇是匈奴……诶?说到底我也不可能去娶个匈奴媳妇吧。
也就是说,也许,是我跟我媳妇一起?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君上逼去了匈奴?
那嵇龙回了圣都怎么还会受罚啊!这不合理!
我看看嵇龙的侧脸,暗暗握紧自己的手。
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忆的,但是,还是要自己来弄清楚,自己原来的恩怨。
入夜,我策马,草原上静悄悄,黑暗浓郁的几乎压制住我的马蹄声。
“去通报你家首领,说故人求见。”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坐在中军帐里。
“司马大人可真是不消停,答应本汗不帮大昭,也不害我们,倒是去帮秦国了。我说我这匈奴哪里得罪大人了,非要这样和我们对着干?”
“我也不想啊,秦人他们玩阴的,绑架我。”
“我倒看你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很开心,还又勾搭到一个新人,怎么,嫌我们将军腻了?”这个声音一响就和脖子上的冰凉联系起来,我打量他一下,身披兽皮还长着鹰勾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媳妇的脸隐藏在面具下面,看不见什么神情。
我摸摸鼻子:“这次过来就是想我媳妇了,媳妇,你过的怎么样?想不想我?”
他轻轻哼了一声:“想,想你可以帮我们。”
“当然可以,媳妇的阵营就是我的阵营,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他冷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那司马大人为什么不愿加入我们?”
“这可不行,”我捏捏自己的肚子,“你们吃肉太多,我本来就已经开始要胖了,不能多吃肉。”
首领似懂非懂皱皱眉头。
“对了媳妇,你还没说要怎么帮你?是晚上吗?没关系喔我随时。”
他还是没理我,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懒得了。吃醋,百分百吃醋。
十分难得,我被安排到一个客房,和一个满口黄牙三句话两句不离脏字的男人挤了一间……虽说只有一个晚上以及房子里有两个床,还是很不舒服。
我骂人也骂,就是纯属泄愤。他不一样,他以骂人为乐。
“靠,你什么名字啊?”黄板牙问,“好像有什么不顺心的啊。”
我看他人还挺好,遂往他那里凑凑,叹口气。我说我不叫靠。
“你妈b的长挺好看啊,跟我们那儿新来的司马爷一个模样。”
我心说一个长得好看都能骂一句,真是低俗到家了。于是随口应一句:“啊嗯,司马爷是谁啊?”
“不知道,就长得妈细皮嫩肉,人倒是很好,靠,居然为了救我们把自己换进来。”
我猛地跳起来:“长孙拓?你是说我?你是大昭来的?”
“是啊……啥?你就是司马爷?”
“等等,人我都换出去了,为什么单你还在这里留着?”
“回司马爷的话,小的是被大家留下来,发誓要带司马爷离开的,司马爷,您终于来找小的了!”
我气的想骂人,我都二进宫了你还救我?救个屁!
呸呸呸,我捂住心口,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被他传染了。
“对了,小的还想问司马爷一句话,司马爷说的用我们的生命换您的威严,是真的吗?”
我叹口气:“怎么可能是真的,这是我当时想出来的计策,我要说什么得民心得天下,所以得军心得战场你也听不懂,反正我就是不会利用你们做这么变态的事就是了。不过你们被俘虏,我也有责任。”
“司马爷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是我起晚了所以没法儿改变计划,哼,我怎么能这么告诉他。有失形象啊。
“算了不提了,哎,我找机会带你出去吧。”
“不用不用,小的摸好了一个时间,他们换岗,有一刻钟都没人,到时候小的带司马爷回咱们大昭。”
“唉,你自个儿回吧,今夜就走,你知道吗,这儿是九原南边,离大昭好远呢,这点碎银你带上,然后拿上这个,去报告昭卫或是田荐,让他们派两个人,一个射箭准的,一个骑马快的过来,有急事儿。”
我摘下腰里别的司马令牌,交给黄板牙,他激动的要哭。
“我送你出去。”
到了那个时刻,果然人都换掉了,我们蹑手蹑脚出去,黄板牙一蹿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松口气,回头碰上一个影子。
“哇呀!媳,媳妇?”
“你就这点觉悟还想逃……咳咳,你,都想起来了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想全。”
“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跑上去抱住他:“你是我媳妇嘛,怎么想能忘了你?”
他也学我单手抱住我的腰,一提,正正对准他的嘴。
月色下,两道身影缠绵。
“你忘的真干净,”他把我平放在床上,一只手顺着耳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太史。你可是宁愿吻上这个面具都不愿吻我,因为你说面具可以是他,而我只能是我。”
我咽口唾沫,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全都忘了,是你自己管我叫嵇龙,是你自己愿意在我身下j□j,你以为那很好听吗……太史,我是你的奴隶,可你为什么要允许一个奴隶有自己的感情?你知道那种明明知道你的嘴唇压在面具上,伸出舌头却只能舔到苦涩是什么感觉吗?”
——是什么感觉吗……
闸门打开,记忆的洪水淹没整个脑海。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二十章
“你快还是放弃吧,大长龙根本不喜欢男人,你当这个世界上都是你和小琸那种人吗?”
我拍拍李无郁的肩膀,大长龙是嵇龙的外号,可是我不喜欢,我管他叫龙龙,这样显得我们很亲密。
“可是你觉得他喜欢女人吗?哪次去青楼不是小琸喝酒,你调戏人家姑娘,龙龙看兵书呢!”
“可人家也没说像你一样去调戏调戏姑娘的男人啊。”
我思考一下这话里的逻辑关系,点点头。
我在想,有朝一日能跟龙龙在一起,我就再也不去沾花惹草了。
“小拓,你从良吧,小琸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嘿嘿一笑:“君上会杀了我的,感情暂时还没有重过我的命去,我这人是很怕死的。”
“对了,城南家铁作坊打铁的大爷说给龙龙那把剑打不了,让我找个力气大的奴隶去,碰巧我家就贾门人这样细胳膊细腿儿的,想去贩子那里看看,你随我去吗?”
“那儿那个味呗,你差个人去不就是了?”
“那可不行!给龙龙的东西我都忒亲自弄,也就是铁我打不了,不然我一定亲自上阵打铁!”
“那还是算了吧,”李无郁耸耸肩,“你自个儿献殷勤去吧。”
不去就不去,我翻个白眼,往贩子那里去了。
那天,陪着我的只有贾门人。
贩子带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奴隶,让他们一一站我面前:“令尹大人,您慢慢看。”
我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有着足够高的个子和精壮结识的身材,我满面堆笑走过去:“你身材挺好啊。”
“多……多谢。”
“这个是高级货啊,买回家当……那个,也可以的!”贩子立马迎上来介绍。
“家主说话用得着你插嘴!”贾门人怒道。
奴隶们立刻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那……那个是……什么……”被称作高级货的奴隶问我。
“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奴隶们窃窃私语。
我摆摆手:“就这个吧,付钱。另外差人给铁作坊的老板捎二两黄金去,说余下的算我赏他,请他自己去买个奴隶吧。”
贾门人一愣:“那他买来做什么?”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我不耐烦。
贾门人一边应着,一边退下去了。
“那个就是令尹大人啊,长得就是不一样啊。”
“是啊,这小子真好运,长得也不是说好看,怎么就被选上了呢?”
“听说令尹有龙阳之癖,就是喜欢男人,令尹不会是买他回去做个男宠吧?”
“怎么可能,动他不脏了令尹身子。再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官儿,圣都就是不一样,看令尹那个长相,啊……啧啧啧,如果在床上……”
我买的那个奴隶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担心的看着身后对我议论纷纷的奴隶。
我浅笑:“走了,带你回家。”
他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来。
“家……家主,他们这么说……你不生气吗?”
我吹了声口哨:“你就这么想看他们被打吗?再说我都习惯了,你以为朝堂上没有那种变态?”
他闭上嘴,用余光瞟瞟我。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眼睛这样不怕抽筋啊。”
“嗯……就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叹口气,就知道是问这个:“对了。”
他猛地一震:“家主小人罪该万死,居然问了……”
“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