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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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君-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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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视为无忌之为,也不再由此生气,方道:“多谢莫大师!”
  “好说好说!”
  “给郑爷请安,郑爷一路辛苦了!”
  “好了,我刚从城外回来,石爷片刻便到,准备一下吧。”
  “是!”
  “郑爷请!”
  垂花门外最后一侍卫见礼之后,郑风在垂花门外,整整衣冠,款款走入,身后带着一个少年。那少年,一眼就见到莫七,连忙惊叫道:“七哥!七哥!小弟想死你了!”说着奔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莫七,一口气问了莫七十多个问题,又是冻着没有,又是饿着没有,谁谁有没有打伤,怎么也来到这里,怎么也不给他通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活像个姑娘。
  郑风当阶而立,还未发话,那萧礼就颤着声音问道:“你就是天山飞侠郑大侠!”他一字一顿,每一次都凝聚了全身的气力,听得人心发毛,看来他已气愤之极。
  郑风陪笑道:“老朽与令郎有些交情,但无缘与尊驾相识,今有在此一遇,此乃三生……”
  “我杀了你,还我孙儿!”二人话音刚落,萧礼铁掌已在郑风面门,只是有十人拦在他掌前,正是莫和尚和九残叟。莫和尚淡淡道:“萧兄,此时动手,未必妥当!”
  
  
  第五十六章:笑里藏刀
  
  萧礼看了莫和尚一眼,唉得一声,退身归席,他身法如魔如鬼,来去无影,可真是人间不遇奇功,莫和尚何时现身来挡,场上也无人知晓。那九残叟不屑的神情,瞟了郑风一眼,又向萧礼道:“多有得罪,我们师父出手,做徒弟的不能袖手旁观!”说罢就归座,也不忘向傻在当场的金叶子诡笑一下。金叶子满脸通红,心想,我又不知道这死老头,这么大的气头,说来火就来火。
  郑风只是退了两步,并未失态,还是整整胸前金绒棉褂,抱拳道:“千秋霸业一杯酒,万里红尘一盏茶,在此千秋楼,诸位与老朽是恩是怨,还请先吃酒用茶,石爷一到,自然给诸位一个交待!”
  只因他也是中席之客,所以就坐在九残之侧,西边中席。
  “萧老先生,令爱孙就在厅下,又为何舍近求远,去闻郑老前辈呢?”垂花门外已立一人,不知为何,迎客未报,英儿姑娘一听此人嗓音,猛得抬头,只因低头太久,这一抬头,满眼金花,看不清垂花门前是否有人,不由地立起身来,同席三人都十分不解地看着她。萧礼闻言,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萧仁,缓缓起身道:“阁下何人,为何不走上前来?”
  “在下本想做一个死人,想不到红尘依旧不了情,所以死不了。”说着,将外衣递给迎客收管,一身薄衣走入垂花门,腰门玉虎牌,正是飞虎门的帮主龚剑林。田英儿立即泪如雨下,离席一步,却又停下,喃喃道:“你为何要舍我们而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陆青长刀已起,大喝道:“拿命来!”喝声止,人已至,刀已砍落,只是龚剑林根本就没有动。却被砍断了一束鬓发,长刀被郑风夹住,郑风道:“你这是来找死的话,凭你这点功夫,没资格拿这柄金错刀。”说着二指一拔,陆青连人带刀,退飞丈外,正砸向康云,但沈安生,怒目扭脸,右手四指一并,按着桌子上,那陆青凌空而悬,又缓缓落地。沈安令道:“恕本宫直言,令尊陆通判,还不愿看到你如此鲁莽。”
  陆青闻言,心中悔恨万分,悔得是这龚剑林是英儿的养育恩人,恨的是自己不能亲手杀了此贼,为父母家亲报仇,看着手中这杯金错刀,怒不可竭,莫七起身,将陆青安慰归座。
  这时郑风才回身归座,龚剑林看着英儿,待她由余君影带回座后,才向众位礼道:“在下飞虎门帮主龚剑林,这千秋霸业一壶酒,真是叹慰平生,在下当年为飞虎门生死沉浮,浴血四方,欠下的血债累累,真是罪大恶极,此次前来,也正是要做个了断,想必比隐遁于林,能让自己心下更安。”说着看了眼,背他而坐的郑风,众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向郑风。郑风只当没看见,自饮茶水。一婢女来到龚剑林身侧欠身道:“请龚爷入席!”便引龚剑林入最后一桌空席,与郑风、陆青相邻而座。
  “看来是这里是血仇苦海,能在这里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有点怪怪的。”九残叟一人道。
  “不吃也吃了,吃了就吃在自己肚子,好吃不好吃,你嘴知道,舒不舒服,你肚子知道,你管那么闲事干什么?”
  “我倒想管一管,可是管不了,这里有皇帝老儿身边的红人,还有刑狱大牢的头儿,这些人都是管天管地的,咱们哪里管得了!”
  “那可不是,康云那小子,不知惹了谁,弄得家破人亡,他还不知道!”
  “废话不能少说两句!”
  康云此时听人说他家破人亡,还不知道,这才有点人味,转脸淡淡地问道:“你说谁家破人亡?”
  九残叟当即不再言语,坐在角落的莫和尚,准备喝茶,又缓缓放下茶碗,只听康云站起身来,励声问道:“你说谁家破人亡?”
  “说你呢?就是你啊,又不是我把你弄的家破人亡,你别这么凶恶地看着我,我老头子,从不欠人的情啊债啊,当然也不会与人结仇生恨。”说着指着自己没有手臂的肩头继续道:“这就是一物换一物,互不相欠的血证。”
  康云慌忙转身失魂落魄地望着莫和尚,欲言又止,再看看一脸迷茫的莫七,眼眸左躲右闪,失神坐下身来。
  大厅之下突然两次杀气乍现,吓得与贾捕头同来的男子,全身瑟瑟发抖,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一下,嘴里还含着食物,也不敢再嚼。
  “哎哟西门兄,里面请,恭候多时了。”
  从外边远远传来一阵寒暄,正是梁爷在迎接贵客。只见快步而来三人,前一人皮靴齐膝,腰缠豹皮,背上背着一柄大刀,约模四十出头,一脸横肉,若说剑眉虎目,必然是大剑两把,吊白眼恶虎,此时虽然和颜于众,但还是无法掩盖寻堂冷面凶相。身后二位劲装袭身的,必然是贴身护卫或门下弟子,此人不知何来头,众人都心生疑云。
  “在下西门苍,久居终南山,少涉中土,不过咸阳是第二次来,不过在下久仰诸位大名,不知萧老先生和郑老前辈,还有飞虎门龚帮主是哪三位,斗胆相问。”此来粗声大声,若非那脸藏凶相,人们必然说他豪爽直率,不过此时只能说他恃才傲物,蛮横惯了。
  萧礼并未起身,抬手一揖道:“在下萧礼,久闻大名,但未能谋面,今日竟然幸会,大出所料!”
  “好说好说!”
  这时梁爷见厅下气氛生冷,于是近来陪笑道:“想必诸位不认识这位终南山隐士,嘿嘿,我们引见一下!”于是把在场众人一一引见,又带至二楼厢席之中。西门苍不想受石财主美言盛邀,来了却是几个下人迎待,到了客中,受此冷遇,十分愤怒,但未见石财主,又不能就这么走了,只能干坐着自受自气。
  “师父啊,还有等多久啊,弟子都等不及了。”说着拍着桌子,叫道:“这饭也吃了,茶也喝了,为什么人还没到齐,到底要来多少人,要谈什么事儿啊,总得有个人说个话,这样闷坐着,还不如自己花上几两银子,到外面酒店里弄几个小菜呢?”说完还是没有人搭话,就起身来散步,转身一看洛半生正在盯着自己腰腹看,伸手给他一巴掌。
  “不得无礼!”莫和尚斥责一声。
  “师父,这屁孩无礼之极,是个大色鬼!”
  洛半生就算练了什么定心咒之功,也未必就能定得住,起身喝道:“你看你吃没个吃相,坐没个坐相,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人家吃饭吃到肚子里面,你走到肚子外面来了,洛某真为你羞得慌!”洛半生憋了一肚子气,一下了了泄出来,甚觉畅快,比之什么定心咒要来的痛快。
  这真是语出惊人,四座汗然,只因在场的人,都是心事重重,甚是情仇百转,哪里会笑出来,只有九残叟,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金叶子一看身己腹前和裙摆之上,全是糯米粒,羞得跑到穿堂一边嚷道:“我以来再也不吃糯米了!”
  “是五爷这里的糯米糕不好吃,还是怕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糯米糕啊!”这时垂花门外响起一阵悠扬嗓音,金叶子边和婢女一起整理衣衫一边道:“这糯米粘衣服!”金叶子一边说着一边看何人来了,且听廊下的六位庄主,都立起身来,郑风也跟着转身过去,向阶上那人一礼,齐声叫道:“参见石爷!”
  此时席中众人想来这是通宝钱庄的大当家的,今天所食,便是人家之请,话说吃人家的嘴软,这个见面礼,是应该行的,也就纷纷起身,向他一揖,并未多说。石爷两手招呼大家入座,勿须多礼。
  陆青一路行来,所曹阻劫最多的就是这石财主所派之人,还以为石财主是一个穷凶恶极,蛮暴残酷之人,谁知这石财主不足四十,中等个头,微微发福,一身粗布棉衣,腰带轻轻系着,看上去极为舒适,人也虎头虎脑,本不其大的眼睛,还微微眯着,天生大眼袋,小鼻梁,方圆的张脸,给人一种真诚可信之感,说话嗓音,又是气沛腔正,音纯字清,让人闻之爽利心安,然而人不可貌相,越是这样的人,越得小心。
  从仪门走出的金叶子,看着这样一个,笑了一笑,扬声道:“你这么有钱,为何不找件相样的衣裳装呢,看着怪寒酸的,你是不是天天这样大鱼大肉地吃,吃穷了,想让我们给你捞点……”
  莫大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吓得金叶子不敢再说下去。
  石财主走到康云身后,对金叶子哈哈大笑道:“这小鬼真是淘气可爱的狠啊,莫大师得一此爱徒,石某也为之感到高兴?只可惜人们都说我石某人为富不仁,贪财轻义,不愿相交,就连三岁大的小孩,都知道‘那个死胖子天天杀人,天天抢钱!’为此石某人也甚是不解,人之初,性本善也,为何吾辈有此善心,不能为其善举呢?”说着像莫大师一礼,又对贾捕头道:“天下不平之事,举不胜举,我们顿饭的功夫,不知多少人枉死于凶恶之徒手中,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多少户人家喊冤无门,求人无路,纵有律法,如何平得了天下之事,又如何剪恶除奸!”说着又回身来到康云背后,盯着莫七道:“纵是我们仗义行侠,只不过保所经之处一时之安,救一二民之危难疾苦,如何能长治久安,如何能长治久安!不能!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恩怨情仇
  
  说着又来到九残叟席前,微微一笑道:“石某人十四岁,随着家父家母,横穿北国草原,西走荒漠,去了那人生地疏,言语不通之邦,父母亲人,被野人分食,乃石某人亲眼所见,但凡人见此惊境,都会害怕,性情都会变得冷漠,石某人知道自己不能死,要活下来,为了活下来,我第一次杀人,是用石头,将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姑娘头砸得稀烂!”他讲到这里时,脸上肌肉,不禁颤了一下,仿佛心有余悸,抑惑时内心受到了良知的鞭策,也许只有他知道,他并没有告诉众人,而是微笑着继续讲:“石某吃了那小姑娘的肉,喝着她的血,一步一步地走向无人的荒漠,一路上,石某不知偷袭多少人,吃过多人的肉,喝过多少人的血,最后石某被一个往大宋走的驼队,就是姜堂的商队,他们救了石某,石某竟然害怕,到底害怕什么,石某现在还不知道,总之害怕,就因这种害怕,石某让自己成一个富足的人,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你和金钱财富靠的越近,你就更容易,更真切地知道为什么人间会有那么多哭声,那么多的平生之事,那么多的善恶悬殊,因为人之初性本善,并非本性善。人之初性,本是什么都没有,无知知欲方是善,每一个孩子都会拿着好东西,死抓着不放,这就是本性。一种求生欲贪的本能,击败了所学所知中的德行良知,但又想去掩饰这些,哈哈哈!”说着回到阶上,咳了一声,舒了一声口气道:“也许二十年来,说的话,都没有今天说的多,因为今天说的是掏心窝的话,昔日所言,欺诈、虚假、伪心之言,无时不在,然而今日不同了,因为今日石某人有幸邀请到诸位天神也难得同席而见的江湖豪杰、朝庭高阁、人间巨富,既便今日一梦黄梁,也不枉今生矣!”
  正此时,门外突然有一人捏着嗓子道:“精彩,真是精彩啊,想不到富不可及的石财主,有这么不凡之历,有这凡超俗之见,真是精彩啊!”
  沈安令一听,连忙起身,四护卫随其起身,到阶前单跪而跪,齐声道:“参见总公!”
  “免!”
  贾捕头见阶上与石财主寒暄之人,正是无时无刻不想取其狗头的季辉季老贼,此时见他只身前来,不带一兵一卒,看来今夜是除掉这杂毛的好机会,于是暗自盘算计策。然此人到此,自己又怎么不去拜见之礼,忙起身上前,双跪于地,道:“参见总公,给总公请安!”
  “免!”季辉看了一眼,又道:“原来是贾大人,奴家可受不起您这一大礼,贾大人应该多给皇上那儿跪跪,磕磕头,露露面,也好照应着不是?”
  贾捕头一揖道:“多谢总公提点,属下绝不辜负总公垂爱!”
  “好!去吧!我也该去坐了吧!”
  “是!总公上座!”
  那季辉由石财主亲自引领,到北厢房而坐。那季辉忙推道:“万万使不得,奴家在南惯了,就坐南厢吧!”
  石财主便引其南厢而席,欠身一礼,又自下楼,张口欲言,突听外厅隐隐有人报少林方丈大师、清微派掌门人李真人,武当派掌门人到。石财主连忙快步走出垂花,一路将三人引进大厅。
  三位大师一到,众宾连忙起身,都和颜悦色,致诚致敬的作揖行礼,只是余君影和洛半生,心头作祟,不敢抬眼去看师父,清微派掌门、少林方丈,都同时投向莫七,微微点头,不言不笑,直接在二楼西厢,同座于席,轻声攀谈。
  石财主激动道:“现在人总算是齐了,石某人心下感激不尽,在场诸位,想必都是江湖之中,朝廷之中的声名显赫之人,绝不会因为石某人有几个臭钱,就来赏脸,诸位都是历尽艰辛,千里遥致,然而石某绝不会让诸位枉此一行。”说着脸上笑容收敛,换着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起初石某人,费尽一切手段,要得到康云,想必诸位心里都明白,石某是有何意图,无非就是得到那套传言可雄霸武林的莫家剑法,并且还能从剑法图谱中,得到一座金山银山。那么现由朝廷重臣,武林前辈,避世隐士在此作证,就请知**召告天下,到底有没有那套神乎其神的剑法,到底有没有那座金山银山的藏宝图谱。”
  康云闻言,缓缓起身,扭头看了一眼莫和尚,见他一动不动,于是向众扫视一番,淡淡道:“武功图谱,必然是有,并且的确是莫家剑法!”
  此言一出,廊下的各位庄主,精神一镇,又听莫七道:“那套法能否雄霸天下,康某不敢乱言,因为康某并未读过剑法秘笈的任何一个字!还请剑法的主人来讲一讲!”
  莫七闻言,心下激动,这莫家剑法的主人,必然是莫家人,他自己就是莫家人,倘若此时有人站出来,那此人就是莫家人,那无疑就是二十年前大战太室山的莫振,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然而久久没有站出来,众人四下张望,目光投向莫和尚和萧礼,萧礼咳了一声道:“老朽练过莫家剑法,却不是莫家剑法的主人,也不知道莫家剑法的主人到底在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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