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摇摇头,款款走去。
“谁!”一声惊问,接着左手一扬。莫七知她利害,闪身避过,一边轻声道:“是我!”
谁知余君影冷冷道:“你又是谁!”
第四十三章:恩怨情仇
莫七听得怪怪的,还是回道:“我,莫七!”
“哼,薄情寡义之徒!还不快滚!”
莫七听得心中稀里糊涂,不知所以,忙走过来问道:“你这是在说我吗?”
余君影一边说:“这里还有别人吗?”一边挥手打出几枚金丝,谁知莫七不闪不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遭。可幸的是余君影并没有想到取她性命,只是赶他离开,也未认穴发力,然而还是颇为惊诧,嗔道:“你不要命了吗?”
田英儿虚弱道:“莫公子来此何干,难道是帮城主来拿我们俩的吗?”
余君影哼一声道:“那定是当然,他俩当时也在场,却趴在屋顶上,冷眼旁观,嘿嘿,却不知二位是如何看得下去,却不知黄金城给二位什么好处了!”
莫七闻言微怒,没想到余君影会如此误会他们,然而觉得未救田英儿,心中有愧,却忍而不发,解释道:“当时城中人并未对英儿姑娘有任何伤害,我等出手,太过草率。”
余君影拦住正在说话的田英儿,冷笑道:“并未伤害,要等到英儿姑娘受伤,或丢了性命才要救她吗,太过草率,你是怕被人认为是和我们一伙的,所以有损你莫公子贵驾名誉吧。”
莫七只觉说得越多,误会越深,稍已运气,将金丝逼出,淡淡道:“你们若是想要离城,何必急于一时,天很快就亮,现在英儿姑娘中了苍白翁的香毒,恐怕只有他才能解此毒,请二位姑娘现在回房,我去拿解药。”不等二女子回应,莫七已快步而去。
余、田二人性格要强,不愿受人施救,于是忍着痛苦,悄悄出城。陆青脑子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不知田英儿为何夜会曹飞燕,到底干了什么事儿,莫不是帮他去报那时险些夺命的仇恨,于是连忙往石佛庙而去,而曹飞燕好好地躺在床上,见到陆青,却一脸羞涩,不敢直眼相顾。其实曹飞燕并不知昨夜何人到此,问她那些私情之事,而陆青知是田英儿昨夜到此,但不知在此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然而无论是田英儿,还是曹飞燕,又如何说得出口呢?陆青虽然想知道,然又如何问呢,于是也没问,曹飞燕也没说,苍白翁极为面子之人,说什么田英儿是那“女飞贼”刚一入庙,他就有所查觉,不费吹灰之力,将“女飞贼”打发,后又轻易将捉住等等。
陆青此行一探,更加迷惑。方要起身离去之时,莫七前来向苍白翁索求解药,这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和田英儿见过面,苍白翁觉得有人夜入家园,毫无察觉,甚是丢脸,愣是不给,非要田英儿亲自给他道歉磕头,才肯赐药,如若不然,他就将此事告之城主,并要诬陷田英儿盗走了他的《百家药经宝典》,但莫七甚是难为情。
苍白翁见莫七不遵照他的意思去拿田英儿回来,于是威胁道:“温香软玉散,药味温香,服者身软无骨,乃是至阴之毒,毒留任脉,初时伤于胃腹,干呕不止,体质渐虚,六个时辰之后,便干咳生血,十十时辰,血脉渐凝,筋骨渐疏,到那时,无药何治,但绝无性命之忧,只是永远瘫于床椅,终老一生。”
医者父母心,身为医者,当扶危救困,替人治病疗伤,竟不知被人誉为神医的苍白翁,会对人施以毒手,真是令人不耻,莫七甚感气愤,欲要怒言相向,陆青截口道:“昨夜多有得罪,还望神医息怒,晚辈一定会有一个交待,先行告辞。”说罢一礼,推着莫七离开,然后直接往无水堂而去。莫七顿时大悟,同往无水堂。无水堂宅基高于平地药有三尺余,门前七阶,门边闲坐着一小童,见二人到来,阶上一立,甚有盛气凌人之感,并且语气也十分冷傲:“来者是谁,有何事相求!”
嘿!难道但凡到此的人,都必有所求吗,真是岂有此理,然而眼下,还只能相求于梁药师,于是说明此行。那童子方招手道:“进去吧,不要乱看,不要乱讲话,我师父是喜欢清静的人。”
莫七一想到那日与邹军师一同前来,这童子嬉皮笑脸地相迎,一口一躬地回着邹军师的话,与今日前来一副孤高冷傲的样子,判若两人,实在恼火,走到院子里,嚷叫道:“晚辈莫七,前来拜见前罪。”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说着梁药师一袭青衣,手持火扇,醉态憨然地从炼丹房走出。此处名为无水堂,是说这梁药师所配丹药,皆无须饮水食服,当然此处也无酒无茶,素不容客长久,但凡有重病者,要么来此领药,自家服食休养,要么往石佛庙,梁药师醉成这样,并非因酒而醉,而因药香而罪,常人闻来,药薰难忍,而在梁药师来说,奇香无比,此为不成魔不成佛也。他走出一看是莫七和陆青,脸露一丝轻笑,说:“嘿,是两小儿,怪不得不懂规矩,是不是被苍白鬼为难了,又到我这里寻趣来了。”
陆青早已想出对策,笑道:“前辈真是神机妙算,确是那苍白鬼与晚辈为难!”
梁药师一听陆青也口出“苍白鬼”,不禁大笑起来,飘身到陆青身前,闻了一下,笑道:“果真没骗我,苍白鬼没什么本事,只会把小痛小痒说成关系性命的不治之症,然后药到病除,显得自己神乎其神,那点伎俩,嘿嘿,老头子,我可羞于启齿,唉!”
陆青抱拳道:“正如前辈所说,那苍白鬼着实没什么真本事,疗伤治病,与市井庸医,毫无差别,或许会些下毒害人的小把戏!”
梁药师眼前一亮,打量着陆,惊喜道:“嘿!好小子,有点眼力!脾气与老头子我有几分相似,但你可说错了,他比市井短脚先生可差远了,别人看不好,不收钱,他治不好病,却说别人命不好,嘿嘿,下毒害人,你难道没听说是药三分毒,医者八层害吗?要论下毒,老头子我,也算得上行家。”
莫七心想,不能耽搁太久,田姑娘现在定是难受得很,于是截口道:“那苍白鬼说你……说你!”他故意顿了顿。
梁药师听了反倒不急,而是挺胸眯眼,悠悠道:“是不是说我图有神医之虚名,深居炼药是沽名钓誉!”
莫七摇头道:“确有此意,不……不是,他说前辈与他差得远了,他现在正在赞赏他弟子新研制的一种毒药,叫什么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毒药,当场他就这样说,徒儿进益矣,此药理虽浅,恐十之八九,不懂其解,待会儿拿去给你那梁伯偿偿……”
梁药师扔掉火扇,大怒道:“什么温香软玉抱满怀,他简真是胡说八道,那是蒙汉药,去掉了五味子,产妇服食镇痛之用,常人服食,全身瘫软,口干舌躁,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干呕,服以糖水,立刻见效,若忍一时痛苦,不出三个时辰,也渐渐转好,你……唉,难怪你年轻,不知道也罢!今天你们来就是来找我寻趣的吗?”
陆、莫二人闻言,方得心安,知田英儿片刻便好,于是笑道:“前辈息怒,晚辈只是担心曹姑娘的病,想询问一下,只是那苍白鬼故作玄虚,不予赐告!”
梁药师向二人摆摆手,让他回去,然此时见炼丹房内绿烟滚滚,他惊叫一声,冲进去,随后抛出一童子,已是全身残绿,双目圆瞪,口吐乌水,甚是可怜。莫七正要上前扶他起来,只听梁药师房内闷喝道:“别动,滚!我的药啊!”
门童听到师父逐客,连忙前来,手一抬:“二位请吧,我师弟无在碍!”
陆、莫二人出无水堂,不约而同地齐步轻身飞奔于城,莫七渐渐领先,直接奔到石林,见城墙之下,有足迹,也飞身而上,寻路追去。虽然天亮停雪,但城外风急,这足迹早已被浮雪蔓延覆盖,哪里还能找到二人,于是二人分头行事。
陆青心中有愧,在雪谷之中,急奔一个多时辰,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想来那天夜里,不见山路,才误入这人迹罕至的鬼头岭,现虽是大白天,但难辨方位,也无道路之迹,如何山岭,若遇到虎狼野兽,那可怎么办。情急之下,忍不住喊着田英儿的名字。西风凛冽,减声出口,仿佛已被撕碎一般,看来是图劳无功,扑通跪在雪地之中,却恨自己轻易答应了那赵红娘出城救下曹飞燕,才使得田英儿误会至深。然而此时图自生恨又有何用呢。于是他经一番思考之后,飞奔上了高坡。放眼四顾,可见茫茫雪野,黄金城隐药在望,另有两点在雪野之中,一点在东,极力而视,那人也站在高坡之上,知那是莫七,另一黑点在北,不多时已渐渐变大,正向着他移动,不多时可以看出是一辆马车,他心中一喜,扭头往东看去,那人也朝着车马奔去,于是放足狂奔。
陆青当道而立,拦住缓缓而行的马车,那赶马之人,乃是一红衣女子,见到陆青拿下斗笠,正是赵红娘。她冷笑道:“好小子,竟能解了老娘的毒,定是那两个老不死的干的好事!曹丫头呢?”
陆青忍怒道:“她好的很,这车上载着的是何人?”
赵红娘闻言,突然喜不自禁,笑道:“哎哟!我真是太高兴了,还真因没有诉说而闷得慌,你道我见到了谁,我的大恩人那!”说着掀开车帷,里面竟躺着一女子,陆青一看那发簪,和田英儿的一模一样,忙凑近看去,不由一惊,喃喃道:“不可能,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四章:鬼岭残叟
赵红娘收起车帷,仍是激动万分道:“我正要去黄金城给他疗伤,他伤的太重了。”
陆青不解道:“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的!”
赵红娘一边上车一边道:“说来话长,以后日子长着呢,我有时候讲给你听!”着婉尔一笑,正准备打马启程,方又皱眉道:“奇怪,你没事大冷的天出城干什么?”
陆青心想这赵红娘一路追杀于他,且此人贪财,想必现在打着康云的主意,而康云现在不知所踪,她定不会先取我性命,今天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显然又在作戏,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她任何事情呢,于是淡淡道:“你选先进城去,曹姑娘需要人照顾!”
赵红娘婉然一笑道:“不知好歹!”说着催马前行。
陆青待赵红娘行远,继续四处寻找,然而突然疑惑起来,这赵红娘为何知道黄金城所在,又如保知道出入城的路,想必定有蹊跷。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细细听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啸的风声。正欲拔足,又听有人叫他,这次听得真切,是莫七的声音,却不知道人在何处,于是大声喊问:“在哪里?”但久久不得回应,于是登高查探,扫视四野,并无踪影,真是怪异。
陆青减缓脚步,一边细听,一边轻走,约有两个时辰,竟累了一身汗,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免不得有些心慌,正没主意时,却看到前方山林里有浓烟滚滚而上,如一条乌龙一般,冲天而起,很快又被急风吹散开来。有烟必有火,有火必有人,于是陆青飞奔而往。
远看这片雪林,卧于谷底,却不知道入谷甚大,且整个山林已弥漫着烟雾,不能明辨具有方位,只能凭着感觉前行,不多时果然有人声,悄悄逼近,渐渐可闻一群男子在互相叫骂,却不知是何人在此。
“起火,烟也放够了,不信那姓莫的不来!”
“只怕那姓莫的已经进了山林,但见咱们人多势重,做了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他她娘的,今天他若来了,我先挖了他的双眼,再割掉他的耳朵!”
“少废话,照咱们这样乱哄哄的,那龟子来了,咱们哪里会知道。岂不让那龟儿子笑话!”
陆青细瞧一番,共有九人,都是年愈花甲的老人,但桑音却像青壮年,其中三人皆被齐户卸掉一条左臂,四人瞎了左眼,另外两人似乎完好无损。手握着又宽又长的大剑,像石雕一样盯着慢慢旺起的大火堆,一动不动。“这些人在这里等一个姓莫的,难道是等莫兄弟,莫兄弟为人仗义,怎么会欺凌一群老人呢,这些老人都携刀配剑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这里没有她们俩,还是先行离开,免得惹上是非!”陆青暗自思量之后,便悄悄退步。
然刚退两步,就隐隐觉得背后有人,轻轻回头看去。豁!吓得陆青躺坐在地上,失口叫道:“你是谁?”他所见到的是一高大的中年男子,土青棉袍,粗麻束带系在腰上,头上顶着破布斗笠,神姿憨然,嘴角微微上扬,左手中拄着一根烟薰竹杆,右手扶着披肩垂下的搭连,看其模样,像一个和尚,此时见到陆青左掌在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陆青这才稍安,想来是个人,也并无可怕之处。正要问话,只见这和尚,双眸中的和善之气,瞬间变成如鹰一般犀利,直盯着他后面的山林,陆青回身一看,原来那九人已不知何时并排立着,裙袍披风迎风摇晃,一看之下,才知那手握大剑之人,左腿处空荡荡的,原来没有左腿。
瞎眼老人撩开垂遮眼睛的黑巾,异常平静道:“姓莫的,那康云已到了黄金城,你也该兑现十年前的承诺!”
良久,姓莫的和尚并未说话,似乎是一个哑巴,但若是哑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但此人一动不动。
无臂老人拿着八卦九齿锤,指着和尚抑制怒气道:“龟儿子,害得咱们在这飞蛇谷里挨了两个多月的冻,你瞧瞧他,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嘴上还油光油光的,明白着是欺咱们老弱病残。”
瞎眼老人手一抬,拦住无臂老人,淡淡道:“不管怎样,他姓莫的没有失约,诸事好说。”
和尚又复初是和善之相,施礼道:“此处有客,诸多不便,还请这位小施主,快些回去。”
陆青一听,忙向和尚还了一礼,二话没说,就要离开。可那手持齐肘雷公鞭的无臂老人喝道:“那可不行,此人随你一同前来,这时又要悄悄遛去,老夫可不知道是不是叫援兵去了,不能走!”
和尚轻轻摇头道:“这位小施主并非与贫僧同道而来,恐是一场误会!”
另一无臂老人,一扬手,双手已多出一双铁爪,与此同时,已纵身下来。将陆青双肩抓去,陆青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眼看这被抓,不死也伤,岂能白受一爪,欲闪身避开,谁料眼看可以躲开,那双铁瓜如有神助一般,已然向双肩扣下,不容再逃。锋利无匹的铁爪之下,安有完人,然就在这时,陆青只觉身子一轻,只见眼前林木倒飞而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甩飞出去,但十分平稳,于是借势提气,点足飞奔起来。正叹此遭有惊无险,算是命大之时,眼前已多出两人,正是那手持大剑的老人,左手边老人空手起掌一推,如撞棉墙一样,退弹回到雪地之中,但不痛不痒,左手边老人,剑鞘捣地,飞起右腿,似要踢来,但眼见可躲,正要翻身闪避之时,胸前一沉,被这老人踩在脚下,同样不痛不痒,只觉气闷。陆青惊慌之中,十分纳罕,不知这些人练得什么鬼功夫,如昆怪异。还未知道这二们要将他怎么处置,上身一紧,被一老人揪着胸襟,再次回到原处。
和尚再一次看到陆青摇摇头:“阿弥陀佛,功夫果然差得紧,又为何到此瞎胡闹呢?”
陆青忙回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青字!”又转身向九位老人道:“晚辈与这位大师,真不相识,只因正在寻人,看到山谷有烟,所以就找来,实在是一场误会!”
瞎眼老人淡淡道:“这里有谁不知道你小子叫陆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