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七忙道:“英儿姑娘请讲!”
英儿微笑道:“陆大侠已是五品快手,身边岂能无下手,不如莫大侠委屈一下,与英儿扮成陆大侠随身仆从,明日让咸阳府衙,协开官聘,在咸阳城中行事,也就名正言顺了!”
莫七欣喜道:“英儿姑娘果然聪明,既为探查康云下落,协助陆兄,有何不可。”
陆青觉此法甚好,于是应允,早早歇息,不在话下。翌日清晨,劲风消停,飞雪如蛾,悠悠而下,大反秦川风急八里常情,让人觉得安详。
陆青带二人,直取咸阳北城的府衙。且说咸阳归京兆府所管,县令从五品,见陆青正五品官品,且是钦点快手,岂可殆慢,于是依陆青所言,将莫七和英儿姑娘,入编咸阳府衙,再依令调任于陆青部下,咸阳知县,于康云一事,一无所知,不似作伪,陆青便令其一如继往,按律办公,遂带莫七、英儿四处查访。
江湖人,居无定所,赶赴秦地咸阳,必然投宿,陆青带着英儿,与莫七分头行事,游走于城中大小客栈,然而白忙一天,一无所获。
午正时分,莫七正在“风满楼”酒家二楼临窗而坐,看着墙上所挂许仲晦的一幅字画,上写: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看过之后,不禁叹一声:“意境虽佳,但过于伤怀,不知这许仲晦何许人!”
“难道公子连前朝大诗人许浑都不知晓吗?若不知此人,枉来风满楼。”这时突有一少年男子,眉清目秀,一袭白衣,腰上却围着金丝带,持杯悠悠而来。莫七细瞧此人,觉其面善,却不知何处见过,于是起身笑道:“小可一介莽夫,所识字句,寥寥无几,于文人骚客,自是所闻甚少,还请这位任弟赐教。”
那白衣公子突然朗然一笑道:“既不识字句,岂非对牛弹琴,本公子何以赐教。”
白衣公子言罢,楼阁之中,多人哈哈而笑。
莫七大怒,但想到此次是为康云而来,不可造次,于是微笑道:“既公子不愿赐教,小可也不高攀!”说着便自斟自饮,往窗外看去,不再理眯那白衣公子。
此时楼下街道有老人叹道:“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唉,不识字句,不会因悲诗生闲愁,感余伤!”
莫七觉这老人所言,感慨万分,意味深长,于是扬声道:“晚生,有请老丈抬步楼上一叙。”
“老汉卖炭,穷贫卑微,岂可登楼赴雅,不敢不也。”
第二十三章:恶狼之谷
莫七一听此人卖炭,突然想到那情侠镇的炭翁,连忙探身下望,却哪里还有什么炭翁。急忙回身,欲要下楼去追,却见堂下人人瞠目结舍,惊望于他,那白衣公子,不知何去,不见踪影,已经明白,定是那白衣公子,突然消失,令这般人惊奇万分,于是不予理会,从窗口飞身下楼。且见风满楼北侧有小巷,不及多想,就快步而入,行入巷子深处,已见脚印稀罕,且有一大一小的两种脚印,是刚刚踩落,于是寻迹而行。几经折行,却到一死巷,地上一遍零乱脚印,一大一小,显然是二人在此厮斗,仔细一瞧,二人步伐稳健,落地生跟,绝无移滑,可见并非俗手。
莫七腾身上屋,豁然而见,城中房屋鳞比栉比,延绵铺展,远远望去如一覆雪地,然而令莫七所惊讶的并非如此,而足有百余人,由城中各处跃到房顶,一起一落,向城西而去。莫七定神细看,却不见陆青,但想到如此大的动静,陆青必然察觉,于是随这群人,飞身向西城而去。这群人,在屋顶轻身而行,悄无声息,时有蹬落积雪,滚落地上,但市井小民,不以为然。
莫七轻身功夫了得,片刻已追到中路,随这群人,越过城墙,飞身城外山林。不多时见到五位青袍僧人,手持棍棒,足如踩云,贴地飞奔,不像其它人,一起一落,施展轻身之法,但细细看来,这五人脚力果真不俗,所行之处,并无脚印,飞身过后,灌木枯枝,木然而立,犹如雪雕,并不摇晃,寻常轻功,各有所常,或以轻灵迅捷擅长,或以纵高度远诸称,无论如何,必然行过生风,但这几位僧长,行过无风,可见了得。
莫七缓缓逼近,扬声道:“几位师傅,此去何处,所为何事。”
尾行一僧,已过半百之年,胡须发发,此时扭过头来,瞥了莫七一眼,不予理眯,突然猛地扭头,目光落在那柄霜刃剑上,又仔细打量莫七,轻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莫七不解,正欲发问,却听有金呜之声,抬眼一看,远远有两人正在雪中拼杀。那两人见众人赶来,忙退开丈远,分别飞身前行,这时莫七才听到二人方才所言:“莫来阻我!”
老僧突然向莫七问道:“施主可是姓莫?”
莫七闻言微觉诧异,于是回道:“晚辈正是姓莫,不知大师如何得知?”
“莫施主与贫僧师弟,相貌极为相似!”
莫七猛然间觉得,自己的父母尚在人间,突然问道:“不知大师师弟法号名讳?”
“莫施主令尊大人名讳可是一个‘振’字?”
莫七哪里知道自己生身父亲是谁,于是回道:“愧惭之极,晚辈自小天山长大,不知生身父母为谁?”
那老僧眼睛一亮,淡淡道:“是了,莫施主是郑风郑老前辈门下弟子,看来老僧所猜不错?”
正说着众人已入一谷,突有一人喊道:“恶狼谷到了,大家小心!”
这句话,当然是说于自己人听,但余众听到恶狼谷,情不自禁地减缘了脚步。但这五个和尚依旧脚踩如云,飞身入内。这恶狼谷,谷口仅可二人并肩而入,长约半里的窄小峡道,已被大雪所封,若无轻身之功,难以步入。入谷可见,四面环山,中有山林起起伏伏,甚是诡异。
莫七按剑入谷,已不见五僧何在,一不小心,脚下踩空,真坠下去,当即被积雪所覆。原来这峡谷是一风口,浮雪厚积,比寻常平地积雪软了许多,然雪面却像结有冰层一样,又坚硬许多,莫七脚下放缓,冰层力所不及,才使得坠入雪中。
“啊,狼!”
突然有人惊叫,回荡山谷,突又变成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心悬。莫七心想,难道这恶狼谷中,真的有狼,将信将疑之时,又有大呼大叫,雪中有狼,接着一阵阵凄厉惨,伏着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回荡于雪谷,真真是鬼哭狼嚎,闻之惊魂。
莫七脚下踩实,纵身一跃,又到雪面,足向一点,看清林稍,飞身而上。环顾四周,人影窜动。空谷之中,有人喊道:“找到甄夫人,赏金百两,活捉康云,赏金千两。”
接着一阵嚎嚎欢叫之声,回荡雪谷。
雪谷林中,栖息鸟禽,早被惊动,奋力地扑打着羽翅,飞散开来,然而人声回荡于谷,群鸟在谷中回旋,一不落下,也不知往何处飞,不时已有多鸟,力竭而坠,入雪之后,羽翅遇雪打湿,立即冰封,焉有活命,只能被冻死。莫七叹道:“天山飞鹰,傲飞长空,巢穴崖缝,不栖矮林,是有其生之道的。”然而此时众人四处窜动,毫无目的,何是才能找到甄夫人和康云呢?
莫七正没理会处,突觉茫茫天院,出现一个个黑点,渐渐地点密成线,细细一看,原来是四面谷顶之上,一头头狼傲然而立,突然一只狼,人立起来,仰天嚎叫,悠扬山谷,其余众狼,突然俯冲山下,煞时间雪积崩落,与狼共同滚涌,冲向山脚。
谷中已入百人,由方才轻身飞奔之时,可见都是好手,但此时不免心惊肉跳,个个腾身上树,居高临下,避开群狼。但仍有力弱之人,被群狼分尸,惨叫之声,耳不忍闻。
“康云,哪里跳?”
突然一人粗声大喊,众人闻声,齐往东南方望去。莫七在雪谷中间,已见有人封立在入谷山口,并有数十人,奔向东南方,趋之若鹜。然而不时有人痛骂道:“不好,中计了,啊,狼!”
随后群狼嗷嚎,多人惨呼痛叫,不绝于耳,又有十几人丧命于恶狼之口。
莫七暗忖道:“这些人都是来找康云的,必然互相暗斗,减少敌手,如何能轻信他们喊叫。”心中明白,便飞身下林,脚刚着争,便有群狼围来,不及多想,当即点足又起,起脚踹登林木,跃出狼围,知不能停歇,再跃三丈,见林中有石山,五丈之高,如一柄雪剑,直刺出林,莫七一想,便攀林而上,欲上峰顶,却不知上面早立一人,正是那白有金带的公子。此时听到有人上来,转身看来,见是莫七,凝重的神色,突变微微含笑,向莫七拱手一礼道:“莫兄,难道不认识小女子了。”
莫七微微一愕,细细一看,确是余君影,于是飞身而上。可余君影手中多出一戒尺,迎莫七打来,莫七全无防备,不想余君影会促然出手,空中腰间一扭,避开这一扫,但腹中空门大开,不及挥脚踢出,人已直坠下去。余君影一扫着空,左手往腰间一摸,随即挥出。莫七已见两枚金丝打下,直射腹中气海、膻中大穴,已是不及避挡,心中一灰,展臂下飘。
突然间腹中一痛,果然中招,嗵得一声,直坠深雪,当即昏死。莫七大穴中招,从高处摔下厚及五尺的积雪之中,群狼寻着人气找来,余君影在巨石上下望,见群狼扒雪,突然又飞身而下,双袖挥出,四只狼痛叫一声,狂奔而出,接着又有四狼飞奔离开,余狼一见险情,嚎叫一声,也都散开。
余君影入雪,正欲将莫七拉起,突然手腕酸痛,已被莫七扣住,周身一软,随即瘫倒。莫七疾点余君影周身穴道,抽剑横其颈上,怒道:“你竟然暗算我,不死你,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余君影苦笑道:“当年郑风郑老前辈,从嵩山捡了一个孩子,带到天山培养成人,想必就是你莫七,然而当年莫振大战萧礼萧义父子,将萧义的三四岁大的儿子抢走,其后不知所踪,你必然就是那萧义的儿子。不然你也不会有萧家祖传之剑。”
莫七怒道:“我姓莫,不姓萧,我找错了人,报错了仇,既便我是萧家之后,你杀了我,就算报得了仇了吗?萧礼还没有死,你的脆弟弟,也没有救出,难道你就是为了报仇而活着吗?”
余君影突然泪水滚落,喃喃道:“我五岁入清微派,十年勤学苦练,就是为了报仇,如今连仇人都没有见到,真是可悲,在西情峰上看到那些少年,竟然二话不说,自刎而死,难道我弟弟也变成如此冷血少年了不成。”
莫七收剑,解开余君影身上穴道,淡淡道:“人都会变得,或越来越痛苦,或越来越幸福,都未可知。余姑娘还是设法找到仇家,救出自己的弟弟。”说着起身欲去,突然又问道:“你如何得知当年我家父在嵩山捡到了孩子。”
“五俗堂的和尚说的!”
莫七忙问:“姑娘所言五俗堂的和尚是不是入谷的那五位大师?”
“正是!”
莫七心想这五人必然知道我的身世,须找到他们,证明我身世。于是向余君影道:“姑娘随我同去,找到那五位大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余君影应了一声,便随莫七穿林游谷,寻找五位僧人。然而不多时,却见一和尚,尸首挂在树上,血都已凝固,群狼又跳又叫,守在树下。莫七斩毙群狼,跳到树上,见和尚左右肩窝各中一剑,是藏穴剑法所伤,知道五师兄,也在谷中。连忙跳下,向余君影嘱咐道:“我五师兄也在谷中,多加小心,他若见到你我二人未死,必不会留你我活口。”
二人在谷中再寻顿饭的功夫,来到北谷。见雪地零乱,处处血迹,刀剑散落,却不见尸首,显然被群狼托走。
第二十三章:人狼奇缘
余君影往雪中一指道:“现在仅有两名少林五俗堂的人活着!”
莫七见雪中的确有两根少林棍棒,突见山脚积雪中,露出一截少林棍,叹道:“看来只有还有一人活着。”
余君影顺其目光,看到那根棍棒,于是轻身而去,从雪中抽出,拿在手中看了看,淡淡道:“并非恶狼所害,而是与人交手,并且还不只与一人有过打斗。”说着递给莫七。莫七拿在手中,看这棍棒之下,二十几处砍削缺口,皆是新伤,不由纳罕,不解道:“少林五俗堂,都是佛门弟子,与江湖中事,从不问津,何以对康云穷追不舍,葬身狼腹,难道但凡是人,必然脱不了人之为人的贪念吗?”
余君影此时已走到山脚下,隐隐听见有人微弱的气息,凝听一番,知声音发自雪中,便叫道:“莫……大侠,请这边来!”
莫七连忙奔过去,知雪后有人,便提高戒备,一点点将雪扒开,谁知竟然石间一洞,二人连忙进入,余君影随后从内外用雪封住洞口。留下一朝天小口。
然而此洞仅有一丈之深,其实就是两山之间的交缝,顶上高处,还透着天亮,石洞之中,躺着一和尚,正是莫七所遇那老僧,已是气息奄奄,命若游丝,莫七见他手中还握着那根少林棍,知道他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五俗弟子,连忙上去扶起老和尚,掌推脊背,催动真气,片刻那老和尚一口鲜血吐出,缓缓醒来,看到莫七,却又闭上眼睛,莫七连忙问道:“大师,你可还认得晚辈,请大师告诉晚辈,到底是谁,是莫家后人,还是萧家后人。”
那和尚听到莫七之问,突然瞪大眼睛,神情激愤,伸出食指,指向洞口,口中嘶嘶有声道:“萧……”话未说完,脖子一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随即身子一软,就此归西。余君影静静地看着莫七,莫七放下和尚,将长剑捧在手中,喃喃道:“既然在下,乃萧家之后,是余姑娘不共戴天的仇家,在下也遵守当天所言,将自己人头奉上,然而还请姑娘答应在下一件事!”良久,并没得到余君影的答话,继续说道:“康云逃走,在下也有过错,还望姑娘协助陆青陆大侠,追回康云,并且有机会救出两位弟弟。”说着“嘤”一声,灾光乍闪,长剑已横劲而过,人也当场倒地。
然而莫七并没有死,只是瘫倒在地,因为余君影早已出手,双袖齐出,两根金丝,打在莫七手臂大穴,另有两枚,却射入胸前,刃还未到喉颈之时,手臂中穴,腕部往外一平,剑已走偏,力道虽未消减,但却是剑面擦喉而过。此时莫七惊疑地盯着余君影,身子不能动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听余君影冷冷道:“那天你手下留情,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你,但初遇之时,你将我弃在雪中,任由生死,今天也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是死是活,得看你的造化。”说着腾身飞离山洞。
莫七平躺上洞,脸上突显露出一丝笑意,可以看出自我嘲笑,然而却发不出一丝笑声。突然之间,有洞口积雪,嗵得被撞开,从雪中缓缓进一身材瘦高,毛色暗然无光的老狼,身后陆续窜出一群身强体壮,毛色发亮,双眼闪着寒光的大花狼,正要奔扑上来,那只老狼,脖子微微一扭,嘴唇一咧,那几只壮年花狼,当即立步,守立在后。莫七已看到那只老狼,上下四枚虎牙,已经老脱,看来此狼年岁不下二十,这支狼,缓缓走到莫七跟前,时眯时睁的双眼,如古潭深水一般,注视着莫七,莫七细细一看,这只狼脖子上有一条银项圈,藏在枯毛之中,项圈上似乎有些字迹或花纹,不能明辨。
这只狼,突然咬开莫七的外袍,再快步抽解腰带,接着将莫七裤子拉下一小截,其小腹左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