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岛不是修仙圣地吗?怎么会那么恐怖?”
“没错,对我们凌烟海阁的弟子来说,那里的确是个如同人间仙境的美丽地方,但对于外人而言,却凶险万分。”白雪鹭郑重其事地道,“我问你,到了岛上之后,你打算怎么查?”
白雪鹭的问题一下子把秦然难住了,他现在只是有这样一个打算,根本没有完整周密的计划,他甚至不知道去找谁问,到哪里去查。
看到秦然沉默了下来,白雪鹭便知道了答案。
“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你什么都不知道,去了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在白雪鹭的一连串打击之下,秦然的自信心渐渐被消磨殆尽。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凌烟岛,但他却无法接近,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看到秦然的意志逐渐消沉下来,白雪鹭也是心中无奈,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然踏进火海,只能用这种严厉的话断绝秦然的希望。
这时,始终在一旁默默倾听的江晓月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忽然站起来,盯着白雪鹭,道:“雪鹭,你是凌烟海阁的弟子,对岛上的情况应该很了解,难道有你的帮忙,秦然还过不去这一关吗?”
“晓月,你不了解内情。秦然所要调查的事情,不是偷偷潜入,翻两本书再偷偷离开就可以的。要想弄清真相,必须接近我们凌烟海阁最核心的机密,而这些东西没有文字记载,只能去问本派的高层长老或者掌门,如果让他们知道有外人登上了凌烟岛,为了不泄露凌烟岛的位置,即便他们不杀秦然,秦然也会被关禁闭,待在岛上一辈子的!”
没错,秦然想要知道的真相,都是凌烟海阁的最高机密,人家掌门怎么会告诉他一个外人?到时候不仅查不到真相,还会被永远关在凌烟岛上,再严重点,可能会丧命……
生命纵然珍贵,但对于他来说,如果就这么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自己贪生怕死,苟活于世,过着这样窝囊的人生,还不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赌博!
“雪鹭,我心意已决,不管能不能活着回来,我都要闯一闯这凌烟岛。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到时候你把我‘抓’到冰瑶掌门面前,就说我是独孤天傲的徒弟,一来可以将功补过,重新得到你师父的信任;二来也不会被你师父怪罪带外人上岛。”
白雪鹭猛地站起来,愤怒地喝斥道:“你觉得我是因为怕被你连累才劝你不要上岛的吗?我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而陷你于危险之中吗?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雪鹭,你误会了……”
“你不必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去凌烟岛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雪鹭撂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大厅。秦然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白雪鹭是担心他才这么说的,虽然对方的语气冰冷,但传到秦然的心里时,却暖暖的。
“雪鹭不帮你,你有什么打算?”江晓月倒是很罕见地关心起秦然来了。
“慢慢来吧,先等雪鹭气消了,趁这几天我也理清一下思绪。”
秦然偷偷看了怜儿一眼,这几天他还要让怜儿跟李杉逐渐熟络起来,省得怜儿再把他这个“弟弟”当成“爹爹”。
在那之后的三天时间里,李杉天天都来江府看望怜儿,同时还带来了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食物。怜儿毕竟还是小孩子的心性,看到李杉对她不错,便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排斥,秦然也得以渐渐抽身出来。
不过,与他疏远的不仅仅是怜儿,还有白雪鹭。
白女神这两天好像吞了冰块似的,每当跟秦然说话的时候,嘴里都透着一股寒气。每当秦然想跟她谈一谈前往凌烟岛的事情时,都被她冷眼一瞪,紧接着就是一个潇洒的背影,好像被江晓月附体了一般。
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白雪鹭故意疏远秦然,便是因为不想被秦然的话所左右决定。她生性善良心软,如果多听秦然哀求几句,难保不会妥协,所以她必须冷漠起来,完全不理会秦然的请求,这样才能保住秦然的性命。
而之前负气出走的叶凝儿和欧阳林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给江府传个信,这让秦然有些担心。
这天晚上,秦然找到了江玉娘,两人来到外面的院子里。秦然向江玉娘提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后者却回答他说早就派人出去打听了,但是一直没音讯,这对兄妹或许真的已经回猎人谷了。
有欧阳林在身边照顾,叶凝儿应该不会出事。秦然暂时将这事搁置在一边,因为他还想问江玉娘另外一些事。
“江夫人,有个问题,秦然一直想问,但又怕惹您生气……”
江玉娘莞尔一笑,道:“秦公子这么扭捏,倒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秦然知道江玉娘是在开玩笑,便呵呵笑了笑。
“那我就单刀直入了。江夫人,当年您的夫君把魔笛交给了江老三,此意应该是传家主之位于他,但您为什么要……”
秦然没有继续说下去,江玉娘聪明绝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189章 玉娘的往事(上)
第189章 玉娘的往事(上)
说完之后,秦然密切注意着江玉娘的反应,他已经做好了一不对劲马上道歉开溜的准备。
“秦公子,你倒是挺关心我们江家的内务事。怎么,想做我们江家的女婿?”
听江玉娘的口气好像是在开玩笑,秦然也希望如此,江晓月可是跟欧阳林定了娃娃亲的,他可不敢,也不想夺人所“爱”。
“江夫人,我就是好奇地一问,您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秦然嘿嘿一笑,转身便走,不过被江玉娘一下子叫住了。
“等等,你逃得这么急,好像我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江玉娘白了秦然一眼,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缘由,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大家族里的人都会做的一件事。”
只听江玉娘无奈地轻叹一声,向秦然讲述起当年她“夺权篡位”的故事。
“过去我娘家玉家也算是苏州城的大户人家,但自从我爹病逝之后,两个兄长为了争夺家产,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玉家也迅速陨落。后来我嫁入了江家,却因为娘家的势力不比从前,受尽江府上上下下的欺辱,除了我夫君,其他人都在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说尽坏话。之后我怀上了江家的血脉,本以为能够扬眉吐气,但是我生的却是一个女娃。当时已经是江家家主的夫君也有些失望,不过我还安慰自己,也许再生一胎,就能生出男娃,然而独孤天傲的突然出现,将一切都毁了。”
江玉娘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去回想心头的疮疤。秦然很是歉疚,他又不小心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
“当时的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江玉娘睁开眼睛,眼神中尽是愤恨,“那天晚上,我正在房里照顾襁褓中的晓月,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我来到院子里,这时一个小厮过来跟我说,江府大门外来了一个怪人,他点名要江家家主出来,当时我夫君已经赶到门口,但当我急匆匆地跑到那里时,却看到我夫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凶手已经不见踪影。”
时至今日,江玉娘仍难掩悲痛之情,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夫君当时奄奄一息,他让人叫来他的三弟,并把魔语噬魂笛的藏匿地点告诉了他,也就是间接地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江晋,夫君他甚至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便猝然离世,留下我和晓月这对孤儿寡母在这世上。当时我就在想,夫君他在世的时候,我们母女就受人鄙视,现在我夫君不在了,真的难以想象后果会是怎样。那时,李老将军也遭独孤天傲的袭击,身负重伤,所以我希望他能够看在大家同命相怜,并且平日交好的份上,能够帮我们母女俩一把,没想到李老将军一口便答应了,不过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我担任江家家主,并且事成之后,我要将魔语噬魂笛交给他。”
李杉想要魔语噬魂笛,自然是为了救怜儿,秦然和江玉娘现在也都知道了当年的隐情。
“于是,李老将军不顾自身的伤情,带着人马跟我来到江府,想要推举我登上江家家主的位置。江亨当时极力抗议,说我要是当上了家主,他就要求分家。李老将军驰骋沙场几十年,做事比别人都要狠辣一些,再加上他救女心切,直接命人打断了江亨的腿,将他逐出江府,还说如果他敢再踏进江府一步,就取了他的性命。而老三江晋誓死不肯说出魔语噬魂笛的藏匿地点,就被李老将军关了起来,每天只给一壶水,整整饿了一周,然而他仍不肯就范,还威胁说如果再受到虐待,便直接撞墙而死,让魔语噬魂笛永远不再出现。李老将军怕他真的自杀,便命人在江府假山下挖了一个地牢,专门关押江晋,这一关就是十几年。”
原来那地牢便是关押江老三的地方!真是世事无常,当年江玉娘跟李杉联手把江老三关了进去,十几年后,江老三却把江玉娘关进了地牢,真是个充满戏剧化的故事。
秦然也不禁感慨造化弄人。当年李杉警告江老二说他敢再踏进江府一步,就取了他的性命,结果十几年后,江老二真的重回江府,而李杉也遵守了他的诺言,当场将江老二击毙,真是可悲可叹。
“秦公子,玉娘已经将当年的秘辛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你现在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秦然诚心诚意地向江玉娘道了个歉,没想到江玉娘初来江家时也过得不好。其实江湖上对她的传言有些不实,欧阳林曾说江玉娘是个出手狠毒的女人,但实际上把江老二的腿打断并逐出家门,还有把江老三关押十几年,这些都是李杉的主意,江玉娘只是想给自己和女儿争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却被逼迫着当上一家之主,还要承担一些不属于她的污名。这十几年来,江玉娘把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算是对得起她死去的夫君,如果让江老三当家主,不见得比江玉娘管理得好。
“秦公子无需道歉,这些秘密在玉娘心里埋藏了许久,今日能吐露出来,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玉娘还要谢你呢。”
秦然默默地点点头,过去两人之间有许多误会,秦然以为江玉娘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而江玉娘也曾怀疑秦然是云巫剑派派来监视她们母女的,还设计陷害秦然,不过后来真相大白,而两人也渐渐成了能够谈心的朋友。
一提到陈年往事,秦然忽然想起一个跟江玉娘有着密切关系的男子,他也曾是江玉娘过去的一部分,也曾在江玉娘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秦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秦公子,你还有事要问吗?没事的话,玉娘就先退下了。”
一听江玉娘要走了,秦然顿时急了。当时在九宫山听薛三源讲述他跟江玉娘的往事时,秦然就很想当面问一下江玉娘,如今机会难得,气氛也不错,如果不问的话,那这个问题可能就得憋在心里一辈子了。
“江夫人,你还爱薛神医吗?”
第190章 玉娘的往事(下)
第190章 玉娘的往事(下)
江玉娘的眼神由迷茫到惊骇,由惊骇到困惑,再由困惑到怀疑……秦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神情的变化,这对于一向善于控制自己情感的江玉娘来说,是极其反常的。
或许也就只有提到薛三源的时候,江玉娘才会如此难以自制。
“你说的……是谁?”
江玉娘的声音颤抖,她万万没想到会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并且还是从秦然口中说出来的,一时之间,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的是,薛三源薛神医。”
秦然再次确认了一下名字,这次他说得清清楚楚,江玉娘也听得真真切切。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江玉娘瞪起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秦然的胳膊,手指都已经嵌入了秦然的肉里。她情绪激动,秦然从未见过江玉娘如此失态,即便是刚才提到她的夫君被独孤天傲所杀时,也不见她有此等激烈的反应。
“两个月前,我和凝儿、欧阳有幸见过薛神医一次,当时我向他求医,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天。闲暇时,他又得知我们认识你,便向我们讲述起当年你俩的情事。”
说到这里,江玉娘忽然低下头来,脸上隐隐泛着红晕,竟似小女人一般娇羞,完全没了江家女家主的霸气范儿。
“这挨千刀的,跟外人说这些干嘛……”
江玉娘小声抱怨了一句,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这么说对秦然不太礼貌,便赶紧解释道:“对不起,秦公子,我说的外人是……”
“江夫人,我懂的,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俩之外的人。不过我刚才说得直接了些,你可别在意。”
江玉娘轻轻摇摇头,“薛三源”这三个字已经许多年没有被提起了,短时间内,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都说了些什么……”江玉娘羞怯地问道。
“就是把你们两个从最初相识到最后分手的过程说了一遍,不过你们的故事真的很精彩,完全可以流传成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传说了!”
江玉娘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秦然讪讪地一笑,连忙发誓自己绝不将此事说出去。
“精彩又怎样?最后的结果不还是悲剧……”
江玉娘的情绪渐渐失落起来,想必是想起了当年与薛三源在一起短暂而又快乐的时光,看来她至今仍对薛三源念念不忘,无法割舍掉那段刻骨铭心的爱。
“其实,薛神医并不想离开你,他当时是形势所迫,才不得不匆匆离开苏州,以至于连跟你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形势所迫……”江玉娘凄凉地苦笑一声,“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我,岂会连个书信也不送来?他宁愿在深山老林里隐居,也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你可知道当年我等他等得多苦?”
其实秦然知道江玉娘的苦,并且还是薛三源告诉他的,正因为他知道两人并非恩断义绝,所以他今天才会勇敢地问出这一问题,让这对有缘无分的男女心中不会留有遗憾,也让江玉娘不至于误会薛三源一辈子。
“江夫人,有件事情薛神医没有告诉你,其实他是凌烟海阁的弟子!”
江玉娘一怔,不过她稍加联想,便恍然大悟。
“难怪他整日穿着一套白色衣服,从没有换过别的颜色……”江玉娘喃喃自语,随着潮水般的回忆向她涌来,之前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她都顿悟了。
难怪一开始他怎么也不肯接受我的示爱……难怪他要无声无息地走掉……难怪他在隐居山林之后没有联系我……难怪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薛神医虽是凌烟海阁的弟子,但他心不在剑道上,而唯独钟情于医道。在凌烟岛上饱读医书之后,他希望能够真正地救几个病人,但凌烟海阁的弟子自小习剑,很少生病,他的医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所以他冒着极大的风险,趁着一次离岛的机会,私自留在了江南,并且四处行医救人,一方面是为了救治天下苍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凌烟海阁的追捕。只是当时他遇到了江夫人你,你的真挚情谊终于将他感动,于是他在苏州多待了些时日,没想到他的同门很快追了过来,薛神医察觉到危险,他不敢跟你联系,只得悄悄离开苏州,他这么做就是怕会连累你。”
江玉娘的眼眶中已经蓄满泪水,原来这些年自己都误会他了。
“其实他心里一直还惦记着你。离开苏州几年之后,薛神医曾经偷偷回来过一次,只是当时玉家已经没落,你也嫁进了江家,所以他只能再次悄悄地离开。你在玉家时的贴身丫鬟告诉他很多事情,包括他离开苏州之后,你如何辛辛苦苦地找他,日日夜夜地等他,那些年你受的苦,他都知道。”
此时,江玉娘已经泣不成声。
两个互相深爱的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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