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暗忖:“木像怎会自己动?哼!你这大眼乌龟才是真正的大话精呢!”
东方甲坐了下来;开始掷骰;掷得一个十点;说道:“休、生、伤、杜乔庄主;请过来抽一枝头签!”
乔玉梅应了一声;上前在木筒中抽了一枝白签;说道:“龙蛇混集;贵贱难分!与尾家对饮一杯!”
此时;坐在开门的江天明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乔庄主;请了!”说罢二人对饮了一杯。
江天明问道:“乔庄主;请问今年青春多少?”
乔玉梅白了他一眼;说道:“三十六!”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死门那边一望;但见木像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椅上。
东方甲再次掷骰;掷得一个七点;说道:“休、生、伤、杜严邦主;请!”
严秀锋站了起来;上前抽了一枝白签;说道:“羊群遇马;万众之首!与对家对饮一杯!”
周乐说道:“这签文与严兄很相配呀!”
东方甲听罢签文;不觉心中一凛;眉头紧蹙;暗忖:“羊群遇马;羊为兑;马为乾;竟然得到一支天泽履;这是一支色难之卦;看来他今年必有色劫!”
江天明说道:“苗姑娘;你是严邦主的对家;应起来与他对饮一杯!”
苗绿华粉脸一红;说道:“我!”
沈亭忽然噗嗤一笑;说道:“绿华姐姐;你还不起来跟严邦主对饮?”
苗绿华不知怎地;但觉脸红耳热;心中怦怦乱跳;急忙站了起来;与严秀锋对饮一杯;苗绿华不会喝酒;才呷了一口;便咳嗽了起来。
沈亭笑道:“绿华姐姐;你要问他一个问题呀!”
苗绿华讪讪说道:“什么问题?”
东方甲说道:“什么问题也可以;你随便问吧!”
苗绿华低头问道:“请问严邦主你你最喜欢吃什么东西?”
沈亭听罢;不禁伏在桌上哈哈大笑;笑得严秀锋也脸上一红;说道:“苗姑娘;在下最喜欢吃的是油爆蚬肉!”
东方甲面色一沉;暗忖:“唉!为什么还要问上一个吃的问题?看来他是大难难逃了!”
东方甲当下不动声色;再度掷骰;今次掷得一个四点;说道:“周兄;这回轮到你了。”
周乐连忙站了起来;上前抽了一枝白签;说道:“鱼救珊瑚;孤身犯险。与上下家对饮一杯!”
东方甲听罢签文;心中大惊;暗忖:“鱼为坎;珊瑚为兑;合起来便是一支泽水困卦;大凶呀!看他面如观音;泽心仁厚;虽然身怀绝技;却无半分骄横之气;想不到真真可惜!”
周乐马上举杯向沈亭说道:“初七;你还不起来;与为师对饮一杯?”
沈亭小咀一撅;站了起来;一边与他对饮;一边用眼睛瞅著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周乐呆了一呆;呐呐说道:“我”
沈亭冷哼一声;斜睨了东方甲一眼;说道:“你可不要撒谎!”
周乐白了她一眼;正色说道:“因为你刁蛮任性;胡作妄为;所以我要给你一个教训!”
沈亭小咀一扁;连忙弯身向木像说道:“喂;他撒谎呀;你为什么一动不动?”
众人一听;个个都掩面偷笑;东方甲叹了一声;暗忖:“他们两师徒不但性格回异;就连命运也有天渊之别!”
接著;周乐又与上家的苗绿华对饮;苗绿华问道:“周先生;请问你一生中最爱是谁?”
周乐又了一呆;没想到她竟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觉望向沈亭那边;与她对了一眼;沈亭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对他不瞅不睬;周乐不禁满脸通红;纳纳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天明说道:“周先生;你怎么了?”
周乐红著脸说:“在下甘愿受罚”说罢提起酒壶;斟了三杯醉罗汉;一口气喝了下去;沈亭见状;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时;东方甲又再度掷骰;掷得一个九点;说道:“诸葛兄;请!”
诸葛钓连忙上前抽签一枝;说道:“烹鸡杀雉;喜事重重。与对家对饮一杯!”
沈亭听罢;连忙站了起来;与诸葛钓对饮一杯;诸葛钓笑道:“小鬼;你可不要问同样的问题呀!”
沈亭大眼一转;说道:“诸葛大侠;请问冷香丸的制成药方?”
诸葛钓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你既想知道;我亦不妨告诉你;留心听著了;紫荆花芭蕉花和玫瑰的根各四钱;山丹紫藤杜鹃的茎各四钱;茉莉玉簪月季的花和蕊各两钱;再加上梅兰菊竹的叶和种子各两钱;用春分的雨水;秋分的露水;霜降的霜和小雪的雪各一碗;共可炼成一丸。”
沈亭问道:“这么多东西才炼成一丸?”
诸葛钓笑道:“你现在知道冷香丸的矜贵了!”
东方甲又掷了一次骰子;掷得一个五点;微微一笑;说道:“沈姑娘;这回轮到你了。”
沈亭白了他一眼;上前胡乱抽了一枝白签;睁眼一看;脸上忍不住一阵红一阵白;说道:“这酒令我不玩了;我宁愿受罚!”
周乐说道:“初七;不可胡闹!”
沈亭大发娇嗔;说道:“我要受罚!”
江天明说道:“沈姑娘;你破坏酒令的规矩;乃罪上加罪;刑罚要加倍;不但要罚喝三杯蛤蚧酒;还要跟我们每人对饮三大杯呢!”
沈亭说道:“我怕什么?我最喜欢喝酒;莫说三杯;三十杯也不成问题呀!”
说罢手中的白签往腰间一插;上前斟了一杯蛤蚧酒;才呷了一口;便忍不住吐了出来;说道:“这是什么酒;又苦又烈;难喝极了!”
东方甲见状;不觉心中一笑;说道:“这是我特制出来惩罚人的药酒;当然难喝极了!”
沈亭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当场喝了三杯蛤蚧酒;接著又从几上拿起酒壶;面不改容地与众人各对饮三
大杯;就在这时;沈亭向木像望了一眼;说道:“喂;我也要跟你喝酒;你喝也不喝?”
众人听罢;又是一声爆笑;忽然之间;天上起了一阵怪风;风色赤如火焰;直向著谷内吹了过来;但见木像眼睛闪闪发光;像身不断上下左右摇动;沈亭见状;不禁吓了一跳;手一软;酒杯便往下跌落;可是;就在酒杯即将到地之际;木像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口碧绿的青丝;把酒杯轻轻托著;一动不动。
周乐一见;早已欺身上去;挡在沈亭的面前;问道:“初七;你没事么?”
其他人看了这幕奇景;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只有东方甲神色不变;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鬼王丁魅;你终於来了!”
~第五十九回天桑大侠(4)之鬼王丁魅~
这时;木像停止震动;开口说道:“你怎知道我是鬼王丁魅?”
东方甲说道:“因风得知!”
木像眼睛转了一下;问道:“此话怎说?”
东方甲笑了一笑;说道:“原理很简单;刚才风起於东;风为巽;东为震;故得到一支风雷益卦;不是鬼王是谁?”
木像忽然裂咀一笑;说道:“久闻天桑大侠东方甲乃旷古绝今的术数奇才;尤其精於梅花易数、六壬神课和奇门遁甲之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甲笑了一笑;说道:“不敢;在下也闻得鬼王丁魅的茅山道术非比寻常;不但精於布阵;而且练成了元神出窍;魂游四方的飞魂大法;可以随意附在任何有形的物体之上;真是令人佩服!”
木像说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难道你不怕我把元神附在你的身上么?”
东方甲哈哈一笑;说道:“你不是要来跟我斗法的么?假若你把元神附在我的身上;我便不能奉陪了!”
木像怒道:“东方甲;你以为我不敢么?”
这时;沈亭忽然说道:“喂;老鬼;你不如把元神附在我的身上”
话未说完;周乐已伸手掩著她的咀巴;说道:“初七;你发什么疯?”
严秀锋站了起来;问道:“鬼王;你可是把我们十八派的当家囚禁在鬼王城?”
木像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乔玉梅也忍不住问道:“十八派的当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囚禁他们?”
诸葛钓说道:“两位;这里是逍遥谷;一切应由东方大侠作主。”
东方甲微微一笑;拿起酒壶;满斟一杯;向木像说道:“对;东方甲既是逍遥谷的谷主;又身为酒令的令官;自当敬你一杯;如何?”
木像哈哈一笑;忽然凌空一跃;便跳到几上;与此同时;那只酒杯也往上慢慢移动;直送到木像的口中;木像问道:“这是什么酒?”
东方甲笑道:“这是神仙契了也得醉上三日的醉罗汉!”
木像冷冷一笑;说道:“东方甲;你敢不敢跟老夫斗上一斗?”
东方甲问道:“斗些什么?”
木像说道:“斗阵!”
话刚说完;一团暗绿的妖气突然从木像的口中以极快的速度飞出;霹雳一声巨响;木像全身爆裂;化为一阵迷蒙的烟霞;青如鲜苔;封锁著八门的方位;周乐一见那口妖气飞腾而出;心中一凛;急忙拉著沈亭凌空拔起;跃离八门之外;只听得沈亭在半空中大叫一声;身子一翻;二人已立在红叶居的门前。
东方甲说道:“周兄果然身手敏捷!”
这时;红叶居的门前只剩下东方甲、周乐和沈亭三人;其他人早已不知所踪;只见谷中漓漫著千丝万缕的青烟;青烟里则不断传出阵阵的叫喊之声;十分诡异。
周乐问道:“他们呢?”
东方甲说道:“他们迷失在鬼王的阵中!”
沈亭白了东方甲一眼;说道:“那么;你这个天桑大侠;还不快些想个办法!”
周乐说道:“东方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东方甲笑道:“周兄莫急;这是鬼王丁魅的移魂大法;你们且站一旁!”
说罢盘坐於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沈亭见状;忍不住弯下身来;问道:“喂;大眼;你干”
话未说完;东方甲已伸出左手;不慌不忙地把左眼的眼球挖了出来;捧在手中;脸上只剩下一只右眼;和一个深不见底的凹洞;十分蛊惑;令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东方甲手中的眼球忽然发出一股奇诡的光茫;这股奇光似有无比的吸力;尽把谷中那千丝万缕的青烟吸了过来;沈亭见了这幕奇景;不禁张大了口;呆呆地瞧著东方甲;一动不动。
周乐见状;心中大奇;问道:“东方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甲笑道:“你们不要惊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意;可以破鬼王丁魅的移魂大法;你们上前仔细一看。”
周乐二人听罢;不约而同地向他手中的眼球一望;但见眼球晶凝通透;闪闪生光;最奇的是;眼球之中似有一股烈火正在燃烧;火光里隐隐呈现著几个十分微小的人形;二人仔细一看;不禁又奇又惊;又惊又奇;简直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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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阵之内;诸葛钓等人只觉青影一闪;还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脑子便剧裂震汤起来;接著眼前微微一黑;伸手不见五指;心中大急;正想大声叫嚷同伴;忽地全身不受控制地向前腾去;黑暗中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急拥而来;刹是闷热;也分不清究竟是由那一个方向;只知道身体正向前急剧移动;时缓时急;令人无所适从。
忽然之间;眼前大放光明;众人睁眼一望;不觉大吃一惊;但见前面呈现一个巨大的穴口;不断冒出浓烟;原来自己的身体正处於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上;众人正想大声叫嚷;人已从火炉的顶端俯冲而下;一颗心彷佛被烈火燃烧著;炙得快要熟了;唯有在熊熊的火焰中不断挣扎。
众人在火海之中;如同火山爆发;四方八面浓烟密布;熏得众人死去活来;迷蒙中忽然瞥见火海之上似有一人踏著火云而来;那人正向著他们不断招手;众人见状;不禁喜上眉梢;立即用手抓著那人的衣袂;死命不放。
江天明抬眼一望;但见东方甲笑面迎人地立在面前;脚下踏著一只大火龟;神色自若地在火海中行走;不觉失声叫道:“大师兄!”
东方甲笑道:“各位勿慌;暂且闭上眼睛;随我而来!”
说罢袖袍轻轻一挥;火焰尽灭;四周又回复一片漆黑;彷佛置身於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里;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玄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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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谷里;东方甲仍然盘坐於地;左手捧著眼球;口中念著咒语;一动不动。沈亭但见他的眼球由白变为青;由青变为红;现在再由红变为白;转变极快;这时;眼球缓缓地渗出一缕白烟;飘浮於空中盘旋穿插;十分奇异。
众人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只是不停地打著冷抖;就在这时;但见眼前白影一闪;众人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仍然端坐椅上;彷佛从来没有离开半步;四周的景物依然如旧。然而;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如幻如真;历历在目;又作何解释?
东方甲哈哈一笑;把手中的眼球放回原位;彷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沈亭见状;不禁问道:“喂;你这是什么妖法?”
周乐一见众人无恙归来;心中一喜;上前问道:“严兄;你们没事么?”
严秀锋惊魂未定;呆呆地坐在椅上;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玉梅望了东方甲一眼;心中暗忖:“刚才鬼王丁魅所布下的移魂大法果然厉害;但想不到东方甲的法术比他更高;此人若要独霸武林;看来绝非难事!”
诸葛钓拱手说道:“东方兄;刚才若非得你出手相救;我们恐怕已难逃大难了;请问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方法?”
这时;东方甲站了起来;笑道:“各位受惊了;刚才鬼王用移魂大法把你们的元神移了出来;然後施咒把你们的元神困在火阵之中;使你们以为身陷火海;历尽种种劫难;其实全部都是假像。”
严秀锋说道:“原来如此。”
苗绿华问道:“可是;刚才我们明明看见你也在火阵之中;难道这也是幻像么?”
东方甲微微一笑;说道:“没错;茅山道术本是玄门旁支的一种;专门用符咒施法布阵;鬼王用的正是茅山道术中的烈火咒;而我用的是本门独有的解咒方法;归元解体。”
严秀锋说道:“东方兄果然是术数中的奇才;就连鬼王的茅山道术也有所不及!”
东方甲正色说道:“严邦主千万不可轻敌;刚才鬼王不过是小试牛刀;目的是窥探我们的实力;他还有更利害的招数;日後你们再遇此人的时侯;一定要加倍小心。”
诸葛钓听罢;暗忖:“东方甲虽是术数奇才;而且机智聪明;但却不让胜利冲昏头脑;仍然保持著客观和冷静;不骄不燥;真是难能可贵。”
周乐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东方甲笑道:“天色已晚;各位就在红叶居暂且住下来吧;明天一到;我们便著照计划行事!”
沈亭听罢;好奇心起;连忙附在周乐的耳边问道:“师父;究竟是什么计划?”
就在这时;苗绿华忽然走了过来;笑道:“初七;你不生你师父的气了么?”
沈亭白了她一眼;说道:“哼!你串同他们来欺骗我;你现在还敢来取笑我?”
说罢呶起小咀;双手交叠胸前;假装一副生气的模样;苗绿华见状;不禁暗暗偷笑;这时;忽然瞥见她的腰间插著一枝白签;心中一动;趁她不觉;伸手便拔了出来。
沈亭见状;大吃一惊;一面上前去抢她手中的白签;一面嚷道:“你不要看;你不要看!”
周乐一手拉著沈亭;说道:“初七;不要胡闹!”
苗绿华往签上一看;念道:“龟神娶妻;非嫁不可!与令官对饮一杯。”
诸葛钓听罢签文;心中一动;不禁向东方甲那边望了过去;然而;东方甲不知何时已转身离去;只剩下江天明一人站在门前;掩咀偷笑。
~第六十回天桑大侠(5)之五行奇蛭~
戊辰年十月初七立冬之日。
一阵强烈的北风吹过蒲溪镇以东的大树林。树林里长满了巨大的老榕树;枝垂入地;生根再发;世代相连;究竟那一株是祖先;那一株是後代;早已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