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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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焚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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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问。”他再度耸肩,不以为这有什么好谈的,开始问他想知道的:
  “你为什么没有找我?”
  “我忙,抱歉。”
  “藉口。
  “那你又何必问?”韩璇一手拿过文件,一手向上指着从昨日就宣告故障的灯管道:
  “麻烦你了,现在正扮演水电工人的元老板。”
  “我还没问完。”元旭日眯起眼,不悦的心态表露无遗,正是要韩璇警惕在心。
  “问哪,没阻止你。我想灯管不亮应不是灯管本身的问题,而是里头的电线烧坏了所致。”他坐人身后的椅子内,一心两用。
  元旭日面孔变了好几个颜色,不知是稀奇于有人竟可无惧于他或是因为韩漩是他“要”的人,所以他不但没发作,反而还真的动手修理起电线来。要是其他对他稍有认知的人看到了,怕不把下巴垂到海底喂鱼去了。
  “我要你。”元旭日三两下修好管线,会议室恢复足够的明亮光源。
  “多谢盛情抬爱。接下来四楼、八楼也有水电方面的问题,烦请劳驾。”
  “打发我?”元旭日一把抽开他手中的文件撤了个满天飞,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欲板起韩璇的下巴来强迫两人有正眼相对的机会。
  但那困难度显然高了些许。韩璇挪开面孔的同时,扫出一腿攻向元旭日下盘,迫他不得不在自保的情况下退开一大步。
  被撒向半空中的文件如天女散花般慢慢飘到地面,静止的两人亦不再有其它动作,只是对望着。韩璇平淡的表情添上一抹微恼,而元旭日却还像是得逞了什么似的笑了。他几乎像在自语道:
  “是了,我差点忘了你有不错的身手。”
  “这是元老板急欲一会在下的原因吗?真是……有趣。”世上果真有无聊人种的存在,今日总算开了眼界。但韩璇不以为自己有时间长期来与这闲人耗。
  “叫我元旭日。”
  “又如何?”
  “如果我们成了亲密爱侣,你却仍叫我元老板,未免奇怪了些不是?”元旭日理所当然的说着。
  韩璇眸光一冷。
  “我对同性恋没兴趣。”
  “你会有的,因为对象是我。”倏地一动,访如扑猎的猛兽,没让韩璇有机会逃开,这次牢牢的将他锁在办公桌与他的身体之间。
  不算悬殊的身高差距,使得两人对望得毫不曹力。
  韩璇冷冷地问:
  “这就是贵公司欲与‘殷华’合作的目的?为了一逞私欲?”
  “没错。若不是要你,我才不在乎‘殷华’的主事者天天被追杀或被分尸成几块肉屑。你们面临的危机,挑战性是十足,但引不起我的兴趣。”
  “你打算怎么合作呢?天天调戏我、干扰我。
  让我更容易因分心而被狙杀?”
  元旭日俯下脸想偷香,但骼骨着然传来的剧疼教他本能的一缩,打消了原意。
  “你的反射神经非要这么发达吗?”他喃喃抱怨。但几分钟的相处令他明白到韩璇——也就是他心仪的人,不是过往那些轻易可令他折服的顽强人种。他不怕元旭日,而元旭日就窝囊在他不想让韩璇怕——不过他也不得不怀疑韩璇是否知道什么叫恐惧。
  反倒是太注意太重视韩璇,致使他整个人变得不对劲,简直像颗软柿子似的。想到此,不免自伤起来。
  见韩璇像当他不在场似的,弯下身抢着那些文件,一把不悦的火又升扬而起。他出手阻止韩璇的动作,并作势要撕了那些让韩璇专往的物件“你最好三思,别企图挑战我的底线。”韩璇沉下脸,十足认真的说着。
  元旭日挑错了吸引韩璇注意的方法;而韩璇又何尝不是用错了阻止元旭日破坏的口气。于是,凌乱的文件当下撕成碎片,而韩璇的脸色则沉若南极冰山。
  梁子,就此结下。
  即使元旭日的本意是想拐带一名爱人同志,而不是为了树敌,但似乎注定了会走向这反目的局面。
  情路仍迢迢,生手还有得努力。加油啦!
  
  有多少年不曾真正动怒了?练完了每天的武术课程,韩璇一身汗湿的功夫装,边擦着汗,边听着财经新闻,不经意自问着这个问题。
  习武之人首先要修的便是心性,磨去躁性,把持自我,才能在辛苦的习武过程中捱了过来。久而久之,他都忘了怒火满身是什么感觉了。
  元旭日真行,不到几分钟便撩得他失控。
  这种自我任性得不管事情轻重的人,招惹了来,是否不但没助益反而徒添更多困扰呢?这么想似乎是太瞧轻了他,毕竟元旭日的成就是有自共睹的。若他唯一的本事只是任性无理,哪来今日“旭日”的成就?所以持平来说,那人的本事应不小但坏事的能力也等量的高超。
  他起了一个预感——元旭日是打发不掉的人。
  那么,这个打发不掉的人,当真是为了找爱人同志而来,还是别有所图?原先盘算着要让水恋或曼曼去擒来元旭日当裙下拜臣。一个再强悍的男人若是陷入温柔乡,就再好控制也没有了,更不必防其有异心,反过来危害了自家人。看来,是行不通了。
  那元旭日竟是个同志,莫怪再美丽的女子上门也不曾动心。原来钟意着美男子……
  扼腕的是这一代的“护令使者”中没有长得宛若宋玉、潘安的人在其中……当然,韩璇不会把自己算在其中,他没空与无聊旁人搅和。
  突地,一股异感今他倏地转身面对敞开的窗口,而那里,已坐定一名穿夜行装的男子,正牢牢看着他。仍是一副痴恋的面孔。
  元旭日!
  保全系统形同虚设。不知那是代表元旭日身手不凡,或是那被保证举世独一天二的绝佳保全系统突然失灵?
  “嗨,晚安。”元旭日痞痞的笑着,活似突然出现在别人家中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晚安。我没听到敲门声,怨在下无从恭迎。”
  “恕你无罪。自己人不必客气。”
  “多谢。能否让我看看邀请函?原谅我不记得曾经发函邀元老板过府一叙。”
  “哎哟,自己人不必多礼啦,小璇。你穿功夫装真是再俊俏也没有了,使得我手痒得想与你较劲一番——”话未完,他已扑身过来。
  两条黑色的迅影霎时交手数十招,没人放水,皆有意直探对方身手的高深程度,同时也不被探到底线。
  二十分钟后,交错的身影在一击后退开在两端,对视的目光既戒备又藏着欣赏。若不曾下过苦功、尝尽寻常人不能忍受的苦头,不会有今日的身手。彼此身手皆不凡,绝不是上天突然赐与的好运。上天会给某些人好身世、好运道,却无法给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好身手。
  他们有今天的身手,皆因为他们吃尽了所有苦头。都吃过苦,也熬了过来,才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受……
  但那还不足以让韩璇因而结交元旭日这个朋友,甚而放心与之合作。他太——危险,也似乎无责任心,太任性了些。这些都是一眼就可看出的特质,并且是不定时的炸弹。他是沉稳的人,对别人的要求也是如此。
  不稳定、不安全、难以控制。
  舍之又何妨?
  在没找对方式可以成功制住一颗不定时炸弹之前,韩璇不会给任何合作的机会,更没空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爱玩的人身上。
  元旭日先开口打破调息间的沉默:
  “你看起来像是很希望把我轰出去。”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很有尊严的自个儿走出去。”怎么送走这尊煞神,似乎是颇为艰辛的工作。
  “别这样嘛,小璇。我是帮定你了。别想我会再次眼睁睁看你被狙击。”他伸手捞过桌上的矿泉水,一口喝光了属于韩璇的水,还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轻舔瓶口,惊猛的目光凝视着韩璇,访若他舌端轻尝的正是韩璇薄抿的唇瓣,那邪恶的意态……
  足以教人把心口抖颤了出来。
  韩璇不动声色的道:“你提到‘再次’,是什么意思?”他确定自己不曾在任何场会见过元旭日。
  “三月五日,北杨路上,你躲过了一次狙击。”像在谈天气似的、元旭日笑道;“你的身手引起我的兴趣,而你们一伙人似乎很认命的接受这种天天都可能丧命的情况。‘殷华’成立六十年以来,主事者遇刺的情况层出不穷,但自你主事的五年来,刺杀事件才算真正到达一个高峰。我查得到的纪录是你躲过三十次,其他阿猫阿狗躲过五、六次,喔,当然还有一个小妹妹最近才躲过一场汽车爆炸劫难。”
  韩璇微垂下眼睑,以掩饰自己眼底闪过的诧异。
  如果元旭日是在趁机展示他难以忽视的能力,那么他成功了。连一些不曾被警方记录下的事件他都如数家珍,这人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当然,要打发也很难。
  “原本你们天天活在被暗杀的刺激中是与找无关没错啦,但因为我要你,所以决定把你们的安危揽在身上。最好的方法就是一举消灭那些你们查不出来的敌人,然后你才会高枕无忧的投入我的怀抱啦。”穿得一身怪盗样的元旭日,口吻早已不是白天在!‘殷华”大闹那般的狂悍独尊,反而痞痞的像是凡事有商有量。
  不过基本上仍不脱任性自我的本质就是。
  韩璇谈道:
  “我想你大概不会问我是否同意成为一名同性恋者吧?”
  “我管你是不是。谁教你是男的,我又不想你去变性,那就当同性恋伴侣又如何。反过来说,你是女的,我仍是要你。管你是男是女,我就是要定你韩璇了。”
  韩璇几乎要错以为自己成了一件任性小男孩急欲占有的心爱玩具。
  “我是你要求的酬劳吗?”
  “别物化你自己。当然,要这么说也成。”
  “若我拒绝与‘旭日保全’合作呢?”
  “很抱歉,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你想被第二组人马追杀。”他很大方的提供选择。二选一,很简单的。
  这是个严重的威胁,韩提沉下面孔,冷道:
  “那就来追杀吧。”
  疾掠向元旭日门面,趁他闪避道其出窗外,扫出一腿让他无处可凭借,笔直落到一楼的草坪。
  战帖正式撂下。
  即使元旭日的本意只是单纯的想追求一名爱人同志,但两次都失败了。更惨的是,竟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怎么会这样呢?
  当然,以元旭日的本事,他是可以再爬上三楼也可以一拳击碎那扇已锁上的窗户,更可以使出更多力道屈服韩璇——二次交手,他不自禁的保留了些许实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不了重手。因为知道自己可以造成多大的破坏力,所以无法痛下杀手,毕竟他的本意是要韩璇当他的爱人,而不是成为他手下的死人呀。
  结果,落到了他被扫地出门的下场。这还不打紧,更严重的是韩璇把他当仇人看了。
  为什么韩璇不像其他人那么好威胁呢?
  不过,若是韩璇那么容易屈服在淫威下,元旭日就没有中意他的理由了。真是慧眼识英雄呀。
  元旭日搔了搔后脑勺,一肚子委屈。两次见面都是这种结果,简直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不免也有些自得。
  毕竟他真的惹火了韩璇,还是两次咧。对一个擅长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律之人而言,有此行为,怕是深感懊恼不已吧?
  嘿嘿嘿……
  嘴角下垂,眼睛却眯得像新月般快活,懊恼与自得在心口煎熬,表情只有怪异两字足以形容之。
  今晚的会面依然以失败作结,但因为夜闯民宅,总不好连声招呼也没有吧?于是他掏出自来水笔在墙上大书特书完后,飞跃上围墙,顺便触动警报器。霎时,尖锐的声响足以传到方圆百里之外,鸡飞狗跳的夜幕就此拉起。
  元旭日则拍拍屁股走人也。
  
  范宇文很小心、非常小心地看着跟随在他左右、作司机打扮的男子,直到呼吸困难、胸口疼痛,才发现自己屏息过久,差点休克昏倒。大口大口吸纳着空气,他探问着正替他打开车门的人:
  “请问,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游戏吗?”
  司机——也就是元旭日,微抬起低垂的头,瞟他一眼——
  “我哪来美国时间陪你玩?”
  “那为什么……”天哪!他居然鲁钝到司机被替换了两天才发现每天接他去治公、泡妞兼玩乐的人不是他原来的司机老黄,而是顶头上司!难道是他安逸太久了吗?若今天替换老黄的是欲置他于死地的杀手,那他不早见阎王去了?连要报仇也没个明确的对象。当然,元旭日伪装的本事一流,他被唬弄也正常,但这不是原谅自己疏忽的好理由。他真的是太平日子过久了!
  “不上车吗?那我自己走了。”元旭日顶了顶帽沿,转身要回驾驶座放范宇文鸽子。这里是郊外的高尔夫球场,没有公车,也少有人烟,是个放人鸽子的好地方。
  范宇文在车子急驶而去的前一秒滑入驾驶座旁的位置,叹了好几口气道:
  “我想你是不准备告诉我当司机的用意了?”
  “明察暗访你的考绩不行吗?”
  “少来!”
  元旭日笑了笑。
  “你的花名册至少填满了十本以上对吧?”
  “别告诉我你对我的泡妞技巧深感兴趣。”范字文突然觉得头疼起来。元旭日没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即使有些事情无聊透顶,他也不会嫌弃,“你要知道,我没钓过同性恋,所以基本上方式是不适用的。”
  五日前,这位元大少直奔“殷华”顶楼招惹韩璇,听说不欢而散;然后复又夜奔韩璇的住处交手了一场,然后被扫地出门,还在人家墙壁上写下:旭日当中、泽被大地;唯要韩璇、永不放弃。之后,还把人家的警报器弄得尖声嘎响,这还不够恶劣,一路乱触各宅各户的防盗铃,结果当夜那个名为“宁静居”的高级住宅区常下成了全世界最兵荒马乱的地段。保全公司来了,警车来了,消防车来了,新闻记者来了,连摊贩都来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大屠杀事件!但事实上,所有被干扰的居民的确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即使这消息上了隔日的头条,仍是一桩悬案。
  知情的只有韩璇,而这韩先生隔日便率幕僚飞往日本洽公,没让元旭日再有机会干扰到他。也之所以,无处可去的元旭日除了对相片发呆外,便找员工当乐子度日啦。
  “韩璇的弱点是什么?”元旭日开口问着。要说他是在问别人,倒不如说是自问的成分居多。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厌恶或忌惮某些事情,而元旭日生平最擅长的便是精准的找出他人弱点。这也是他的朋友、下属、合伙人不敢轻捋他虎须的原因。因为他深知每个人的弱点,而且狠起来绝对不留情面。当然,他更欢迎别人用相同的方式对付他,好让他体会一下恐惧的滋味。
  少年时他曾经恐惧过蛇,因为被咬过,知道那痛不欲生的感受。但人都该向自己的弱点挑战的,于是他在熟知一切解毒与蛇类知识后,将自己丢入毒蛇满布的丛林生活一年,然后成了一名蛇肉爱好者。元旭日全身流满了好玩命的血液,致使他不断向自己的弱点挑战。所以当他知道别人的弱点时,也会半强迫周遭的人去克服,才会间来没事时来上一两手,然后他元旭日就成了别人的弱点,没人敢轻易招惹他,能闪多远就多远。
  习惯了别人怕他、被他轻易威吓住后,突然出现个不甩他的异类、怎不教他百思不解?是个阿猫阿狗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他一眼就倾心的韩璇,这就伤脑筋了!
  韩璇似乎是那种百死不屈的人哪。也不想想自己的危险已经多到够下辈子用了,竟然向他宣战!
  明知道他元旭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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