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用小火炖一下让茄子入味,下水淀粉翻炒出锅。”
当所有的菜都做完后两人坐在餐桌边,一齐伸出筷子去夹那盘鱼香茄子,茄子由于炸得时间太长已经成烂泥,筷子根本就夹不起来,最后只得用勺子帮忙。
“味道怎么样?”风声问着。
“还可以吧。”
“真的。”风声惊喜起来,他瞅着秦翠凋道:“以后我每天做这个菜给你吃。”
秦翠凋又笑了起来,她望着风声突然发现最近的笑容似乎比往常多了起来,是什么让自己多了笑容呢,而常常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第十章
7月18日 晴
爱不重不生婆娑,生此婆娑世界者,无论男女,皆有爱欲,深浅虽异,妄执无别。正所谓:无情何必生斯世,有好终须累此生。
月影摇曳,风过凉台,黑暗处伫立着一个冷森森的影子,他静默着,左手夹着的烟已燃到尽头。他的面容隐没在幢幢的夜色中,只有一双眸子净澈明亮如星透出在这浓夜里。
等到烟烧到手指头,他的面容才有了些变化。扔掉烟头,他喃喃地道:“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晚一点的时候,韦风已经收到了刘行深调查的关于秦翠凋的消息,事实和他最初猜测的差不多,但却不够详细。
那里确实有着秦翠凋无数的回忆,她曾和一个男人在那里住过许久的一段时间,而那个男人竟然还是她的丈夫。秦翠凋结过婚,她有过丈夫。唉,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呢。
“听隔壁的人说,经常听见她在屋里哭,有时还听见她男人骂她打她的声音,再后来,两个人就都走了,也不知是谁先走的。”
“她男人为什么要骂她打她呢?”
“好像是男的嫌弃她,自己也有了外遇便逼她离婚。”
韦风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男人打女人不可饶恕,打自己老婆更加不可饶恕。原来,她曾遭遇过如此悲伤的事情,怪不得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在她的心里怕无日不是痛的。她对着曾经住过的房子泪流满面,大概还在乎着那些往事吧。
可怜啊!
他摇摇头甩掉这些惆怅,重新步入浓黑的暗影中。
这天的早晨秦翠凋比往常要晚起两个小时,手机明明定了时间可居然到那个时辰没有响,而自己也没醒过来。当睁开眼时,屋里仍是漆黑一片并不能分清时间。
既然晚了也就不要太在乎了,索性吃了早餐再去菜场,所以当秦翠凋赶到菜场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靠着菜场的石墙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混在一群小摊贩中越发显得奇形怪状,秦翠凋一眼就瞧到了他。
风声也瞧见了她,他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拉着秦翠凋的胳膊就走,到公路上拦住一台的士将她推了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去银子街。”
秦翠凋还来不及问车已经驶动,熟悉的菜场被抛在脑后远远的地方。“风声,你想带我去哪里。”她并没有不安,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清楚地了解到风声只是外表打扮得像个小流氓,其实内心为人还是不错的。
“听说今天银子街那里有个美食活动节,我们去看看。”
秦翠凋倍感无奈,道:“这个你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用拉上我呀。”
“一个人去多没意思,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吃得昏天暗地。”
风声眉飞色舞地说着,倒让秦翠凋一时不好拒绝。银子街不算太远,打车半个钟头也就到了。银子街说是街其实不是街,而是一个旧货买卖市场,通常过节的时候有需要的商家就会在里面展出,而这次美食节也是如此。
到的时候银子街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风声拉着秦翠凋不断地在人群中穿梭,几次他想挤到前面去但秦翠凋总是不争气被人拦在后面,最后风声也急了干脆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来等待,而自己再次拨过人群挤进去。
秦翠凋坐在椅子上望着风声灵活地在人群中挤进挤出,眨眼的功夫她就寻不到他的身影了。忽然间她想到了浮若,浮若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像这种烤肉串、麻汤烫是她的最爱,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溜出去吃。想着秦翠凋不由拿出了手机,轻轻地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电话一通秦翠凋忙“喂”了一声,但那边没有声音而且很快就挂断了。
她不死心地又拨了过去,可那边已经关机,手机里只有一句话: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秦翠凋感到困惑,自己与浮若分开并没多久,为何浮若不肯接自己的电话,难道她还在对卖鞋给风声的事耿耿于怀。
“又发呆了。”面前风声已经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两碗酸辣粉,手腕上还挂着一只袋子。他把酸辣粉飞快地放到桌子上,甩甩手笑道:“烫死我了,翠凋你就不会帮我一下。”
“抱歉,我在想浮若的事,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可她不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翠凋皱着眉,以浮若的个性不应该是个记恨的人。
“人家可能很忙没空接,再说这么大的人哪会有什么事。你放心好了,来吃酸辣粉,我挤了好半天才买到,人真多。”
比火焰还要红比云霞还要艳的辣椒油飘浮在碗中,一根根柔软的粉条沉醉其中,点缀着星星点点似的小蚕豆,和几片鲜碧油嫩的小白菜。秦翠凋似乎只用眼睛就能感觉出它酸、香、麻、辣、鲜的美味,味口立即就被打开了。
秦翠凋是湖北人,湖北人喜欢辣且麻,而浮若刚好也喜食辣,两人住在一起时常做火锅,寻常的辣对她们两个来讲根本就不叫辣。但是风声却是不行,一碗酸辣粉没吃上几口便辣得眼睛血红,他急急地用嘴吐出气,又拿着旁边放着的矿泉水猛喝上几口。
“不能吃辣的就别吃。”秦翠凋看得直摇头。
“你喜欢吃辣的嘛。”说着,风声又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秦翠凋颇感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嘿嘿,我看你吃饭时经常吃有辣椒的菜呀,所以我就知道了。”说着,他又从碗里挑出几根粉条放进嘴中。
原来如此,秦翠凋恍然大悟,自己都没注意到风声却发现了,这是叫观察仔细还是体贴入微了,也许当初那个人真是认为自己不够体贴吧。顿时,她的脸色抑郁下来,但是对面的风声又发现了,他突叫一声立刻手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秦翠凋的注意力马上被引过去。
“辣椒水溅到眼睛里了。”风声苦着脸道。
“别用手揉。”秦翠凋嘱咐着,她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巾用矿泉水浸湿了递给风声,道:“用这个敷着眼睛,记住千万别揉。”
风声答应着接了过去,两三分钟后秦翠凋又递给他另一张浸湿水的面巾。他用面巾按着眼睛,另一只眼睛瞅着秦翠凋笑道:“翠凋,你真是好,我发现离不开你了,不然我眼睛里溅了辣椒水或者茄子籽的,没你怎么办。”
“你可以找别人呀,比如你将来的老婆。”秦翠凋笑了起来。
“不如我娶你吧,我也不想费时间去找,刚好我们两个这么熟了,你说怎样。”风声笑得不怀好意。
“门都没有,你年纪比我小只能当我弟弟。”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谈笑着,秦翠凋的面色逐渐地开朗起来,两颊上隐隐地有些淡淡的红晕。风声终究没能把碗里的酸辣粉吃完,水喝了几瓶但是碗里却没动上三分之一,等两人把袋子里装的烤肉串吃完后,他又挤进人群买了两根甜玉米棒和两大杯果奶回来。
风声几乎把银子街的各样小吃都买到,他和秦翠凋两人边吃边聊天直到两人肚子再也撑不下才作罢。
“风声,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吧,都过了中午。”
“不行,今天你得陪我一天。”风声说得很坚决,没有反对的余地。“现在我们去朝南公园划船,我早就想去划船了,今天你陪我。”
秦翠凋想了想,反正半天的时间已经过了,再浪费半天也没什么,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玩罢,风声高兴自己也可以休息,这样一想她便同意了。
朝南公园就在银子街的西侧,是座规模比较大的免费公园,里面湖水众多,成为B城水上休闲的娱乐场所,每到节日时湖面上飘满了各式小船只。里面亭台楼榭穿湖而过,两岸烟柳如丝,坐在船上顺流而下确实是欣赏公园最好且最浪漫的方式。而且现在是七月间,满湖的荷花竟相盛开,幽行在荷香四溢的湖水里便会忘记凡尘俗世里的一切烦恼。
风声走得极快,他不时回过头拉秦翠凋,道:“翠凋,你真慢,慢得我都想背你走了。”
“谁让你走那么快,又没谁和你争。”秦翠凋没好气地道。
“不快能行吗?今天是周末去公园的人肯定多,晚了就没船了。”风声心急火燎,快步如飞,回过头一看秦翠凋仍是掉在后面十几米远的地方,便道:“翠凋,我先去水上公园售票处买票,你快点过来。”
秦翠凋赶紧点头答应,等她走到售票处时风声已经等候她半晌。“还好,还剩下最后一只船,要是再晚一步就没了。”风声说着,拉过秦翠凋走下石阶。“小心点,别踩滑了,否则我得英雄救美了。”风声嬉笑着解开了系在石岸上的绳索抛上船,随后自己也跳了上来。
船划了半天仍在湖岸边打转,秦翠凋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风声,道:“你会划船吗?”
“不会。”风声没有抬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桨,道:“不过很快就会了,你等下。”
秦翠凋颇为无语,风声明明不会划船竟然还带她来划船,看样子风声要想操弄会这条船还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她索性从湖里折下一朵盛开正艳的粉荷花拿在手里把玩。
“好了,翠凋,我会了。”随着风声爽朗的笑声响起,船身开始向湖里悠悠地漫行而去。“怎么样,我说我能搞定吧,我是天才。”
秦翠凋微笑不语,手里的粉荷花映衬得她的面容月色般的洁净,霎时风声的眸子里落满了她美丽的影子。他望着她,眼不眨地,把每一个瞬间都装进眼眸里。船慢慢地淌进了湖中心,荷叶茂盛,从船上几乎看不到岸边。此时,风声直有一种冲动,想真真实实地拥抱住面前的女人,把她搂在怀中搁在心窝里。他想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是只胆小且易受惊的兔子,她会吓到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道:“翠凋,你比荷花好看。”
秦翠凋脸立刻红了,骂道:“胡说,我哪有荷花好看。”
“真的。”风声笑嘻嘻地,望着她又道:“还有,你比荷花香。”
“满口胡说。”秦翠凋益发不好意思起来,她拿起手中的荷花朝风声掷过去,道:“让你胡说。”
风声不躲不避,那荷花便直直地落到他的膝盖上,他拿起荷花嗅了嗅,笑道:“翠凋,你是不是打算用这枝荷花向我表达爱意。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呵呵。”
秦翠凋脸红透了,风声刚才所吟的是首双关诗,诗里所描写的是女子思念情郎和对爱情的纯洁,风声念这首诗分明是拿自己取笑。忽地她有些恼怒起来,站起身欲去抢那枝荷花,但刚一站起来船身便抖动起来,她站立不稳身子一下便朝湖里歪去。
风声眼急手快扶住了她,但船身仍是不断晃动,秦翠凋收不住身径直撞进了风声的怀中。风声顺势抱住她,这无疑是上天给他的绝好机会。“没事吧。”
“没事。”秦翠凋从他怀里慢慢地探出头,她刚一抬起脸眼睛便接触到风声似笑非笑的面容,他的眼里有自己的影子,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对自己笑,忽然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秦翠凋挣脱着往后退去,但船身又是重重地一晃,她轻叫一声毫无例外地又倒进了风声的怀中。
风声瞧到了她惶恐的表情心下暗喜,这说明秦翠凋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觉的。他回想着适才秦翠凋抬头时眼中受惊的模样,那一刻她好美好可爱,就如这湖里微风拂过怯怯不已的一枝绿茎荷花,但却比荷花更娇羞动人。突然他好想告诉她,自己爱她,很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她了。
他拼命地咬着唇阻止着这句话说出口,现在时间还太早,他要把这句话留在真正能够面对面的时候。于是,他笑道:“翠凋,我扶你坐下吧,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掉到湖里去。”
秦翠凋一直红着脸,她垂着眉不敢看风声,心里扑通乱跳。
“翠凋,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风声没有再戏弄她,桨轻轻地击打在湖水上,轻波泛起船行入藕花深处。
“文案,不过并没做多久。”她低着头小声道。
“很不错的工作。”
风声继续摇着桨,他问一句秦翠凋答一句,最后他干脆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她。直到许久秦翠凋才抬起头来,对面的风声早望着她痴了,湖里的尽头处阳光只剩下残红的余晖,连风声的眼眸里都是这种颜色,他唇边的笑一朵朵地漾开来,就像这湖里风起的涟漪,清浅迷人地。
第十一章
8月5日 多云
如何是解脱?谁缚汝。如何是净土?谁垢汝。如何是涅磐?谁将生死与汝。
夕阳沉溺在湖水里,远岸的光色如同罩上一层微薄的桃红色纱帐,秦翠凋和风声并肩走在这光色里侃侃而谈。本来风声还想在公园里多呆一会,但秦翠凋坚持先回家。
鹅卵石铺成的林荫路,一块块地、圆溜溜地延伸到湖的对岸。脚踩在上面,稍稍的有些硌脚,那感觉仿佛每踩上一块过去的往事便会从脚下钻出来一点。也许在以后的路上,会有很多这样的鹅卵石吧,踩上一块脚底便痛一下。
秦翠凋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事。
“翠凋,你看前面的云好美。”
红彤彤的云霞在天空中燃烧,仿如一袭展开的鸳鸯锦,艳得让人睁不眼睛,那大朵大朵的云翻滚燃烧,莫如是那锦被上妖娆绽开的牡丹。
“很美是吧。”
“嗯。”秦翠凋轻轻地应着。
清脆的脚步声踏响在鹅卵石的路上,从林荫路里飘出一串放肆而爽朗的笑声,随后两个人影拥着从黄昏里淌了出来。秦翠凋的眼睛突地瞪大了集中在那灰衣的男人身上,她的嘴唇颤抖不停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那两人双双从她身边无视地走过她仍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已经走得很远了,秦翠凋仍是失神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忽然她就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来。
“他不认识我了,他真的不认识我了。”她喃喃地道。
“你说什么,翠凋。”风声奇怪地问道。
“他不认识我了。”她大声地说起来。是的,他不认识她了。他背叛了你,最可悲的不是你忘不了他,而是他忘记了你。冷意,像针管里的药液被拼命地抽吸进身体里,蓦地眼前一黑她便软绵绵地倾倒下去。
风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忙伸手扶住秦翠凋的身体,疾呼道:“翠凋,你怎么了。”
但秦翠凋并不能回应他,她的眼眸闭得紧紧地,手如冰般刺骨。风声彻底吓到了,他抱起她飞快地冲向公园的门口……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风声心中仍是不安,秦翠凋突然晕倒确实让他吓得魂飞魄散。医生告诉他,秦翠凋是心情过于激动再加上身体疲劳虚弱导致晕厥,而且她还贫血、营养不良等等。
秦翠凋为什么会心情激动,她是看到什么了吗。她说他不认识她了,这个他指的是谁。还有自己明明知道她每天收摊以后已经很累了,为何还要强迫她为自己做饭洗衣服。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