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匆匆 (完&番外)_作者:飘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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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匆匆 (完&番外)_作者:飘阿兮-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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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那年周安巧跟我打赌,说我若能用三天把《诗经》全背下来,就给我打一整学期的热水。所以我当然背啊,还可以偶尔拿出来吓唬人。谁知记忆力这样好,现在都不会忘。周安巧你还记得吧?”
  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比他更变态的喜欢男扮女装的律师。
  “匪我思存……我知道了,不就是那个挺有名的小言作家吗?你书架上有一堆她写的小破书。”
  “什么小破书?你又没看过,哪里有发言权!出去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上周末你跟贺秋雁出去鬼混,我等了一下午也没等到你,实在无聊就把那些书全看了一遍,连杂志里的文都看了。”
  “你一下午看十本书,一目二十行,这也算看啊。”
  “反正我都看完了。不就是两男一女,两女一男,再复杂点就是两男两女,折腾上十几万字,最后谁也得不到。”
  他这是公然的污辱与挑衅,忍啊忍,还是忍不住。沈安若正在努力地聚积词汇,打算损他一通,程少臣又发言了:
  “就没有一个好结局,这女的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怪不得你老跟我闹别扭,原来都是被这种书教坏的。以后别看这么没营养的东西了,影响身心健康,还是看金老爷子吧……不对,他的书里动刀动剑,有杀气,也不好。不如多看看《格林童话》和《洛夫童话》吧。”
  沈安若:“……”
  “我知道了,雷宇峥,就是那什么匪的新书角色吧。你还真无聊,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上心一下好不好。”
  “哼,你管他是谁,反正比你强一百倍。你尽情地吃醋吧。”
  “切,强一万倍也没用,我犯得着跟一个马上就要走噩运的虚构出来的倒霉家伙一般见识么?”
  真是乌鸦嘴啊乌鸦嘴,气死她了。“你是大仙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雷公子要走霉运啊?”
  “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已经做了十来次后妈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做亲妈。我看你家公子的结局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沈安若,你还是尽早忘了他,多做点有意义的正事吧。”
  程少臣兴灾乐祸地走了,剩下沈安若在屋里咬牙切齿。

  怀旧的季节(1)

  沈安若从机关大楼出来时,江浩洋正从停车场的方向走来。那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所以当他约她一起晚餐时,沈安若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去新开的越南菜馆,在海边的美食城。餐厅很大,布置得极具亚热带风情,没有包间,只用草帘、矮的木质屏风与阔叶植物隔出相对独立的空间,但私密性很好,望不见其他人。他们选了最靠里的一张桌子。
  她今天的事情办得顺利,所以胃口不错,蔗虾,软蟹,各种小点心,塞了一肚子。江浩洋只喝茶,每样东西动一点,安静地看着她吃。他们没喝酒。
  “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饿。中午有饭局,很晚才散场。”
  “你的爱好多奇怪,专程请人吃饭,只为看别人吃。”
  “请你出来一次多难啊,难得正好碰上。最近有点烦乱,看见故人,心情就好多了。”
  “真稀奇,莫非最近正流行怀旧病毒。”
  “这句话有典故?”江浩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无视她刚才从鼻子里发出来的笑声。
  “没什么,网络冷笑话。”沈安若见到江浩洋的眼睛里有几分揣度又几分了然的神色,突然有点意兴阑珊,“你这种吃饭时装深沉装风度的人最无趣了,害别人都没了好胃口。”
  江浩洋神色平静看她一眼,往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挟了一大筷子菜,又看她一眼,终于还是笑出来。
  “安若,过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态度总算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不再阴阳怪气。”
  沈安若其实正在反思刚才的言行,听他这样讲,不免更加懊恼:“江局长,我哪有阴阳怪气,我每次见你都敬畏有加。”
  “是的,真敬畏,你可以不必培训直接去参加城市礼仪比赛。”
  沈安若也笑了。
  江浩洋去结帐的时候,沈安若在前厅等他。店里生意兴隆,很多客人没有座位,只能等。前厅有高大的阔叶常绿植物与人造瀑布,景致优美,她看得很投入,直到江浩洋喊她名字才回过神。
  “这么久?”
  “碰巧见到熟人,打了下招呼。”
  “你今天尽碰巧遇见熟人。”
  “大概是怀旧的季节到了,你刚才不是还这样说。”江浩洋又淡淡看她一眼,“时间还早,你接下来有安排吗?”
  因为车子不允许直接开到海边,所以停车场离饭店有点远。沿途有意式冰淇淋店,沈安若买了两大盒,递给江浩洋一盒。
  “现在天气还很凉,哪是吃这个的时候。你胃又不好,稍后胃痛别后悔。”
  “怎么会后悔?凡事都要有代价。你想想,如果你突然兴起一个愿望,然后马上便能实现,即使日后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谬论。”江浩洋不认同地看着她,但并没阻止。
  他说的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处得这样好,就像回到以前一样。之前偶尔的约会,也都冷淡疏离,客气到虚伪。那时江浩洋不以为意,她也无所谓。
  不远处传来欢呼声,原来是新落成的激光音乐喷泉今天终于启动。无数白色的水练喷涌飞溅,乱花碎玉,激光在夜幕里投射出变幻莫测的诡异图形。广场上人很多,他们坐在离得很远的石椅上,也仍然能看得清楚。
  她吃完一盒冰淇淋,见江浩洋手里那一盒完全没有动,都已经化了一半,于是顺手又拿过来。
  “你的确跟以前不一样,我记得以前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外面吃东西。”
  “那时候多年轻,要装淑女,免得嫁不出去。”
  江浩洋笑。“安若,我们认识超过十年了吧。”
  “十年多。竟然过了这么久。”
  一时竟也无言,喷泉还在继续喷涌,《命运交响曲》,水柱一飞冲天,腾起一阵云雾,慢慢飘散下来。沈安若突然飞来一句:“你跟嘉敏何时分的手?”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过?”江浩洋被她毫无预兆的问话问住。
  见沈安若一脸怀疑,江浩洋耐心解释:“一直是普通朋友而已。那时她要回国住半年,需要找个男人帮她挡住源源不断的相亲对象,而我也恰好缺个作伴的异性朋友,各取所需,就这样。现在我们关系也不错。”
  这么现实的结论。沈安若静默了片刻,想起一些往事,微微抿起唇。“当时我一直以为我们要做亲戚了,世事可真难料……”
  “的确是难料,我也从没想到你们会这样。”
  “相处久了难免就会感到疲劳。”
  “就跟长跑一样,总会有一段疲惫期,忍一忍,调整一下,就撑过去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一那年体育测试,竟然中途退场,最后免不了还要重新跑一次,多受一次罪。何苦?”
  “江学长,你没必要把我的糗事记得这么清楚。”那年的确很糗,她身体生病状态极差,跑到一半不得不退场,最后补考,遭他嘲笑。
  又沉默了一阵子,沈安若自言自语般轻声说:“嘉敏是极好的女子,你错过她极可惜。而且,只怕她跟你想的不一样。”
  “她当然是好女子,可惜现在已是别人的女友。”江浩洋表情淡然。
  沈安若沉静地看着他。江浩洋对望过来,温和地说:“安若,人生就是这样,你错过的东西,等再想去寻找时,通常都已经来不及。既然已失去,那就不如想办法忘记。当然,也有时候你突然回头,它竟然还在原处,只不过那是极偶尔的时候,可遇不可求,没握住,机会便稍纵即逝。”
  “好像要变天了,我们走吧。”她突然打断他的话。喷泉现在的配乐是《春之圆舞曲》,细细的水柱轻轻跳跃,仿佛在舞蹈,但气温却降了下来,风很冷,与那轻快的节奏甚是不搭。这样的天气,吃冰淇淋果真不明智,全身凉透。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支曲子?不要听完再走么?”
  “不听了,我觉得冷。”
  江浩洋脱了风衣递给她,她很不客气地披上,两人并行向停车场走去。沈安若低着头,但能察觉江浩洋在看她,有时她便抬眼回望过去,但他并不闪避,直直地视过来,那眼神里有探寻,但带着更多的了然,令她觉得不自在。
  “你为什么一直提齐嘉敏?”
  “上周我们通过电话,看见你突然想起她。”
  “你是因为想提醒我这件事,所以才肯与我出来?”江浩洋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缓缓地说,“那我们交换一下。也是上周,安凯上层跟我们局里几个人吃饭,每个人都喝得有点高,后来你那位永远处乱不惊的前夫竟然问了我一句话……”
  “以前你说过我又愚蠢又任性,你是认真说的对不对?”沈安若突然打断他的话,“我还一直以为自己聪明又善解人意。”
  “视角问题,要站在非常近并且非常特别的角度,才能发现你那不为人知的特性。可惜大多数人都没那机会,所以只看到你聪明又善解人意的一面。江浩洋淡然地笑,“你自己没发觉?”
  她在他面前一直像小孩子,无从反驳,于是又低头不说话。
  “你不想知道他问我什么话吗?”
  “江局长,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江浩洋弯起嘴角:“安若,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很令我怀念以前,可惜我错过了太久,对吗?”
  “今晚你究竟想说什么?”
  “本来是真的有话想说,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没必要了。”江浩洋神色平淡,“安若,我记得很久以前的一天,你问我,我们为何分手。”
  “他问了你一句什么话?”
  江浩洋笑:“你终于想知道了?”
  沈安若抑住呼吸盯着他的唇。
  “程少臣那天与我单独敬酒时,突然问我,你当年是怎么把我老婆弄丢的。”他看着她,“跟你很有默契吧,与你问我的话内容都一样。”
  沈安若恍惚了几秒,抬眼看他:“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友好?”
  “一直都还好吧。我记得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饭局就与他一起喝过酒,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从TZ的基层做起。是不是比你认识他更早许多?”
  这生活有时候就是比戏剧更戏剧,荒谬至极。已经到了停车场,沈安若无言以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江浩洋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仿佛含了无数层意思,有时试探,有时观望,有时看戏,她觉得累,只想快快散场,却听他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一句:“你刚才真的没看见他?”
  沈安若赫然抬头望向他,江浩洋露出很意味深长又略微讶然的笑容:“竟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在装样子。”
  “你说的熟人就是他?”
  “对,他可是看见了你,估计这顿饭,程先生不会吃得太舒服吧。”
  这人真是阴险,沈安若在心底长叹。“江浩洋,为什么我觉得你一晚上都在等着看好戏?”
  “嗯,也许吧。”
  沈安若顺着江浩洋的眼光看过去,真是太离谱,她看到一群熟人也在朝停车场走过来,每一个人她都认识。除了她那位前夫,还有大律师周安巧,程少臣的助理谈芬,以及秦紫嫣。
  这果然是适合怀旧的好季节,尤其适合老同学聚会。

  怀旧的季节(2)

  沈安若觉得内心有隐隐的焦灼感;明明刚才还觉得冷;如今后背却似乎泛起一层细细的汗。
  那几个人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并没看向他们,而停车场这样大,她很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走掉。但她才移了一步,江浩洋就拉住她的胳膊,低声说:“你不觉得太失礼?”
  沈安若微微地叹气,她当然明白,就算她再怎么不想面对那些人,但总该在程少臣的友人面前,给大家都留些面子。横竖都是要让人看戏,倒不如演得漂亮些。但江浩洋想必并不知道那些人与她的渊源,不然他会体谅她想拔脚而逃的动机。
  那些人起初是真没看见他们,一路还说着话,隐约听得周安巧笑骂:“靠,你今晚喝了五分酒都不到,还好意思装醉。”程少臣说:“早跟你说了,我中午喝的酒还没醒呢。”“得了得了,今天原谅你,改日再……”他的话在看见他们俩后戛然而止。多精彩的场面,每个人都有充足的尴尬理由,但每个人又都不动声色,并且在零点几秒钟内迅速转换成故友重逢的和善表情。
  “这么巧,又见面了。”竟然是程少臣先开口,微微点头致意,表情与口气都得体得无可挑剔,并没有半分喝醉的样子。他说完这句话,淡淡地瞥向她,眼神平和而友善。
  以前看娱乐新闻,某演员说,某某前辈是老戏骨,对戏时只消跟着他走,自然就入戏。她一直没弄明白,总以为对手演技越高超,那对方岂不是越有压力?现在她渐渐能体味这其中的奥妙。在场有两位可以掌控局面的高手,其他人只需积极配合就好,于是每个人都表现到位。
  这段戏终于演的差不多该收场了,他们互相告辞,却发现连车子停的位置都十分的近,只隔了一排。这么说,程少臣来的时候,就可能已经知道她在附近,偏偏这样巧,又进了同一家餐厅,他当然记得住她的车牌号,她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沈安若准备坐进驾驶位时,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江浩洋的外套,于是脱了过去递给他。有点小尴尬,那些人都还站在外面,但她尽量无视。她从反光镜里看到秦紫嫣上了周律师的车,开了车窗向外挥挥手,也向她的方向招手,她开了车窗回礼,又听见谈芬的声音:“你喝了不少,我来开车吧。”
  “你的后遗症不是还没好?我慢点开就是了,上车吧。”
  谈芬笑:“我拒乘喝过酒的人开的车,还是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把车开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沈安若小心翼翼地把车倒出来,停下,又听到江浩洋说:“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一程。”原来这场群戏还没结束。
  “谢谢,司机一会儿就到了。”程少臣的声音。
  “那正好,谢谢。我突然记起,我应该11点以前回家与一个朋友联络。程董,你记得等司机,不要自己开车。”谈芬的声音。
  “你干嘛麻烦江局长。”
  “我以前没提过吗,我跟江局长住一个小区,完全是顺路。”
  江浩洋笑:“是啊,我们几乎算是邻居。”
  沈安若已经要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她车速极慢,从反光镜里看见谈芬果然扔下老同学兼顶头上司,自己坐上江浩洋的车扬长而去,而程少臣开了自己的车门,正坐进去,估计是不打算等司机的。
  难为这些人耍了这么一大堆花样儿,她不配合一下,未免太不识趣。沈安若深呼吸几下,还是将自己的车子调了头,在程少臣没倒出车之前,开到他身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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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难熬的场面都撑过去,当狭小空间只剩下两个人时,就轻松多了。
  “你住在哪里?”
  程少臣说的地点是一家饭店。沈安若有点疑惑地看他一眼,但没说话,他爱住哪儿不关她事。
  “谈芬助理怎么了?”
  “她前段时间出了小车祸。”
  “没事吧?”
  “人没受伤,但很长时间都不敢开车了。”
  “哦。”
  沉默令车内气氛太尴尬,但真是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讲。好半晌,沈安若又想起第二个话题。
  “静雅他们在那边还好吗?”明明她自己就与她有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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