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林岱富起疑,席少晨剪去一头长发,将头发削得又短又薄,由背后一看,还真以为是个男人。
坐在宾士车的驾驶座上,她的心情格外的平静,今天坐在这里,她心里早就有所觉悟了。
她什么都放下了,但唯一悬在心上的就是樊仲桀,对她来说,他是她此生最大的愧疚。
“小李,老板来了!你得小心开车知道吗?”一旁的小喽罗敲了敲车窗,对着席少晨吩咐道。
“是的,李哥,我知道的。”
“那就好,要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们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席少晨佯装出害怕的表情,她颤抖着身子点点头。
“知道就好了。”
没多久,后座的门被打开了,林岱富搂着一名女人坐进车子里。
“老板,请问要上哪儿去?”席少晨刻意的压低声音问道。
“到XX饭店去。”林岱富捏了捏女人的脸颊。
“是!”席少晨说道。
“讨厌,怎么一下子就要上饭店去了?”
“不然要在车子里头吗?”林岱富邪笑道。
“不要嘛,有司机在!”
“叫他专心开车就好了,他不敢偷看的,我们可以先在车子里头来一次,然后再上饭店舒服一下。”
“讨厌……”
双手扣着方向盘,她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那一对男女。
很好,这种机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了,她宁可放手一搏,也不愿错过这大好时机。
车子平稳的驶着,她熟练的操控着方向盘。
“喂,你会不会开车啊?XX饭店是走这条路的吗?”林岱富不悦的说道。
“哦……对不起,看来我好像走错路了。”
“那还不赶快绕回去。”
“好的。”虽然她口头上说好,车子却连个转弯的迹象也没有,甚至于还在路旁停了下来。
“你这臭小子!”林岱富骂道。
从口袋里掏出枪枝,她缓缓的转过头。
“啊……”看到枪,女人放声惊叫着。
“你下车!”她不想伤及无辜,对着那名女人说道。
“好、好……”女人连忙的下了车。
“只剩你了。”她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看着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的林岱富,“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扣下了板机。
“你杀了我,你也得……得坐牢的。”林岱富的身体不停的打颤着,万万没想到他都已经这么小心了,却还是让她给混了进来。
“无所谓,就算是死也无所谓,只要你死我就高兴了。”
“你……”
“你十年前害死我一家人,以你一条命抵三条人命,你也算是半个生意人,这样也算赚到了吧!”
“原谅我啊……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们的……”林岱富的眼神不定地闪烁着。
“不是故意?”她嘲讽的重覆一遍他的话。
“是啊……是啊……”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去地下同我的父母说吧。”说完,正当她要扣下板机之时,林岱富拿出后座的一个抱枕丢向她。
“该死的!”席少晨挥开抱枕,在慌乱中开了一枪。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林岱富快速的朝席少晨扑了过去,在她措手不及时,向她猛挥了一拳。
两人在车内扭打着,席少晨朝林岱富的肩开上数枪,而林岱富则不小心地握住了排档。
将排档直往前打,于是尚末熄火的车子便笔直的往前方的悬崖冲下去。
“不——”随后赶至的樊仲桀悲痛的嘶吼着,“不!”
第九章
“桀哥,我想离开这里。”小虹想开了,她该做的事是拿着席少晨给她的钱去做一笔生意,好好的过下半辈子,而不是在樊仲桀的身旁蹉跎青春。
“要离开?”坐在沙发上脸色阴郁的樊仲桀,懒懒的抬起头看着小虹,“你想走吗?”
“是的。”小虹点点头。
“那就走啊……我身旁的女人要求离去,我是从来不会加以干涉的。”他冷淡的说道。
“我知道。”她一辈子可能只做过这个正确的决定,像他这种人,不是她这种女人可以奢望的。
“你要多少钱?”
“不用了,席小姐给了我一大笔钱。”
“席小姐?是少晨吗?”听到小虹的话,樊仲桀倏地伸出手,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
那该死的女人,竟然敢逃离他的身旁!
“是……”小虹吞了吞口水,害怕的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给你钱?少晨的离开是不是和你有关?”他的黑眸中透露出危险的杀气,“你要是不将话给我说清楚,我就杀了你!”
“不要啊……桀哥……不要……”
“快说。”
“是……是席小姐拜托我的……她说只要我可以协助她离开,并且为她取得一把枪、安排她混到林岱富的身旁,就要给我她所有的财产……”她怕得冷汗直流。
该死的,她不会一个人傻傻的跑去报仇了吧?为什么不拜托他?
小虹的一字一句听得他十分的紧张,甚至连冷汗都从额际冒出来了。
“然后呢?”
“我……我……”小虹吓得开始结巴起来。
“快说!再结巴我就杀了你!”
“是……我……我安排席小姐去当林岱富的司机,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
当他的司机?樊仲桀的视线移向了阿虎与阿豹,“马上去查,查看看他们现在去哪里了,快去!”他吼道。
“是的,桀哥。”
等到好不容易查到时,樊仲桀快速地赶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几乎要让他心碎了。
眼前的宾土车笔直的往一旁的悬崖驶去,他放声的嘶吼着,眼眶倏地泛红了……
“不!少晨——不……”
任凭他怎么嘶吼,车子还是加速地往下掉落,他几乎可以看到席少晨对他露出最后的一个笑容。
走到悬崖旁,他沉痛的低下头,“少晨……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少晨……”他声嘶力竭地狂吼着,他宁可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些他不愿听到的字句,也不要她死!
他爱她啊!
早在第一次在PUB看到她穿着西装,喝着白兰地开始,他就被她所吸引了……
他不容许她死,他不准!
握着拳头,失去挚爱的伤痛几乎令他的心也跟着死去。
“救……樊先生!救我……”
一道微弱的求救声由他的脚下传来,樊仲桀看到了努力想从悬崖边爬上来的林岱富。
原来,在席少晨与林岱富拉扯时,林岱富打开车门,在车子要掉落之际及时逃了出来。
看着那双粗肥的大手在他的脚跟前,樊仲桀冷骛的拿出枪。
“别……别杀我……樊先生,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别杀我……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樊仲桀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是……救我……救我……”
“我只要少晨活着!”
“不要……不要……”看着枪抵在自己的眼前,林岱富快吓晕了。
“你一定得死,不然少晨会不甘心!”
“不--”林岱富瞪大了眼,樊仲桀的食指则是不留情地扣下了板机。
他的眼连眨也没眨,冷眼的看着林岱富眉心那个圆形的血印子。
林岱富的手松了,整个身体直往下坠。
“我帮你报仇了……”
※ ※ ※
过度的悲伤上让樊仲桀解散了他的组织,在道上消失了。
他开了一间咖啡店,里头只卖一种咖啡,那就是席少晨最爱喝的--拿铁。
每天,樊仲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面前放着的拿铁由热变冷,什么事也不做。
取人性命容易,但是生者的悲伤却是永无止尽的。他的双手已沾满许多血腥,倘若一定要有人死的话,那也应该是他啊!不应该是他的挚爱。
现在,他才深切的体会到失去挚爱、亲人的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拆散了多少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一定是上天要来惩罚他的!
他整个人憔悴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穷困潦倒的流浪汉。
阿虎与阿豹一边洗着杯子,一边偷偷的望着他们的老大。
都一年了,他们老大还是看不开。
原本樊仲桀是解散了组织,但是阿虎、阿豹却坚持要跟着他,于是两人就成了这间咖啡厅里的男服务生。
一年来,他们由不太会煮咖啡,变成现在的个中高手,再加上他们这间店只卖一种咖啡的经营方式十分特别,所以生意还算不错。
“是这间吗?”门外有一名女子问道。
“应该是吧!听说这间咖啡厅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只煮一种咖啡,我们也不用点餐,因为他们只有拿铁。”
“拿铁啊?应该还不错吧!”女子扬了扬眉,看着店内的装潢,然后看看煮咖啡的两个人,最后再将视线移到坐在最里边靠窗位置的樊仲桀身上。
“那个怪人怎么这么奇怪啊?还坐在那里……”看到那削瘦的背影,她的心头不禁一震。
“你管别人做什么,你不是因为爱喝拿铁才来的吗?”
“好、好!”女子点了点头,“我们到那里坐好了。”她抬手一指便指到了樊仲桀的位置。
“那里有人坐了!”
“又没有关系,反正那里还有三个位置是空的。”
阿豹走了过来,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很抱歉,那是我们老板的位置,小姐可不可以选别的位置坐?”
“很抱歉,我就爱坐那里。”
“这……”阿豹十分的为难。
“咏宁?”古圣威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席咏宁会这么强人所难,她的个性一向不是如此的。
“我就偏要坐在那里!”她将一旁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那请小姐等等,我问一下我们老板。”
“嗯……”席咏宁点点头。
在阿豹问过樊仲桀之后,便对着他们招手,意思是樊仲桀愿意将其他的位置让他们坐。
坐在樊仲桀的面前,席咏宁看着他紧盯着眼前的拿铁看的神情,眼底在瞬问闪过一丝不忍的情绪。
她伸手碰触了樊仲桀面前的那个玻璃杯,发现玻璃杯凉凉的,里头所装的拿铁也早就冷却了。
“啧……原来冷了啊……”
“咏宁!”原本古圣威想出声制止她的举动,却被席咏宁给瞪了一眼后连忙的住口。
“冷掉的咖啡好喝吗?”
樊仲桀没有理会席咏宁,仍是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咖啡。
阿虎送上两杯热的拿铁放在桌上,席咏宁看着自己的咖啡,再看看樊仲桀的。
“借我喝一口。”说完,席咏宁不等樊仲桀反应,迳自拿起咖啡,轻啜了口,“啧……难喝!”
她的举动令樊仲桀抬起头注视着她。
“看什么?只是借喝一口而已,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我这杯热的拿铁还你。”她笑道。
“别动我的东西。”
“之前你不是也碰过我的酒杯吗?一人一次算是打平。”只是上次,她没有让他喝下她的白兰地酒而已。
听到她的话,樊仲桀忍不住皱起眉,他不以为自己曾经见过她。
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她,她的身形是像席少晨没错,但是她的声音、她的脸蛋完全不像。
愚蠢的幻想让樊仲桀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他怎么会以为席少晨还活着呢?一年了、一年了,他竟然还奢望她能活着。
“我没有碰过你的酒杯。”他冷声说道。
“是吗?”她露出一抹引人深思的诡谲笑容,“你确定?”
“没错。”
“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她无奈的耸耸肩,“在这里真是无趣极了,亏我还叫你开车载我到这里来。”
“那现在你要干嘛呢?”古圣威问道。
“回去处理公事吧。”席咏宁从椅子上起身,拿起帐单走向柜台,“你们老板说要请我的,喏!还有这个,看你们老板何时回神、清醒,就拜托你们拿给他;还有,叫你们老板将脸上的胡子和头发全都修一修,这样子丑死了,我还是习惯看他的小平头。”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只小的拉链袋,递给了阿虎。
“好。”阿虎点点头,反正大家心里都知道,樊仲桀开这间咖啡厅只是心灵上的慰藉而已,他根本就不缺钱,就算是少收两杯拿铁的钱,又如何呢?
“那我们走了。”席咏宁拍了拍古圣威的肩,与他一同走向门口。
正当阿虎要去收杯子时,席咏宁突然转回头,“阿虎,煮咖啡的技术挺不错的。”她笑道,说完后便与古圣威一同离去。
原本正在收杯子的阿虎,一听到席咏宁的话,不禁愣了愣。
她怎么知道他叫阿虎?还夸赞他煮咖啡的技术不错?
疑问从自己的脑海中升起,他记得自己不认识那位美女啊……
看着手中的拉链袋,她说要等老大清醒之后再交给他,但是他们老大似乎没有什么时间是清醒的。
也罢,就先寄放在他的口袋里头,等他清醒再交给他吧。
※ ※ ※
没几天,阿虎便忘了这件事。
他一直将小拉链袋放在裤子的口袋里头,甚至还整件拿到洗衣店清洗。
一个星期后洗衣店的小妹将衣服递还给阿虎,上头还放着那个小拉链袋。
“先生,以后衣服要送洗的话,记得先将口袋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不然遗失了我们可不负责的。”洗衣店小妹交代道。
“对不起……”阿虎尴尬的笑笑,“这是这个月的洗衣钱。”因为都是大男人,所以他们也不洗衣服,只好洗衣店的人员一个星期来收他们的衣服一次。
“谢谢。”洗衣店小妹数了数钞票之后,便离去了。
樊仲桀从楼上走下来,正想为自己煮一杯拿铁时,却发现放在一旁还没收下的衣服上,摆了一个拉链袋。
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个拉链袋,倒出里头的那只珍珠耳环,看了一下。
“你怎么会有一这个?”樊仲桀颤声问道,手指紧抓住阿虎的肩膀。
这个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心蓦地揪疼了起来,他的手紧握住这只珍珠耳环,眼微眯了起来。
这个珍珠耳环是夹式的,当初由于席少晨没有穿耳洞,他才会挑这副做的十分精致的夹式珍珠耳环送给她。
“这是谁给你的?”他几乎是用吼的,“你为什么没有拿给我!”
这是自樊仲桀以为席少晨死后,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阿虎皱着眉,看着那只珍珠耳环,脑中不停的回想这耳环是从哪里来的。
“快说!”
“桀哥……”
“说!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桀哥,你不要逼我,让我想一下。”阿虎急忙的说道,突然间,他想起来了。“啊……这是半个月前,那个坚持要和你坐在同一桌的女人留下来的。”
樊仲桀听到阿虎的话,仔细的回想半个月前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他的内心激动了起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可能吗?他真的可以奢望吗?他挚爱的人儿真的没有死吗?
握紧了拳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多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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