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九下-安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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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九下-安思源-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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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好有特色哟。那既然来了,她是不是也要参与一下?想着,九金的眸子里充满了新奇,在面前那一堆卖身葬各色人物的摊位间转悠,最后……落在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身上,“小吴道长,是不是随便我买什么都可以呀?”
  “呀呀个呸,你在质疑我的话吗?”关系到声誉问题,吴仁艾很激动。
  “那我要买她喏。”好可怜的姑娘哟,长得那么水灵灵的,居然沦落到要在街头卖身葬奶奶。
  “这个……”虽然是挺漂亮的,标价也就五两银子而已,不过,小良是想买下来给他做媳妇的吗?他不需要呀。
  “呀呀个呸,吴仁艾,讲话是要算话的!”九金学着他说话的腔调,边说边在原地跳来跳去。
  “中!买就买!”小吴道长是最经不起激的,尤其对方还是让他地位飞升的良家妇女,这让他要怎么拒绝呀。
  就这样,在头脑一时发热的情况下,吴仁艾为了表现出男子气概,出手很大方,花了六两银子买下了那个卖身葬奶奶的姑娘,多出了一两哟。得偿所愿后的九金很开心,喜滋滋地带着那个姑娘找了家外表看来很华丽的酒楼,打算请人家吃顿好的,反正也不用她花银子,该出手时自然是一定要出手的。
  那么好的姑娘,要是落入了那些像猪一样的男人手中,啊……是多么悲惨的下场呀。
  “你要多吃点啊,那样等下我们才有力气去葬你奶奶。你放心,我以前是哭丧的,接触过殡葬一条龙服务,一定可以让你奶奶走得豪华壮丽一些。呐,这顿饭是小吴道长请我们吃的,你要记住他的恩情哦。”九金边说,边很殷勤地替那个姑娘夹着菜。
  不知不觉间,姑娘面前的小碗就堆了起来,她埋着头,吃得很专注,听了九金的话也就随意地哼了两声,“唔……唔,我会记得的,可以以身相许吗?”
  “别,千万别!”一听这话,吴仁艾激动地叫了起来:“买你的银子不是我的,是我小师父的,你要许就许给他去,不过他心有所属了不会要你的。还有,想买你的人是小良,你要是不介意许给一个姑娘,那就跟着她吧,但是我小师父可能会把你活活剁了。”
  “那是你小师父比较帅,还是你比较帅?”那姑娘总算把注意力暂时从美食上移开了,却完全忽视了提议买下她的九金。
  好在,有一个更重量级的人,注意到了九金的存在,并且兴奋地嚷了起来:“啊呀呀呀呀,是九……姑娘!”
  这声音,这调调,这种让门窗微微撼动的气场……在九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能和这一切完全吻合,“超大版移动芝麻烧饼?!”
  “咦?九姑娘你想吃……烧饼?”费菲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外号的,久别重逢,她兴奋地冲上前抱起九金转了圈,眯着眼笑,天真地问。
  “不、不要!”吃吃吃,难道她唐九金就只知道吃吗?
  “不要吗?我找到一家和长安明德门味道差不多的豆腐脑,一会带你去……吃啊。”总算,费菲舍得放下九金了。
  她刚打算在九金身旁的椅子坐下好好叙旧时,伙计就赶紧机警地又塞了几张椅子过来,拼合在一起比较有承受力。要知道,这可是在费菲坐塌了十二张椅子后,伙计忍痛想出的法子,尽管浪费资源,但是节约了成本。
  “不、不用了,我刚吃过。”九金干笑着看了她一眼,连忙摆手拒绝。倒也不是讨厌烧饼,只是……看着她,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在段府的那段日子,也会自然地想起那个人。
  嗯?九姑娘好像有点变了喏。费菲瞥了瞥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小的绿豆眼转悠了下,落在了那个卖身葬奶奶的姑娘身上,皱眉思忖了会后,她惊讶地喊道:“啊哈,这不是那个卖身的姑娘吗?九姑娘,原来你也对我们洛阳的民间风俗感兴……趣呀?”
  九金嘴角抽搐了下,原来这种卖身活动已经发展成洛阳的民间风俗了吗?
  “这个姑娘本来我也想买的,可是没有带银子出来,回去拿完之后再去看,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买下来……了呀!”
  “咦?”看她一脸惋惜的样子,九金打起了精神,“你喜欢吗?那我可以割爱哟。”
  反正她本来也就是想参与一下,确实都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姑娘,要是带回道观,师公一定会说她胡闹的。
  “唔……我们府上正好缺一个丫鬟,我觉得她不错。你真的愿意割爱吗?多少银子呀,我双倍……给你。”
  “六……”
  一旁的吴仁艾刚想开口,就被九金猛地掐了下,打断了,“六呀六啊,五魁首啊,三匹马啊,姐妹好呀。凭我们的关系,只要你开口,我当然愿意让。不贵不贵,就十两银子,唔……你真的要给我双倍吗?我不太好意思的呀。”
  “要的要的,一定要……双倍!”
  “哦,那你倒是快给我呀!”
  九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完全的废物,至少她比吴仁艾好,懂得赚差价。这样一来一去,眨眼的工夫,她就赚了十四两呀。
  吴仁艾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这对银货两讫相谈甚欢的女人,她们倒是合作愉快,可惜一旁被完全忽略掉的姑娘不乐意了,顾不得形象,撒泼大叫:“我不要!我才不要被这种人买去,我是为了卖身葬奶奶呀!”
  “姑娘你放心,你奶奶的事,我还是一定会帮你操办好的。”九金也不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人。
  “操办个屁啊!你这个骗子,人口贩子!你根本就只花了六两买我,那六两还没给呢!”姑娘大义凛然不畏强权地喊出了真相。
  没想到,费菲压根就不领情,“你不要离间我们姐妹间的感情,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嗯嗯,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九金用力点了下头,但确实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值得唾弃,便追问道:“告诉我,你奶奶在哪里,我会帮你操持的。”
  “什么呀,我还没出生我奶奶就死了。我是为了卖身去药铺里抓丰胸的药,然后才能有机会攀上金枝,你懂个屁啊。现在你把我塞给这样的人,就等于把我的未来全葬送了!”
  ……九金张大嘴,愣愣地转头与吴仁艾相视了一眼。
  好!很好!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卖身葬奶奶!

  第四十四章

  阔别了一个多月,当段子七再次回到长安城后,发生了很不可思议地转变。
  起初这种改变是悄无声息的,人们只是发现段府的那个二世祖不再到处找人打马吊了。即使段老爷又一次出远门,他依旧格外地安分,段府的日常事务全都由他担了下来,最最重要的是,他的笑容少了,闲暇的时间则随着裴澄奔走在长安周边的小镇里查验各类案件。
  这也不算什么怪事,按段夫人的说法,男人嘛,渐渐发育成熟了总要有点变化的。
  久而久之,段府蜕变的二世祖也慢慢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里退去了。
  直到清明前,段府曾经一度闹到轰轰烈烈的那场婚礼的女主角回长安了,一切又沸腾了。
  有人猜男女双方把误会解除后,还是会照常成亲的;也有人猜何静一定是嫌段二世祖太不长进,觉着嫁给这样的男人会毁自己下辈子,所以才悔婚的。现在,段二世祖变了,多半是为了追回美人心,这姻缘到头来还是能成的……
  就在谣言四起的时候,段子七出动了。
  在龙套看来,他家少爷能有很多种方法解决眼前这个困局的。比如说,忘了小姐,让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安安分分地娶了何姑娘;又比如说……哎呀,总之很多,但是少爷偏偏选择了个最偏激最果断最惊天动地的方法。
  那就是……退婚!
  何静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婚是退了,但是在段何两家以及长安众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既然他不要成亲,可以!那就索性连色都戒了,省得到处播种。于是,段夫人一怒之下,就断了子七的经济来源,还不准裴澄给他发月俸,把他丢去了长安城里条件最为简陋的庙里,做俗家弟子去了。
  这罚还是连坐的,龙套也不能幸免。导致,落凤最近很忧愁,日日盼着小姐快些回来,拯救那对正处在水生火热中的主仆。
  真是非一般的水深火热呀!
  在庙里是没有主仆之分的,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所以,子七每天和龙套一样,寅时初起床,开始一天的功课,进香、念经、抄经文、给佛镀金身、扫院子、挑水……最最让龙套难以忍受的就是每天的膳食了。
  他比较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家少爷还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少爷,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冬瓜很臭吗?”
  “嗯?还好,习惯了。”天天都吃,再臭也不过如此了。
  “还有晚上睡觉的那个床,你不觉得很硬吗?”其实那根本不算是床,压根只是两个老虎凳上头铺了块大木板而已。
  “是硬了点。睡不着,才不会睡过头。”
  “床硬也就算了,被褥也太薄了啊,你不觉得晚上很冷吗?”
  “饱暖思淫欲。这样,比较容易不会让你想太多。”子七连头都没抬地翻看着手中的卷宗,敷衍地回了句。
  对于他这副勤奋的样子,最近龙套已经有些习惯了,这都是裴大人送来的卷宗,一些没有破的陈年旧案,让少爷帮忙研究研究的。龙套也只当是庙里的日子太清心寡欲,无趣得很,所以少爷才会对这种事来了兴致。虽然被敷衍,但龙套还是不死心,“可是少爷,这里的衣裳实在是太难看了。”
  “有么?”这回,子七总算舍得从那些卷宗上移开目光,垂眸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青绿色的袍子,怎么看都觉得挺顺眼啊,“我觉得挺衬我啊。”
  “……你当然衬,你身上那件是你自己定制的嘛。可是你瞧瞧我的,黄不拉唧的,怎么见人啊。”龙套很不满地拉扯着身上的和尚袍,按小姐的话讲,这根本就是大便色!既不美观,又影响食欲。
  子七意兴阑珊地飘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卷宗一搁,眉梢挑了挑,唇儿一勾似笑非笑,“到底谁才是少爷?”
  到底是谁把他培养得这般挑剔的?还以为这是在段府吗,由着他吃饱睡好穿得帅?
  “……”龙套吞咽了下口水,躲开了少爷的目光,这个眼神不对,以往每回当少爷这样对着他笑的时候,就准没好事,要赶紧绕开话题才是,“呃……少爷,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平。不就是退了个婚嘛,虽然行为有点混账,但这也算是敢作敢当呀,夫人怎么就能那么狠心。你没在杭州找到小姐,已经很消极了,现在又把你丢进庙里,完了……这辈子完了。”
  “嗯?”他淡淡地哼了声,没太多的意思,目光不自觉地就变得深邃,落在身旁放生池里那几只悠然自得乌龟身上。
  “本来嘛,裴大人答应给你放长假调整心情了。就算我们没在杭州找到小姐,还有时间亲自去洛阳瞧瞧呀,说不准就能把小姐给揪回来了。现在这样一来,去不成了……”
  “也好。”
  “啊?”龙套才抱怨到一半,少爷就忽然从唇间迸出两个字。什么叫做也好?难度,就这样颓败下去得了?
  “她若不是心灰意冷,也不会走得那么彻底。不管到底是在洛阳还是在杭州,总之……她一定会比待在我身边时幸福。我不了解她的过去,甚至不了解她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每次她笑的时候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或者,离开他对于九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如她砸喜堂时说的那样,从来她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傻姑娘而已;分开后,她也就可以不用再做个傻子了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小姐都把身子给了你,胜过千言万语了呀。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总得为她做些什么吧?”是男人就该去找她,天涯海角都要找到,绑回来,娶了,然后把段府的围墙全都重修下,建高个几寸,这样即便红杏开得再茂盛也出不了墙了!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子七蹙眉不悦地瞪了他眼。这也是他最悔恨的事儿,居然很畜生地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要了她,那么销魂的事,还需要反复回忆,直至她打定了主意打算离开的时候,他才总算能确定。
  “时辰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去抄经文了?顺便替我那份也抄了。”半晌,子七有些恍惚地看着一旁的日晷,忽然说道。
  “少爷……”龙套无力地唤了声,最近每回都这样,只要一谈到小姐,少爷就会开始不对劲。自虐也要有个度吧?不开心可以讲出来啊,像他这种忠心不二的人,分明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嘛!
  “我还有很多卷宗要看。”子七用手指轻敲了下堆积着的卷宗,冷声打断了龙套的劝说。
  “……”好颓废的少爷喏。
  龙套依旧在原地站了会,不太放心丢下他家这个最近很喜欢玩忧郁的少爷。可是显然少爷不领情,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摊开册子看了起来。
  他看起来很认真,事实上,子七也真想能够认真些。不管怎样,哪怕每天吃得很糟、睡得很烂、还有一堆忙不完的事儿,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可以把时间都安排得满满,不要去想她就好。只是好难,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感情,会让人那么欲罢不能。那个人,就这样烙印进了心底,那么深,不知不觉就成了一道伤。他在刺骨的痛里回忆着他们之间,她却已经跟着别人天涯海角。
  事已至此,不是不想找,而是找到了她又能怎样?她想要的那些,现在的他还给不起。反正他就是个烂透了的二世祖,哪个正常女人会喜欢他?万一真的在洛阳找到他们了,到时候看着他们俩恩恩爱爱地在一块,那他该怎么办?是直接跳进护城河里自尽呢,还是上吊好?
  “少爷,这案子很纠结?”许久之后,龙套临走前又问了句。
  “嗯。”子七始终拧着眉,心不在焉。
  “……”要命哟,少爷的境界已经非同一般了,看大藏经都能看出案情的纠结。
  春光明媚,春暖花香,春意盎然……好时节呀好时节。
  项郝一直觉得,这样的午后很适合烹一壶茶,静静待在书房里,处理那些怎么也处理不完的事务。但是,显然只要有九金在,这个想法就不太可能实现。当九金和曾经那个在明德门大街上要买的人一起出现,下场就更惨烈了。
  尽管如此,项郝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从尊贵的师公沦为替人烹茶递水的人?!
  “娘呐,原来九姑娘和段子七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哟!”在听红扁描述完九金离开长安的原因后,费菲夸张地大叫。
  那扰人的叫声一直冲破大殿,惊得停在枝丫上栖息的鸟儿四处飞散。项郝闻声,眯着眸子,跨进了大殿,没好气地把茶盏重重丢到了费菲面前。而后便端着原本为九金烹的那盏茶,面色冷峻地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大概也只有段子七自己觉得单纯了,哼哼!”每次说到这事,红扁就会特别激动。
  原来也就只是红扁比较亢奋而已,现在又加入了个费菲,她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又一次抱起九金,“九姑娘,不要难过,亏我还差点就相信我爹爹的话,想要去色诱那个段子七的,幸好没有,哼!不思进取没有担当的二世祖,是我这种具有贵族气质的人最瞧不入眼的了。你不用担心,离开长安是对的,你看我们洛阳的百姓多么淳朴,还会有我这种贵族……帮你。”
  真是个力大无穷的贵族啊!九金被她抱离了地面,悬空蹬着双脚,挣扎着想要着地,却徒劳无功,最后只好愁眉苦脸地看向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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