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那么好,那还冷战什么呀?”真是的,害她一直以为段子七没有不干不净的男女关系,是个良好青年,谁知道根本就是隐藏版的,在她完全没有预料的时候,人家的“欢喜冤家”出现了。
“哦,因为何姑娘给少爷做了件衣裳,少爷穿着去打马吊输了银子,所以说何姑娘做的衣裳丑,然后俩人就开始冷战了。本来他们就常冷战,一般不会超过十天,这次恰好何姑娘去洛阳参加一个什么什么同行讨论会的,一去就将近半年,所以这次的冷战一直延长至今。”
“你怎么屁话那么多呀,说得那么详细干吗?”好讨厌,龙套的话,反而让九金更觉得他们俩感情深厚。
“我也就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就好了嘛,干吗一副酸不拉唧的口气。”
“我就爱用这种口气讲话,碍着你什么事了?”
“小姐,我跟你分享了那么多事,你也跟我分享下吧。你师公今天真的啃你了么?那你能不能教我具体是怎么啃的,我一直因为不太明白啃人的精髓,所以……迟迟没有下手。不过据少爷说,要想得到女人的心就应该先得到女人的身体。”这会,龙套索性用屁股把费菲挤到一旁,以便更顺利地向九金取经。
“咦?七哥哥讲话很有道理喏。”九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七哥哥的这句话是真理。想当年,我就是因为跟师公睡了一夜,从此思念了他整整三年,很有效的,勇敢去吧,把落凤收入囊中吧,你行你可以的!”
啊!那个很有安全感的胸膛,很久很久没有过那样踏实的感觉了喏。
在九金看来,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就是把身子给了人家了。她本来是想过,女人要从一而终的嘛,但是现在师公来了又去,看起来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而她似乎也拿不出从前的执着了。想到这,九金有些失神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指尖触到了温润的玉白菜,忽觉惆怅,为了曾经单纯的美好。
“唐九金!”
身旁,忽然传来的怒吼声,让九金猛地一震,也让整个场面冷了下来,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停留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你刚才说什么?”子七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眼神死死地盯着九金,质问道。
“你行你可以的?”好像是这句吧。
“再前面!”
“勇敢去吧,把落凤收入囊中?”九金努力回忆着。
成功的让落凤和龙套脸红了。
也成功的让段子七耐心耗尽了,“什么叫做‘我就是因为和师公睡了一夜’?你们什么时候睡的?怎么睡的?”
“睡就是睡啊,还能怎么睡啊。”
“你!你、你、你怎么就说得出口?!什么叫做冰清玉洁,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你明不明白?”
“……”此人有病!明明看起来跟何姑娘聊得很开心,做什么还要跑过来偷听她和龙套的悄悄话。听就听嘛,不过就是大家一起睡觉,他那么激动干吗?
九金错了,子七算不上激动的,还有比他更激动的。
“已经睡了?!”段夫人瞬间对猜拳失去兴趣了,蓦地起身,“那人是谁?你去告诉他,既然木已成舟,我们段府不流行门当户对那种说法,不用聘礼了。九金,你也真是的,娘又不是封建迂腐的人,这样遮遮掩掩的做什么,直说了嘛!明天我就给你们挑个良辰吉日……可是,我才刚认了你耶,又不舍得你那么早离开我。这样吧,九金,那个把你睡了的男人,愿不愿意倒插门啊。”
“娘,不准再喝酒!”瞧她那副奔放的样子,子七就能猜到,她一定又喝着喝着忘了身份了。
“他要走了……”
“你说什么?睡完就走?太有个性了!他是谁,娘带人去把他绑回来继续陪你睡!”
“是……”
“不准回答!走。”子七完全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起她就往外走,顺势转头冲着痴愣状态的何静喊了声,“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夜游长安么?”
“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去嘛。”何静不情不愿地跟上,真是个多变的男人。
“哦,那你留下来吧。只要你能受得了我娘的醉态,我也不会太心疼你。”
闻言,何静二话不说就加快了脚步。开什么玩笑,段夫人的醉态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恰恰她属于一般人。
“走慢一点呐,人家腿短啊。”九金实在跟不上子七逃命似的脚步,只好轻声抱怨。
“你给我闭嘴,一会慢慢跟你算帐!我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冰清玉洁!”
超大版流动芝麻烧饼走了,九金却还是觉得日子过得很焦躁。
基本吧,那一晚之后,九金深刻地领悟到了“冰清玉洁”的大致意思。
那天,长安城的夜还是一样热闹,只有九金万分凄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哥哥和何姑娘泛舟游湖;而她,被勒令待在船尾,卧在冷冷的冰上,嘴里含着那个玉白菜。据七哥哥说,这是为了让她亲身体会下冰的清和玉洁。
可是九金只觉得,冰很冷,玉很无味!
“小姐,今天夫人和少爷都不在,我能抽空帮你去变卖东西。你看看吧,除了这些衣裳和首饰,还有什么要卖的吗?”落凤忙碌了好些个时辰,整理了三个大包裹,觉得差不多了,才问向她那个发了好些个时辰呆的小姐。
“把七哥哥送的那件衣裳也拿去卖了。”九金烦躁地抓了抓额发,还是下定了决心,打算对那件衣裳痛下杀手。
“啊?”落凤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之前小姐分明对那件衣裳很爱不释手。
“你上回不是说那件应该能卖不少银子的嘛。”
“那少爷要是问起怎么办?”以少爷的眼光来说,这衣裳的确值不少银子,可要是少爷知道最终被小姐拿去卖了,而她还是帮凶,结果会很惨吧。
“就说被我穿破了。反正何姑娘跟他关系那么好,想要衣裳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会太计较吧。”
“小姐,你不知道,别看少爷总是埋怨何姑娘做的衣裳丑,其实他挺宝贝那些衣裳的。每次换洗的时候,都再三交待要小心。”不过仔细回想,好像只要是衣裳,少爷都很宝贝。
“你往后少跟龙套说话,真是的,你跟他越来越像了,喜欢说那种很让人烦躁的话。”虽然自从那晚何姑娘就再也没出现过,七哥哥也很少提起这个人,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要出现一次,就很难让人忘记。
九金就一直忘不了何静,但凡看见或是听见跟何静有关的一切,她就会莫明其妙地烦躁。
“讨厌,哪像了……”落凤红着脸,娇嗔着。
这模样很容易就勾起了九金的鸡皮疙瘩,有种反胃的感觉,忍不住她就伸手把落凤推开,刚想骂她两句,门外就飘来了丫鬟的声音。
“小姐,那个很年轻的自称是你师公的人又来了,让你赶紧换身衣裳去见他,还说夫人出事了。”丫鬟的口吻听起来很轻快,压根就没把那句“夫人出事了”当回事,在她看来,那不过是那个很年轻的师公为了见小姐的说辞,夫人出事了,怎么可能让他来找小姐。
“咦?师公居然还在长安。”九金颇觉得惊讶,她还以为,他早就像上一回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小姐,我觉得师公的话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重点。”
“也是哦……”九金起身准备换衣裳,忍不住也娇嗔了句:“哎哟,师公好讨厌喏,想见人家就直说嘛,干吗要拿观世音做借口。”
“……你自己换衣裳,我先出去看看!”小姐真是越来越让人觉得反胃了,落凤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往外奔去了。
她相信自己的智慧是异于常人的,按理说师公说绝不会这么费尽心机地来见小姐,也就是说,她相信夫人出事了……
第十九章
九金最终出现在项郝面前时,还是那一副怎么看都不像段府二小姐的打扮。
牙白色的布衣很不端庄地裹在她身上,发髻很散乱,像是刚进行了什么激烈活动似的。
“你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像样点?”项郝蹙眉,伸出手指敲了敲那根被九金当作发簪用的筷子。真是个不懂得修饰自己的女人,就算用筷子,也挑根精致点的吧,她偏偏还要选根顶端褪色的。
“这样子比较舒服嘛。”在九金看来,没有理由为了让别人视觉享受而苦了自己。
“上马。”闻言,项郝懒懒地扯了下嘴角,扬首,用下颚比了比身旁的马。
那是一匹全身黝黑,看起来特别神气的马,鼻子还在不断地哼着气。九金吃惊地看了它好一会,才舍得移开目光,问道:“要去哪哦?”
“找裴澄。”
“打马吊吗?还是去蹴鞠?”没办法,一提到裴澄,九金也只能联想到这些。
“段子七在大闹裴府,我想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尽管他很不想九金牵涉进去,但是卑鄙如裴澄,总能准确掌握住他的软肋来威胁他。
“大闹裴府?”难道是因为裴澄不愿意陪他打马吊?不用那么执着吧。
“你不知道今天段夫人去卖咸鱼的府上做客吗?”项郝拍了下那匹有些不安分的马,边轻松地跃上马背,边问道。
“卖咸鱼的?”九金一下子没能反映过来,困惑地仰头看了会师公,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王仙鱼家哦,我知道啊,七哥哥也去了啊。不对啊……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在那边用膳才对,他怎么会去大闹裴府?”
“先上来,边走边说。”
“啊……”
项郝出其不意地一把揪起九金,丢在了马背上,惹得她怪叫。
他没有理会九金,只是握住马缰,圈起的双臂缩小了九金的活动范围,让她安静了不少。
往下飘了眼后,九金赶紧闭上眼,往师公怀里躲。她后悔自己曾经居然还觉得骑在马上很帅,事实上,好痛苦。这马好高,让她觉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只要它稍稍动一下,她的心也会跟着咯噔一下。
突然,她好想念那只喜欢走“乙”字型路线的“宝马”。
“王夫人死了,当时屋子里只有她和段夫人,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项郝轻勒了下马缰,还是考虑到了九金的适应能力,没让马跑得太快。看起来,他们更像是骑着马在漫步。
意味着什么?九金啃着手指,想了半天:“裴澄怀疑是观世音杀了王夫人?!”
“真聪明。”他腾出一只手,轻掐了下九金的脸颊,眼神里多了分赞许,“为了避嫌,裴澄不让段子七查验尸体。”
“所以七哥哥去裴府闹了哦。”
“嗯。”
可是这完全不是九金在乎的重点,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不是应该已经走了吗?”
“哦,我刚在教裴夫人如何在产前放松心情。”他垂眸撇了她眼,不太自在地咳了声:“我不走了。”
“啊?”耍人是不是?那她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做那些心理建设是为了什么?
“我前天晚上在三清殿里丢铜板,打算正面就走,反面就留下来。结果我丢了三十次,有十八次是反面,所以不走了。”
“……”他为什么要丢那么多次?这种事情,不是一次就能解决的吗,顶多三局两胜就好了吧。
“哦,对了,我给你的那个玉白菜呢?”他忽然把话锋一转。
弄得九金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下,才傻乎乎地点头,“在啊,我没有拿去卖哦。”
“还给我。”
“你怎么这样的喏,送给人家的东西,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啊!就算你不走了,送个白菜给我不行啊,怎么那么小气啊……”
“快点给我!”项郝压根就没有理睬她的抗议,索性自己动手去抢,很不客气地把手探进她的衣领里,在脖子上寻了半天,总算触碰到了那根栓着玉白菜的小红线。用力地扯了下后,玉白菜就轻轻松松地又回到了他手中。
从头至尾,九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师公在她衣裳里为所欲为。眼看着来往路人那一双双满含鄙夷的打量目光,九金无力地噘起嘴吸了两下鼻子。完了,定情之物没有了,清白也没用了。还当街让一个大男人把手溜进她的衣裳里,她以后一定是嫁不出去了。
“这东西有没有让别人看见过?”项郝端详了会玉白菜,确认这正是他送给九金的那个,便放下了心,问道。
“……”九金这次很倔强,垂着头,把玩着马脖子上的毛,打算打死都不要再理小气师公了。
“你怎么那么没礼貌,我在问我你话!”项郝的音调有些微微上扬,显示出他的不悦。
“……”她本来就没礼貌,只要够端庄就可以了。
“阿九,不过就是分别了几天而已,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吧。
“……”九金继续低着头,不发一言。
如果软硬都不行,那就用物质攻势,“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个玉白菜配不上你端庄的气质,所以想换个更加配你的礼物送你。”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管用。九金的眼眸蓦地一亮,抬起头,笑逐颜开地看向项郝,“你好讨厌喏,做什么一开始不说,东西呐?”
“我帮你戴。”难怪人家都说有备无患,项郝在衣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对耳坠子。他努力忍住笑,很轻柔地撩开九金垂下在耳旁的发,替她把耳坠子戴了上去。跟着又把身子往后仰了下,欣赏起九金那副含羞带笑的模样,并且毫不吝啬地给出赞扬:“真漂亮。”
“白白的,是珍珠吗?”
“呵、呵呵……是啊,珠壁交辉多适合你。”
“你对我真好。”九金咧开嘴,笑得很灿烂。心里却完全不是那么想的,师公的笑容那么奸诈,让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他有阴谋。那个玉白菜,一定不仅仅只是一个玉饰而已;同样的,这对珍珠耳坠子也绝对不仅仅只是珍珠而已。
可是那不重要,对于九金来说,只要有人还愿意骗她,那也是一种幸福。至少那代表着,还有人不愿意伤害她。有时候活在谎言中,反而可以避开现实的凛冽。
“我记得有再三叮嘱过你,不准把玉白菜给任何人看,是不是?”
一路颠簸折腾,总算是到了,九金僵硬地从马上滑了下来。就瞧见她家师公很帅气地将手里的马鞭丢给裴府门口的家丁,卷起袖子,恶狠狠地瞪了她眼,厉声质问。
“嗯。”九金哼了声,爬起身,抚着酸疼的臀部,一跛一跛地向师公靠近。也不知道是被颠的,还是刚才下马时摔的,总之她人生中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也是有臀的!
“那为什么段子七会看到?那么贴身的东西,你要是不脱衣裳他怎么看?”
“不是呐,我没穿衣裳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对不对,是七哥哥说想要我领悟‘冰清玉洁’的含义,所以才看到的。”差不一点就说漏嘴了,以师公那种根深蒂固的长辈心态,如果知道她穿着露肩小衬衣在七哥哥面前晃了那么久,估计她又要去领悟一下“冰清玉洁”了。
“现在是不是不管我说多少话都不如你家七哥哥放个屁管用?”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这种比较根本不公平嘛。一个是用入口说话,一个是用出口说话,怎么比啊……”真是个很没逻辑性的比较,可是九金的反驳声越来越轻了,因为师公的眼神好可怕。
他目不转睛地瞪了她很久,最后苦笑,不再理会她,径自转身往裴府走去。
九金松了口气,见站在左右的家丁都不理她,也就只好追了上去,聒噪了起来:“你做什么突然不理我啊?”
“我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