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名其妙?我是……是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她又白了他一记。
在两人谈话的同时,服务人员已经将她身上的头饰及首饰全都卸下,并放置在珠宝盒中。
“不过说真的……”光一突然一脸同情地睇着靖代,“你要小心那个老太太。”
“谁?”她一愣。老太太?他说的该不会是——
“就是你的婆婆啊!”他口无遮拦地说道:“我觉得她看起来很难搞,像是那种有钱有势就把一般人当垃圾的势利鬼,我看她一定会虐待你的……”
“光一!”因为一旁还有外人,靖代连忙打断了他,“别胡说。”
他瘪瘪嘴,“我没说错啊!像姐夫那种敦厚的人居然会有那样的妈,真是……”
“光一!”靖代沉声喝止他再继续大放厥辞。
光一顿了顿,怏怏地抓抓后脑,“好吧!反正……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自求多福?”她斜觑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你才要自求多福呢!再这么混下去,看你——”
“嘘!”光一突然伸手掩住了她的嘴,促狭地笑道,“姐夫一定还没发现你这么 嗦唠叨吧?”
靖代打开了他的手,笑骂着:“够了你!”
光一耸肩一笑,率性地站了起来,“好了,我要走了。”话落,他旋身就要离去。
“光一。”靖代忽然不舍地唤住他。
“嗯?”他回眸。
她凝望着他,温柔地一笑,“记得常来看我。”
光一没有回答,只是撇唇一笑。
透过未掩的门板,她怔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心中无由地涌起一股寂寞。
虽然在东京这个地方,她还是有亲人的,但是……嫁进宫川家的她还有机会接触这些亲人吗?她们家的人都是纯朴的乡下人,就算是穷、就算是平凡,却都是有着傲气及骨气的人。
他们从没奢望将女儿嫁进豪门,也不因为女儿嫁进了豪门而自鸣得意、沾沾自喜。她知道其实爸妈是担心的,毕竟她和一朗的身份实在相差太悬殊了。
她想爸妈一定也感受到了宫川家那种不友善的态度吧?不然他们不会在婚礼一结束就急着离去。
她父亲是个传统的男人,他的自尊心及傲骨绝不容许他因环境的困难而有所妥协。许是怕人家说长道短、明示暗讽地说他把女儿嫁给了有钱人家,所以他们才会在婚礼结束后,就急着跟宫川家撇清关系吧!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呢?为什么会将自己推进这样的困境里?
忽地,她顿然明白了何谓“一入侯门深似海”。虽然她进的不是侯门,而是“豪门”,但这碗饭也真不是人吃的。突然,她想起了宫川三枝子那骇人的架势……
然而,尽管对自己的决定有一些些的后悔,但她已是上了架子的鸭,插翅也难飞了。
反正婚都结了,就算宫川三枝子真的是个难搞的婆婆,她也必须和颜悦色的对待她。她终究是一朗的母亲,是将一朗辛苦拉拔长大的母亲。
即使她真是个恐怖婆婆,但只要想起这么优秀善良的一朗是由她教养大的,她就必须对她心存敬意及谢意。
她要谢谢宫川三枝子养出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娶了她——
* * *
回到宫川家位于世田谷的豪宅,靖代又一次地惊愕。
以前看电视上介绍世田谷区的豪宅时,她还对有人住在这种像是城堡似的华宅中感到不可思议呢!
想不到……如今的她居然要住在这么不可思议的房子里。
光是从高耸墙垣间的那两扇雕花大门进入车道、再抵达主屋前门至少要走个几百公尺,而车道两边种满了高大的树木,像是在护卫着这栋豪华的不像话的欧式洋楼。
主屋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哥德式建筑,占地从外观来看至少也有几百坪,要是加上庭园的部分,那可真是难以估算……
下了车,站在宏伟的大门前,面对着两边一字排开的仆役,靖代又怔愣住了。
“欢迎少奶奶!”他们洪亮的声音让靖代有些不知所措。
“我……请多多指教。”她欠身向他们回礼。
见她欠身回礼,大伙儿都一脸讶异,十分尴尬。
一朗揽着靖代的腰,温柔地说:“来,我们进去吧!”
“噢……”她任由他带领着进入屋里,一入眼,竟是气派得夸张的玄关,“天呀……”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正前方是两座雕花锻造的楼梯,而两旁各有一间摆设着精致欧洲古董家具的会客厅,简直是华丽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我们的房间在楼上的左侧,我带你上去。”他对她的恍惚一点都不觉惊讶,因为很少人在看见他家时没有这样的反应。
靖代随着他步上一尘不染的楼梯,一边还喃喃地说:“哇,整理这个家要花多少时间呀?”
一朗笑睇着她,“你不用做这些事。”说着,他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那……我做什么?”她纳闷地问。
他爱怜地望着问的一脸认真的她,“你只要给我幸福就好了。”
靖代脸颊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虽然突然嫁进这样的家庭里让她觉得很不安,但是一朗的温柔及体贴却教她感到相当窝心及安心。她想,至少选择这个男人不是个错误——
打开左侧的红花梨木门,进入的是一间典雅敞亮的起居室,和楼下的华丽相比,这儿优雅了许多。
“这儿是起居室,后面是卧室。”说着,他拉着她直往后面走去。
穿过一道白色帘幔,便见一间偌大的主卧室。
干净素雅的欧式床架,四边是锻铁雕花的床柱,然后垂着轻飘飘的床纱;色调朴素却高雅大方的寝被、蓬松的枕头、柔软的床垫,还有床尾的欧洲木柜……
“我的天呀!”靖代忍不住又是惊呼。
“你喜欢吗?”突然,他从她身后将她环腰轻拥。
当他的声音近在耳际,靖代不禁悸动不已。
虽然他们是一见钟情而决定结婚,但在婚前,他们可是连接吻都不曾。
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一旦结婚了,他们之间就会发生什么事……
“喜……喜欢……”她发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因为这样,她觉得好糗。
一朗将她轻轻的扳向自己,低头凝睇着满脸羞红的她,“你喜欢就好。”
躲开他炽热的目光,她低下了头,“我只是觉得很不安。”
“为什么?”他端起她的脸。
“因为……我不知道你家是这么有钱……”她又低下了脸,嗫嗫地说,“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贪图你家的钱财而嫁给你的?”
他微顿,沉吟着。
其实他也知道今天在婚礼上,她及她的家人、亲戚都吃了不少的排头。
说来也是难怪,在他们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中,多得是以背景及财富去衡量他人价值的人。
“别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好吗?”他将她轻拥入怀,怜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不管我是有钱的宫川一朗,还是没钱的宫川一朗,你都愿意嫁给我,不是吗?”
她点点头,“嗯。”
“那就好啦!”他温柔地安抚着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宫川家的人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嗯!”她又用力地点点下巴。
他坐在床尾柜上,然后宠怜地将她抱坐在腿上,“因为最近忙着一家新饭店的筹备,所以不能带你去度蜜月,以后再补偿你。”
坐在他腿上,她更是忐忑不安,“没……没关系啊,反正你去德岛时一路由我作陪,其实也跟度蜜月没两样啦!”
“哪里一样?”他一笑,“那顶多只能算是约会,度蜜月可不是这么度的……”说着,他眼底闪动一抹异彩。
她乍然明白他言下之意,不觉又是一阵惊羞。
在晕黄的灯光下,她那羞涩的模样真是迷人极了。
虽说他对她不是一时激情,但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心绪及情潮却出乎意料的澎湃汹涌。也许是他真娶了个令他心如火烧的女人吧?
“靖代,我会爱你一辈子……”话罢,他端起她秀丽的脸,低下了头,轻轻在她唇上烙下一记——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一直想这么做。”他说。
虽说只是轻轻一碰,靖代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吻出奇地温暖、出奇地柔软,那触感真叫人蚀骨销魂、难以抵挡。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接吻,而她已经开始期待更多……
从没有过恋爱经验的她,不见得对这种事就懵懵懂懂,毕竟她已经二十五岁,不是什么十来岁的小女生了。
只是“隐约知道”跟“实际操作”是有差别的,她……她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妻子呢?就由着他带领吧,虽然她不晓得他会将她带至什么样的境地里——
第三章
平时一朗虽是一副温文尔雅,但在这种时刻,他却表现出令她惊异的热情。
他先是细细地吻她,温柔地以唇齿描绘着她的唇型;忽而,他将力道加重,将她紧紧地圈在臂弯中,像是怕她会飞掉似的。
“唔……”在他强劲的臂弯中,她仿似一只随时会承受不住激情而窒息的小鸟。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及耳垂,然后滑到她敏感怕痒的颈项上。
“靖代……”他的声音像是烈火燎原般,烧得她脑子不清不楚起来。
他轻啮着她害羞的耳垂,不断地在她耳边吹气;她难耐骚痒地缩起颈子,不安地低喃着。
“好痒……”她羞怯地说,并躲开了他的逗弄。
他凝视着她,意有所指地说:“别随便说‘痒’,我会兴奋的。”
“什么嘛?!”她娇羞不已地在他胸口一捶,“原来你这么不正经。”
“这哪能算是什么不正经?”他将她揽进怀中,“这是‘情趣’。”
情趣?天啊!她真的怕死了。
虽说她对他也有期待,但当她意识到今晚,一切都会发生的时候,她的心就忍不住狂震起来。
“你怕?”他在她耳边低语着。
“有点……”她不否认。
一朗深情地拥抱着她,耐心安抚着,“我不会猴急的……”说着,他再度低头吻住了她。
他在她发鬓边抚摸着的手不断滑下,摩挲着她的颈项、她的肩头,然后是她急遽起伏的胸口……
她倒抽一口气,禁不住地颤栗着。
说也奇怪,她竟然不讨厌也不害怕他这么摸她,明明是两个相识不久的男女,为什么却能这么狂热地相拥在一起呢?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情欲?喔,天呀!她的心脏都快要失速了——
正当她已为一切都要进入状况之际,一阵敲门声却惊响了几乎意乱情迷的两人。
“一朗,一朗,你们睡了吗?”门外传来宫川三枝子的叫声。
新婚之夜可是一刻值千金耶!不知道她这位架势十足的婆婆要做什么?
“还没。”一朗应完,连忙为靖代整整有点凌乱的衣襟及发丝,然后强装镇定地走出卧室。
打开门,宫川三枝子穿着一身丝缎的睡袍站在门外,眼睛还不时向里面望着。“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就算有,他也不好说啊!
靖代从卧室里走出来,战战兢兢地道:“妈……母亲……”想起之前的“教训”,她赶紧改口。
宫川三枝子一笑,但感觉有点诡异,“我还没有机会认识靖代呢!”说着,她趋前牵起靖代的手,将她往门外拉去。
“母亲?”一朗一怔,错愕地望着她。
“我腰酸背痛的,想叫靖代帮我按摩一下,行吗?”她笑问。
按摩这种事,向来都是由老管家牛田太太负责,怎么却在这新婚之夜将他刚进门的娇妻拉走呢?
一朗还未开口拒绝,靖代已经开了口:“当然行。”
她给一朗使了个眼色,牵着宫川三枝子的手说:“只要母亲您不嫌弃我手笨,我当然愿意。”
“嗯,那我们走吧!”宫川三枝子又是高深地一笑,旋身就往自己的卧室而去。
* * *
宫川三枝子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其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为了阻止一朗和这乡下女人在一年内生下孩子,她决定不让他们两人有任何相处的机会,如果他们连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她就不怕这乡下女人会突然生出个孩子来。
看她一副温顺模样,宫川三枝子就忍不住在心里猜忌起来。
她倒要看看在她不断搅和之下,这女人能忍受多久?待她露出狐狸尾巴,她一定要将她撵出宫川家!
进入她的房间,宫川三枝子立刻甩开了靖代的手,并直直地朝卧室里走去。
她的房间充满了欧式骨董家具,感觉得出她对欧洲家具是如何地情有独钟。像她这种年纪的人居然对欧洲家具如此迷恋,可见年轻时就应该是生长在环境富裕的家庭里吧?
她在床上趴下,一言不发。那冷淡的态度跟刚才主动拉着她迥然不同。靖代不安地走到床侧,“母亲,我可以开始了吗?”
“唔。”她闭着眼睛,根本理都不理靖代。
她想,只要她再这样继续下去,这女人一定会受不了而向一朗抱怨、打小报告,到时她就会以对婆婆不敬不孝的理由好好修理她。
因为之前已经领教过婆婆的架势,靖代倒是安然处之。她伸出手,劲道恰到好处地替宫川三枝子按摩着肩背。
她才一下手,宫川三枝子就忍不住惊讶,因为她没想到这女人按摩的技术这么好。
牛田因为年纪大了,为她按摩时不是力道不够就是力道无法控制,有时按着按着还会打起瞌睡,要不是她不习惯让别人碰她的身体,她还真不想让牛田为她按摩呢!
别人?这女人对她来说不也是别人吗?为什么她会让这个“别人”碰她的身体呢?这女人有一双温柔又温暖的手,当她的手指在她肩背上按压之时,她舒服得几乎要呢喃两声。要不是不想让这女人得意忘形,她还真想夸她两句。
“可以吗?”靖代轻声地询问。
“还好……”她言不由衷。
从这句话后,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过半句话,而靖代也识相地不发一语。
按着按着,她居然睡了;睡梦之中,她隐隐听见温柔的声音在叫着母亲、母亲……
* * *
一早醒来,宫川三枝子惊愕地发现靖代已经不在她房里,她一跃而起,紧张地往外冲。
可恶,她居然不小心睡着了!那女人一定是趁她睡着时溜回一朗房里……
糟糕!他们该不是生米成炊了吧?
想着,她紧急地拍打一朗的房门。须臾,一朗西装笔挺地走了出来——
“早,母亲。”他说。
“她呢?!”她神情微愠,“我是说靖代。”
提起靖代,一朗忍不住发着牢骚。“母亲,您实在太过分了,靖代她天亮才回房睡觉,累得连理都不理我。”
“是吗?”听见一朗这么说,她放心了。看来他们还没有任何进展。
这招想来是有用的,那么她今晚就再如法炮制吧!
只要三个月内,她都能阻止一朗和那女人发生关系的话,她的计划就成功了。哼,她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在一年内生下孩子!
“她刚睡,别去吵她了。”一朗上班前,不忘交代一番。
“知道,知道。”她笑着说。
她当然不会去吵她 !她就是要让她白天睡个饱,晚上再到她房里来伺候她。只要将一朗跟她的生活作息完全颠倒,就不怕他们有任何机会在一起温存。
想着,她忍不住在心里窃笑几声:
* * *
靖代在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天呀!新媳妇睡到中午,这要是在古时候,可能立刻会被扫出门。
她翻身爬起,随意地梳洗一番,即往楼下冲——
“少奶奶。”一下楼,迎面而来的就是宫川家资历最深的牛田太太。
“呃……您……”因为初来乍到,而且宫川家的仆佣简直比她们家民宿的游客还多,所以她一时之间还无法将所有人的名字记住。
“少奶奶,我是牛田。”牛田太太倒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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