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四的中文系学生,基本没有什么课了,很多同学都是找实习单位实习,有些干脆找自己比较中意的公司去面试,正式就业,然后边工作边写论文,到了规定的时间,抽空回学校交论文就可以了。
一些同学比较精明的同学,大一到大三的期间,就摸索着自己到底适合哪一行,在单位如何为人处事,如何跟单位人搞好人际,然后给自己定个位,到底往哪个方向的公司或单位去发展。
专业不一定要对口。
有时候文凭,不过是一张证明,证明自己上过大学而已。
苏色色不像别的同学那么精明人,不懂得计划自己的人生,大一大二的时候,因为忘不掉陆子喻,每天都为为失魂落魄,哪挤得时间出来为自己将来作什么打算?大三的时候,和林小南纠缠,秀恩爱,享受恋爱感觉,又浪费了光阴。
在苏色色的世界里,事业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爱情。
爱情不是全部。
但没有爱情,苏色色觉得,活得像了行尸走肉,世界全没了色彩。
苏色色是上大四后,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实习单位。
是在一间旅行社。
每天早上,苏色色7点钟就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挤公共汽车去上班。
刚开始的时候很辛苦,是旅游淡季,没有什么客人,于是苏色色跟着别人,沿着整个城市到处跑客户拉生意,鼓动人家拿钱出来,到全国各地转一转,转完了,再转到新马泰,或日本,或韩国,或欧美。
男朋友和床友是不同(2)
很多人这样回答:
“现在经济危机,饭都快没得吃,还旅什么游?”
有幽默一点的年轻人,则哼着歌:
“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苏色色常常一跑一天,腿都发麻了,也拉不到一个客人。
拉不到客人也要跑。
这是旅行社欺负新人,给安排的工作。只有拉的客人多了,新人才有工资拿,才有提成。苏色色必须得靠工作,否则就没饭吃——苏色色没钱了,她老妈留给她为数不多的钱,交四年的学费,用光了。
小镇的那栋四层楼的房租,苏色色大二的寒假回去,一次性收了三年,因为小镇的生活水平不高,租金低得不能再低,三年的房租,加上做暑假寒假工,苏色色省吃省用,才勉勉强强够开支。
如果不努力工作,好好努力挣钱,苏色色不知道,她口袋里少得不能再少的钱,够不够维持到毕业。
莫雨轩调笑: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去卖身算了!现在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就去卖身,短期按小时计算的叫小姐,长期按年月计算的叫二奶。”
苏色色白她一眼:
“这两个称呼,我都不想要!”
莫雨轩“哈哈”大笑:
“小妞,有志气!我喜欢!”
莫雨轩也是来自一个小乡镇,但莫雨轩生活要比苏色色好得多。
莫雨轩有父母,虽然她的父母在一个不景气的小企业上班,工资不高,但她父母,把她捧在手掌上宝着,无论多困难,也会尽量满足莫雨轩种种要求。
为了方便工作,苏色色和莫雨轩在外面合租了房子。
单间配套,有厨房有卫生间。
莫雨轩要曾军做她的男朋友,不是做床友。男朋友和床友是不同的。男朋友是以后结婚的可能对象,当然,偶尔也会上床,来一场身体盛宴之类的。
男朋友和床友是不同(3)
但床友,是以解决生理为目的,多数是上床,不结婚。
不不不,莫雨轩才没有那么笨。
她没有搬去和曾军同居。
她可没有这么迫不及待。太迫不及待了,就给别人太淫荡的感觉——男人,希望娶进家门做妻子的,是小龙女,而不是潘金莲。
搬了房子后,林小南也上来逛,他趁了莫雨轩不在,对苏色色嘀咕:
“干嘛非要和别人合租?自己租一间房子不好嘛?”
苏色色说:
“省钱呀。再说了,两个住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
林小南说:
“我在外面租房子,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更好嘛?”
苏色色说:
“不好!”
林小南说:
“干嘛不好?”
苏色色不说话了。她可不想和林小南同居,传了出去,可不好。苏色色并不是为着名声着想,如今同居的大学生遍地开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色色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到底,她还是带着一点的盼望——如果,如果陆子喻回来了,她可以了无牵挂,回到陆子喻身边。
林小南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苏色色所想,不禁恨得有点牙痒痒的,嚷嚷:
“苏色色,你不爱我!一点也不爱!”
苏色色还是不回答。
她觉得,这话好无聊。
也觉得,林小南好幼稚。
林小南生气了,第一次生苏色色的气,摔了门口,狠狠而去。
苏色色总是这样,连甜言蜜语骗他也不肯。哪怕说一句,她爱他。虽然林小南知道,苏色色没有他希望的那样爱他。但,苏色色也不肯骗,她宁可选择沉默。
这是林小南和苏色色第一次闹别扭。
苏色色想,以后,林小南还会不会来找她?
也许来。
又也许不。
她不过是他的暂时女朋友,他不过是她的暂时男朋友。暂时么,又不代表长久,就像玩家家那样,当不了真。
你一晚值多少(1)
翌日是周末,没得休息。
暂时不用到处跑去拉客人,鼓动人家拿钱出来去旅游了。因为一大早,老板就安排苏色色和几个新来的员工,站在大路上,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公司的旅游宣传单。
苏色色逢人就拚命挤出笑容,发一张宣传单,边说:
“你好!”
有人伸手接过宣传单,多数人看也不看,就扔到旁边的垃圾箱,有些人,直接把宣传单扔到地上。也有不接的,看也不看,冷漠地从身边走过。偶尔也有一两个行人,坏脾气也皱着眉头,嚷嚷:
“你烦不烦呀?”
苏色色当然烦。
但,烦也得发。
盛夏的空气里,到处浮动着相互撞击的热离子,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毒辣辣地照射在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把人烤得水分都要消失去。
苏色色站了好半天,笑容挤着挤着,都把脸上的肌肉挤僵了,说“你好”说得口干舌燥,但手上还有大半的传单没发出去。
苏色色又饿又累。
终于忍不住,很委屈地蹲在马路边,直想掉眼泪。
突然,有人走到苏色色跟前来,伸出一双手,说:
“我帮你发。”
原来是林小南。他抢过苏色色手中的宣传单,咧开嘴,嘴角斜斜一笑。阳光下的林小南,痞痞的,坏坏的,帅帅的。
大概就是林小南这股痞痞的,坏坏的,帅帅的,很受那些小女生欢迎。而林小南,也专门把宣传单发给那些小女生们:
“美女,如果想旅游,记得找我哦。”
有大胆的小女生们嘻嘻哈哈笑:
“帅哥,如果我们去旅游,找你了,你做不做我们三陪?”
林小南把食指放到嘴巴上,轻轻“嘘”了一声,然后用了很搞笑的表情,鬼鬼祟祟地用眼睛瞟向苏色色,很搞笑地说:
“小声点,别给我那位听到,要不我回家得跪洗衣板。”
小女生们掩嘴笑。
她们拿了宣传单远去。
你一晚值多少(2)
林小南又再把宣传单发别的小女生:
“小妹妹,如果想旅游,记得找哥哥哦。”
人多力量大。有了林小南帮忙,苏色色手中一大叠宣传单,倒没发多久,便发完了。发完宣传单后,两人去快餐店找吃的东西。
都一点多了,过了午饭时间。
苏色色要了一碗玉米粥。晒了大半天太阳,累得贼死,肚子饿是饿,也没什么胃口。林小南要了排骨饭,边吃边问:
“苏色色,是不是很辛苦?你看,这段时间你瘦了很多。”
苏色色说:
“嗯。”
林小南说:
“干脆别做了,找别的公司。”
苏色色低头吃她的玉米粥:
“什么公司总是一样,新人总得挨苦,坚持下去就没事。”
林小南试探:
“要不,我和我妈说,你到她公司去?”
林小南老妈,开一间很大的食品进出口公司,她也一年到头跑展会。
苏色色说:
“不。”
林小南耸耸肩:
“不就拉倒。”
一会儿林小南再问:
“那我能帮你些什么?”
苏色色还是低头吃她的玉米粥:
“不用。”
虽然说不用,但林小南还是帮她。苏色色这样整天跑,跑得脚都快要断掉,也没能拉得多少客人跟他们旅行社去旅游。也不是没有去旅游的人,想去旅游的人多的是,只是苏色色,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戚,无朋无友,往往说得口干舌燥,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倒是那些无良的客人,想吃她的豆腐:
“美女,你和我睡觉,我就帮衬你。”
要不说:
“去旅游?我不如拿这些钱泡你。美女,你说,你一晚值多少?开个价来!”
苏色色只有打落牙齿和泪吞,装没听到。
倒是林小南,拿了一大叠宣传单,到他家的亲戚朋友去发,还鼓动他老妈的神经:
“妈,你的员工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帮你干活,你不奖励他们出去玩一下?”
你一晚值多少(3)
他老妈“呵呵”笑:
“我倒有这个计划!他们都在说,别的公司,都能组织员工到哪儿哪儿旅游,去三五天,干嘛我们的公司没有?我前段时间因为忙,担搁了。”
又问:
“咦,儿子,你怎么关心这个问题来啦?”
林小南支吾了一会儿,才骗她:
“我课余时间去锻炼自己,帮一个在旅行社上班的朋友拉客户,有提成。”
她老妈说:
“不错哇儿子。钱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锻炼自己。”
因为林小南老妈这一“赞赏”林小南,给苏色色拉来了不少顾客,不但组织自己公司员工报名参加苏色色所在的旅行团,也介绍别的公司,跟着参与。
就这样,忙碌地,艰难地,废寝忘食地三个月后,苏色色终于在旅行社站稳脚跟,渡过了新人期。
老板同意在苏色色实习期间,与她签正式合同。
也就是说,苏色色还没毕业,便是旅行社正式员工了。
因为苏色色年轻,加上相貌不错,那个四十多岁,精明能干的女老板,就让苏色色做了文员。工作是帮她处理一些杂事,送文件,接待客人,有时候也打打字,定一些关于旅游之类的方案。
外出旅游,跟旅行社,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很多地方可以打折;自己不用操心找住所,饭店等;可以认识很多新的朋友;不用一路上蹭导游。
坏处:走得快的人往往要一直在等待中生存;经常被拉倒一些比较破的景点作冤大头;不能够根据个人的爱好选择一些有特点的景点,过于大众化。
一次旅行社来两个外国友人。
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中文不大灵光,说了大半天,也没有懂得她们说些什么。后来还是苏色色出来,用流利的英文和她们交谈。
原来她们来自美国,刚到中国留学不久,不大会说中文,想利用假期时间,到闻名中外的西安古城至此一游。
陆子喻回来了(1)
外国友人之所以愿意跟团,是因为对中国不了解,为了安全起见。
苏色色和她们“叽里咕噜”一会儿后,便给她们办手续。
老板一直看着,很意外。
她再一次对苏色色刮目相看。这个不大多话,虚心好学,且工作勤恳,踏实的女孩子,深深得到她的好感。她说:
“苏色色,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哦。”
苏色色红了脸:
“没。不过会说两句英文而已。”
老板很是遗憾,开玩笑;
“可惜我儿子有女朋友了,要不你做我的儿媳多好。”
有人提醒老板:
“苏色色有男朋友了呀,就是那个很帅的男孩子。”
苏色色只是低头。
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苏色色有一个预感,预感陆子喻准备回来了,她准备要见到他了——其实,陆子喻早已从法国回来了,苏色色不知道而已。
苏色色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报纸上登着大篇幅的报道:“法国学成归来的本市画家陆子喻开画展”,还有陆子喻的照片。
报纸上的陆子喻,比四年前——准确来说,是三年半多点,不到四年时间,比苏色色见到他最后一次,老多了。
报纸上的陆子喻,是笑着的,他的眼角已有了皱纹,嘴角已下垂。
但,陆子喻还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清高,傲气,浓郁的艺术家气质,身上那股销骨的寂寞,给人感觉,还是那样的销骨迷人。
苏色色呆呆地看着。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报纸上陆子喻的脸,一下一下的,就像当年,她抚摸着他那样,那么温柔,那么细腻。
突然的,苏色色就有了想落泪的感觉。
老板从外面回来,走进办公室,路过苏色色身边的时候,无意中一瞅报纸,顿时便说:
“哎,陆子喻又开画展了哦。”
苏色色意外,抬起头来:
“你认识陆子喻?”
陆子喻回来了(2)
老板有点得意:
“当然认识,说起来还是亲戚。”
苏色色睁大眼睛:
“亲戚?”
老板说:
“陆子喻的妻子,是我老公的表妹。”
苏色色呆住:
“妻,妻子?陆子喻,他,他结婚啦?”
老板说:
“嗯,他四年前就结婚了。我老公的表妹是一个画商,就是收购别人的画,然后拿去转手出卖那种。他们结婚后半年,就去了法国,去年才回来。”
苏色色喃喃地说:
“他的妻子,是苏雪儿?”
老板惊诧,不答反问:
“咦?你怎么知道?”
苏色色连忙说:
“以前我听说过她的名字。”
老板笑:
“苏雪儿在这个城市,比陆子喻还有名气呢。倒不是她做画商出名,而是因为她是本市的房地产大享苏俊杰的独生女。陆子喻有福气了,娶了苏雪儿,简直就是掉进金山银山里去了。”
苏色色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为陆子喻分辨:
“陆子喻不是贪钱的人。”
老板“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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