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文乔不出声,只是轻轻放下适才从英国传真过来的通知函。
靠着办公桌沿,“你什么时候要去办理继承手续?”雷峰问。
邹文乔指指刚刚放下的通知函。“下午就得过去,明天办理正式手续,后天所有的财产就全归在我名下,再也没有人可以觊觎了。”
“小心他们仍然不肯放弃,而且会更不择手段哟!”雷峰警告他。
“你是说……”邹文乔瞄他一眼,“杀了我?”
雷峰耸耸肩。“现在他们要得到你的财产,也只剩下这个手段了。”
邹文乔颔首。“我会小心的。”
“等你办完继承手续之后,你的财产大约比英女皇更多了吧?”
“没算过,大概吧!”
“终于可以轻松下来抽菸喝酒了。”
“不,还不能。”
“咦?为什么?”
“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查出那笔款子的来源。”
“啊,对喔!”雷峰弹了一下手指。“那笔莫名其妙汇到你户头里的款子,没有它的话,这回你就输定了。”
“对,所以你一定要去查出来,我要知道对方是谁?又有什么用意?”
“除了暗中帮你之外,还能有什么用意?”雷峰咕哝。
“暗中帮我?”
“是啊!否则对方直接交给你不就得了?用不着让我们抓狂到最后一刻,没想到峰回路转,当我们已经绝望到不得不放弃时,德国厂商那边却通知我们支票都兑现了。所以……”他觑向邹文乔。“如果查不到呢?”
“查不到也得查到!”邹文乔断然道。“无论是贿赂、威胁或恐吓,不择手段,一定要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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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飞离机场跑道地面时,冉樱从飞机窗户凝望出去,胸中满溢着依依柔情,强烈到令人感觉痛楚,但她唇边却绽放着一朵灿烂的满足笑容,那么美丽耀眼,那样光彩夺目。
现在,她已经可以再继续走她自己的路了。
虽然他将永远都不会知道是她,但只要他能一辈子记住曾经有个人在他紧要关头时帮了他一把,只要他能永远记住那个人,就等于她已经在他的生命轨道上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痕迹了。
这样就够了!
注l:五月葵祭、七月祇园祭与十月时代祭。
注2:身上光滑无毛的“攻”方。
第五章
雷峰呻吟着眯开一只限瞄了一下时钟,然后不情不愿地把话筒拿起来。
“老兄,不管你是谁,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打错电话了!”
“你在睡觉?”
入耳那熟悉的声音,雷峰不觉呻吟得更大声了。“老大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你告诉我。”
“三点啊!老大,半夜三点啊!”
“是吗?我这边才刚七点,晚上七点,我正要吃晚餐。”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那边是英国耶!又不是我家隔壁的停车场。”雷峰恼火地叫道。“好吧!老大,你那边搞得如何了?”
“很顺利,所有遗产都在我名下了,现在正忙着点交。你那边呢?”
“不顺利!”雷峰很干脆地说。“请问你,老大,你在新加坡有什么好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那笔款子是从新加坡汇过来的。”
对方静默片刻。“没有,我没有朋友,新加坡更没有,说正确一点的话,我在新加坡根本不认识半个人。”
雷峰叹了口气。“好吧!那香港呢?”
“香港?你又为什么问到香港去了?”
“因为那笔款子是从香港汇到新加坡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比你更想知道。”
这回对方沉默得更久。
“继续查下去,雷峰,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到最后!”
“那还用你说,我敢说我现在比你更好奇了。”
“好,那就这样了,我一个星期后会回去。”
“请慢慢来,老大,”雷峰阖上眼,准备把周公再找回来。“搞不好你回来时,我都还没查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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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楼作梦也没有想到,她才离开京都短短三个多月而已,居然已是人事全非。
“樱の屋”顶让给一个三十多岁的退休艺妓,因为原来的老板娘嫁到横滨去了;而千子因此干脆跑到她长久向往的东京去,瞧瞧日本最时髦的城市到底是圆的还是扁的;至于在她离开日本之前就已出现危机的可爱亲戚们,现在更是狼狈万分,天天都有人上门去讨债。
她实在难以理解,当初他们每个人分到的钱都不在少数,还听他们各个大言不惭地放话说他们可以利用那些钱赚上多少多少倍的钱,然后连本带利的还给她。可为什么八年过去,他们不但没有赚上更多钱,反而亏了更多钱呢?
更悲惨的是,她身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薪水,原打算先到千子家借住的,现在只好到姨妈家暂住,每天听她们唠唠叨叨的诉说她们有多凄惨。
天哪!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工作搬出去!
这一天,晚餐时间过后,冉樱疲惫万分地回到姨妈家,发现大姨妈和二姨妈都在,而且她们一见到她,就把她叫过去了。
“我说樱子啊!你还在找工作吗?”
哦!拜托,别又来了,这简直是精神虐待嘛!
“是啊!我已经尽快在找了,如果找不到会社的翻译工作的话,我想,我会再去居酒屋工作吧!”冉樱有气无力地说·
大姨妈和二姨妈眼神诡异地互幌一眼。
“可是樱子啊!现在工作不好找,我看你这是干脆嫁人吧!”
果然又来了!
冉樱偷偷翻个白眼。“大姨妈,二表姊也没有工作啊!你为什么不叫她先嫁?”
大姨妈窒了窒。“她……找不到适合的对象呀!”
这种说词未免太牵强了吧?
冉樱无辜地眨着两眼。“大姨妈,三个月前你们帮我找的那个对象,你们不是说有多好多好,简直就是可以上金氏纪录的天下第一等好丈夫吗?为什么不先叫表姊去嫁给那么好的对象,之后再来为我担心?”
大姨妈顿时哑口无言,二姨妈忙帮着说话。
“他们年纪差太多了。”
这个理由更荒唐了!
“爱说笑,二姨妈,我和那个人年纪不是差得更多吗?”
“但……但是你二表姊的脾气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就是母老虎!
“二姨妈,我记得你那时候也说过,那个人脾气好得可以成仙了,不但可以容忍我的幼稚,也可以容忍我的任性,那他当然也可以容忍二表姊的坏脾气啰!”
“一可是……可是你二表姊说她还不想结婚嘛!”
这种借口根本没道理!
“我也不想啊!二姨妈,为什么你们不去逼她,却一定要来逼我?”
二姨妈也无话可反驳了。
“我们……我们对你有责任嘛!”大姨妈勉强再挤出个理由来。
她们什么时候真的对她负起过责任了?
“我已经成年了,大姨妈,你们不需要再对我负责任了。”冉樱毅然道。
“樱子……”
“大姨妈,”冉樱实在又累又烦得不想再听下去了。“我真的很累,想去睡觉了。我保证这个星期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然后搬出去,这样可以了吧?”语毕,不待姨妈反对,她便迳自起身离去了。
“她要搬出去了,”大姨妈又气又急地望着冉樱的背影。“怎么办?”
二姨妈咬着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
“那就只好按照一夫弟弟教我们的办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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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雷峰头一次见到不动如山的邹文乔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很可笑。
“对,我也很意外,难怪那时候她会那么关心这件事,又卯起来追问我关于差额的数目,之后就突然辞职了,我一直在奇怪呢!”
好一会儿后,邹文乔才收起错愕的表情,趸眉沉思半晌后,他才又间:“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是她父亲生前为她设立的信托基金,”雷峰施施然地在办公桌前坐下。“可是她必须满二十岁之后才能动用。”
邹文乔沉默片刻。
“她全汇给我了?”
“是,全部,一块也没留。”雷峰斩钉截铁地说。“老实说,她委托的那位律师实在有够精明,不但转了十几个户头,而且在亚洲各国之间飞来飞去,我们的人差点就找不到究竟是谁把款子汇过来的,真是好辛苦地辗转查了好久,最后才查到来源是她的信托基金。”
“那她现在呢?”
“现在啊?要结婚了,听说她原本坚拒她姨妈为她找的对象,于是,她姨妈就偷偷收了人家的聘金,之后就不晓得躲到哪个狗洞里去啃骨头了。因此,人家就找上她,威胁她说如果还不出来聘金来,她又不肯和对方结婚的话,人家就要告她诈欺骗婚,所以,她只好答应和对方结婚啰!”停了一下,雷峰悄悄地从睫毛下觑着他。
“我说老大啊!那个小女孩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真的很爱你,而且完全不求回报的哟!老实说,以前我只认为她很傻,而且傻得很可笑,但现在我觉得她不只傻,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了,看她为了帮你,反而救不了她自己。但是……”雷峰叹了口气。“她笨得真可爱,不是吗?”
“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吗?”邹文乔呢喃。
“没错,所以我就在想了……”雷蜂眼底倏闪过一丝狡猾之色。“你从日本回来之后,不是又发展出另一项新的兴趣了吗?就是那些很恶心的恐怖面具,你喜欢收藏它们,对吧?呃!说到这里,我能不能请问一下,你收藏那种东西究竟想干嘛?”
邹文乔耸耸肩。“我想要布置出一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乐园。”
恐怖……乐园?这两种词有相关吗?
雷峰呆了片刻,而后摇摇头。
算了,这个人原本就很诡异了,想法不正常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之,既然你喜欢收藏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那条大懒蛇在内,你不觉得天底下最笨的女人或许也值得你把她收藏起来仔细研究一下吗?看看她究竟为什么会那么笨,还有她能笨到什么地步,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收藏?”邹文乔两道眉毛可笑地打了一个大结。“那个笨女人?”
“是啊!”雷峰的眼神更贼了。“譬如说,把她收藏起来做老婆,反正你本来就不打算娶老婆生儿子,所以和她结婚也没差,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可是这 一来,她才会真正的成为你的私人收藏品,还是有执照的喔!而且,法律也赋予你权利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拿来从头至尾,自里到外彻彻底底的研究一下,绝对不会有人敢说半句闲话,你说我说的对吧?”
邹文乔又习惯性地不说话了,但是,颇为了解邹文乔习性的雷蜂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筹备老大的婚礼了,因为他知道邹文乔的确是在考虑了。
嘿嘿嘿!考虑收藏一个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就好像他收藏那条天底下最懒的大蟒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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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冉樱搬出姨妈家的前两天,大姨妈又哄又骗的把她拉去相了第N次亲,凭良心说,这次的对象还真不错。
不到四十岁的年纪,长相挺斯文,个性温和安静,家境富裕,唯一的问题是他有一个比较适于担任古代征讨大将军这种角色的寡母,嗓门超大,善于发号施令,个性又霸道,行事更野蛮,这就是管原先生一直娶不到老婆的原因。
但即使他的母亲是世上最和薯慈祥的婆婆,她也不会答应这件婚事,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结婚了也说不定,当她离开台湾的时候,就曾经这么想过了。
所以,她当场就很婉转的拒绝了。
没想到,她搬出姨妈家才三天,管原老夫人就派人找上门来了。
“老夫人要我来通知小姐,下个星期日举行婚礼。”
“耶?”冉樱忙挖挖耳朵再问:“你讲啥米?”
“下个星期日在日航京都大饭店举行神前式(古式婚礼),请小姐决定什么时候要去试穿白无垢(日本古式新娘服)。”来人很耐心地再重复了一次,还加详细注解。
冉樱瘦小的脸顿时拉扁了,“什么?”她惊叫。“我为什么要试穿白无垢?我不是拒绝了吗?”
“可是令姨妈已经收下聘礼了,”来人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小姐不打算举行婚礼,至少要把聘金还我们。”
“好,我立刻去找我姨妈!”话落,冉樱急急忙忙套上鞋子冲出门。
“令姨妈已经不在京都了,”
往前冲的身躯立刻僵在半路上,好一会儿后,冉樱才慢慢回过身来,脸色非常难看,她谨慎地问:“请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姨妈不在京都了?”
“因为刚刚我先去找过令姨妈,但她不在,邻居说,她们一家大小已经在昨天出远门旅行了,据说至少要一个月后才会回来,所以,我就去请示老夫人,老夫人才叫我直接来找你。”
倒抽了口气,冉樱的脸色瞬间变白了。“她们跑了,她们居然收了聘金就落跑了!”
来人居然还很正经地点头附和她。“没错,她们的确是落跑了。”
冉樱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那就请你们等一个月后再……”
“不能等,”来人马上拒绝了。“老夫人说,相亲时就说好了,如果没问题的话,一个星期后订婚,再过十天就举行婚礼。现在你们聘礼已经收下了,十天后当然就要举行婚礼了。”
“可是我当场就拒绝了呀!”冉樱反驳。
“没错,但是令姨妈隔天就来说没问题了。”
天哪!真不敢相信,姨妈居然做这种事!
冉樱不知所措地猛抓头发,“可是……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那……那我已经成年了,姨妈不能帮我作决定,所以……所以……”
“很抱歉,小姐,”来人面色不改。“相亲的时候你有出席参加,事后令姨妈又收了聘金,老夫人说,如果小姐坚持不肯举行婚礼,又不能把聘金还给我们的话,我们只好在法庭上争个是非对错了。”
“法庭?”冉樱惊叫,“为什么要上法庭?”
“老夫人说要告你和令姨妈诈欺骗婚,而且,我们有把握一定能胜诉,”
啥米,诈欺骗婚?!
冤枉啊,大人!“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冉樱的面色更惨了,她慌乱地挥着手。“你你你……你应该去找我姨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参加相亲了,小姐。”
“对,可是……”
“不举行婚礼就把聘金还给我们!”来人强硬地坚持。
“我还……”冉樱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咽了口唾沫。“多……多少?”
“一千万。”
哇靠!死定了!
“一千万?我哪生啊我?”冉樱无助地喃喃道。“我死给你看好了!”
“小姐,我们少爷人真的很好喔!”来人忽地软下声音来。“只要不违抗老夫人的命令,跟我们少爷结婚真的很不错哟!”
干嘛,推销滞销货啊?
“你又没和他结过婚,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冉樱没好气地咕哝。
来人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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