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浮- 第28部分

“听说你楚乡长来农机公司当书记了，是吗？”付春秋朝南州大曲看了一眼，摇了摇手，用力一拍桌子，朝着老李嚷道，“这酒也太丢你楚大乡长的面子了吧，老板，来两瓶五粮液，算我账上。”

“春，福，春，福，福春哥，小店，小店，没没这么好的酒。”老李满头大汗，从柜台那边跑了过来，结结巴巴的说着。

老李紧张成这个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付春秋福少的名头，在城关镇是响当当的了，平时来了都要小心伺候，而且看样子，他今天就是来捣乱的。

“酒也没有，你还开什么狗屁店，不如砸了算。”付春秋朝他吼了一声。

“砸了！砸了！”坐在其他空桌上的十几个烂仔也一起拍着桌子嚷了起来。

“别，别，福少，求，求你了，我们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老李依然结巴的说着。

“付春秋，你怎么一点男人的样子也没有。”楚平突然轻蔑的说，他看到远处关山已经带人过来了，所以开始说话了。

“你是男人，宋丽春那娘们够味吧。”付春秋邪笑着说，“还不是你主子吃剩下的。”

“都在这里干什么，人家不要做生意啊？”关山带着几个民警，朝店里的烂仔们喝道，“给我滚回去，别让老子再看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抓进去关半个月。”

“关爷啊，小子们怎么得罪你了，我春哥向你赔罪。”付春秋见关山来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走上前去，伸手要拍关山的肩膀，被关山一下子躲开了。

“付春秋，城关镇，我姓关的，哪里都能去，你别给我耍花招。”关山也阴森森的说，“上次那事情还没和你了难，这事情老子火大着，别再弄火了我，废了你。”

“你关爷虎威，谁敢犯啊，我们不就在这里吃饭嘛，良民大大的。”付春秋也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可是**的地方，你凭什么赶我们，我们又没闹事，我们花钱吃饭不行啊。”

“吃饭是你们这样子吃的？”关山也不搭理他的话，指着其他烂仔说，“别以为付春秋能罩着你们，我就不信你们一天到晚跟在这小子身后，以后可别落到我手里，到时候可别怪我关爷心狠手辣。”

关山是想将矛盾挑到自己头上，他知道楚平现在可没什么东西与付春秋对着来，他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他了。

要是换在以往，付春秋肯定跳起来和关山吵，可今天他并不气恼，笑眯眯的看着关山，朝其他桌的烂仔笑了笑，转身过来到桌子上，低头细心的捡起一个东西。

“张所长，这饭店是不是卫生不合格？应该罚款多少？”付春秋说着将他从桌子上捡起的东西拿起来，原来是一个大苍蝇，举起手来递到那卫生局大盖帽前说，“张所，你看，到处是死苍蝇呢，这样的卫生状况也能过关啊？”

“看来我们得向您投诉投诉了。”付春秋皱着眉头，将苍蝇放在桌子上，“看到这玩意，吃饭都吃不下去了，张所长你是不是应该管管啊？”

这付春秋是有备而来，知道只要是楚平的事情，关山肯定要管，无论是从黑道也好，还是从白道也好，他都占不了上风，最多和关山来个旗鼓相当，所以就想了这样一招，工商卫生来检查，和你关山总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穿着卫生局制服的大盖帽嘴角笑了起来，假装一本正经的接过付春秋手上的苍蝇，仔细的看了好一阵子，甚至还拿出了放大镜看了一会，这才放下苍蝇，示意跟随的人员将苍蝇放进一个小瓶子里。

大盖帽的张所长咳嗽了一声，招手让老李过来说：“我们怀疑者苍蝇身上有不卫生的传染源，要对饭店进行关停整顿，按照卫生管理条例规定，还要罚款五千元！”

“啊？”老李已经瘫软在地上了，停业整顿那不是不让开了嘛，罚款五千，一年都赚不了五千啊。

“农机饭店好像还没营业执照的吧？”付春秋在旁边阴笑着，朝着带着工商大帽子的一位胖老兄说，“是不是也要整顿罚款啊？”

“嗯，农机饭店是没营业执照的，按照规定要罚款三千元，看在王厂长老熟人的面子上，就罚三千算了，再要开业，必须补上营业执照，不然下次查出来罚款可就不是三千了。”胖老兄也学卫生局那老兄的，刷刷的填了一张表，咔哧一声撕下来递给老李。

“关爷，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们本来是要来吃饭的，谁知道这店却既没营业执照，也没卫生许可证，这饭怎么吃啊？”付春秋奸笑着和楚平关山说，似乎在说，你奈我何。

楚平当然知道这付春秋是冲着自己来的，整停了农机饭店，让农机公司的工人都恨自己，他们再唆使唆使，找些烂仔去吓唬吓唬工人，让农机公司的工人去告状，那自己还真只有辞职下海这一途了。

“王叔，这可不是我不帮忙，本来看你面子上，应该和两位老哥说说情，可现在这么严重，你们又有楚乡长这能人在，用不着我瞎操心了。”付春秋这是在离间楚平和王茂林。

“行，你们罚款，关停吧。”楚平知道必须自己出面了，不然这事情还真没有个完，“老李，你不是说着各种收费太贵了，没多少好赚的，这店开不下去了嘛，正好借这机会关门，我顺便帮你找个好活，很好的活，包准大家都有吃有拿，而且还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这事情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楚平自然得出面解决，不然以后自己可别想在农机公司混下去了。

楚平发话了，大家都看着楚平。

对第一卷的卷名进行了修改，感觉这样更合适当时的总括。】

第二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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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和王茂林看着楚平，不知道他啥意思，这个时候还提这话，不是自己找死啊。

“这样吧，老李，我拿着这些罚单去找周书记和林县长，请他们解决我们厂发不出工资的问题。”楚平从两位大盖帽手里拿过两张罚单，抬腿就要往外走，“王厂长，你腿脚不好，你这里歇着，我好不容易当一天副书记，总得为厂子里的工人们做点事情嘛，我去去就来，周老板和林老板今天应该还在办公室。”

“你，你┈”楚平这样一说，那两位老兄立马来抢楚平手中的罚款单，楚平哪里让他们抢去。

拿着罚单去找县长和县委书记，这事情也只有楚平能做的出，这两位老兄一听县长和县委书记，这气势就低了不少。

“王厂长，我们厂三百多人，已经很久没开工资了吧？”楚平将两张罚单收拢起来，放进口袋里，转身问王茂林，“如果我们找些人，到工商和卫生局门口去坐上半天，你说工商和卫生局会不会给我们发点工资？”

“应该会。”王茂林当然明白楚平的意思，刚在这事情让他太没面子了，他现在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这事情你全权做主吧，眼看着要年尾了，是得想办法给职工弄点钱买年货了，不然闹大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好，工商和卫生局都是有钱的主，现在这些大盖帽不让我们活了，我们也别活了，老李你把店里的人都叫出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工商局和卫生局讨饭去，不就当一回叫花子嘛，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这做副书记的也不怕丢人，都是党领导下嘛，共产一下，分口饭吃而已。”楚平笑着朝两位老兄说，“不知两位领导贵姓，到时候还要请两位多多帮忙，在田局长和陈局长面前美言、美言，给我们多发两个馒头，实在不行这种罚单多开几刀，我们也能当废纸卖两个钱。”

“楚书记，得，得，你也不用挤兑我们，今天这事情算我们不对，我们也就是开开玩笑的，你可别开玩笑。”那胖老兄听明白楚平这话的意思，这几天年关了，县城发不出工资的火柴厂、电视机厂，这两个厂的职工，都在县政府门口要饭吃，把县领导们弄的头都比箩筐大，如果楚平真的带着职工去县政府门口一闹，只要把那罚款单拿出去给县领导一看，不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陈局长都要吃批评了。

“是啊，楚书记不要开玩笑。”带着卫生大盖帽的那位老兄也明白楚平的意思了，今天上午局里开会，田局长还说，到年关了，眼睛要放亮一点，虽然局里要创收，可那些发不出工资厂子里职工开的店，尽量不要罚款，要罚款也意思意思，不要给领导惹事，不然谁惹事谁走人，“这事情是误会，老胖，没我们的事情，那我们这先走了吧？”

楚平不温不火的笑着说：“两位领导别走，我可没开玩笑，这执照没有，这卫生不合格，我们可不敢做生意了。”

“合格，合格。”两位老兄忙着说。

“那明天你们又来说不合格，要罚款呢？”楚平用略带奸笑的语气说，“我们平头老百姓，可很怕你们大盖帽的。”

“明天也合格，以后都合格。”两位老兄苦笑着说，看来自己还真被这楚乡长给套上了。

“既然都合格，那能不能给我们发个执照和卫生许可证？”楚平皮笑肉不笑的朝着付春秋笑了笑，吓得付春秋往后一缩，“王厂长你说是不，把这证办好了，我们可能放心点，不然这今天来查一下，明天来查一下，还要不要人活了？”

“能办，能办。”工商和卫生局的两位老兄现在是只求楚平不要带着职工闹事，办两个证下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老李，你跟两位领导一起去把证办了吧，省得每次查都要被罚款。”楚平笑着说。

“嗯，好的。”老李没想到，自己一直想着要去办卫生许可证，可每次就是因为没钱送礼，都没办成，不是这里不合格，就是那里不干净，没想到今天被楚书记给办成了。

“那行，老李你跟我们走吧，立马就办好。”两位老兄笑着和老李说。

“那多谢两位领导了。”楚平笑着说，转身朝付春秋走去，阴森森的说，“福少，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想，晚上你就让你的烂仔来砸场子？是不是想让烂仔们每天来捣蛋？是不是想让烂仔们威胁客人不准来吃饭？“

楚平走到付春秋面前，附着身子靠的很近，付春秋见识过他上次一脚踢碎菜盘子，还真担心他出手打自己。

“没，没。”不知道为什么，自上次后，这付春秋在楚平面前，总是有些胆怯。

“没这样想最好，要福少真这样做了，那我们欢迎，而且是热烈欢迎。”楚平笑咪咪的和他说，“300多号人没饭吃，到县政府门口坐着的场面应该很壮观的，你说是不是？火柴厂100人不到，在县政府门口坐着就很壮观了，我们300多人应该很好玩，王厂长你说是吧？”

“老子告诉你，别和我耍什么花招。”楚平突然厉声和付春秋说，“老子最近有点背运，你是知道的了，要是搞火了老子，别怪我不讲规矩！”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楚平和农机公司的职工，就是光脚的，饭都没的吃了，还怕个鸟，这工商和卫生局的两位老兄，自然是怕楚平带人去闹事情，如果县领导知道农机厂的职工来闹事情，就是因为这两张罚单引起的，那这两位了老兄这辈子就算完了。

这付春秋倒不怕农机公司的职工闹事，他是怕楚平这人一背了，碰到点事情就乱来，一出手把自己给废了，那可就亏了，就算叔叔讨回个公道，那到时候自己哪里少了个零件还是不舒服。

不知为啥，这付春秋见了楚平，就有不爽，可不爽之外似乎还有那么点怕。或许是付春秋对别人狠惯了，从来没人对他狠过，上次楚平掐着他的脖子差点让他憋死，让他尝试到了和死神最接近距离。

他每次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楚平，可气过之后又有些后怕，这小子手上脚上还真有些功夫，万一发起疯来，自己要折在他手上，那可真是大冤了。

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老李傻傻的跟着两位老兄去办执照和许可证去了，付春秋带着烂仔也走了，王茂林等这帮人走了，一屁股坐下来，拿起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说：“楚平，今天我算服了你。”

关山看烂仔们走了，也让自己手下的人回去，一拉凳子坐在楚平旁边，直伸出大拇指说：“兄弟，你还真有本事。”

“我这算哪门子本事，是没办法的办法，和那些烂仔的流氓招数差不多。”楚平苦笑着说，“事情暂时是解决了，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报到之后，眼看着也要过年了，楚平看厂子里没啥事情，就和王茂林招呼一声，给他和班子其他三人家里各送了一袋辣椒，自己大部分时间也就潜回坤平，无声无息的呆在大棚里，摆弄他的辣椒去了，这到手的钱可不能飞了。

楚平的大棚辣椒丰收了，白一丁的西蓝花也开始成熟了。

第三章　稀烂花

休了个元旦，过了两个星期就是腊八节，这日子已经指向了1992年元月12日。

1991年全国很多地方一直都在进行改革开放到底是姓资还是姓社的讨论中，而南州倒出奇的平静，这倒不是南州的领导们有什么多大的能耐，也不是南州的领导们思想有多前瞻。

而是南州地区的一二把手，都是坚定的改革派。黄易仁是一个非常坚定的改革派，在其他地区开展着些大讨论的时候，他却和地委、行署一帮人埋头改革开放。

实际上，谭千秋也是一个十足的改革派，他就是因为在南湖县改革开放走在全地区的前沿，才会被破格提拔起来在地区副专员位置上，一年不到，又直接升专员。

所以这1991年，南州虽然有些许姓资姓社的讨论，但在党政两个一把手都是坚定的改革开发派，这些讨论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大棚辣椒已经摘了两轮，要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可这辣椒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结出来的，楚平估计到小年夜的时候第三轮就可以摘了，过了年到元宵第四轮也可以摘了，到正月底这辣椒也就差不多摘完了，这大棚也就要还给坤平村村民了。

楚平却正考虑着，过了年等大棚辣椒结束了之后，自己以后的路到底怎么做，是继续在农机公司混下去，慢慢的再找机会，在官场如诸葛县长说的那样，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还是到县城买个铺面做点生意，或者是去特区杜欣那里打工。

楚平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西蓝花采摘的季节终于到了，应该说是有些大棚里的西蓝花终于可以采摘了。

白一丁举办了一个很大的采摘仪式，还请了南州电视台、南州日报等记者来进行了专门的采访，林县长在大棚里采下第一颗西蓝花，随后其他的大官小官们也都采下漂亮的西蓝花。

楚平在电视里看着白一丁乐开花的脸，心里琢磨着，要所有种西蓝花的大棚都像这个大棚，那种西蓝花的村民，不想赚钱都难。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爱军和白一丁来县城给领导们送西蓝花试鲜的时候，王爱军找楚平诉苦，为找到一个有这么多饱满西蓝花的大棚，湖山乡一帮乡干部几乎把所有大棚都踩遍了，最后没办法只得将其他大棚里像样的西蓝花临时移栽过来。

白一丁把一批个儿大，长相好的西蓝花装成礼盒，给县委县政府和各大行局的食堂和头头脑脑家里送去。周书记和林县长还专门带白一丁拉了一车送到南州地委去了，领导们的反应很好，这玩意吃起来新鲜，口感不错。

有了领导们的肯定，白一丁把西蓝花的零售价定在9元，差不多块三斤猪肉的价格了。定西蓝花零售价的时候，白一丁确实费了一番脑筋，在乡党委会上研究了半天，最后他拍板定10元一斤，他的理由是赵三兵种的土生土长的辣椒都能买4块5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