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没人看到?”郑山再次大声的问,看村民们都不说话,这才说,“干部们在执行公务,妨碍政府执行公务是犯法的,犯法的知道不,犯法的知道不?谁胆子这么大,犯法是要吃牢监饭的,你们没看到干部打娃,那就回去吧,看到了就出来说一声,家里的活不要干了?贾里娃不要养了?饭不要吃了?想到牢监里去吃免费饭是吧?”
丁尚山这时已经回到人群中,让民兵么先把他们自己的家人和熟人叫回去,再让其他人也回家去,不要聚集在这里。
这大群人,就在郑山几句话讲完之后,逐渐散去。
后面的事情,自然就没有了悬念,赵怀老实的让媳妇跟着乡干部的车去乡卫生院检查,检查没任何问题,随后就结扎了。
本来按楚平的脾气,要将孙狗儿和张藤两人抓去关上半个月。这郑山出面保下两人,楚平只得作罢。
看在郑山的面子下,他们两人各付200块钱医药费,李建国可不能白挨打。
这两个钉子拔掉了,上山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就顺利很多。唯一有些麻烦的事情,那就是上山村虽然只有一千多村民三百十几户人家,可因为在山上,却分布在方圆几十里的山里,做起工作来很是辛苦。有的人家,可能要走上百里山路才能找到,而且只要他们躲工作组,你就别想找到他们,工作组的人也不能在那山里面呆半个月一个月的,这些户头就只能不算进户头里,大家心知肚明的采取向上隐瞒的手段了。
除了计划生育工作,楚平心里一直惦记着大棚菜的事情。
这两个月来,无论是自己的辣椒,还是大家种的西蓝花,形势都不错。站在自家和坤平村的辣椒大棚里,楚平心里很高兴,这辣椒树比自己的大拇指还粗,一颗颗涨到一米多高,虽然现在才刚到过国庆,可有些树似乎已经有了小花苞。
赵三兵到底是老支书,头脑周转的快,在辣椒大棚里,还指挥大家种上一些丝瓜、葫芦这样的挂起来的瓜果菜,让大棚里的空间达到最高的利用。
西蓝花大棚楚平就插不上手,既然插不上手,那就不去管他。
楚平也利用计划生育工作这事情,多次向周宪国汇报,还总结了一些经验出来,周宪国还是很满意的,年轻人能承受住压力,把湖山乡和南湖县这老大难问题搞定,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有李嫣然的周旋,楚平去拜访了一次林同标县长,林县长将楚平看了又看,最后笑着说:“还真有点意思,李子全和白一丁下了老本,想弄走你,没想到你小子还是有点出息,湖山乡计划生育全地区倒数第一这铁帽子要让你给甩了,就更好玩了。”
楚平哭笑不得,这周老板和林老板都提到计划生育这事情,看来自己定的那策略还是有效了。这剩下来的事情,就是抓好上山村计划生育扫尾工作,再想办法找夏闻天拉拢与周宪国的关系。
上山村还有最后一个寨子的计划生育工作没有结束,楚平决定过两天再上山一趟,督促工作组把这项工作清理掉,也算结束一项工作,免得夜长梦多。
夜已经深了,可楚平有些睡不着,现在已经十月份了,还有几个月就是乡里换届了,这大棚菜的事情一弄,自己再次去农机公司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点了一根香烟,独自一个人在乡政府大院里的小山头上坐着,看着远处还亮着灯的蔬菜大棚,抽光了一包香烟,隐约看到父亲和母亲还在忙碌的身影,心情似乎廓然开朗起来。
丢掉手里的香烟屁股,就往办公室走去,明天还要一早去县里开会,还是早点睡吧。
楚平没有从大门进乡政府的小院,因为要绕很多的路,而是从后面围墙一个小墙洞里钻了进来,刚钻进围墙,就看到白一丁的房间还没熄灯,从后面的窗户可以看出有三个人影。
本来没有偷听这种嗜好,可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可又想不起是谁,就无声的在墙边停了一会,想听听这个人再说话,确定一下这人到底是谁。
“妈的,这郑山,乌龟王八蛋,等这事情过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等了一会那人一直没说话,楚平正要往回走,突然听到白一丁在骂郑山,就又侧着耳朵听了起来,“你小子还有点小聪明,那天要不是郑山,楚平这小子肯定斗不过你。”
哦,白一丁又提到自己,楚平自然更要仔细听听,可渐渐的后面的声音听不清楚,估计这说话的三人走到中间去了,突然楚平想起了前面说话人的声音,但是心里又不敢确定,心想着这白一丁虽然阴险毒辣,总不会和这些烂仔们勾结吧。
听了一会,听不到什么,楚平也懒得再听,就绕到前面轻手轻脚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刚半掩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看到白一丁房间的门打开了,白一丁伸出头在天井里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人,等两人走出他的房门,拍着其中一人说:“这阵子你们受委屈了,我都知道,以前郑山霸着村子,现在有我撑腰,你们只管放开手去干,不过也要注意,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娃儿的事情,以后再说,女人有的是,找个别的女人生一个娃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两个男人溜了出来,其中一个轻声的和白一丁说:“白书记放心,前面是我们轻看了那小子,失算了,这次我们有您支持,这湖山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好,您放心,保准您满意。”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楚平看着那谦卑的身影,突然想起了谁,顿时愣在了那里,刚才自己还再安慰自己,白一丁不会和宋庆、赵怀这样的烂仔混在一起,刚看到的一幕,还真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看着关了门还亮着灯的白一丁房间,一切再也明白不过了。虽然白一丁没在自己面前,可楚平眼前突然浮现出白一丁那双阴险的三角眼和那张瘦削、苍白的脸来,心不由得收紧了,自己怎么会和白一丁弄成这样。
看来自己这后面的工作,只怕更加艰苦,只是不知道这宋庆和赵怀会在白一丁的指使下,使什么坏点子。
自己得尽快让工作组把上山村的计划生育工作结束了,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害了工作组的干部。
第二十章 黄林木
到县城开个会,倒没想到让楚平发现湖山乡一个人才。
“春春,哪天有空,哥哥我想你了,俺们去万松山庄度假度假。”县里开计划生育工作会,晚上抓计划生育工作的潘县长在南湖饭店请大家吃饭,楚平却发现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付都明也在,心想着是哪门子的事情,事情不干吃饭却要来的。吃到半晌,付都明拿着酒杯碰着宋丽春的手色迷迷的说。
“好啊,明哥哥,不要哪天了,不用哪天,今天俺们就去,司马还靠你照顾呢,我能不好好伺候你局长大人,赶明儿我们两口子就搬您家里去,靠个局长大人做个小的,下半辈子也不寂寞了,也不愁了。”楚平听宋丽春这话,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楚平知道,这付都明很是喜欢宋丽春,当初宋丽春和司马还在谈恋爱的时候,这付都明还想勾引宋丽春,甚至有一次听她说,这禽兽不如的付都明还准备用强,是宋丽春当时一句话吓退了他。
楚平还记得宋丽春和自己说那话时候梨花带雨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和那禽兽说,你要碰我,老娘以后就跟定你了,和司马一起搬到你家去,老娘和司马也找个老来靠。”
对于那些有权有势,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宋丽春就采取死缠乱打的方法,不管你用软手段还是霸王硬上弓,老娘反正破罐子破摔,只要你敢碰老娘,老娘就跟定你了,除非你杀人灭口。
还别说,宋丽春这比男人还色,主动出击和着死缠乱打这三招还真有效,这些有权有钱的主儿,虽然眼馋宋丽春的身子,可谁也不敢被她缠上,最多在嘴上占占便宜,要真被她缠上不身败名裂才怪,好歹她家里可还躺着个南州勇士。
“楚平,你是怎么搞的,我把周燕介绍给你,不是让你再介绍给别人的。”宋丽春黑着脸说,楚平和她认识三四年,从来没看她黑过脸,今天这板着脸,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我介绍给别人?”楚平不知道宋丽春说这话什么意思,一脸迷茫的问她。
“是啊,你自己对燕子不上心,人家可是上心的很。”宋丽春看楚平一连迷茫的样子,心想着楚平只怕是被人家蒙蔽了,“你啊,你,不知道说你怎么才好。”
既然是这样,楚平肯定要问清楚了。
吃了饭,楚平找了个机会,也将最近的情况和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和宋丽春说了,“实在不行,要真是这样弄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下海去深圳算了。”
“也够你累的了,大棚菜的情况如何?”宋丽春问,“怎么乡里报上来的简报里,你一点踪迹都看不到?”
“一言难尽啊。”楚平又将大棚菜的事情和宋丽春说了一遍。
“这白一丁不是简单人啊,你可小心点。”宋丽春听完,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顿了一会又说,“黄林木这人你小心点。”
“黄林木?”楚平有些奇怪,宋丽春怎么会认识这人,“你认识他?”
“他现在已经是周燕的男朋友了,你还蒙在鼓里吧。”宋丽春这次倒是真真实实的叹息了一声,“具体情况你找袁敏问问吧,直接问燕子不太好,袁敏应该知道,如果袁敏不知道,你让她帮你问问,不要被人家耍了,还蒙在鼓里,这黄林木攀上了周燕,有孙副书记撑腰,后面只怕就会顺风顺水,要风是风,要雨是雨了,他的事情因你而起,现在还是蛰伏期,和白一丁搭上整你也是正常的事情,以后你就得防着一点。”
“啊?!”这个消息让楚平大吃了一惊,而且是大吃了一斤苍蝇,不但惊讶,而且恶心的紧,难怪当初王爱军提醒自己防着这黄林木一些,自己当时还没明白怎么会事情呢,
这样看来,那天在王爱军房间里被门撞了,他不是刚到门口恰好被撞了,而是躲在门外听两人谈论,周燕是孙副书记的外甥女这话他一定听进去了。
真是看不出啊,心机这么深,看来中午去吃饭,也不是有什么理由请客,难怪后来小肖还奇怪呢,这黄林木是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出了名的黄扒皮,怎么就要请大家吃饭了呢。
还是自己后知后觉啊,王爱军提醒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警觉,小肖嘟嘟那话的时候,自己也应该想想为什么,没想到这黄林木居然是冲着周燕去的,楚平苦笑了一眼,虽然自己不喜欢周燕,可现在她被黄林木追上手了,心里那滋味还是有些复杂,看来得好好找袁敏了解了解情况,一来可以更深一些认识黄林木,也好有些防备。二来也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周燕,免得两人生了误会,她到孙书记那里告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回到湖山,楚平这才想起宋丽春说的话,可找袁敏确实费了他好一番脑筋。不过也通过找她,对袁敏有了些了解。
袁敏虽然是周燕的堂姐,却是跟母亲姓的,说来袁敏的身世还有些凄惨,袁敏母亲是北京知青,出身成分不好,六十年代下乡到湖山,后却被袁敏的父亲,也就是村里的村革委会主任软磨硬泡给弄上了,随后生下袁敏,七十年代初,袁敏母亲丢下女儿之身返回北京。
袁敏遗传了母亲的漂亮,也读了一些书,1979年父亲去世,她就再也没有了亲人,唯一亲近一些的堂叔也就是周燕的父亲,但因为那段日子,他父亲这个主人六亲不认,堂叔和她父亲也从兄弟成了仇人。无依无靠的袁敏,15岁的时候毅然只身前往北京去找她母亲。三年后,袁敏返回南湖,找到从小长大的周燕,她在北京没找到母亲,周燕父亲念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收留了她。而后发现袁敏居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而袁敏又不肯将孩子打掉,堂叔只好赶紧找了一个叫赵和人把她嫁了,结婚后八个月生下儿子赵昆。
赵和本是村里一流子,从小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喜欢喝点小酒,一直垂涎袁敏的美色,虽然知道袁敏怀着别人的孩子,可他还是愿意和袁敏结婚。儿子生下来之后,赵和虽然知道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又不敢公开。喝多了酒,就打骂袁敏,加之袁敏不怎待见他,经常不让他近身,只要他一用强,袁敏就拿着剪刀要自寻短见,一把剪刀随身携带,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得手。
这十来年下来,心更是压抑扭曲了很多,这番气就越来越淤积了起来,这打骂也就越来越凶,后来周燕借她舅舅的关系,找派出所的人痛打了赵和一顿,他才不敢再那么凶的打袁敏了,只是小打大骂还是常有的事情,对赵昆也是经常拳打脚踢,从没有好脸色给他看。
那天袁敏是无意去找周燕,所以周燕拉着袁敏一起去南湖饭店相亲。不过周燕和黄林木好上之后,倒是老借口来看姐姐,也经常拉袁敏到乡政府来。
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楚平了解了袁敏的情况后,叹息了一声,丈夫一天到晚喝酒打牌,家里的农活全要这个年轻女人一手操办,甚至还要拉犁耕田,真是苦了她。不过这女人到底是遗传了她母亲的天生丽质,虽然成天田里劳作,除了暴腾在外的皮肤看起来略微黝黑黑一些之外,其他方面却一点也不像个乡下女人,倒像个二十多岁的城里妹子。
楚平虽然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了袁敏。倒不是找不到她,只是找她要注意方法。
“乡长大人终于有空了?”见面第一句话,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袁敏倒不像一般的农妇,见了乡长躲躲闪闪,说话期期艾艾,“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燕子来看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乡政府,要不然只怕轮到你叫我姐姐,你乡长大人真是忙啊。”
“周燕来看过我?”楚平很奇怪的问。
“是啊,你不知道?”袁敏很奇怪,“来了两次,是专门来看你的,都是我陪她来的,第一次你不在,碰到了你们那个干部黄林木,他说你忙,下村去了,等你回来再告诉你,他没告诉过你吗?”
“难怪了。”楚平还真只有苦笑的份了,“我一次也不知道。”
“那你不喜欢燕子的话也没说过吧?”袁敏瞪着眼睛问,袁敏到底去过首都北京见过世面的聪明人,见楚平今天无缘无故找她,又说了这样的话,心里也有所怀疑起来,“让黄林木追燕子的事情也是他编造的吧?”
楚平无声的点了点头,见过无耻的,可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这黄林木可真是个人才,这样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这事情你能和我说详细点吗?”楚平现在对这事情倒是很有兴趣起来,这个过程要是写下来,说不定会是一本传世的好小说。
原来,自从那天和楚平认识后,楚平去上山村的那个周日,正是袁敏生日,周燕到湖山乡来看给袁敏庆祝28岁的生日,上午在家里坐了坐后,周燕经不起袁敏的调笑和拉扯,两人来乡镇府看楚平。
没找到楚平,正好碰上在乡政府的黄林木,他很主动的接待了他们,说楚乡长走的时候交代过,如果有客人来了,让他接待一下,黄林木把吃中饭的地点也放在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坤平饭店。两人也没有想其他的,上次在坤平吃饭,黄林木过来给楚平敬酒的时候,两人神态还是比较亲密的,吃了饭周燕回县城,黄林木也跟着回去了,说是要去看看县城的外甥女,外甥女英语不好,姐姐让他去看看想办法辅导辅导。
周三,黄林木就到二中找周燕,说是要请周燕为自己外甥女辅导英语,当然是有报酬的,黄林木的姐夫是做生意的,也算是南湖县小部分先富起来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