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没再注意她,踱回书桌後方坐下。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贝利悄悄打开书桌下方一个暗格,手伸
进去摸著那支静躺在红绒上的M11。
「说不定是来要你的命。」
又来了!看到莫利斯嘴角衔著的冷笑,芮婷暗叹门气,他似乎很
喜欢吓人。
「他胡说的。」芮婷出声道。
「放下你的枪。」莫利斯敛去唇边浅得令人看不出来的笑,「没
人付我大笔钞票买你的命。」
松心之后的贝利,一点也没有被人点破的难堪,「那你今天是来
……」
「两件事。」莫利斯闲适地端起几上的特级瓷杯,啜饮一口香醇
的享受,「一是杀害鲁洛的凶手,二是炸毁毕吉狄大宅地主使人。」
取下口中的雪茄,贝利沉思一会儿,像在整理思绪。良久,他才
开门道:「你知道「国王」吗?」
「国王」?芮婷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振作精神,聚精会神吔听。
如果这两件事都是他做的就太好了,她可以两件案子一起办,省时而
且省力。
「他是这几年新起的毒贩头子。据说背后是黑手党在运作,但不
是我,更不是艾曼,所以……」
「是毕吉狄!但他死了呀!」她疑惑地出声。
贝利瞟地一眼,似不屑似轻视。「我怀疑是「国王」黑吃黑。」
「但是他有这种能力吗?况且除去毕吉狄对他也没有好处,报一
时之忿吗?我不相信他是这种不忍小忿乱大谋的人。」
「小姐,若有人挑战我的权威,我也会不顾一切反击,使他再无
开口机会。」
「喔,这也是你儿子的名声比你这老子高的原因吧?」芮婷嗤哼
道,就是有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才让她工作得这么辛苦。
任谁都知道,贝利家族下一任接班人李迈?贝利的处世之道比他
老子高明许多,手段圆滑且狠,非必要出手之时向来不加予理会,但
若错将忍让当退让,下场不是一个「惨」字可以道尽。
「莫利斯,这女人是谁?」
芮婷嘟起嘴瞪他,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老头子,
我就在这,你可以问我,不必去问他!」
莫利斯揉揉她的头,「她是国际刑警。」
「她?!」贝利的下巴差点阖不拢,「你是国际刑警?!」这乳
臭未干乾的小妮子才多大岁数?讶异让贝利忘了莫利斯宠溺一个人的
举动。「INTERPOL变成国际托儿所了吗?」贝利毫不客气地嘲笑。
「你!」可恶的臭王八,念在这里是他的地盘才稍稍「敬老」一
下,他便开起养老院啦!她只不过穿得活泼一些,就说她是小孩子,
臭老头!
芮婷生平最恨用嘲笑的口气说她小的人,这下她也不顾念是在人
家地盘上,开口便撂下狠话:「你等著香港的贩毒网变成破网吧!」
「好了,贝利。」莫利斯的声音如寒刀切入两人之间火热的眼波
交流。「你知道「国王」的身分吗?」
贝利心有不甘地先调开目光,「只知道他主要的据点在佛罗伦斯。」
但「国王」不是凶手,如果他当真倚靠毕吉狄,现在或多或少会
受到影响,但他的贩毒网仍正常运作。
「是法兰歌吗?」没来由得,芮婷的脑海中浮现法兰歌那阴阴的
笑容。
贝利毫不留情地耻笑,「弑父?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她的父亲和兄
弟啊!炸掉大宅,或许有可能,但杀死父亲?哈!」
笑、笑死你算了!
贝利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说道:「别的女人或许有可能,但我
贝利家未来的女主人不是。你没见过法兰歌那孱弱的模样吗?连一只
蚂蚁都不敢杀啊!不若有些女人……连枪都敢拿、连人都敢杀……」
他意有所指。
「某些女人怎样?我只开枪打坏人,你也该配副老花眼镜了,贝
利「老先生」。」芮婷反唇相稽。孱弱?法兰歌和这个词是此生无缘
了!
这两个人实在愈闹愈不像话。莫利斯虽做如是想,却没有出声阻
止的打算。
「你这个女人兼乳臭未干的小孩,我要让一个人消失在地球上是
非常容易的!」
贝利曾几何时受过这种气?身为黑手党大家长,谁不敬他七分?
更遑论敢对著他「老头」、「老头」地叫个不停。
「我怕,我好怕喔!贝利「老」先生。」哼!一会儿「女人」、
一会儿「小孩」地叫个不停,看我「老」死你!
贝利的双眼红得似要喷出火来了。
芮婷存心想呕死他,像个八爪章鱼般黏在莫利斯身上,挑衅地看
著他,「我可是莫利斯带来的人,你敢动我?」以暴制暴最有效,抬
出总统都没有莫利斯来得好 IE。
贝利看向漠无表示的莫利斯,心下确有几分忌惮,但又吞不下这
门气。
「走了。」莫利斯扳开她黏人的手——虽然他很喜欢,起身向房
门走去。
芮婷跳起来跟上去,「不劳你送了,老头子。」
这女人实在一点部不知道「收敛」一词怎生书写!莫利斯无奈地
回头看一眼贝利,那眼神蕴满警告之意。
贝利当然知道那一眼的含意,但他更惊讶莫利斯会为一个女人而
警告他,这举动意味著什么?莫利斯自己清楚吗?
刚刚莫利斯叫那小孩什么来著?芮婷?怪名字,看外貌似乎是东
西混血儿,他该好好注意一下了。
7 「莫利斯,我不知道你和贝利老头认识耶!」芮婷坐在车里说,
还好他没再不要命似地开车。
「工作的关系。」他专心地操控著方向盘。
注视著他俊逸出色的外表,芮婷突然叹口气,「其实你人很好,
只是不太爱笑,可是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但是一个杀手常常笑得很迷
人也不太好,你觉不觉得我有一点双重性格?伊斯就常常这么说。当
长期卧底的警探必须承受双重压力,多少总会对卧底组织的人产生罪
恶感,可是我不会。」
她想著,有多少次她是冷眼看著前一秒称兄道弟的人被送上警车?
又有多少次她漠然地听著那些人对她大骂:「背叛者!」
「我真的没有半丝感觉,我是不是很无情?」芮婷接著问道。
「不是,你是太有感情了,只好学著当作不在乎。」莫利斯放柔
了语调。
「呵呵!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芮婷微笑著,「你知道为什
么我想当警察吗?人部分原因是布里安。他常常为了抓缉歹徒三天两
头不回家,于是我想,如果我也当警察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那一年
我才十岁。」
一个十岁的小孩,必须天天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寂无人声的屋子,
她希望不再一个人。
一立定志向,地便蹬蹬地跑去问当时还很年轻的伊斯,要如何才
能进入 INTERPOL。当时玩心还很重的伊斯竞说道:「首先要大学毕业,
最好是法学院,然拓至少要会「基本的」德、意、俄等语言,因为INTERPOL
必须在各地跑。所以当警察是很厉害的,知道吗?」
骗鬼!可是骗一个才十岁的单纯孩子倒好用。为了早点修完大学,
她连跳两级,并在高中时即选修一些大学学分,而为了增加录取的机
率,她苦苦地将大好青春花在书堆里,前后学了九种加母语共十种语
言。一切只为了布里安。
「那你呢?为了什么想当杀手?」芮婷问道。
「不为什么,亚瑟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芮婷注意到他的声音又掉列南极去了。
「他对你很坏?」
「训练必经的过程,称不上坏或是好,我很习惯。」从五岁开始
十二年的训练,不习惯?那是梦。
「只有你和他住在一起?会不会寂寞?」
莫利斯看她一眼随即凋开目光,他不习惯这种目光,别人看他的
眼神中向来只有畏惧及企图。
「不会,没时间培养这种情绪。」如亚瑟说的,那是累赘,既无
意义更无实用价值。
「是吗?或许……」
莫利斯会不会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是寂寞?生活中只有那个严格训
练他的「老师」,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寂寞呢?
「小时候你曾说过要永远陪著我吧?」芮婷对著他露出一个笑容,
「所以你不再是一个人了,因为你的身边会永远有一个我,只要你不
要比我早上天堂。」
他还能上大堂吗?莫利斯看著她甜美的笑颜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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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近郊的夜晚凉森森的,随著夜风飘来夜枭的凄厉啼声,忽隐
忽现。贝利家的宅邸就如一只怪物般立在黑暗中,只发出微弱的少许
灯光。
蓦然之间,这份寂静被一串长而尖呜的警铃声打破,原本宛如空
城的宅邸涌出一堆守卫,整座宅邸亮得恍如白昼。
一组人冲上二楼查看主人的安危。
「少爷,有人闯进来,您没事吧?」他们停在一个房间外,不敢
贸然闯入。
「没事,去看看父亲吧!」
「是。」脚步声逐渐离去。
房内一片寂静,被称作少爷的男子露出一个微笑,「现在,可否
告知你的大名?我一向不随便邀请女人上我的床,小姐。」
臭男人!爱迪把刀锋更往他脖子贴近,「带我出去。」
「你不怕我带你到大门?」李迈深觉有趣,这人是来杀他的呢,
还是杀老头?
他才刚从香港风尘仆仆地回来,实在不该接受这种待遇;或许他
该把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丢给守卫去处理,可是她发抖的手却引起他
莫大兴致。
爱迪不语,只是押著他下床,「走!」
动作够粗鲁的,才半年没回来,意大利的女人似乎有男性化的倾
向。想归想,他还是微笑道:「谨遵君命。」
爱迪瞪他一眼,这人好似不在乎自己脖子上正架著一把刀般,油
嘴滑舌。
李迈带她到一处较偏僻人少的侧门,「这儿你觉得如何?人烟稀
少、地处偏僻……」
爱迪刀子一收,快速地往后一翻,人已在树林中。「你是李迈?
贝利吧?回去告诉你老头,把脖子洗干净等著吧!」
原来是来杀老头的,李迈觉得自己颇无辜地成了代罪羔羊。他又
站了一会,树林中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外,是万籁俱寂的阅无声
息,他这才转身踱回宅去。
「你们回岗位去。」
话声一落,便闻林中飞鸟惊起,洪亮而整齐的声音道:「是。」
李迈想著,他大概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只不过明天一早他有更重
要的事要跟老头商量——何时他多出了一个「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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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芮婷便一阵风似地刮到罗马警局中,把昨天得到的情报交
给杰洛里。
杰洛里又惊又喜,「你是怎么把这三件事情连在一起的?」
「我自有情报来源,但这消息绝对正确,所以只要你逮到「国王」,
其他两件案子也可以宣布破案了。」唉,她总不能说一切都是一个职
业杀手的帮助吧?「布里安呢?」芮婷探头探脑的,就是不见布里安。
杰洛里摇摇头,「一大早他便精神奕奕地四处查案去了。」
天生劳碌命,不过若是本人觉得幸福她也没话说。
「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有进一步发现再通知我。」芮婷迫不及
待地转身出了警局,不料却一头栽进一丛花海,弄得满脸花粉。「奥
立佛?」只有他会做这种事。
「Baby!真是奇遇!我是来罗马洽公,没想到会遇到你。」他显
得很兴奋。
到罗马警局前洽公吗?她不是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奥立佛
前科太多。芮婷接过奥立佛手中大把的百合,这才看见奥立佛身边有
一个美女。
「奥立佛,不介绍一下吗?」芮婷朝对方笑了笑。
美女美则美矣,不过冷冰冰的,而且明显地对芮婷饱含敌意,原
因嘛!该是因为奥立佛吧?
「这位是林若颖,分公司的负责人,是台湾人。」
介绍词到此为止,芮婷无奈地看一眼掩不住欣喜的奥立佛,目焦
对准冰山美女,微笑道:「你好,奥立佛有时就是少根筋。我是……」
「我知道。」林若颖截下芮婷未完的话,「总裁常提起你,芮婷
小姐。」
「林小姐,你先回公司去,我要和Baby一起走。」
「但是,总裁等一下有个会议……」
「你负责或是延后。」奥立佛揽住芮婷的腰,被芮婷瞪了一眼,
这才收回手朝林若颖笑笑。「交给你了。」
「是的,总裁。」林若颖说道,恨恨地瞪了芮婷一眼,这个小女
孩比得上攸关数千员工的会议吗?她不懂!
芮婷和奥立佛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时节虽已迈人秋季,罗马的街
道上仍是炙暑。
「她是一个美女喔?」
「比不上你。」奥立佛再认真不过地说。
芮婷面对他的深情却觉得深深无奈,她并非不了解,只是不知该
如何面对,尤其现在她的心里有了另一个牵挂。或许她该跟奥立佛谈
个清楚,再这样暧昧不清下去,不仅仅是使自己难过,更会误了奥立
佛的幸福。
如果没有莫利斯的出现,或许她会这么与奥立佛一直走下去……
好奇怪的心情。
「Baby,你在想什么?」
「叫我芮婷,怪腔怪调的也没关系。」芮婷拉拉奥立佛的西装。
这时迎面走来一对男女,起先芮婷并没有注意,而是随风飘来的
古龙水香味,淡淡的,而且很好闻、很熟悉的冷冽的香味,芮婷突然
回头朝已擦身而过的男女叫道:「莫利斯!」
奥立佛吓了一跳,「啊?」
待芮婷看清那女人的面孔后,她不觉皱紧了眉,手还拉著奥立佛
的西装一角。那个女人竟是狐狸精法兰歌!
法兰歌身著一连身黑套装,头上是一顶黑色连纱帽,遮去半边脸,
让芮婷联想到「黑寡妇」这种极毒的生物。
莫利斯看向芮婷拉著奥立佛西装的手,觉得非常之碍眼。
芮婷也觉得法兰歌和莫利斯站在一起特别碍眼,可是却又该死地
适合得像从书中走出来似的。
「芮婷,你认识他?」奥立佛看向表情冷淡得过分的男子。
「呃……还好。」芮婷想不出任何盘问他的理由,只好一耸肩,
「陪我去梵帝冈,天黑前应该可以回来。」她也洒脱得过火。
待两人走远,法兰歌微掀嘴角,「想追上去?」
「你先说明。」莫利斯淡漠地调回目光。美丽的玫瑰通常有刺,
吸引著无知的男人。
「你杀过人吧?」法兰歌说道。
莫利斯燃起一根烟,「哪个刑警没杀过人?」
两人走到一座小公园里,莫利斯坐下,法兰歌便优雅地站在他面
前。
「不,我的意思是歹徒凶犯以外的人。」敢情她还深信莫利斯是
一名警探。
「你说有就有吧!」
「我给你钱。」她笑著从皮包内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替我杀一
个人。」
莫利斯胰然而视,「我值得为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做这种事吗?」
「你开个价。」法兰歌认为这个男人用意不过在提高价钱。
吐出一口白雾,莫利斯说了一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法兰歌也不禁讶然地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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