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该不是脑袋秀逗了,自己才刚羞辱了他,这会他居然要自己当他发表会的模特儿?!
以庾司徉的知名度,要是能在他的发表会上走秀,对任何一个模特儿而言,无疑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看著乐文诧异的神情,庾司徉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乐不可支,一改先前的态度涎著嘴脸来奉承自己。
届时,他将毫不留情的羞辱她,要她回去称称自己的斤两。
然而,短暂的诧异过後,乐文拒绝了他,“抱歉,我有工作。”
一旁的女同事听到她居然要放弃这天大的好运,便忍不住劝她,“乐文——”
“你说什麽?!”庾司徉先一步激动的打断。
尽管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成为自己发表会的模特儿,但是她直截了当的拒绝对他无疑是天大的侮辱。
她不改初衷道:“我得工作。”一来她对站在伸展台上让人品头论足不感兴趣,二来她也不以为眼前的变态男会这麽好心。
“你……”
即便看出他已然气煞,乐文也只是无动於衷的迎视他,对他的怒气不为所动。
“你非答应不可!”庾司徉认真的跟她杠上了,她越是不愿意,他越是非逼她就范不可。
而面对庾司徉的信誓旦旦,乐文只当他脑子有毛病,根本没当一回事。
☆ ☆ ☆
身为航空公司里,一名微不足道的空服员,突然受到总经理召见,乐文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站在总经理室,她在心里暗忖自己受到召见的缘由。
办公桌後,梅毅杰感兴趣的注视著乐文,想知道公司里的空服员何其多,她有什麽能耐让任性惯了的好友著恼成那样。
“坐吧。”他比了办公桌前方的椅子。
“谢谢。”乐文依言坐了下来。
“你想必很好奇我找你来的原因。”梅毅杰语气肯定。
人家既然都说的这麽白了,她也不讳言的承认,“不知道总经理找我来有什麽指教?”
“昨天下午那班飞机的头等舱是你服务的?”
梅毅杰才起了个头,乐文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要是她没有猜错,这会召见她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庾司徉的事。
毕竟,那个变态男再怎麽说也是个知名人士。
只不过整起事件由头至尾,乐文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麽,甚至在面对庾司徉傲慢无礼的态度时,她仍旧保持客气。
“是的,总经理有什麽问题吗?”没有多馀的解释,因为她问心无愧。
看著乐文不卑不亢的态度,梅毅杰似乎有些明白她会让好友如此气结的原因了,对於被人吹捧惯了的好友来说,她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思及此,梅毅杰非但不同情庾司徉,反而还惋惜没能亲眼在飞机上目睹好友吃瘪的神情。
“我找你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此话一出顿时让乐文感到意外,原以为上司是接到客户投诉要惩处她,哪里知道话锋一转却是对她有所请求。
“总经理请别这麽说,身为公司的员工,我本来就该善尽本分。”
不论梅毅杰究竟是提出命令或请求,身为员工的她都有义务要认真执行,是以她并未因他客气的语气而骄矜。
“事实上这项请求并不是针对公司的业务。”
“不是公司的业务?”乐文不解他言下之意。
“是这样的,阿徉希望我能出面说服你,当他这次发表会的模特儿。”
她一怔,不意上司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同时从他对庾司徉的称谓也猜到两人交情匪浅。
“因为是老交情,所以他才来情商我帮忙。”
梅毅杰这话不单是说明自己与庾司徉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点出对这份交情的看重。
步入社会至今也有五年的时间,乐文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暗示,为此她无法直率的拒绝。
“要是你能答应,缺席的时间公司将以出公差论,至於走秀的酬劳另计。”
听到梅毅杰连後续的规划都已有了定案,她感到更加为难了,毕竟这会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公司未来的头头。
碍於无法直接拒绝,乐文於是婉转推辞,“我并不是专业的模特儿,万一在舞台上出了差错,可能会破坏庾先生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声誉。”她期望这样一来能让梅毅杰打退堂鼓。
哪里料到他非但不担心,反而还像乐见其成似的,“这你就不需要担心,是阿徉那家伙自己决定用你,出了错就让他自己来扛。”反正那被宠坏的好友,确实需要受点教训。
乐文原本以为两人既然交情深厚,为了替好友著想,梅毅杰必会接受这样的说词。
而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却让她一时之间想不出话来反驳。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梅毅杰不疾不徐的抛出一句,“希望你能卖我一个面子。”
这话虽然说的不重不轻,听在乐文耳里却有如一具千斤顶压了下来。
总经理的面子,那是何等慎重的请托,虽说他的语气并未刻意强调,但自己要再不肯答应未免显得不识抬举,乐文也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总经理别这麽说,既然庾先生愿意承担走秀的结果,我自己乐意帮忙。”
梅毅杰扬起赞许的笑容,“阿徉要是知道你肯帮忙,一定会很开心。”虽说他心里清楚,以好友爱计较的个性必定是不怀好意。
奈何、那家伙搬出两人的交情要胁,加上发表会那天自己正好人在国外不克出席相挺,这才不得不昧著良心送羊入虎口。
但在短暂的谈话过後,他也相信以沐乐文的个性,好友即便是有心刁难,恐怕也占不了什麽便宜。
第三章
因为是被迫就范,乐文心里的不情愿可想而知,在面对庾司徉时自然也就没给什麽好脸色。
至於庾司徉,原以为可以好好整治落入他手里的乐文,哪里知道除了走秀的相关事宜外,其馀时间人家根本不甩他的命令,让他更是气得牙痒痒的。
对模特儿而言,能够参与庾司徉发表会的走秀可说是众人抢破头,是以对於乐文这样一个空降部队,其他模特儿的心里都有些排挤,尤其她是在距离走秀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才加入。
但是短短几天下来,众人对她的排挤已转为同情,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来,庾司徉根本存心针对她、找她麻烦。
换做是其他模特儿,早已是战战兢兢加百般认错,但是乐文不是一般模特儿,她压根就不属於这个圈子,自然也就没必要看庾司徉的脸色过日子。
是以,对於他的存心刁难,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有时甚至是不予理会,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更加气煞。
在一个星期不到的排演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人浓浓的火药味。
不过这样的情况即将在今晚终结,只等待走秀结束,乐文便能摆脱庾司徉那个大变态。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勉强好了些。
为了排解初次走秀的紧张,也为了不想在上台前还跟庾司徉那个大变态搅和,乐文选择走出化妆室到外头透透气。
只不过老天对她似乎没有多少眷顾,因为在离开化妆室不久後,她又在走廊转角的地方遇到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庾司晃今晚特地来捧弟弟的场,没料到会在这里巧遇乐文,即便不清楚她上回匆匆离去的原因,如今打了照面倒也不吝与她招呼。
“这麽巧,又见面了。”
对於几分钟前才在化妆室见过庾司徉面的乐文来说,她根本不打算回应他。
庾司晃尚未意识到她的不友善,顺口就问起,“来看发表会?”
对乐文而言,这话不再只是明知故问,而是蓄意嘲弄,为的是在提醒她的被迫就范,让她无法不动怒。
“变态,”
突如其来的谩骂让庾司晃一怔。
而不叫他有机会问清楚其中的误会,乐文已经甩头离开现场。
接连两次无故遭到她无礼的对待,庾司晃尽管不明就里也不禁为之蹙眉。
稍後,直到庾司晃在伸展台上看到乐文,才讶异的发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问题是,她不是空姐吗?
然而,庾司晃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对於一个态度那般不友善的女人,他也无意太过关切。
整场发表会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落幕,演出之成功不难想像。
谢幕时庾司徉得意不已,这股得意一直持续到稍後的庆功宴上。
宴会里此起彼落的恭贺声不断,庾司徉迫不及待的找上了独自站在角落里的乐文,除了要彰显自己有多了不起之外,也是想看她因为见识过自己的厉害後,转变成哈巴狗奉承眼巴结自己的模样。
总归一句话,他就是等不及要将她踩在脚下。
“怎麽样,你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吧?”除非是瞎了眼的人,否则都不难看出今晚的发表会有多麽成功。
光听到那骄傲的语气,乐文便有翻白眼的冲动,怀疑自己为什麽要忍受这些。
当她的无语是默认,庾司徉更形得意,“以你这种普通的货色能站上伸展台,受到今晚那麽多人的注目,要不是因为有我的抬举,我看你再等上几百年吧!”
听不下去他的大放厥词,乐文皮笑向不笑的道:“如果得跟你这种人一块工作,我情愿再等上几千年。”
预期外的回答让庾司徉恼火,“你说什麽?!”
“听不清楚?去配个助听器吧!”
“你……”打定主意要将她踩在脚底下的庾司徉,闻言为之气结。
“没别的事的话麻烦请让开,我好去把这身累赘给换下来。”她打算走人。
听到自己的精心设计居然被说成是累赘,庾司徉忍无可忍。
就在她准备越过他离去时,他手里的酒杯突然一翻,里头的红酒整个洒向她身上穿的秀服。
乐文一惊,“你做什麽?!”
“哎呀!瞧我不小心的,居然把自己的作品给搞成这样?”庾司徉嘴巴上说著对自己作品的心疼,脸上却带著不相称的得意。
“你简直莫名其妙!”明白他是存心的,加上两人已经引起其他人的往意,为了不再继续跟他搅和下去,她骂完便气冲冲的走出宴会。
更衣室里,乐文已经将染了红酒的秀服换下,气愤难平的她,甚至从皮包里取出口红,毫不留情在上头大剌剌的写下变态两字才举步离开。
只不过她怎地也没料到,自己一拉开更衣室的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对热情拥吻的男女。
而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才刚泼了山凵己一身的超级大变态。
“下流!”想也不想,乐文上前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甫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一个急切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模特儿给强吻,庾司晃才刚要隔开对方,一记突如其来的巴掌便已赏在自己脸上。
由於事出突然,那名强吻他的模特儿也吓了一大跳,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整个人傻在那儿。
当看清楚赏他巴掌的人居然是沐乐文时,她已掉头准备离开。
莫名其妙挨了个巴掌,即便是修养再好的人也忍不住动怒,“站住!”庾司晃追上前去。
他的手才搭上她的手臂,突然听到她放声尖叫,“啊!”
冷不防的叫声吓了庾司晃一跳,箝住她的手掌也自然松了开来。
乐文便趁隙快步离开现场。
事情发展至此,庾司晃总算是弄明白,何以她才二十八岁,各方面条件也不差,沐母却心急的替她徵婚。
说穿了,她根本就是有病。
看著乐文离去的背影,他似有所悟。
☆ ☆ ☆
因为与乐文间发生的插曲,本意是去恭贺弟弟的庾司晃败兴而归,而就在他前脚进门後不久,庾司徉也回来了。
“这麽早回来?”身为今晚众星拱月的主角,庾司晃原以为弟弟起码要庆功到凌晨过後才回来。
庾司徉自然清楚兄长的意外,事实上,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女人,他也许会狂欢一整夜。
想起她,庾司徉不禁又有气。
打他长这麽大以来,什麽人见著他不是吹捧有加,结果那女人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批评他的作品是累赘?简直是罪大恶极!
“我以为你会跟我打声招呼再回来。”庾司徉随口说起。
兄长提早离开,梅毅杰又因出国洽公不克出席,加上沐乐文那该死的女人,他如何能不扫兴。
“别提了。”如果没有沐乐文那莫名其妙的一巴掌,庾司晃也许会待到晚些。
从兄长说话的语气,庾司徉嗅出似乎有什麽特别的事情发生,兴致因而被挑起。
“怎麽?发生了什麽事?”
了解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庾司晃简单带道:“在你的庆功宴里,遇上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无意让他知道自己被莫名其妙赏了巴掌,他并未告知乐文的事,也未询问她怎会成为今晚走秀的模特儿。
庾司徉一听,“这麽巧?我也遇到一个臭三八,居然说我的作品是累赘。”
“累赘?”庾司晃很意外,女人对於弟弟的作品向来只有推崇,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负面的评价。
“那女人根本就是没长眼,连巴黎的联合服装秀都来台邀请我的作品参加了,她居然敢那样说。”庾司徉忿忿不平。
因为清楚被宠坏的弟弟度量只比三岁娃儿多一些,庾司晃无法评断对方在说这话时是否存有恶意,抑或根本就只是弟弟单方面的误解。
“不管怎麽说,今晚的发表会相当成功上他安抚道。
话是这麽说没错,但是崇尚完美主义的庾司徉就是无法轻易释怀,“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女人的话。”
顾著恼火的庾司徉压根忘了,乐文是他自己运用关系强迫给请来的。
看著弟弟著恼的神情,庾司晃直觉他们兄弟俩今晚似乎都跟女人犯冲。
☆ ☆ ☆
戏剧厅里,当乐文依著票根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她简直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瞪视著坐在自己座位旁的庾司徉,乐文实在想不透,全台湾的人口有两千多
万,为什麽自己到哪都摆脱不了这个大变态?
尤其令她怀疑的是,像他这种肤浅的变态也会来听歌剧?
庾司晃见到乐文亦不无意外。
察觉到她因发现自己的存在而迟疑著是否要坐下,他决定不再理会她的不可理喻。
仅仅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去管乐文的去留。
这样平静的反应著实出乎乐文的意料。
两人从认识至今,眼前的大变态对自己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这会居然能管得住他那张臭嘴巴?
只不过被人视若无睹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轻侮,为了赌一口气,她毅然决然的坐了下来。
毕竟,如果像他这种变态都可以表现的如此高傲,她又有什麽道理要为了这种人浪费自己的一张票?
就这样,两人尽管座位紧邻却没有任何交谈,一直持续到歌剧结束。
这样的结果让乐文感到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以庾司徉变态的性情必会故意搞些小动作,哪里知道歌剧都结束了,他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即使心里觉得意外,她也没打算留下来探究,起身便离开座位。
将她的迫不及待看在眼里,更让庾司晃觉得莫名其妙。
由於歌剧散场的时间已近十点,观众多半赶著回去,加上人数又多,在出口处时乐文不意被推挤的摔倒在地。
一双大掌在此时搭上了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出手相助的不是别人,正是庾司晃。
走在乐文後方的庾司晃感觉得出来,她急切的想要摆脱他,原也不打算再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