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你也清楚,从没认真过,女朋友一个接一个,都不长久。你跟他在一起也没多久吧?”
“嗯,”米艾顿了顿,“没多久,就是最近。”算不上假话,成为莫梓彧的女朋友确实就是最近的事。
“恕我直言,我怕他新鲜感一过会犯糊涂。”
“……不会啊。”
“你大概还不太了解他,这孩子从来都这样,做事三分钟热度,谁也管不住,只能随他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吗?”
“谢谢您的提醒。”米艾笑笑,突然失去了再往下谈的兴趣,“我想我们都是理智的大人,假如有一天真走到那种地步,我们会和平解决的。”
莫梓彧回来得很晚,轻手轻脚打开门,开着的电视机让他愣了愣,放慢脚步走过去调小音量,弯腰抱起沙发里和衣而睡的人儿。
米艾惊醒:“回来了?”
“嗯。怎么不睡里面?”每次出差回来的时间都不一定,有时半夜,他都嘱咐她别傻等,自己早点睡。
她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等你嘛。”刚睡醒的声音带点沙哑,睡衣带子没系紧,露出胸口大片肌肤,眼神迷离双颊酡红,诱人得要命。
咕嘟吞口口水,莫梓彧两眼开始放光:“哇哦~~”
这下瞌睡虫彻底跑光了,她跳出色狼怀抱:“哦什么!”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了,坐几个小时飞机还有精力想唧唧歪歪的事?看来也不累嘛。“饿不饿?”
“我自己弄,你睡吧。”
“我都睡一觉了。今天我做了好多菜,有土豆丝有肉丝炒辣椒,你想吃哪样?”
他感激涕零,低头狠狠啄她唇一下:“只要是吃的都行。”
“还有汤,给你盛点。”热好了饭菜给他端上桌,米艾走到椅子后面扶住他的肩,“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捶捶。”
一口汤含在嘴里没咽下去,莫梓彧狐疑地拧眉,这丫头平时哪有这么勤快,每次做饭都嚷嚷着切丝难,只肯炒土豆片。今天这么晚还在等他,而且还主动帮他捶肩……“米艾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没啊。”
“有事。”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看他戒备的神情她很乐意逗弄他,垂眼沉痛地道:“有,昨天有个女的来找我,她说……”
“说什么?”原创网 @
她没吱声,拿眼睛幽怨地瞟他。
铛铛铛,莫少很不能免俗地联想到八点档电视连续剧,勺子一扔抓住她胳膊:“是谁,是不是骂你了,威胁你了?她还胡说些什么?你别信!”
眼瞅着他脸都变色了,戏再也演不下去,噗哧一声笑起来。“没啦,是你那叶家小妹妹。”
“真的?宝儿肯定也没好话。”
他倒是挺清楚那小姑娘的性子的。“也没什么,就是跑来跟我说她喜欢你。怪你咯,跟人说要结婚,她一听肯定伤心死了,一激动就来找我。”不是米艾嘴碎,叶宝儿那丫头看着刁钻得很,难保她先来告状,还是早点告诉他好。
“死丫头从哪儿学的这招。”莫梓彧气得磨牙,“没说难听的话?”
“没,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想起那天的对话她忍不住嘿嘿乐,很不厚道地复述一遍。“我说那就两百万嘛……”
“等等等等,”他挥手止住她的偷笑,“你说你把我卖给她,两百万?”
米艾后知后觉瞄到他抽搐的嘴角,不怕死地继续唠扯:“起先不是三百万嘛,现在卖个人能卖这么多已经不错啦,买个媳妇才几千,你还是个男的呢。”
“……”无言。端起汤喝两口,愤而掐她脸蛋一下,仍未能平息被出卖的愤怒,捧起她的脸把嘴凑过去涂上一层口水加油的混合物,听到尖叫才满意地坐下继续吃饭。
她擦着脸抱怨花花真小气,坐到对面:“别去问叶宝儿了,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
“二十多了还不懂事?得跟她妈说一声,不能由着她耍性子。”
“算了,我没放在心上。再说我也没吃亏,后来还是我把她惹哭了,怪可怜的。”
“你呀你。”点点她额头,莫梓彧叹口气无奈地笑,“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挫折,脾气是傲了点,怪她家里也怪我,都太宠着她。这次就算给她一个教训吧,说不定以后能收敛点。头疼啊,得给她找个男朋友。”
“你好像她爸似的。”
“嘿,她小时候还真是我带着她玩,小丫头片子一个,都能喊我叔叔了。”猛打个激灵,“我靠我对她是父亲对女儿般的疼爱,她怎么能对我有邪念。”
米艾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真恶俗。”
“就这事?除了宝儿没其他人找你麻烦吧?”
“没了。”她托腮打量面前的男人,一张精致贵气的面孔,很大一部分遗传自他母亲,连左耳垂上的黑痣都一模一样。莫妈的事不想提,老人家曾笃定地说,莫梓彧对感情从没认真过。可是她却不知道,儿子心里藏着一个女人藏了多少年。一个做母亲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是母亲的失职也是孩子的悲哀。
“嗨,”莫梓彧伸巴掌晃两晃,“想啥呢,困了?”
“将来我们的孩子我自己带。”
他大喜,筷子一放把她揽到胸前:“我们现在就来制造一个吧!”
“去,一身汗,洗澡去。”
“你跟我一块儿洗。”才不管美人的表情有多嫌弃,乐滋滋拦腰抱起她冲向浴室,哦耶,洗鸳鸯浴咯。
近身肉搏从水里直到床上,奋战半夜,昏昏睡去。米艾醒来时已经中午了,发现枕边人失踪了,起床一看,少爷竟然在做饭,弄得厨房跟刚遭过劫似的狼藉。
“看,”他给她展示手背上的红印,口气很像举着被狗咬伤的手指的那个赫留金,“油溅我手上啦!”
象征性地吹吹:“不痛~~”捏起盘子里的一根土豆礼貌地询问,“请问您要炸薯条吗?”
“……炒土豆丝~~”
哇,那这丝可切得真有水平。
他对自己的刀功毫不愧疚,底气十足地辩解:“反正我会弄熟它,你等着吃好了。厨房我来打扫,今天你什么事都不用干。”
“真的?”
“真的,衣服我都洗了。你坐,等着吃饭。”
咦,似乎很反常啊这家伙,米艾坐到餐桌前托腮打量进进出出的大忙人,自己动手洗衣服做饭不说,还搞这么大的排场,大中午的喝红酒,想干嘛?
被她研究的眼神弄得不自在,他冲天花板翻眼睛:“看什么呀,浪漫一下嘛。”
她指指洗手间:“我去下。
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响,莫梓彧腾地站起身。步骤是怎样的?应该单膝跪下……对。哪条腿?先曲起左腿试了试,感觉不对劲,换成右腿,还是不对劲……
“两腿都跪着吧。”
嗯对啊,想也不想扑通跪下,猛抬头瞟见应该在洗手间的美人此刻正倚在墙边,笑得花枝乱颤。“你骗人~~”他指控。
“那你还照我的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想了想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跪老婆也没关系。”
心脏咚咚狂跳,米艾羞答答地绞着手指:“谁是你老婆啊。”
他重新单膝跪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方盒子打开:“米艾,嫁给我吧。”
顶灯下有光芒微微闪动,细细的交叉的两圈铂金指环,顶端镶着碎钻,简单的式样似曾相识。“咦,你买给别人的戒指又送给我?”
“当然不是。”
“买给那瞳的。”
“不是,”他愁得快哭了,“就是给你买的啊宝贝~~”
“嘻嘻,我早就猜到了。”只是当时不敢想而已。
“那你还耍我?”
以前他耍过她多少次啊,现在只不过小小地报复一下而已。米艾取出指环直接套进无名指,嗯,当初眼光不错,戴上还是那么好看。
“喂……”不是吧,男人向女人求婚,有女人自己主动戴戒指的吗?
“我饿了,”她浑然不觉,夹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咂吧咂吧,口齿不清地评价,“有点老有点咸,我告诉你啊,加点淀粉肉才会嫩。”
莫梓彧终于崩溃了:“严肃点,我这儿正求婚呢~~”
第五十章 小媳妇上门记
人生第一次求婚就这么歇菜了,莫少相当郁闷,不过既然戒指已经套进她手上,也就不求过程只求结果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以后可以称呼米艾为莫夫人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领夫人回家。临走前提醒她:“老头看谁都不顺眼,他要对你没好脸色你别跟他计较。”
“没事,”米艾也听多了这位大家长的麻辣作风,“他要给我摆脸色,回来我骂你。”
莫梓彧满脸菜色:“Yes,Madam~~”
大家长住郊区,开车都得个把小时,下了大马路再拐上一段清幽的林荫道,居所就隐藏在葱葱郁郁的高大树木中。宅子没有想象中的豪华气派,只不过青砖灰瓦的两层小楼,比较特殊的是,还没走近就有两条大狗忽地窜上前,狂吠。
米艾下意识掉头就跑,莫梓彧英雄般展臂护住美人,对着野兽轻斥:“嘘!”狗儿们乖乖地不叫了,摇着尾巴围着他打转。
“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家里有狗?”
他奸笑:“要告诉你了还见得到你这副样儿吗?”
就知道这烂人没安好心。“我又不怕。”只是刚才被吓一跳。大着胆子跟新朋友打招呼,可惜狗狗不鸟她,只高傲地瞄她一眼,继续跟主人套近乎。
“小伙子们,”莫梓彧摸着狗头一本正经地教训它们,“这是你们将来的女主人,从现在开始搞好关系懂吗?”
也不知它们听得懂人话还是怎么地,果真在米艾脚边卧下,仰着黑眼睛看她。
院子那头一位瘦瘦小小的阿姨急匆匆迎出来,隔着老远挥手,笑呵呵地打量来客。米艾叫人:“赵阿姨好。”之前莫梓彧提过,赵阿姨差不多一手带大他,比亲娘还亲,现在看来,确实比那位雍容华贵的莫妈妈要和蔼得多。
她连声说好好好,陪着他俩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提醒:“梓彧你进去好声好气点。”
“他又干嘛呢?”
“你不说十点半到吗,现在都快四十了。”
“唉~~”莫梓彧夸张地叹气,“我说是大概,他急啥呀急。”扭头跟米艾诉苦,“你瞧,还没见到人呢就已经发火了。”
赵姨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这孩子。”
客厅里站着个身板挺直的老头,寸把长的白发根根耸立,眼神犀利,看着门口的两人两狗开口就道:“奇怪啊,狗比人记性好,还记得你。”
哇,这开场白可真是……米艾算领会到了。
想来莫梓彧已经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啥废话也没多说,指着身边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米艾。”
老头打量她两眼,唔一声。米艾恭恭敬敬叫了声“爷爷”,心想您可别冒出句谁是你爷爷,我一小姑娘胆小着呢。
好在他对外人还有基本的礼貌,点点头叫她坐,转而盯着孙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啊。”完全一副责难的态度。
莫梓彧没客气,大咧咧坐下:“带她回来让您看看。”
“哦,让我看看她,那要不是想让我看她,你还不会回来?”
火药味好浓,米艾暗暗吸口气,忙抢过话:“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只顾着忙工作也没来看您,其实莫梓彧早就想带我过来的,是我一拖再拖,真对不起。”
老爷子显然更相信自己孙子的德行,以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他。
正好赵姨送茶进来,米艾借起身的机会按了按快坐不住的那人手背,眼神告知:不许说话!拿出礼物送上:“这是君山银针,我听说您爱喝茶,不知道喜不喜欢这个?”
“肯定不是那臭小子选的。”接了礼物还要讲究孙子。
被讲究的有气没处撒,恼得暗地里翻眼睛,干脆跟狗一块玩去了。
爷俩一个脾气,都僵着脸不肯说话,米艾恨不得以头抢地,天哪~~吃饱了撑的来当夹心饼干……不行,她就不信哄不了一个小老头儿多说两句话,传出去砸她销售精英的招牌。视线转一圈,定在左边墙上挂的一副书法上,走近两步看了会,心里有了底,文邹邹地开口:“您这幅草书可是精品中的精品,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临摹自唐朝张旭的狂草。”
老爷子眉头一挑,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你说说。”
“张旭的狂草千变万化,很难捉住神韵,据说他的书法灵感来自于公孙大娘舞剑时的动作,因为公孙舞剑很疯狂,所以他的书法后人又叫颠草,意为癫狂的草书。您这幅呢,笔墨浓厚一气呵成,很有张旭的气势,但是……”牙一咬说完吧,管他呢。“但还是达不到他那种收放自如的境界,比如字与字之间的连绵,太规矩了。”
“哈哈,”老头竟龙颜大悦,“这幅书法我一个朋友送的,我不懂这些,挂着好看。”
汗,还以为是老爷子的作品呢,米艾看着右下角红红的印章捏了把汗,不知道哪位大师被她批了一通,罪过~~
“你从哪学的这些?”
“我爸爸习草书,所以我小时候也看了不少,虽然不会写,略懂点皮毛。”
“我是不懂,这些都是文化人玩的,我一个大老粗就会打仗。”
“您别这么说,要没有您跟先辈们的打拚,文化人哪来的闲功夫玩这个呀。”目光一扫看见书桌上他跟前国家领导人的合影,赞道,“您看,您穿军装真帅!”
“小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佯怒地瞪她一眼,他又叹气,“现在老了,想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还不到二十,比你们小多了。”
又来了!莫梓彧回头冲米艾咧嘴。
米艾不理他,像老爷子这样打了一辈子仗的铁骨军人,晚年就只能种种花逗逗鸟,内心难免产生强烈的失落感。“那您讲讲以前的事,小时候我最爱听人讲打仗的故事。”
“哦?小姑娘喜欢听这个?”老爷子很惊喜,拍拍身边的沙发扶手示意她坐,完全把屋里另一个人抛到爪哇国。聊起来才知道他十三岁参军,亲历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进南京攻上海,直至抗美援朝,七十年代末打越南。“……那是79年,当时那个惨烈啊,不输给以往任何一次战争。凉山那一战,我们用火箭炮,107毫米的火箭炮,对方也是用炮轰……”话到这儿他忽然不说了,混浊的眼里蒙上一层水光,半晌才重重叹气。“这些课本上没有吧,那时候你大概也没出生。”
“没有。不过我知道攻打巴外山时很激烈,那天有大雾,要一边攻一边排地雷,穿过雷区还得爬很陡的山,最后跟他们近距离拿枪对射。”
老爷子怔了怔。“你知道这么清楚?”
“我爸爸告诉我的,他参加过那次战争。”
他有点激动,又细细看了她两眼:“你爸爸叫什么?”
“米泽良。”
“米泽良?”腾地站起身,“江西人,写得一手好书法的那个?”
米艾忙扶他一把:“对啊。”
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嘴唇都哆嗦了,莫梓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连声问怎么了。老爷子推开他,表情像笑又像哭:“给你爸爸打电话,就说,就说老师长想见他……”
对越自卫战期间,老爷子时任X军X师师长,攻打凉山时他爬上山梁用望远镜观察敌方,不料几枚子弹嗖嗖打过来,旁边一个小战士立即扑上前,子弹擦着头皮掠过,小战士的手臂却受了轻伤。包扎的时候老爷子问小兵叫什么名字,他说叫米泽良,还拿树枝在地上写书法给首长看。巴外山一战战况惨烈,到最后敌我双方几乎是肉搏战,